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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少有的溫柔和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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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少有的溫柔和共識

走出公司,盛夏跟設計部的幾個同事打了個照面。

周澤沒下來。

因為倆人聊崩了。

騎電動車回去的時候趕上肚子疼的厲害,盛夏額頭直冒冷汗,實在受不住這種疼,把車子停路邊,坐長椅上捂住肚子,感覺一股股的熱流往外湧;腿根黏的很,她很清楚這是怎麽了。

再往前就是公共衛生間,這會兒肚子疼的也走不過去。

抽筋痙攣一樣的疼,再一想到周澤那副嘲諷的眼神,還有他那些難聽的話,眼淚奪眶而出。

她得承認,內心深處是想要從周澤那兒得到點溫暖和認可的,尤其是在身體最脆弱的時候。

但是就像趙淮安說的,周澤永遠給不了她。

她是擰巴的,想要,期待,憧憬,卻又一次次的失望;每次失望的時候都想幹脆放棄得了,可她又舍不得。

她也不想哭,但就是心裏難受。

就如這會兒,萊恩的總部在馬路那邊,步行 2 分鐘就能到,她卻沒勇氣撥通周澤的號碼,跟他說自己疼的快暈過去了。

在快暈過去前,盛夏還是撥通周澤的號碼。

很快接通。

她痛苦的呻吟:“周澤,我好疼……”

很疼很疼……

周澤到的很快,把她抱上車,她倒好,還不忘提醒:把長椅上的血擦幹凈。

剛擦幹凈,她又擔心她那破電動車。

想兇她幾句,她那蒼白的臉色,周澤給那股火壓下去;把電動車搬到長椅後,開車帶她去最近的社區醫院。

輸液可以將藥物更快送入血液循環,止疼的最快;盛夏躺床上,呼吸逐漸平穩,額頭冷汗少很多,困意也來襲。

等她再睜開眼睛,坐在床邊的周澤正在揉眉心提神。

看到她睡醒,周澤問:“還疼不疼?”

“好多了。”她想坐起來,“幾點了?”

“躺著,別管幾點。”

液體快見底,周澤起身去喊值班的護士過來。

護士過去,他先到吸煙區吸根煙提神。

拔針的時候護士跟盛夏說:“你找了個好男朋友,又帥又有耐心,一直守著你輸完兩瓶藥,怕你手涼,還跟我們要了暖貼寶。”

這時盛夏才註意到,她的輸液管是有暖貼寶的,能暖熱液體,不刺激血管。

過會兒周澤進來,手裏還端著一次性紙杯接的熱水,試過水溫,不燙後才送她嘴邊。

“謝謝。”她嗓子幹澀,聲音有些啞;喝完熱水嗓子舒服不少,“我想回去睡,還得換衣服,黏的難受。”

估計醫生同意了她回去,周澤幫她穿好鞋,敞開大衣把她包懷裏,橫抱著她走出醫院。

得虧是半夜,醫院沒什麽人;盛夏把臉埋在他胸膛,雙手朝進他大衣裏緊緊抱著他。

人的情緒跟情感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幾個小時前還委屈的哭著想放棄,這會兒得到點溫暖,又期盼長遠;那些失望和委屈統統一掃而空,像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愈合,沒留下一點疤痕。

被周澤放在後排座椅,能躺著,盛夏卻在他要離開前,伸手將他抱住:“對不起。”

不同於在辦公室那樣跟他犟,拋開所有的規章制度,只論夫妻關系,她確實錯了。

但周澤這次卻跟她說:“你沒錯。”

盛夏擡頭看他。

“這次是我公私不分。”掰開她的手,周澤下車回到主駕駛。

一路上他都沒再說話,到胡同口把車停好,把她抱到門口有棵大槐樹的院子前。

盛夏從包裏掏出來鑰匙遞給他。

上樓梯的時候她要下來,“放我下來吧。”

周澤沒理她,把她抱上樓,聽到動靜的姥姥剛好打開門,看到是他們,連忙打開燈。

在醫院輸液的時候盛夏睡著了,周澤接的電話,說明了她痛經的情況,太晚,沒讓姥姥他們過去。

浴室裏簡單用熱水沖洗,換好貼身衣服和睡衣,盛夏出來,接過姥姥沖好的紅糖水。

姥姥小聲說:“太晚了,都三點多了,別讓人周澤走了,在你屋那沙發先湊活一晚。”

在姥姥和姥爺眼裏,周澤是很有規矩的晚輩,他們戀愛都那麽久了,兩家老家也是對門鄰居,再加上她又來了大姨媽,沙發上湊活一晚,老兩口放心的很。

回房間看到周澤靠在沙發上,雙臂交疊的閉眸養神模樣,盛夏把門反鎖上。

老式的木門,反鎖是用的門插。

聽到聲音,周澤睜開眼睛。

“我姥說了,讓你今晚在沙發上湊活一晚,不讓你走了。”盛夏當著他面把洗好的內衣物曬在全用玻璃封好的陽臺上,曬好把布簾拉上,“都三點多了,別走了。”

晚上 8 點多剛從機場到住處,看他們招商部的群裏聊盛夏今晚跟客戶在瑪雅島酒店吃飯,李婕誇她明天又得成交個大客戶,沒顧得上休息,開車先往瑪雅島酒店趕。

這一天裏,澳門到香港,香港飛北京,周澤幾乎沒休息;到總部基地,她的電話打不通,這才導致他心急亂了心。

她打來電話,聽到她哭著說的那聲:我好疼。

周澤更覺得自己混蛋。

看到她褲腿都是血,那副痛苦模樣,才 22 歲的姑娘,生日還偏小,周歲也才 21,他不該總拿著要求自己去做到的標準,也強加給她讓她去做。

因為這些錯,他 22 歲的時候也會犯。

“過來。”周澤靠著沙發上,面容是少有的疲倦。

盛夏剛走過去,被他拉懷裏,順勢坐在他腿上。

“還疼不疼?”把手貼她小腹,輕輕的揉。

“不疼了。”低頭趴在頸窩,盛夏摟住他脖子:“去床上睡吧。”

沙發太窄了,他那麽高的個子,根本睡不下。

上床關燈後,盛夏緊貼著他,在他懷裏很小聲的喊了聲:“周澤。”

只有在床上,她才敢直呼他名字。

不是師父,也不是 zane,更不是周總。

周澤閉著眼睛,輕聲回應了她聲:嗯。

“你以後別對我那麽兇了好不好?”提這個要求,盛夏鼓足了勇氣,甚至緊張到攥緊了他的襯衣,眼淚也不爭氣了流出來,“我其實……其實也需要你的認可和鼓勵;我知道你只是嘴上兇我,可是……可是你那些話,有時候真的讓我很難受……”

“我知道不該給你提要求,可是我……”

周澤吻住了她,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這次他吻的很溫柔,反倒是盛夏回應的很急切;張嘴回吻,主動交出舌頭。

這次的吻不摻雜任何情欲,像是達成某種共識,全程只吻,沒有任何越軌的動作。

氣息變喘,呼吸變燙,兩具身軀貼的更緊,快一發不可收拾,周澤才抵住她額頭勒令她停下,“睡覺。”

盛夏沒敢再點火,聽話的躺在他懷裏合上眼睛。

……

上午盛夏請假了。

有看診輸液的記錄,再加上都知道她昨晚赴約請客戶吃飯,高瀾沒說什麽。

都以為周澤這個老板出差沒回來,也沒人會把他倆聯想到一起。

2012 年,網上討論度最高的帖子就是瑪雅預言:人類將在 2012 年 12 月 21 日冬至之時毀滅,迎來世界末日。

很多很多年後,盛夏再回想起這一年,才發現她的 2012 並沒被末日論占據太多時間。

因為在那個年初,她跟周澤的故事有了開頭。

——

大年二十八,山裏下起小雪,天還未黑,外面鞭炮聲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比禁放煙花爆竹的北京城熱鬧的不是一星半點。

盛夏趴在被窩裏看瑪雅預言末日論的帖子正津津有味,夏女士在院子裏操著口京腔高喊:“夏夏快下來!跟媽鎮上接人去!”

手機扔床頭,順手拿起耳暖跟手套,裹上羽絨服下樓,她不忘問:“接誰啊媽?”

“咱家對面鄰居,車到鎮上找不著進村的路了。”

看眼對面那一大片白墻黑瓦的老房子,古色古香的;她都 22 歲了,也沒見對面那大院子來過什麽人,只聽奶奶講過這家人曾是他們這兒首富,幾十年前移民去了國外,是加拿大還是澳大利亞?她沒記太清。

雪下的不算大,崎嶇小道,快 20 分鐘到鎮上。

一輛黑色路虎攬勝停在鎮政府門口,是京牌。

北京過來的?

電動車停在路虎旁邊,夏女士走過去看到車上沒人,打電話給老公盛銘山,“我跟夏夏到了,只看到車沒見著人啊。”

夏女士嗓門亮,旁邊商店的老板娘聽到,打開窗戶比她嗓門還高:“去買咖啡了。”

盛夏心想:不愧是國外回來的,對咖啡真是專情。

幾分鐘後,一個身穿黑色沖鋒衣,高俊帥氣的男人站在十字路口等紅燈;他身後是鎮上的中醫館,白墻黑瓦的江南建築,跟他一身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飄著小雪花,遠遠看過去,像副水墨畫。

有些人自帶矜貴氣場,站在人群裏哪怕不說話,只看眼,就覺得他與眾不同。

很多很多年後,盛夏再回想見周澤第一眼的場景,這個男人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

疲勞駕駛太久,周澤需要喝杯冰美式提神。

回來前做過攻略,蒼溪鎮雖然是山裏的小鎮,早些年開發成了度假旅游區,高端民宿酒店都建在這片山區,商業配套齊全。

看到站在車前的母女,認出年長的那位是爺爺曾提過的鄰居家嬸母,周澤走過去先自我介紹,“夏嬸好,我是周澤。”

聽盛銘山大致的講過對面鄰居家的家庭成員,夏玲多少有些印象,“周伯家小孫子你是?”

