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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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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下午三點有一班船, 而林瑯意此刻被風吹得一頭長發都在亂飄,還要面無表情地盯著忽然像是犯病了一樣死活不走偏要拉她回去討個說法的程硯靳。

她不知道是第幾次強調了:“我說了什麽事也沒有!”

“沒有?”程硯靳深深皺著眉,強硬地攥著她的胳膊不放, “你自己看看你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被掐成這樣了還嘴硬,你要是這麽回去見我爸媽, 他們只會以為我把你揍了一頓。”

林瑯意歸心似箭:“我只是容易留印子, 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容易留印子?”程硯靳仍然攥著她, 只翹起兩根手指從縫裏往她腕子上看了一眼,發現沒有被他拽出淤色, 立刻又像一只手銬一樣死死抓了回去。

他陰陽怪氣道:“呵呵, 跟聿哥喝了杯茶,就立刻也跟他一樣天天過敏了?你必須跟我回去,我要好好教訓一下楚弘和莊嵐。”

林瑯意不知道他在陰陽怪氣點什麽:“說了都是玩,而且你剛才不出現,現在打個回馬槍只會讓他們覺得是我事後告狀, 我幹嘛要跟他們過不去啊, 以後都不一定有往來。”

程硯靳大為不滿:“林瑯意, 你居然是這樣做小伏低怕惹事的一個人,你這樣以後怎麽跟封從凝鬥?怎麽豎威風?”

林瑯意把被風吹亂的頭發一一別在耳後,沖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鄉的夢幻笑容。

“豎威風幹嘛要拿她們開刀啊?這不有更好的人選嗎?”

程硯靳疑惑:“誰?”

他很快就知道這個冤大頭是誰了。

林瑯意與他一同乘船離開金沙公館, 傍晚就去拜訪了程老爺子。

程老爺子年過古稀卻還耳聰目明, 身體健朗,與他早晚兩次遛公園健身的習慣分不開。

“小意, 你不要被他帶著走,什麽都聽他的。”程老爺子兇巴巴地瞪著程硯靳, “這小崽子是個什麽脾氣我老頭子再清楚不過,無法無天,還真以為沒人能按得住他了。”

“我沒有……我又怎麽她了?”程硯靳叫苦不疊,“況且,我脾氣不好她脾氣好那不正好?”

程老爺子一把拎起一根純粹用來裝飾的黃花梨拐杖抽過去。

程硯靳一邊躲,一邊瘋狂地朝著林瑯意使眼色。

可沒想到林瑯意來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卻忽然反水了。

她期期艾艾地朝著老爺子靠近了兩步,又進退維谷地僵在原地,手指糾結地揪著衣擺,臉上露出為難又害怕的瑟縮表情。

程硯靳發誓,他自打認識她到現在,就沒見過這位披風戴月拋頭露面的林大小姐這麽膽小可憐過,好像誰給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瑯意委委屈屈的,喊人倒是一口一個甜蜜乖巧的“爺爺”:

“爺爺,硯靳他說卡被停了,影響他的正常社交和生活。”

老爺子冷笑一聲:“不影響我不是白停了?”

好有道理。

林瑯意繼續委屈:“爺爺,他急著用,今天白天我們在金沙公館,他都沒辦法付錢,老大不高興的,所以都不願意去,他不在,我也沒趣,午後就回來了。”

老爺子眉頭一皺:“他又想一出是一出了?”

“林瑯意!”程硯靳威脅地瞪著她,“你說什麽呢?告狀是吧!”

“你還敢吼人了?”老爺子身子果然矯健,那拐杖就跟女人的奢侈品包一樣純粹是點綴,正是到這種時候才派上用場。

林瑯意嗚嗚咽咽的:“爺爺,你就把他的卡解凍了吧,他急的一天都不安分,晚上就拉著我來見您了。”

“林瑯意你真是好樣的,你——”

老爺子抄起拐杖就往程硯靳身上抽:“我就知道你這小崽子慣會欺負人,以前正眼瞧不上別的小姑娘,現在自己開口說喜歡又反悔,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欠管教!”

“您老看看清楚,明明是她追著我不放。”

”放屁!老子還不知道你?”