周澤點頭,“大哥他們要晚幾天到。”

從他們談話中,盛夏得知周家人幾個月前回國先到的北京,周老爺子身體抱恙,回老家才推到年底;周澤先過來安排好住處。

看到自家女兒一直低著頭,夏玲把盛夏耳朵上的耳暖摘下來,不忘在她耳邊低聲碎碎念:“都不知道打個招呼?”

然後笑著向周澤介紹:“這是我們家夏夏,比周澤你小五歲。”

“周澤哥好。”盛夏不敢直視周澤的眼睛。

仿佛跟他對視一眼就能被他吸進去。

吸哪裏?她想到個詞:深淵。

周澤點頭回應,眼瞧著雪要下大,不放心她們母女騎電動車,他主動提議:“您跟夏夏先開車回?”

“我跟我媽都沒駕照。”盛夏用手套拍了下座子上的雪,頭都沒好意思擡,“媽你上車吧,我騎電動車回去。”

大約 20 分鐘後,路虎攬勝跟她的電動車同時到家門口,也是在這次路程中,盛夏對這個鄰家哥哥有了更好的印象。

電動車哪有路虎快?周澤車速很慢,明顯是考慮到她一個姑娘家騎電動車走山路不安全。

夏女士到廚房還跟她誇:“周伯家這小孫子真是個細心的孩子,我跟他說這路安全的很,不用開太慢等你,他都說不急,反正十幾分鐘也能到家。”

其實周澤不止細心,還很懂得人情世故,那滿滿的後備箱,各種高檔禮盒,果籃,全拎到了她家客廳。

不是暴發戶衣錦還鄉的顯擺,以他們周家的家境跟實力,但凡提前往村委會支會一聲,村長他們估計得組織人敲鑼打鼓的歡迎他們回鄉。

不過村裏也沒不透風的墻,半小時不到,鄰居們聚在胡同口,開始談論老周家幾十年前的輝煌過往。

盛夏去小超市買一次性杯子,回來經過胡同口,聽他們說周家的大孫子在國外有公司,還快上市了,小孫子也是大公司高管;她心想著不愧是村裏的情報站,國外動態都能掌控。

家裏院子還站了不少人,周澤在客廳,玻璃移門關著,看到外面人不斷的朝他所站方向看,有種他是動物園稀有動物,被游客參觀的感覺。

盛夏也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主動幫周澤解圍:“要不我帶周澤哥你先上山看民宿跟酒店?”

山上冷,她不忘先上樓拿耳暖,又抱上還很熱的暖手寶,跟著比她高出一頭多的周澤出了門。

在眾多街坊鄰居的註視下,周澤為她打開副駕駛車門。

把車調了頭,周澤搖下車窗向村裏圍觀的長輩們告別。

不是做表面功夫,村裏老人得知他是老周家人,特意過來看他;他主動倒茶,坐在矮的凳子上,讓長輩們坐沙發,他那聆聽長輩講話的謙卑姿態,是骨子裏的修養由內散發,不是靠裝就能裝出來的。

車子駛出村子,周澤開口問:“盛奶奶不在家?”

“奶奶跟我爸在茶廠那邊,得晚點才回來。”盛夏是個小話癆,在這個男人面前卻莫名的矜持起來,總怕言多必失,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反正就是想在周澤面前表現的好點。

夜幕降臨,車裏安靜,孤男寡女的在車上,氣氛說不出的尷尬,好在周邊村子都在放煙花,盛夏扭頭看車窗外。

那一團團絢爛的煙花,雖短暫,卻美;就像身邊這男人,話不多,但是真迷人。

*

沒去那些小民宿,直奔的語畫家。

在半山腰,周圍都是茶山,空氣新鮮,環境視野好,江南園林建築,還是看日出的最佳觀景點。

語畫家民宿投資幾千萬,湖州民宿排名第一,盛夏覺得周澤一定能看得上;也說不上為什麽,就是有種直覺,還莫名很強烈。

到語畫家後,盛夏在大廳坐著吃茶點,周澤跟管家上樓看房間,溫畫這個老板娘不在,回了蘇州老家過年。

管家跟盛夏熟,老板娘那邊又提前打過招呼,周澤看滿意要訂房,沒按照春節價格收費。

價格低於線上平臺近一倍,周澤掃眼正跟保潔聊天的盛夏,她手裏還捏著一塊綠豆糕,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笑的格外燦爛。

管家開口:“夏夏暑假期間經常來我們這兒打暑假工,我們民宿提供給客人喝的白茶也是夏夏家的,來前打過招呼,說跟您是鄰居,按平時價格收您的。”

付完錢,周澤走過去,離近聽到盛夏說:“高姨你別給我介紹了,這款我真 hold 不住,玩搖滾的太野,你要介紹給我介紹個文藝斯文點的。”

高月紅立刻放下拖布,“斯文的真有!隔壁村那做毛筆的,沐家那小兒子戴一金絲框眼鏡,長得像徐志摩,他們家毛筆都是外地大老板特意坐飛機過來買,改天高姨給你打聽打聽去。”

盛夏差點沒被吃進去的綠豆糕嗆住,喝口茶順順氣,“那是我發小高姨,不用打聽,我要看上了我聯系他。”

“盛夏。”周澤連名帶姓的叫她,“走了。”

像看到“救世主”,盛夏趕緊開溜:“拜個早年啊高姨,祝你新年暴富暴美,我先走了。”

高月紅沖她喊:“那高姨祝夏夏你早日脫單啊。”

得,這是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單身?

“也不知道老家人怎麽那麽喜歡做媒。”盛夏戴上耳暖跟在周澤身邊,忍不住抱怨:“我才 22,又不是 32,這次回來感覺滿大街都是要給我介紹對象的。”

走到車前,周澤先從煙盒裏抽出根煙,又從褲兜裏掏出來火柴盒,抽出根長長的火柴。

見他劃著火柴點煙,火光隨風擺動,映照在他臉上;他這動作一氣呵成,慵懶又隨意,身上一股子松弛感,沒一點做作的裝逼範,盛夏納悶:打小在國外長大,怎麽走覆古懷舊風?

把煙卷含嘴裏吸口,緩緩吐出煙圈;周澤透過薄霧掃了眼面前這個戴小鹿角耳暖的姑娘,22 歲,長了一張甜美溫婉的臉,看第一眼並不驚艷,勝在氣質出眾,越看越好看;小心思也多,許是跟他不熟,相處起來有些拘謹。

為了打破這種氛圍,他淡聲開口:“這次回老家,家裏也給我介紹了個對象。”

像是聽到很好笑的笑話,盛夏回他:“周澤哥你長這樣還能缺對象?”

“我長哪樣?”

“好看啊。”盛夏絲毫不掩飾對他外貌的讚賞。

“可還滿意?”

“……”她大腦宕機,沒明白面前男人這話的意思。

周澤給她提了個醒:“你可以問問我家裏介紹的對象是誰。”

“誰?”

“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盛夏瞬間臉紅心跳,不過看周澤那眼神,有些許輕佻,明顯是對她沒那方面意思。

她心裏挺不舒服的,又沒托家人給他介紹,眼神怎麽給她一種:你別賴上我的感覺?

許是因為賭著一口氣,她竟撒起謊:“我有喜歡的人。”

看出來她生氣,只差把心思都擺在臉上;周澤被她氣鼓鼓的表情逗的想笑,小姑娘歲數不大,氣性還挺大。

沒揭穿她,順著她的話往下問:“沒跟家裏人說?”

盛夏胡扯道:“暧昧階段,沒到說的地步呢。”

“你得學會拒絕。”走到一個垃圾桶前,把煙卷摁滅,周澤為她打開車門,“我爺爺一直跟我誇你。”

盛夏這次聽明白了,是周爺爺想撮合他倆。

11 點的時候,盛夏才等來巨幕星空頂。

仿佛置身於浩瀚宇宙,繁星閃爍,幾顆流星時而劃過,浪漫又唯美;跟剛才燈紅酒綠的喧鬧氛圍形成鮮明反差。

錄段視頻發小群裏,宋思渺誇讚:【這酒吧老板真是個人才!】

李千萬:【多發點,我愛看!】

盛夏舉起手機又接著拍了段視頻發群裏。

眼尖的李婕給她回:【最後那桌幾個男人真他媽帥!比春晚養眼多了。】

她心想著什麽帥男人?點開視頻看到最後,是 VIP 卡座的那個送甜點的男人,再一仔細看,還有周澤。

扭頭往那邊看眼,周澤嘴裏含著煙卷坐在沙發上,袖口挽起,手中還拿著撲克牌,始終慵懶的笑著;周圍的年輕姑娘們都時不時的往他們那邊看眼,一副想過去撩,又不敢靠近的羞怯眼神。

周澤打出牌,修長的手指夾住煙卷往煙灰缸裏彈煙灰,擡眼,與盛夏的目光碰撞。

像偷窺被抓包,她立刻低下頭,端起杯子喝口酒緩解尷尬;臉更燙了,再不敢扭頭往周澤那桌看。

周澤只是笑了笑,繼續跟任正他們幾個打牌;期間過來幾個搭訕的姑娘,梁京雨招呼著坐下。

人多後更熱鬧,也就將盛夏拋之腦後,再往她那邊看,她那桌已經空無一人;以為她跟發小走了,12 點鐘聲敲響,酒吧的煙花秀開始,被梁京雨拽出去看煙花。

人群外的一個小角落,盛夏手裏拿著仙女棒,沐年希正在用打火機幫她點;絢爛的煙花夜空中陸續綻放,她舉起手中的仙女棒跟著眾人一起高喊:“新年快樂”

嫣紅的笑臉無比燦爛。

梁京雨往他們那邊瞅了眼,酸澀的感慨道:“年輕是真他媽好!”