林瑯意裝模作樣地上前攔了兩下,眼見著程硯靳實實在在地挨了好幾下才又開口求情。

求情的角度不是為程硯靳叫屈,而是一口一句:“爺爺您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哎呀,爺爺您這樣容易閃著腰。”

“爺爺,您小心岔著氣了……”

程硯靳發覺她越勸,那棍子落到他身上就越重,氣得不行:“爺……不是,孫女叫一聲爺爺比孫子叫一聲爺爺要動聽是吧!了卻了你的心願了,終於有個孫女開心壞了是吧!我——”

拐杖往腿側重重落下的一瞬間,程硯靳眼前人影一閃,突然飛奔過來一個人用力地撞進他懷裏,磕得他肋骨都在隱隱震顫。

他被人帶著往後退了兩步,一低頭,就看到淚眼朦朧仰頭抱著他的林瑯意。

她平日裏笑起來會變成彎彎月牙的眼睛這個時候卻蓄滿了淚水,程硯靳忽然覺得自己被撞到的那根肋骨像被人拿著小錘子敲了一下,酸脹得一碰就碎。

林瑯意梨花帶雨地哽咽著求情:“爺爺,您別打他了好不好……”

程硯靳呆呆地瞧著她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的眼淚,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他不是沒有弄哭過女孩子,拒絕的時候不夠溫柔,或是對他人的示好太過絕情,但是哭了也就哭了,他從不在意。

可是現在他胸膛的衣服被眼淚洇濕,透到裏層時像是把他的那塊皮膚都揭了起來,又燙又麻。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眼淚是一種殺傷力這麽大的武器。

拐杖最後還是沒有落下。

程老爺子“哼”了一聲,雙手拄在拐杖柄上:“要不是看在小意的份上。”

這事因為林瑯意的眼淚忽然就輕輕放過了,程硯靳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鬼嚎一文不值,林瑯意的眼淚就藥到病除。

不過他後半程根本沒聽見老爺子說什麽,左耳進右耳出地含糊應著,抱著人就要上三樓他的房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只是林瑯意一直把臉埋在他懷裏小聲地抽泣,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把她帶去一個隔開的安靜環境,因為他小時候哭的時候總是不想被別人看見,他想,她也許也是。

程硯靳長臂一撈直接勾住她的膝彎,往上輕松一托後移到大腿處,像抱小孩一樣穩穩地抱著人往樓梯走。

“那個……我先帶她上去擦擦眼淚。”他故作鎮定地對老爺子說了一句,腳步飛快地走了。

懷裏的人好像驚了一下,腦袋剛從他懷裏擡起來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重新霸道地按回了胸膛。

雖然他沒什麽經驗,但是女孩子哭的時候都是想有個依靠的吧,那就靠吧。

哎,他真的,好體貼一個男的。

林瑯意的兩條細腿被他的身體岔開被迫勾住他的腰,後腦勺還被他的手掌牢牢按在胸口。

胸肌,胸肌啊!

她被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不安分地掙紮了幾下,大腿後側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記。

程硯靳紅著臉微微放開她,讓她不要這麽緊密地貼著他的腰腹,繃著臉恐嚇她:“你動什麽動,再動把你丟下去。”

已經走上二樓了,林瑯意聞言動得更厲害,程硯靳按不住她,剛才的那點異樣的別扭心情因為她實在太會動而煙消雲散。

真的是村口按不住的待宰小豬。

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直接往上一拋,把她整個人頭朝下扛在肩膀上,像扛著一袋米一樣三步並作兩步沖上了三樓。

林瑯意被他晃得頭暈,想到樓下老爺子還在才忍住了破口大罵,這一路顛沛著上樓後被扔在床上時還有些暈眩。

程硯靳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這時候才覺得自己背後火辣辣一片,疼得齜牙咧嘴。

他把放在床頭的藥膏丟過來,單手拎住衣服後領一把脫掉,赤·裸著上半身走過來:“幫我看看,上個藥。”

林瑯意一只手還扶著眩暈的額頭,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冷漠道:“自己上。”

“我看不見!”

“活血化淤的藥能放在床頭,看來你是常犯,一定很有經驗吧?”

“你剛才還抱著我哭得肝腸寸斷。”他的嘴角翹起來又努力壓下去,“給你一個機會幫我上藥,以後不要這麽拉拉扯扯了,我看見眼淚就嫌煩。”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林瑯意扭頭瞪他,“我倆既然要假扮恩愛,你被打我當然要心疼,你不想要黑卡了?”