趙淮安懟他:“說的你好像沒年輕過一樣!”

任成嘴裏叼著煙卷笑:“他不是沒年輕過,他是沒純情的戀愛過。”

梁京雨吐槽:“老子倒是想純情戀愛,碰不到一個給幾根仙女棒就笑開花的女人!全是要車要包的!”

只有周澤始終笑而未語。

仙女棒滅的快,沐年希一根根的幫盛夏點上,又接過手機幫她拍照,拍了十幾張照片,不忘吐槽:“也不知道你們女人怎麽那麽喜歡拍照。”

“拍照留下美好瞬間嘛。”盛夏拿過來手機調自拍,“來笑一個,喊茄子。”

“還辣椒呢!”嘴上嫌棄,沐年希還是配合的彎身微笑。

自拍完幾張合照,盛夏凍的手冷,把手機放回大衣兜裏,“我去趟洗手間。”

偏巧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再次遇到周澤。

周澤背對著樓梯在接電話,聽他說:“我什麽時候有過心?”

“別用自殺這一套威脅我,死了陰陽兩隔,咱倆更沒可能。”

聲音冷的像加了冰,沒一點的感情,聽的盛夏直打寒顫,這男人真是嘴毒心狠,果然不能只看表面皮囊。

掛斷電話,周澤轉過身,看到站在樓上的盛夏。

“我什麽都沒聽到周澤哥。”她擺擺手,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慌措表情,又趕緊改口:“聽到了我也不會亂說的,我嘴嚴的很!”

看她這副表情看的想笑,周澤逗她:“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包個大紅包?”

封口費?

“那倒不用。”她幹笑著走下臺階,為緩解尷尬來了句:“祝你新年快樂啊周澤哥。”

“同樂。”

“呵呵。”她討好的笑著,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周澤轉話題問:“幾點下山?”

“一會兒就走。”

說是一會兒走,偏偏等不來一個代駕。

代駕聽到他們車在山頂酒吧,加價都不接單。

夏女士發語音問他們幾點結束聚會,說都快 1 點了;盛夏怕敗露行蹤,不敢回消息。

沐年希還喝多了酒,這會兒趴在垃圾桶那兒吐的厲害。

正發愁,看到周澤一行人從酒吧裏走出來。

眼尖的趙淮安先發現的他倆,用胳膊肘搗了下周澤,“你們家姑娘,不過去幫幫?”

過去了解完情況,得知是沒代駕,周澤把任正安排的代駕讓給他們,叫上沒喝酒的趙淮安,一路開車護送他們下山。

先送沐年希回的家,盛夏坐周澤的車回南澤村。

趙淮安開車,周澤坐在副駕駛,盛夏一個人坐在後排座椅,心裏始終惴惴不安,擔心回家挨批。

看出她心思,周澤開口:“跟你媽說的是去哪兒跨年?”

她心虛開口:“鎮上的 KTV。”

“KTV 名字。”

“樂尚 KTV。”

趙淮安聽的都想笑,覺得他倆這對話像是在串通口供。

到盛家如之前想的一樣,夏玲先問周澤在哪兒碰到的盛夏,周澤說在樂尚跟幾個朋友喝酒,順道把盛夏給送回來了。

趙淮安長的廳裏廳氣的,他這種範兒最受長輩待見,夏玲沒多想,招呼他們歇會兒再走。

他們沒多待,找了還有朋友等著的理由。

盛夏不敢多話,生怕說漏嘴被夏女士察覺到。

……

大年初一拜早年。

睡了僅三個多小時的盛夏被鞭炮聲吵醒,她打著哈欠幫奶奶點香,點蠟燭。

每年初一來家裏拜年的親戚都很多,都要準備瓜子糖果和花生,還有給小孩們的紅包。

幾個小孩拿到紅包去小超市買回來一大袋子摔炮,往地上不斷的扔;盛夏被吵的也沒了困意,幹脆加入跟著他們一起玩摔炮。

她正往地上摔的起勁,周澤過來了。

周澤今天穿的很正式,墨藍色大衣,黑色休閑褲。

855 的身高,天生的衣服架子,往那兒一站就是焦點。

“新年快樂啊周澤哥。”盛夏笑呵呵的沖他打招呼。

周澤這次回了她:“新年快樂。”

還遞給她一個紅包。

以為是“封口費”。

聽他淡聲說了句:“爺爺讓給的。”

“周爺爺太客氣了。”盛夏沒伸手接,“我都多大了,早不收紅包了。”

周澤把紅包塞她大衣口袋裏,“夏嬸還不知道你昨晚去拾星記。”

“……”真夠陰的,但她也只能幹笑:“呵呵,謝謝周澤哥。”

看到她把還紅包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去,那副想還,又不敢的小表情,周澤心想:逗這姑娘可真有意思。

*

傍晚,周家人到村裏了。

盛銘山在門口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門口掛倆紅燈籠,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十分應景。

老周家時隔 20 幾年再回來,村裏不少人都上門圍觀;幾個歲數大的老人見到周老爺子,一個個的都紅了眼眶。

看到他們相擁而泣,訴說著對彼此的想念,曾經的過往,盛夏也被這種場景感染的眼淚溢出眼眶。

周家人帶著對聯過來的,是周老爺子親手寫的,個子高的周澤把紅色對聯貼對面老舊的木門上。

落葉歸根處,最甜故鄉水

橫批:落葉歸根

這次回老家的具體時間,周家人沒提前跟任何人說,盛家也沒什麽準備,街坊鄰居都過來幫忙,有的還帶上家裏存的好酒好菜,院子裏支起篷子,燃起篝火。

雪天,大雪紛飛,雖冷,心卻暖。

周老爺子拄著拐杖,在兒子周向國的攙扶下起身,身邊的孫子周澤也起身,輪流向村裏長輩敬酒道謝。

幾個村裏的嬸娘們在廚房閑聊:“老周家這孫子一看就有眼力勁。”

“長得帥還聰明,真招人稀罕。”

“大孫子在國外還有什麽基金公司,這個小孫子好像還是大公司的什麽總。”

“他們老周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周家不去國外也是咱們這兒首富,帶著家底兒走的,能窮哪兒去。”

夏玲關火,喊她們過去端湯,“你們小點聲,別被人家聽到,聽到了不好。”

“我們又沒說什麽壞話。”其中一個嬸子又往外面瞟了眼,“看看人家那皮膚,細皮嫩肉的,兒子都那麽大了,眼角一根皺紋都沒有。”

說的是周向國的老婆陳靜,年近 50,看上去也就 40 歲出頭。

葡萄紅燙了大波浪,打扮洋氣的梁嬸說:“都是打針打的,沒看網上說的?羊胎素,肉毒素,什麽什麽的,這有錢啊,想要多年輕就能多年輕。”

“那也得底子好。”夏玲聽不下去了,“湯再不端就涼了。”

過會兒嬸娘們又套話的問盛夏,問的都是周澤在哪兒工作?是不是單身?性格怎麽樣?

她有些無奈:“我也才認識他幾天。”

見識到周澤的陰和狠,盛夏已經沒了當初對他的紳士濾鏡。

她覺得周澤性格挺怪的,陰晴不定,有點蔫壞……

這詞一出來,她立刻蓋棺定論:對!就是蔫壞蔫壞的。

表面看起來是個有禮貌的紳士,其實壞的很。

當品牌操盤手做到頂尖的,能是溫柔的綿羊?

絕對是頭狠狼!

100 分鐘的電影,她全程看的都很專註,早已將周澤拋之腦後。

電影結束,她最後一個離場,看到周澤在出口等她。

“晚飯想吃點什麽?”周澤問,“中餐西餐還是火鍋?”

她隨口說:“我都可以,不挑食。”

“挺好養活。”哪知道他下句竟然是:“那就別吃了。”

不吃就不吃,誰稀罕跟你一起吃啊。

盛夏對他的濾鏡再次碎一地時,發現周澤沒帶她回南澤村,而是開車帶她上了山,把車停在拾星記酒吧旁邊的西餐廳門口。

“想吃什麽隨便點。”周澤把菜單遞給她。

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一股紳士風度。

要不是見識過他真面目,盛夏覺得自己還得被他這副紳士皮囊給糊弄住;接過菜單,只點了番茄意面還有水果沙拉。

周澤問:“不來個湯?”

她搖頭:“喝不慣。”

西餐裏的各種湯她都喝不慣,總覺得味道怪怪的。

周澤點的牛排,西式香草烤土豆,兩杯檸檬紅茶。

周爺爺打視頻過來查崗,看他跟盛夏在不在一起。

看到他倆在餐廳吃飯,周爺爺眼睛笑的瞇成一條線,“你們吃你們吃,爺爺找你爸聊會兒天去。”

視頻結束,盛夏問,“我幾點回去合適?”