程硯靳倏地沈默了。

半晌,他才幽幽地轉過頭:“所以你故意讓我被打,再故意哭?你這次出戲真別出心裁,就不能直接拉我手親我臉來秀恩愛,非得苦肉計?”

林瑯意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掐痕,彎起了眼睛笑瞇瞇道:“總不能只有我受傷吧?”

好一個心機女!!

程硯靳勃然大怒,腦子裏一閃而過原楚聿對他的責備,所以這女人就是來報覆的,根本就是鱷魚的眼淚!

“你被人擠兌關我什麽事?誰欺負你你找誰去!”

“治標不治本,我為什麽要對付他們?我對付你就行了,你要是唯我是從,就沒人敢給我臉色看。”

程硯靳斜眼瞧她,冷笑:“聽話?為你是從?你在做什麽青天白日夢?”

“總之,”林瑯意吩咐,“這段時間你出去玩,我一個電話你就要回來,等你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你聽我的話再說,這對我的利益很重要。”

“你可真把自己當作我老婆了?”程硯靳這輩子都難以想象自己被人說一句話就乖乖回家的場景,嗤笑,“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我們都是假的。”

“誰告訴你是假的?”林瑯意抽拿走他掌心的藥,傾倒在手心搓熱,然後用力揉開在他背上淤處。

“對內對外都是真的,你把它當真,外人才也會當真。”

程硯靳背上肌肉下因為她的掌心接觸而意識一收,肌塊像是群山起伏……老爺子下手還是有點重的,現在一碰就疼。

可背後的人下一句灌進他耳朵,讓他霎時渾身都僵硬在原地,背上的痛麻感立刻蔓延到他所有的骨頭縫裏:

“所以等下吃完飯後,你要出言留我,明白嗎?”

*

晚上這頓飯吃得程硯靳心不在焉的。

程揚康和封從凝來得晚,餐桌上的話題也一直圍繞著林瑯意打轉,程硯靳耳邊時不時響起林瑯意不亢不卑的回答,悶著不搭腔。

他背上被林瑯意上了藥,現在整個背部都火辣辣的燒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麽,挨著林瑯意坐在旁邊光是聽到她的聲音,這後背的燙就一陣陣延伸到臉上,他都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厲害。

程揚康和封從凝都在說什麽屁話啊……什麽叫感情好早點結婚,有個鬼的感情,沒看見他半點意見都沒發表嗎?都沒人問問他的想法嗎?

“你看,硯靳都害羞了不說話了,呵,真是少見。”

程硯靳被他爹的這句話一激,立刻擡頭,神情激動地否認:“我只是覺得太快了。”

他快速扭過頭,對著林瑯意像是機關槍突突地飛快道:“你,這樣不行,進展太快了,你還是——”先回家,才認識多久就能一起睡了?

林瑯意歪了下頭,不解:“封姨說明天去‘嶗山寺’算八字,你覺得太快了?”

程硯靳一張臉“刷”的一下突然紅透了,他撇過臉小聲嘟囔了幾句聽不清的,又開始光吃飯不吃菜了。

吃完飯後,封從凝親親熱熱地拉著林瑯意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對面的電視機雖然開著,可兩人都沒心思去看。

她旁敲側擊地問了些林氏的情況,重點在林瑯意哥哥身上,林瑯意知曉她是想看看自己作為女兒究竟能拿到多少東西,是否受寵。

林瑯意狡猾地將這個問題回答得不上不下。

她要是資本太雄厚,與程硯靳聯姻後定然會威脅到封從凝肚子裏的孩子將來的地位;她要是太薄弱,那也沒法做大蛋糕讓程氏更上一層樓,指不定就會在“算八字”那一環莫名其妙得到個下下簽,從而讓這根高枝打了水漂。

兩人正水來土擋著,程硯靳終於停下了頻頻看時間的小動作,擠過來鐵青著一張臉問:“林瑯意,你該回去了吧,這都幾點了?!”

林瑯意睨他一眼。

他被那一眼懾到,莫名其妙對著她慫了兩秒,忽然又覺得不對勁。

幹嘛怕她啊?

他重整旗鼓正要開口,林瑯意卻搶先對他柔柔弱弱地問:“那你今天也別跟我去我那兒了吧,家裏人都在這兒,你偶爾也要在家住兩天,多陪陪家人。”

程硯靳:?!他啥時候去過她那裏了?