回去早了又得被家裏人堵著問話。

她覺得周澤這方面比她有經驗,“周爺爺都是晚上幾點回民宿睡?”

“時間不固定。”周澤放下刀叉,喝口紅茶,“昨晚 12 點才回。”

“那麽晚?”

“20 幾年沒回來了,比較亢奮。”

他可真會用詞,亢奮這詞都用上了。

*

吃完飯,又去隔壁拾星記。

也是這次去,盛夏才知道拾星記是周澤好朋友任成開的。

任成似乎跟她很熟一樣,一口一個小夏夏叫著。

被周澤不悅的瞪了眼,任成那張嘴才肯閉上。

盛夏今晚沒喝酒,周澤讓服務生給她端來的果汁。

聽他們男人聊天挺無聊的,聊的都是股票跟基金,還有些她從沒聽過的詞匯,不喜歡加入自己不懂的話題,她又低頭玩起植物大戰僵屍。

周澤時不時的看她眼,煙卷在指間升起裊裊煙霧,突然坐的離她近些,低頭在她耳邊問了句:“很無聊?”

耳根被他的呼吸燙到,他的身體貼的又近,嗓音還低沈,不知道為什麽,盛夏突然想到一個詞形容他的聲音:性感。

她的身軀下意識的向邊上移,想要避開這個男人,發現已經到沙發最邊上,無處可移。

“要不要打會兒牌?”周澤又問她。

她只能點頭掩蓋住內心的慌措:“也行。”

三個人打牌不熱鬧,任成打電話搖人,沒找那些狐朋狗友,年三十聽梁京雨講過盛夏,知道這姑娘的脾氣,免得他們開玩笑沒個度,再壞了氣氛。

趙淮安和梁京雨明天跟周澤一起回北京,下午從上海趕過來的;接到任成電話,他們已經到拾星記門口。

周澤沒心情打牌,跟盛夏換了位子,讓她玩。

“不玩錢的,太俗,輸了的喝酒啊。”梁京雨洗著牌,滿眼帶著戲謔的看向盛夏。

知道這姑娘不是小白兔,他就是想逗逗她。

“輸了我喝。”周澤深灰色襯衣領口微敞,慵懶的半靠在椅背,劃著火柴將煙卷點上含嘴裏吸口,“他們幾個菜的很,估計還沒你打的好。”

離得近,聞到火柴燃燒後燒焦的味道,盛夏覺得好聞的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都什麽癖好,竟然喜歡聞燒焦的味。

起牌後她動手碼牌,後腦勺卻發燙,總有種被周澤盯著看的感覺。

因為精神力不集中,這局她自然是輸了。

四個人兩副牌鬥地主,她是地主,輸了就得喝三杯。

任成起哄:“喝,三杯!”

周澤輕彈煙灰,心情似乎因為盛夏輸牌反而變好,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接連三杯喝下。

盛夏挺自責的,心裏想著下局絕對不能輸。

結果,身為地主的梁京雨贏了,她跟任成和趙淮安都得喝一杯。

接連輸幾局,再到盛夏是地主的時候,周澤沒當旁觀者,伸手幫她起牌,又把她準備打出去的牌放回去,指著另外一個對子讓她拆:“出這張。”

從沒這樣冒險的出過牌,盛夏還是聽他的拆了對子。

在周澤的指導下,這局她竟贏了。

都贏了,周澤還是倒了杯酒喝。

再看任成他們,似乎也不在乎什麽輸贏,就是當成一種樂子;盛夏發覺好像只有她在意輸贏結果。

就像不管周澤今晚有多紳士,只要想起兩人認識第一天他說的那話,年三十晚上女人塞他手裏的安全套,她就會格外的介意,甚至暗中跟他較勁。

所以,也是在這晚,盛夏很確定她對周澤是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心動的。

因為心動,才格外敏感的介意這個男人曾說過的那些話,還有他那些濫情的行為。

至於周澤對她的紳士風度,她心想:不過是把她當妹妹。

10 點半趙淮安跟梁京雨過來,任成也過來為他們送行。

夏玲跟盛銘山往周澤後備箱放了很多茶葉,只把精美禮盒裝的茶葉放趙淮安那輛奧迪 A8 裏,還跟趙淮安說要是喜歡喝,回頭還給他寄。

老公盛銘山嘴裏嘀咕著:“夏夏明天也回北京,坐周澤他們的車回去多好?路上也有個照應。”

趙淮安把後備箱合上,轉身對他們說:“是啊夏嬸,我們開兩輛車回去,車上都有位兒,也不差讓夏夏多待那一天。”

他們幾個裏,夏玲對趙淮安的印象最好,那晚他跟周澤一起過來送盛夏,簡短聊天,只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在銀行上班,家住海澱區,廳裏廳氣的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問後才知道他父母都是大學教授。

比起周澤這種海歸野馬,她還是待見趙淮安這種有編制的年輕才俊。

“我給夏夏打個電話問問她。”夏玲撥通盛夏的號碼。

盛夏那邊還是拒絕了跟周澤一起回北京,說跟同學都約好了,晚上要聚聚。

夏玲找到盛夏的微信,把趙淮安叫到一邊:“小趙你加上夏夏微信,你幫嬸子跟她說。”

這般的區別對待,又是送茶葉加微信的,別說是周澤,連梁京雨跟任成都看出來,夏玲這是看上趙淮安了,想撮合他跟自家姑娘。

沒眼力勁的梁京雨到院裏拿行李箱的時候還問了周澤句:“你有盛夏微信沒?”

這話成功戳到了周澤的心窩子上。

別說微信,連盛夏的手機號他至今都還沒有,他只有盛銘山的聯系方式。

“哈哈,周澤你也有被姑娘嫌棄的一天!”梁京雨捧腹大笑,不忘嘲諷,“盛夏媽看上趙淮安了,讓趙淮安加盛夏微信呢,他倆要真能成了,你也算半個媒人。”

去他的媒人,他才沒閑心操心別人的姻緣。

把行李箱拎出去,聽到趙淮安在給盛夏打電話,“兩輛車,周澤開一輛,我開一輛。”

“嗯,晚點走沒事。”

語音通話結束,趙淮安跟夏玲說:“一會兒夏夏回來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午飯後再走也成。”

周澤聽罷,想著夏玲還挺會看人,選了最靠譜的趙淮安,要是他開車回去,絕對不放心盛夏坐他的車。

*

一個小時左右,盛夏回來,先上樓收拾行李;她的行李不多,只有幾件換洗的衣物。

奶奶上樓找她聊天,這幾天一直想跟她聊聊周澤。

“你周爺爺是你周爺爺,你媽是你媽,你得先是你自己。”身為過來人,奶奶意味深長的對她說:“夏夏,你要跟著你的心走,別管別人怎麽看,鞋子是穿在你腳上,只有你自己知道舒不舒服。”

“我知道奶奶。”盛夏把行李箱合上,將手機充電線放包裏,“你放心吧奶奶,婚姻上的事兒我是不會將就的,我不喜歡的人,誰勸我都沒用;我要真喜歡,我媽再攔我,我都會硬著頭皮往前走的。”

“你能這樣想,奶奶就放心了。”從兜裏掏出來一張銀行卡,奶奶遞給她,“密碼是你生日,到了北京替奶奶給你姥姥姥爺多買點新年禮物。”

“我有錢奶奶。”

“你有錢是你的,這是奶奶給你的,收著。”

“謝謝奶奶。”盛夏走過去抱住面前這個最疼她的奶奶,想到吃過午飯就得走,心裏很舍不得,“再過幾年我就回來了奶奶,到時候每天陪你在茶園裏住著,哪也不去了。”

“趁著年輕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總想著回來。”輕拍她的後背,奶奶眼中滿懷憧憬,“奶奶要是出生在你這個年代,肯定去環游世界。”

“那我回頭帶你去環游世界。”

願望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心裏生根發芽。

盛夏很清楚奶奶為了這個家都付出過什麽。

不滿 30 歲喪夫,一個人養育著兒子長大,在那個年代,寡婦帶娃,在村裏遭受了不少非議,她難以想象奶奶是如何挺過來的,如果是她,肯定沒有奶奶這般有勇氣。

想到那晚周爺爺看奶奶的眼神,生活在那個年代,肯定有諸多遺憾都被時光掩埋。

……

奶奶下樓後,夏女士又上來。

盛夏知道她想說什麽,無非是誇趙淮安,讓她多跟趙淮安接觸,不要跟周澤走太近。

如她所料,夏女士把趙淮安誇上了天。

她心想著八竿子都沒一撇,跟趙淮安也是通過周澤認識,都不熟,有什麽好撮合的呢?