“哎呦,又不是沒有房間,來回跑多耽誤時間啊,明早我們淩晨五點就要先在祠堂點香祭拜,再趕去山上,對了硯靳你也要去,你今天就跟小意在這住一晚。”封從凝打聽完消息,對林瑯意還挺滿意,“小意你今天辛苦暫住在這裏吧,免得趕來趕去。”

程硯靳正要開口否決,誰知剛才獨處時還說一不二決定晚上留宿的林瑯意此刻跟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小媳婦一樣站起來躲到了他背後,小心翼翼地揪著他的衣服下擺,細若蚊蚋:“我還是明天早上再來吧。”

程硯靳一哆嗦,現在看不得林瑯意這副做小伏低掐著嗓子的做法,正擰著眉不爽地瞧著她,程老爺子雄厚的聲音傳來:“你還楞著幹嘛?去整理房間換新的床鋪啊。”

“不是?阿姨不是在?幹嘛要我幹……林瑯意你回去!”

“叫你去你就去!”程老爺子又要舉拐杖。

程硯靳憋著一肚子氣,轉頭林瑯意還在為難地抱著手機糾結:“那……我什麽都沒帶,我從來不在外留宿的,這事我要跟家裏說一聲。”

好會裝!哪來的白蓮花!

程硯靳被氣得頭疼。

家裏人都圍著林瑯意:“好好好,沒事我們這裏都有,等下讓硯靳給你弄好,你先跟家裏說,你爸媽應該也知道的,就是‘嶗山寺’,很靈驗的……”

程硯靳一把拉走了林瑯意。

他連拉帶拽把人拖到了三樓,開了門就把她推進去,鎖門,惡狠狠道:“我晚上有約,要去打臺球,後半夜才會回,你在我這兒我怎麽出去?”

林瑯意無所謂地坐在床沿:“我不是說了嗎?我一個電話你就得回,明天要去山上,你今天肯定不能走。”

他逆反心理上來:“你管我?我就通宵!”

“婚後我不管你,現在不行,先把婚結了。”

“我信你?談戀愛的時候萬事好商量,結了婚就奪命連環call的例子我見少了?你現在都這樣,還說以後不管我?”

“程硯靳。”林瑯意擡起眼,“你要知道,你家人不是傻子,你什麽態度他們心裏明鏡似的,你以為我說兩句好話他們就信你對我死心塌地真的靜下心了?”

“迫切結婚的也不是我一個人,你頭頂上掛著倒計時,你以為老爺子打你是管教你?他這麽寵你,比誰都想把股份和公司留給你而不是肚子裏的孩子。”

程硯靳脾氣上來,不愛聽這些忠言逆耳,嗆她:“是啊,所以我根本不用為了錢財操心,可是應山湖缺,你得操心。”

這句話說完,房間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林瑯意坐在床沿,冷冷清清地與他對視良久,直到他先撐不住,錯開了眼。

“不必為錢財操心?”她短暫地笑了下,沒再往下說。

“好,那你走吧。”少頃,林瑯意的聲音仍然鎮定,也同樣固執,“但我今天會睡在這裏。”

程硯靳賭著氣揚長而去。

他離開時還聽見身後林瑯意在為他善後,解釋他需要出去買點留宿需要的東西。

程硯靳到臺球館時約好的幾個哥們已經打完兩場了,見他遲到,紛紛揶揄他:“怎麽不在家陪未婚妻?還有空跟我們幾個孤家寡人一起打球?”

程硯靳眉間堆砌著濃烈的煩躁,沈著臉不願多說,他從墻上取下一根球桿,磨了些白堊粉走到臺邊:“開一局。”

幾人見他心情不好,倒也沒觸黴頭,招呼著將打到一半的球一摞,直接重開一把。

袁應賀也在,他站到程硯靳身旁陪著一起打球,程硯靳一直一聲不吭,球也打得又兇又急,他是老手,準頭和技巧都手到擒來,可今晚卻連連失手。

沒人敢在這種時候打趣他,程硯靳倒也沒發脾氣,只越打越沈默,除了在間隙中問了幾次時間,其他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

直到一整把結束,他主動讓出了位置,一個人在吧臺旁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水,心不在焉地瞧著別人秀技。

這可真是少見,一群人邊打球邊用餘光瞄著獨自出神的程小公子,他以往總是那個炒起氣氛和玩得最盡興的人,難得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坐了不到十分鐘,程硯靳突然站起身,將桿子往吧臺上一擱讓人放回去,只匆匆留下一句:“出去下,你們玩著,我等下來。”

袁應賀也丟了桿子,跟著他出去:“我也一起吧,透個氣。”

他上次與程硯靳在金沙公館交談不算多,主要是因為程硯靳來了沒多久又跟著林瑯意走了,但好歹也算認識過了。

程硯靳瞥他一眼,沒說不好,走出臺球館兩人一起上了車後,程硯靳卻坐在駕駛位一動不動,問:“這個點這裏哪裏能買生活用品?”

袁應賀楞了下:“什麽生活用品?”

程硯靳移開視線,別過臉不與副駕駛上的袁應賀對視,反而轉向另一邊透過窗戶盯著綠化帶,聲線發硬:“女人的睡衣啊,換洗衣物,抹臉的……就是如果留宿的話要什麽東西?”

袁應賀反應極快卻不拆穿:“哦這樣啊,我妹妹出去確實會帶一些東西,我知道,我陪你去吧,這個點只能去24h便利店了。”

程硯靳將車發動:“你導航,我開。”

兩個大男人一起去了便利店,程硯靳紅著耳朵買了一次性換洗內衣褲,還挑三揀四地選不好睡衣,收營員攤著手說“這裏只有這種”,他最後才勉為其難地拿了件白色純棉的T恤衫。

“這種東西,那還不如我衣櫃裏拿一件算了。”

袁應賀睜著清澈的眼神:“確實可以啊。”

程硯靳兇著臉:“不行!我憑什麽借給她。”

袁應賀笑了一下,又說:“還有護膚品,這個太難買了,最好還是問一下常用的品牌,或者阿翡朋友來家裏的時候會臨時借用一下她的。”

程硯靳連連搖頭,震聲道:“封從凝的東西用了會倒大黴。”

結果兩人最後在收營員的三寸不爛之舌的忽悠下買了最貴的,雖然都看不懂,但價格在那,總比瞎戳要強吧。

結完賬重新上了車,程硯靳將那一大包東西放在後座,然後就開始撥號。

袁應賀奇怪:“你幹嘛?”

程硯靳頭也不擡:“打個電話讓管家去門口拿一下。”

“你,你都買好開車送回去了,不順便進門給林瑯意嗎?”

程硯靳聲音一下子響起來:“誰說是給她的?”

袁應賀笑了一下,看破不說破,翻出手機裏的照片給他看:“你上次不在,我們打水球的照片你看了嗎?還別說,林瑯意真的很擅長運動,應該跟你挺有共同語言的吧?”

程硯靳還繃著臉,身體倒是很誠實地接過了手機,嘴硬道:“誰跟她有共同語言?我到要看看……呵,樣子倒是挺像那麽回事。”

他開始瘋狂挑刺:

“真能進球嗎?別只是拍照作秀。”

“你們這都能讓她贏?會不會玩?”

“她這衣服一看就不是專業玩水球的,女孩子家家就喜歡這種花裏胡哨的,玩水球怎麽會穿這種時裝?”

袁應賀有些困惑:“這泳衣不是你買的嗎?”

程硯靳更懵:“我怎麽可能給她買泳衣?”

車廂裏驟然安靜了下來,光影明滅,袁應賀吃不準程硯靳是氣頭上在嘴硬還是怎麽的,老實道:“可是那時候,聿哥說泳衣是你買的,我聽袁翡說,你還定了三件。”

程硯靳將照片重新翻到第一張,仔仔細細看下去,林瑯意在專註一件事的時候總是全力以赴的,照片裏不管鏡頭怎麽拍,只要有她的身影,她的目光永遠是追著那顆球走的。

他一張張劃過去,看到她黏在臉頰和雪白後背上的稍稍卷曲的烏發,印著水色的熠熠生輝的靈動眼睛,和放聲大笑時毫不忸怩的自然大方的笑靨。

以及,相呼應的,搶球的那張照片中,原楚聿將球舉高,神情溫柔地沖著懷裏的她淺笑的模樣。

程硯靳的手指點在這張照片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很久都沒有反應,直到袁應賀也把腦袋湊過來看。

“哢嚓”一聲,程硯靳快速劃掉了照片並且立刻鎖屏,手一揚將手機扔回袁應賀懷裏。

他直接將車掉頭:“把照片都傳我一份吧,我先送你回臺球館,然後我就回家了,你們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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