吃過午飯,盛夏把行李箱放趙淮安的後備箱,周家人和盛家人都出來送他們。

見她沒選周澤的車,周爺爺連聲嘆氣,心想著是徹底沒戲了。

離別總是傷感的,夏女士跟奶奶都紅了眼眶,盛夏眼中也溢滿淚水,上車擦掉眼淚,搖下車窗揮手向他們告別。

兒子跟女兒的區別,周家那邊就沒這麽傷感,再加上倆兒子經常出差,各個國家的飛,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周爺爺過去跟盛夏說:“到了北京跟周澤多聯系,爺爺幾個月後帶你奶奶去北京看你們倆。”

盛夏抹著眼淚點點頭。

周澤早已經看出來,她是生活在一個很有愛的家庭,家裏經營茶廠,自家有幾個山頭的茶園,在湖州這邊也算是小富;獨生女,北京戶口,外公家也快拆遷,根本不差錢,沒必要為了生計奔走異地。

想到前幾日夏玲所說: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非要出去闖闖,闖累了就知道回來了。

他有時候覺得,盛夏某些方面其實跟他是同類,這姑娘表面上乖乖女,內心實則野的不行;梁京雨這樣的滑頭過去搭訕,都能被她給唬住,能是被家人拿捏的小白兔才怪。

也正因為是同類,周澤才更能看透她。

所以進京後,他沒留盛夏的聯系方式,叮囑趙淮安把她送往豐臺,他將車開往朝陽區方向送梁京雨。

其實周澤也是有過猶豫的,畢竟他對盛夏並不反感,甚至在過年接觸的這幾天裏,越發覺得這姑娘有意思。

但是強烈的直覺告訴他:不能招惹這姑娘。

周家跟盛家的關系,不是說玩感情游戲就能玩的,到時候傷了盛夏,爺爺那邊也不好交差。

野慣了,他又不願意被女人綁著。

權衡過後,他還是決定斬斷不該有的念頭。

因為盛夏想要的,他根本給不了。

10 人一桌,20 幾桌的高規格配菜,再加上酒水,熟知酒店菜價的李婕說一桌得 3 千打底。

“還是得 zane,一出手就是王炸。”李婕晃著修長的大白腿,魅惑的眼睛看向不斷往周澤那桌敬酒的一些負責人,都被新來的市場部總經理笑著擋下,“他跟那姓梁的倆人,就是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

盛夏點頭,覺得她這話分析的真對。

周澤跟梁京雨一黑一白,一個負責耍狠,一個圓滑往回收;有了他倆,萊恩是真要變天了。

過會兒高瀾帶他們招商部的過去敬酒,盛夏沒喝過白酒,但是向老板敬酒哪有喝白水的道理?她也學著其他同事倒了小半杯。

端著酒杯跟在隊伍最後面,聽高瀾說些酒場上敬酒的常用話術,她打心底佩服,因為那些話讓她對稿子念,她都念不出口。

“這段時間非常感謝周總對我們招商部的指導,我們招商部所有職員會倍加珍惜,絕對不負您的期望。”高瀾舉杯:“難得和周總在一起喝酒,我們敬您一杯!話都在酒中,先幹為敬。”

見大家都舉起酒杯,盛夏也舉起來;酒過喉嚨,辣的她一臉痛苦。

透過人群,周澤註意到她那副表情,明顯沒喝過白酒的樣兒;不能喝瞎逞什麽強?酒又不是什麽好東西。

盛夏也覺得白酒難喝,回原位後趕緊擰開瓶蓋喝幾口礦泉水。

水喝多了也不行,容易尿頻,一頓飯吃下來她去三次。

最後一次遇到周澤,洗手臺前洗手的時候,聽到他問:“你媽知道你這麽能喝?”

不是不跟她沾邊?提她家人幹嘛?

酒後壯膽,雖然意識清醒,盛夏覺得自己膽兒大不少,因為她竟回了句:“那你打電話給我媽,告我狀去啊,讓她知道我是個酒鬼。”

說完她覺得自己完蛋了,趕緊擡頭看周澤。

她眼神是慌措的,臉也快速漲紅;看她這副模樣,周澤挑眉笑:“這會兒認識我了?”

他這一笑,盛夏更覺得自己小氣,過去幾天也不知道跟他瞎置什麽氣。

周澤把她叫進一個空包廂,讓她坐裏面待著,幾分鐘後再回來,遞給她一瓶牛奶,“喝點胃舒服些。”

接過牛奶,盛夏擰瓶蓋,怎麽都擰不開。

“真笨。”奪過來牛奶,周澤擰開瓶蓋又拿給她,“這麽笨還要賴在招商部,不覺得在浪費時間?”

又開始了,就不能被他溫情的舉動感動一點點,上一秒對她好,下一秒就得給她下刀子。

盛夏在心裏回他:你越是覺得我不行,我越要證明給你看我能行。

只能在心裏說,當然不能用嘴說出來。

多次的接觸,她早就有了經驗,於是在周澤這個霸道強勢的男人面前,她用上了李婕教過她的那招:認慫,示弱。

“那周澤哥你看在我這麽笨的份上教教我唄。”擡起頭,盛夏滿眼崇拜加期待的看他:“勤能補拙,跟著你這個優秀的師父我一定會努力學習,我相信我這只笨鳥在師父你的調教下,肯定會進步很快的。”

聽到“調教”這詞兒,再配上她這張楚楚可憐的臉,一些不該有的限制級畫面在腦海中跳出來,周澤喉嚨莫名發澀。

轉身從兜裏掏出來火柴盒,劃著火柴把煙卷點上,吸幾口煙,驅散走那些畫面,手搭在椅背上,吐出煙圈,他瞇著眸慵懶開口:“你想讓我怎麽調教你?”

盛夏還沒聽出來他這言外之意,反倒認為他是答應了,興奮的回他:“想怎麽調教就怎麽調教唄,反正你是師父我是徒弟。”

“你確定?”

她斬釘截鐵的點頭:“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真確定?”

怎麽三番兩次的確認她的決心?不像他的作風啊?

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後知後覺的盛夏反應過來,臉瞬間羞紅,“我說的不是那個調教。”

“那個是哪個?”周澤接著逗她,逗她不是一般的有意思,“話別總說一半。”

臉更燙了,被他盯著看,像是被火爐烤一樣,不能再跟他單獨待下去,車速太快,她跟不上,趕緊起身往外跑。

周澤沒攔她,眼眸含笑的目送她倉皇逃離,拿出來手機,在公司內部群裏找到她微信,點添加她為好友,不忘加上備註:【要調教你的師父】

11 點多輪到她們這組客戶。

五輛小型大巴車齊刷刷的停在商場門口,車身還都印有萊恩的標志,盛夏跟李婕和宋思渺統一的黑色荷葉裙,脖子上佩戴紅色工牌,帶著客戶往商場裏走的時候,商場顧客紛紛將目光投擲到她們身上。

這一刻,盛夏有種像是看過的職場偶像劇,她們就是大女主的錯覺。

宋思渺這個膽小的姑娘,臉上都洋灑著自信,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向客戶講解升級後的萊恩發展方向;李婕也收起了狂勁兒,耐心的拿著盲盒跟客戶介紹動漫。

其他部門的同事也都熱情的在店裏維護秩序。

在萊恩工作一年多,從沒見公司同事這麽團結過;盛夏是覺得,這次的招商會,讓客戶對萊恩重試信心的同時,也在他們這些員工心裏埋下希望的種子。

萊恩豁然新生了,他們這些人也重生了;介紹自己在哪家公司工作不再只提是宇科國際,他們可以很大方驕傲的說:在萊恩。

總而言之,招商會是空前絕後的成功,縮減了萊恩不少的彎路,讓這個不被待見的品牌回歸大眾的視線,也重新出現在宇科國際上海總部的展示欄上。

梁京雨去上海出差,特意拍下總部展示欄的照片發給周澤看,【瞧瞧這才幾天?國慶節剛過完,這幫勢利眼的小人都提前把萊恩給加上去了,現在瞧著萊恩好起來了,跑來認兒子了!】

周澤從不喜歡跟總部那邊的人較真,他也沒那個時間。

招商會結束後,各地的代理加盟商簽約,南北地區庫房的重建,各種資質的審核,雖說都有對應的負責人經手,很多時候他這個老板也得親力親為。

飛了新疆飛江蘇,飛完江蘇去兩廣,這一忙,就是一個多月。

再回北京,迎來第一場雪。

周澤才恍然意識到在這座城市已經過完了四季。

再次見到戴著小鹿耳暖的盛夏從村裏的胡同裏跑出來,周澤下車,拿掉她耳暖,“你是有多冷?”

“今晚零下 10 度呢!我怕凍傷耳朵。”盛夏用手暖了下耳朵,“得虧你是這個點過來的,要是再早點,我姥爺還得拉著你喝酒;姥爺把我表舅喝趴下了,表舅他們今晚都沒走,雪下太大了。”

周澤幫她打開車門,讓她先上車。

車裏暖氣開的足,上去後很快就熱了,盛夏把羽絨服拉鏈拉開,沒話找話的問:“師父你這次回來待多久?”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招商會開完,他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在公司根本見不著他人。

“一周。”周澤把車子調頭,駛出村子,右轉彎朝前面公園開,“下周去上海,你跟我一起過去。”

“我?”她去幹嘛?

周澤瞥她眼:“你簽的客戶你不去?”

招商會上那幾個上海的客戶聽了她的建議,一起把代理拿了下來,順便著還把昆山市的代理簽了。

也正是這次的簽約,讓盛夏這個小助理在公司聲名鵲起。

因為是全款簽約,其他加盟商和代理都是在會議過後交點定金,後期再補尾款,她這幾個客戶厲害,直接全款。

保證金加代理費幾千萬,幾天內完成付清,盛夏這個招商助理拿下業績第一,她們的小組自然也是第一。

個人績效,再加上小組績效獎,簽約前三的獎勵,讓她成功驗證招商行業那句經典諺語: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她也一躍成為招商經理。

宋思渺跟李婕順勢進了她的小組,三人成為鐵三角。

“那去了上海要待幾天?”盛夏問。

“看進展,梁京雨已經幫他們選好幾家商場,年前先開業,年後籌備庫房。”周澤也沒瞞她,“總部考慮在上海設個萊恩分公司,方便跟江浙滬客戶對接。”

“分公司?”

“年後再公布,會從總部這邊派幾個組過去。”

“我可不去上海!”

想回她句:又沒說派你去,周澤把車停好,轉頭問她:“上海離湖州那麽近,怎麽不想去上海?”

“在北京呆習慣了。”但她其實想說的是:上海又沒你。

21 號,還有 3 天。

瑪雅預言的末日論,是末日還是一場完美的營銷落幕,都將在那晚得到驗證。

如果換做過去,周澤會很不屑的回句:守什麽夜?傻子才信末日論。

可是面前姑娘這雙純凈的眼睛,還有她眼底的期盼,竟讓他動了不該有的惻隱之心,這種感覺就好像:明知世上沒有童話,也不願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晚上八點我過來接你。”說完這話,他啟動車子,“走了。”

前面路口掉頭回來,透過車窗看到盛夏還站在村口,周澤沒降下車窗,心口莫名發堵。

這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做壞事後良心發現的禽獸,想要收手不幹,卻又舍不下剛嘗過幾次的甜頭。

只能踩下油門,車速加快,再看不到村口那抹倩影,他才喃喃自語了句:“周澤你真他媽的不是一般的渣!”

盛夏那邊,看不到他車尾後才朝姥爺家走。

她這會兒心裏是開心的,因為周澤給了她回應,21 號願意跟他一起守夜,真好。

原來期望渺茫時,她竟會這般容易滿足;像個給顆糖就會笑的孩子,不用哄都笑。

盛夏啊盛夏,你是真中了周澤的毒。

再這麽下去,你早晚會被他毒死的。

……

日子過的很快,3 天眨眼間過去。

瑪雅預言再次霸占各大網站熱搜,去歐尚購物,盛夏發現大家購物車裏多了很多速食品,這是都在為末日做準備,預防有天災。

她沒買食品,買的都是香薰蠟燭,幾乎裝滿了她的雙肩包。

提前下班的時候李婕約她去三裏屯,宋思渺也去,她再次說了謊,說家裏會來親戚,走不成。

李婕還說她:“今兒末日之夜,三裏屯酒吧肯定熱鬧,你不去可虧了!”

三個小時後,站在村口天橋下等周澤的盛夏看到李婕發來的視頻,只慶幸今晚得虧沒去三裏屯。

是安子若包下夜店慶祝生日的視頻,她閉眼許願,身邊站的是身穿白襯衣的周澤,那店就在三裏屯。

視頻沒看完,盛夏把手機關機,將肩上沈甸甸的雙肩包拎到手裏,沒再在村口等,上天橋走到另外一端,坐在臺階上,拉開包的拉鏈,拿出來一盒火柴。

不是周澤用的那款火柴,他那款太精致,超市裏也沒賣的。

劃著火柴,明明一模一樣的木柴燃燒味兒,她卻覺得還是沒有周澤那款火柴好聞。

看來她不止眼睛看周澤有濾鏡,連嗅覺也有濾鏡了。

火柴短,很快燃燼,她又劃著一根,火光隨風搖擺,僅幾秒,再次熄滅;又劃著一根,如此反反覆覆幾次後,她感覺自己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急需溫暖。

可是,再多的火柴好像都暖不熱她的心。

她的心這會兒又冷又疼。

擡頭看夜空中的圓月,瑪雅預言好像不那麽重要了,因為她想家了,想夏女士跟奶奶還有爸爸了,也想沐年希了。

手機開機,臨近八點,撥通沐年希的號碼。

通話接通,盛夏哽咽開口:“你罵罵我吧沐年希。”

聽出來她聲音不對,在酒吧跟同學過末日之夜的沐年希找了個安靜的走廊,“什麽情況你?被誰欺負了?”

“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欺負了自己。”

周澤把話跟她講那麽清楚,她還上趕子往上貼,怨不得任何人。

“不是,盛夏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誰欺負你了你就還回去,別總是窩裏橫!”聽到她那邊有汽車經過的聲音,沐年希急的不行,“你這會兒在哪兒呢?別跟我說在馬路上偷摸哭呢。”

“沒哭。”嘴上說沒哭,眼淚卻流個不停;她很瞧不起這樣的自己,明明是她自己選的人,只不過才遭受一點點的打擊,就能破防成這樣。

隔著四千多公裏,遠水解決不了近火,沐年希只能嚇她:“我跟你說盛夏,你現在給我麻溜的回姥爺家,你要是不回去,我現在就給你姥爺打電話!”

“你別給我姥爺打電話,我真沒事兒。”抹去眼淚,盛夏站起身,“我這就回去。”

跟沐年希通話中,周澤的電話打過來多次,她都全當沒看到,抹著淚走下天橋。

八點整趕回來的周澤看不到她身影,電話又是在通話中,以為她還沒出門,下車想去老夏家找,看到她從天橋下來,手機在耳邊,明顯是在接電話。

盛夏看到了他,別過臉去假裝沒看到,繼續跟沐年希通著電話朝村口走。

從三裏屯往這邊趕的路上堵的很,有時間觀念的周澤過了擁擠路段,一直是超速開,剛到這兒就被冷臉,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奪過她手機,看到是跟她那發小在通話,把手機塞回她手裏,立刻轉身朝天橋下停的車子走。

他那背影,決絕又幹脆;看的盛夏終於認清自己。

她太不自量力了,野馬就是野馬,怎麽可能會為她停留?

“我看到我姥爺了沐年希,先不跟你聊了。”說謊這種不好的習慣一旦養成,就再也沒任何心理負擔。

結束跟沐年希的通話,她跑到周澤的車前,在他準備啟動車子時,拉車門,卻怎麽都拉不開。

周澤扭頭,隔著車窗看她數幾秒,才降下車窗,“有意思嗎盛夏?跟我來這一出?”

她眼眶紅腫,眼角還有淚痕,白嫩的臉被冷風吹的發紅,一副委屈模樣,看的他心更躁得慌,“等你哭夠我再過來。”

見他要把車窗升起,盛夏下意識的伸手去擋車窗。

差點夾到她的手,周澤瞬間氣炸,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過車頭把她拽到一邊,“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很清楚我最討厭哪種愚蠢行為。”

她笑,“討厭就討厭唄,反正你又不會喜歡我。”

掰開他手,沒再留下自討沒趣,背起雙肩包朝村口走。

……

快十點,盛夏又出了門。

還是背著那個沈甸甸的雙肩包,只不過這次,她妝容精致,還戴了李婕之前送她的美瞳,像個瓷娃娃,出現在三裏屯酒吧街,在眾多妖媚的長腿美女中,也是很顯眼的那個。

李婕出來接的她,見到她還誇:“這眼妝畫的不錯!不是一般的勾人。”

見她背的還是雙肩包,還滿的不行,“你這都裝的什麽?”

她笑:“秘密。”

“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你葫蘆裏賣什麽藥!”李婕拽著她胳膊擠過人群。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進了酒吧,盛夏先背著包到洗手間,將眼角的眼線往上勾,用眼線液往鼻梁點了顆痣,口紅顏色加深,大衣脫下來,裏面是夏款的深 V 吊帶裙,再換上高跟鞋,將微卷的長發抓的蓬松慵懶些,才拎起包回卡座。

李婕都被她這番操作整懵圈了,“你別跟我說今晚你要勾搭男人搞一夜情?”

“地球都快爆炸了,不得好好的瘋狂把?”往杯子裏倒滿酒,盛夏紅唇微揚,沒了往日的稚氣;一口悶下整杯酒,看到舞池裏熱舞的男女,“走,跳舞去。”

宋思渺從沒見她這樣過,看了看李婕,“夏夏這是怎麽了?”

“估計是受什麽刺激了。”李婕站起來,“我得跟著她去,不跟著我不放心。”

勁爆帶感的音樂,再加上酒精的加持,盛夏在舞池中盡情的釋放自我;這一刻她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不用偽裝乖巧模樣,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將那個野性的自己完全展現出來;隨著節奏扭動腰肢。

她本就樂感強,能唱能舞,剛跳了一會兒,燈光師捕捉到她曼妙身姿,向她投來一束光,很快成為全場焦點。

隔壁為安子若慶生的夜店裏,梁京雨跟趙淮安坐在沙發上休息。

幾個常組局玩的酒肉朋友在群裏發了段視頻,【哥幾個快看!人間尤物!】

後面配的是定位還有那家酒吧的名字。

點進去看第一眼,男人的本能,都會先看大長腿還有胸和腰,其次再是臉,可是看著看著,梁京雨覺得這姑娘相當眼熟,一開始他覺得北京那麽大,長得像的多了,沒往盛夏那兒想,可是看到這姑娘身邊那穿著抹胸包臀裙,腰扭成水蛇的李婕。

“靠!在咱們跟前清湯寡水的像只小白兔,背地裏瞞著咱們野成這樣?”梁京雨拿給趙淮安看,“你瞅瞅,小盛夏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趙淮安接過手機,看到盛夏這身打扮,立刻退出視頻,看到地址是隔壁酒吧,起身朝外走。

周澤又回來了,在門口遇到往外走的趙淮安,趙淮安卻連招呼都沒跟他打。

“趕緊的,淮安估計炸了。”梁京雨拽住他往外走,“小盛夏在隔壁跳鋼管舞呢!淮安不炸才怪!”

他這話起初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當進了那家酒吧,看到盛夏竟然跟一個韓系小狼狗跳《Trouble Maker》的雙人舞,梁京雨心想著還不如跳鋼管舞呢!

這種貼身摩擦,扭腰擁抱的熱舞,比抱著鋼管跳還勾人。

尤其是盛夏那眼神,更是少有的魅惑。

李婕看嗨了,在臺下鼓掌起哄,歌曲放完,全場高喊:“親一個!親一個!”

她也跟著喊:“親一個!親一個!”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眼瞧著那小狼狗低頭,吻就要落在盛夏嘴上,她也沒避開的意思,周澤竟然快趙淮安半步,提前把她給拽下臺。

盛夏還沒反應過來,看到是周澤後,掙紮著要把手收回,手腕卻被他越攥越緊。

趙淮安越過人群跟出去,已經沒有他們二人的身影。

梁京雨當成是周澤這個當哥的護妹心切,“沒事,人在周澤那兒丟不了,周澤那脾氣不氣才怪,自家妹妹差點被外人親了,哪個當哥的不氣?”

聽完他這話,趙淮安卻暗自握緊拳頭。

盛夏那邊穿著吊帶被周澤拽出去,大冬天的穿這樣,街上人都看她。

周澤本來想讓她挨凍,好把她給凍醒讓她長記性,看到她那深溝還有白腿,立刻脫下大衣把她給包住。

身穿白襯衣的男人拽住披著黑色大衣的妙齡姑娘穿過擁擠的人群,男俊女美,有種偶像劇的既視感,看的過路男女都會將目光駐留在他們身上片刻。

盛夏卻感覺不到一點浪漫,她手腕疼的厲害。

到車前,周澤才松開她手:“就這點出息?受點刺激就跑來酒吧找激情?想趁著末日幹點過去從沒幹過的事,隨便找個男人搞一夜情?”

他說話不是一般的難聽。

盛夏卻沒了過去跟他犟嘴的心情,眼神漠然的轉身朝回走。

走了幾步,就被他給拽回去。

拽回去,她再走,就這樣重覆了三次後,周澤再無半點耐心,把她抵車身上壓向她唇瘋狂吻住。

22 號周六,不用上班,盛夏回房補覺前先給李婕回電話報平安。

她是跟周澤走的,李婕並沒過多的擔心,“你包跟大衣都在我這兒呢,周一給你帶公司去。”

李婕還不忘問:“zane 沒兇你吧?昨晚我才知道你老家跟 zane 是對門鄰居,你可真能藏!比我還能藏!”

盛夏其實想過,昨晚酒吧裏那種情況,周澤把她拽走的那架勢,說倆人只是老板跟下屬的關系,也沒人信。

得虧兩家是鄰居,鄰居哥哥護著她這個理由,多少也能說得過去。

於是,補完覺後,盛夏跟周澤達成一致:對李婕跟宋思渺不再隱瞞兩人鄰居的關系。

但領證的事還是得先瞞著。

“隨你。”周澤照舊無所謂的態度。

“我今晚得回家住。”經過了昨晚,盛夏也想開了,不再過多的註意他的反應,“反正你昨晚也折騰夠了,夠你回味一周的了。”

昨晚那麽野的一面都被他見到了,也沒必要再裝乖乖女;走到鞋櫃前,找出來鞋換上,打開門出去,她連頭都沒回。

還是憋著一口氣的,並沒有因末日論的破滅而消散半分,有這種認知是在小區門口等不來出租車後,盛夏幹脆步行,才意識到她是有多介意那段視頻。

走了將近兩公裏,才剛到總部基地。

夜色降臨,也走累了,到公交站牌前的長椅上坐下,想著歇會兒,盛夏擡頭,一輛黑色路虎攬勝駛過來停下。

車窗半開,周澤沒扭頭看她,就這麽停在她面前。

周邊等公交車的人都朝她看。

被看的實在坐不住,盛夏起身去開車門,還是打不開,才繞過車身去開副駕駛的車門。

沒走主路,周澤開車駛進總部基地。

周六日,總部基地的每條路上都寬敞空曠,路過瑪雅島酒店,又經過萊恩總部;最後到看丹村村口的天橋下。

近 10 分鐘的車程中,兩人都沒任何交流。

這次盛夏下車後始終沒回頭,倔強的如周澤在南澤村初見她那會兒,將所有不滿的情緒都顯露在臉上。

這種不滿一直持續到周一上班也沒發生改變。

午休找了家氛圍好的茶餐廳,面對李婕跟宋思渺的追問,盛夏正式的向她倆坦白跟周澤的關系。

她說跟周澤之前從沒見過面,更是不認識,周家人常年在加拿大,幾乎沒回過南澤村,是周爺爺年事高,思鄉心切,春節才回去。

“zane 家的老宅跟我們家老院是對門,我爺爺跟周爺爺是發小,倆人一起長大,我爺爺過世後,周爺爺才出的國。”

李婕跟宋思渺聽後,大呼刺激。

尤其是李婕:“放著 zane 這個老板的大腿你不抱!你可真行!你倆這算是世交了!單憑他爺爺跟你爺爺的關系,他這個當哥的也得護著你!”

盛夏喝口牛奶,“總不能光靠人護著,職場中最關鍵的還是得靠自己。”

“這倒也是。”李婕是深有體會,“我要能力出眾點,在萊恩至於一直當小助理?早頂替唐晶當招商部的副總了,哪還用得著受她那烏鴉嗓摧殘。”

宋思渺問:“那你有沒有問過 zane?唐晶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沒等盛夏說,李婕就開了口:“昨晚我問過梁京雨了,不是。”

“那唐晶是誰的人?”

“管她呢!只要不是 zane 的人就行!”李婕吸口雪梨湯,“等著吧!接下來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李婕所謂的治不是說說而已,下午唐晶又高嗓門的打電話約客戶時,直接過去拔掉她的電話線。

“喜歡嗷嗷,在辦公室裏使勁嗷,沒人管你,但是你別影響我們大家!”看到高瀾出來,李婕高聲喊:“高總,我要投訴唐晶!”

大家夥忍唐晶太久,礙於她是老板周澤的人一直忍著,這次李婕帶頭正面開杠,有了出頭鳥,也就不怕什麽,一個個的都站起來投訴唐晶打電話約客戶嗓門太高。

陳書說話更有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招商部是搞詐騙的,對客戶影響也不好。”

犯眾怒的下場就是:哪怕你是皇親國戚,也不能再由著你。

走廊對面有幾間閑置的小辦公室,高瀾讓後勤部的人收拾了一間出來,讓唐晶過去辦公。

美名其曰:給你間辦公室,讓你隨意發揮。

但事實是:關冷宮。

沒了唐晶的高嗓門,招商部終於恢覆了往常的安靜,李婕高興,在小群裏發邀約:【今晚平安夜,咱們找地兒聚聚去?】

末日之夜都沒好好聚,平安夜這樣浪漫的日子不能再錯過。

下班盛夏換好衣服,跟李婕和宋思渺一起下樓,看到安子若拎著平安果進來,一看就是來找周澤的。

安子若沒看她們,當她們仨是空氣。

“切!”李婕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哪來的傲嬌勁,zane 又不吃這一套。”

“你怎麽知道 zane 不吃?”盛夏覺得經過末日那晚,李婕知道的小道消息比她還多。

到車上後,李婕才向她跟宋思渺講安子若跟周澤這麽些年的愛恨情仇。

聽完,盛夏感覺像是一部青梅竹馬,你逃我追的竹馬小說。

當然,這只是梁京雨口中的版本,有多少誇大成分,那就得問當事人了。

梁京雨口中的安子若跟周澤在溫哥華讀小學時就是同班。

都是華人,還又同齡,兩家住的也不遠,安子若父母常年在國內,雖然有保姆和管家,還有司機跟保鏢,但是缺失父母陪伴的她,很羨慕周澤家的家庭氛圍,所以經常過去吃飯。

一來二去的,兩家人熟了,安子若認陳靜當幹媽。

初中時期,安子若就圍著周澤轉,哪個小姑娘喜歡周澤,她都直接自我介紹:我以後是 zane 的老婆!你們都不能喜歡他!

按照梁京雨話來說:安子若經常以周澤老婆的身份自居,甚至到大學,她還追到英國,擺明了不讓任何異性近周澤的身。

後來周澤把話跟安子若說清楚,跟她絕無可能,甚至在工作後還接受家裏安排的相親,安子若才逐漸消停。

去年周家回國,周澤也回來準備接手萊恩,安子若得知後,立刻回北京創辦了盲盒品牌。

但其實,盲盒品牌還是周澤讓她做的。

安子若盲盒品牌背後的操盤手就是周澤!這就是為什麽萊恩跟安子若合作,她不拒絕。

“沒有 zane,她那盲盒品牌不會霸占市場那麽快,她都是打著 zane 的名義去跟動漫公司談合作,精明的很。”李婕說:“梁京雨說她跟 zane 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指不定未來真能過成一家,要是其他姑娘嫁給 zane,安子若都得背著炸彈過去跟他們夫妻倆同歸於盡。”

宋思渺都嚇到了,“那麽恐怖?”

盛夏卻失笑,“這叫得不到也得毀掉?”

李婕:“瘋婆子一個,也不知道 zane 怎麽招惹這麽個狠角色。”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說不定他正享受著呢。”

“享受個鬼,你沒看我給你發的視頻?安子若許願後要抱 zane,zane 轉身就走,連抱都不抱。”

視頻沒看完,盛夏趕緊拿出來手機,重新播放那段視頻。

這次視頻看完了,安子若吹滅蠟燭,張開手臂去抱周澤,周澤轉身下臺,一點面子都沒給她留。

原來周澤從沒跟安子若暧昧過,是她多想了。

她以為周澤腳踩兩只船,這頭睡著她,那頭吊著安子若。

是她陰謀論了。

不怪那晚周澤生氣,從三裏屯趕回來接她,她那樣冷臉,還又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邊舞,換成任何男人都沒法好脾氣吧?

於是,跟李婕聚完會回家,盛夏打開跟周澤的聊天框,[明晚聖誕節我去你那兒?]

字打出來,盛夏又給刪除,總覺得這話不適合。

之前那事是她誤會,錯在她,為了顯得有誠意,第二天下班,她拎著一雙肩包的香薰蠟燭,打出租車去了周澤那裏。

因為……想給他個驚喜。

11 點半,周澤才回來,胃裏燒的厲害,被幾個合作商灌不少的酒;打開門直奔冰箱,沒註意到地上的花瓣還有香味;喝幾口水,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都沒開燈,客廳卻微亮,往亮光處看,茶幾上蠟燭的火光;再往回看,門口到客廳,一地的粉色花瓣。

盛夏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的是薄毛毯,一雙白腿露在外面,長卷發散在沙發下,頭發上還有幾片花瓣;恬靜的睡顏,像落入凡間的精靈;周澤只看她一眼,再移不開眼。

明明長了一張溫婉可愛的臉,偏偏像只刺猬,時不時的用她身上的刺紮人,還不敢紮別人,專挑他紮。

也就只會窩裏橫!

看到她雙腿蜷縮起來,是冷到了,周澤彎身拉毛毯,想幫她蓋下腿。

剛蓋好,她睜開了眼睛。

“師父你回來了?”剛睡醒,大腦還處於一種懵圈狀態,盛夏坐起身,“幾點了?”

“快 12 點了。”周澤坐下,向後靠沙發椅背上,扭頭看她:“過來怎麽不打聲招呼?”

想說是為了給他個驚喜,她把話咽回去,“今晚聖誕節。”

“想要什麽禮物?”

她趕緊擺手:“你給的那張卡就夠我用的了,我不需要禮物。”

周澤輕笑,“夠你用也沒見你用過一次。”

“主要是我沒什麽要買的。”

哪裏是沒什麽要買的,是跟他分的太清,離婚的時候好瀟灑的走。

沒揭穿她這些小心思,周澤起身,“走吧,快到點了送你走,我喝酒了不能開車,打車送你。”

“我今晚不走。”盛夏擡頭,“跟姥爺打過招呼了。”

周澤坐下,從兜裏掏出來火柴和煙,“無事不登三寶殿,說說吧,闖什麽禍了?”

“我不說你也知道。”

“又跟我整這出。”喝不少酒,周澤的耐心幾乎為零,再加上 21 號那晚她胡亂發脾氣,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邊舞,他都還沒說什麽,這兩天竟然又悶著跟他瞎置氣,“我跟你說盛夏,我這人最不喜歡猜你們女人心裏想什麽,一會兒一個樣兒,上一秒晴天,下一秒指不定就打雷下雨。”

劃著火柴點上煙,含嘴裏吸口,吐煙圈的時候看向身邊一臉做錯事內疚的模樣,還扣著手指甲的姑娘,“有什麽話你得說出來,別總讓我猜;你年齡小,我可以讓著你一次兩次,但是別跟我整三次四次;整多了我也煩。”

“對不起。”錯在她,就得認,“那晚我不該胡亂沖你發脾氣。”

“原因。”

“啊?”

周澤提醒她:“你脾氣也發了,總得讓我這個當事人知道下原因?”

該來的總會來,這段時間盛夏也受夠她自己的擰巴,還總是胡亂猜測,甚至亂想,影響工作不說,她感覺還一直在內耗。

她很不喜歡這種狀態,像是被繩子勒住脖子,窒息又難受。

今晚過來,她也是為了把話跟周澤說開,好讓這個男人罵醒她。

“我看到你給安子若慶生的視頻了。”話說出口,盛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她甚至都笑了出來,“看到你站在安子若身邊,我真覺得你倆挺配的,視頻沒看完,因為實在是太疼了,心口被紮的疼。”

明明是笑著說出來的這些話,她喉嚨卻發澀,“我當時心想,你倆挺配,那我算什麽?”

“我知道你沒心,我也沒想過要你的心,但是如果你心裏確實有別的女人,那我就不要了。”

她說這話沒半點置氣的成分,她只是想要一個最基本的答案。

可以心裏沒有她,也可以只是想睡她,她統統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心裏裝著別的女人還睡她,她挺膈應的。

聽完她這些話的周澤沈思片刻,重新疏離了一遍兩人從相親認識到發展為領證隱婚的過程,他自認為把話都跟面前姑娘講清楚了,但是細想下,明顯還不夠。

跟安子若雖然保持著該有的距離,但也耐不住旁人說,盛夏這小姑娘心思本就重,容易多想;那晚約好的一起守夜,他卻跑去給安子若慶祝生日,雖然還沒到兩人約好的時間,看到那種視頻,只要是正常心理的人,估計都得是那種反應。

“過來。”看到她一副強忍著眼淚不哭出來的倔強模樣,周澤把煙卷摁滅,“非得讓我過去,像那晚那樣把你弄疼?”

“被你弄疼的次數還少?”她已經淚眸。

“把你弄舒服的次數少?”

這話她沒法反駁,因為舒服的次數比疼的次數要多的多……

理虧的盛夏坐過去,剛到他身邊,被他一把拽懷裏抱在腿上。

她穿的吊帶裙,雙腿跨坐,裙擺剛遮住腿根,肩帶掉在手臂上,沒穿內衣,該露的都露了出來。

周澤一眼看穿她今晚的目的:“穿成這樣跟我談這事兒,想趁著談崩把我惹怒的時候,像那晚在鉑悅跟我再野一夜,野完跟我散夥兒去辦離婚?”

被戳穿心思,盛夏沒再瞞,“你心裏要是有別的女人我就不賴在你這兒了。”

“我是有多閑?心裏裝一個,身體上再睡一個?”

“那你心裏到底有沒有裝一個?”盛夏急了,“每次你都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你總說你不喜歡猜別人的心,我也不喜歡猜你的心,我這段時間因為你真的很內耗,我都覺得我不像過去的我了,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我。”

“沒有!”周澤這次回答的很幹脆,“我的心是石頭,針都紮不進去,更別提是人。”

他還不忘正面回應跟安子若的關系,“安子若算是我的妹妹,我媽認她當了幹女兒;我對她只有親情,沒半點其他情感;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你拿著結婚證直接向她宣示主權,撕她再狠都沒事兒;你撕不過她,我幫你撕;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這回答,很周澤。

盛夏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針都紮不進去,她估計也沒戲。

算了,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身體也行,反正也就五年,五年後指不定也睡夠了。

這麽一想,她心裏格外舒坦,“用不著宣示主權,我怕她哪天瘋起來背著炸彈來炸我。”

周澤被她逗笑:“這都誰跟你說的?”

“李婕說梁京雨說的,他說要是你不娶安子若,娶了別的女人,安子若一定會背著炸彈過來跟你老婆同歸於盡。”

“你聽他那張嘴亂說,死的都能被他說活,以後少聽點。”

“以後只聽你的。”

她這副乖樣,看的周澤心癢,“確定只聽我的?”

還沒感覺到話風轉變,盛夏立刻乖巧點頭。

周澤低頭,貼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聽的她臉瞬間漲紅。

看到她耳根都是紅的,周澤更想欺負她,向下親吻她耳蝸,沿著她耳根一路親到她脖子,手也掀開裙擺朝裏面摸。

他的手所到之處,都炙熱一片,盛夏被他掌心燙的腰窩發軟,呼吸也開始急促,突然想到什麽,“……等等。”

周澤不允許她喊停,擡頭吻住她唇。

舌頭被他吸住,肩帶也被他手往下扯,盛夏保持著僅存的理智把他推開,“蠟燭,我去把蠟燭點上。”

想說點什麽蠟燭!

看到她眼底的期盼,周澤不想再破壞她對這事兒上的美好幻想。

才 22 歲的姑娘,追求浪漫很正常,他可以不喜歡,但不能也讓人姑娘跟著他糙。

瞧見她劃著火柴把客廳角落裏的香薰蠟燭一個個都點上,火光映照下,一地的粉色花瓣,站起來看,不難看出蠟燭所擺的形狀正是“心形”。

要說沒有被觸動到是假的。

因為再次把盛夏撈回懷裏吻住時,周澤的力道格外溫柔。

客廳的沙發,餐桌,茶幾,墻角,壁畫下,窗簾前,都留下他們纏綿後的痕跡,所到之處都有花瓣。

盛夏一次次的在他懷裏綻放,最後回到沙發上,還忍不住的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摟緊他脖子,主動纏住他舌頭與他緊密交纏。

周澤始終忍著未到,因為他還沒戴套。

把她摟懷裏,親吻她汗濕的額頭,擡手撫摸她臉頰,嗓音低啞的問:“到了幾次?”

她身體微顫,胸脯還高低起伏著,“你怎麽還沒……”

“沒戴套。”與她額頭相抵,周澤手臂青筋凸起,“想在床上還是繼續在這兒?”

“去床上吧。”

床上至少她能躺,她這會兒實在沒力氣野了。

2013 年,是嶄新的一年,對盛夏來說,不同於 2012 年瑪雅預言末日的悲觀,她開始為自己制定新的目標和計劃。

花費時間做了個圖,將她簽過的客戶地區都標註上,拍照發給了周澤,【師父,我今年的目標是每個省的萊恩加盟店都得有我簽下的客戶!】

35 個省,4 個直轄市,5 個自治區,2 個特別行政區。

加一起 35 個。

單論量,她一定能完成,但是落實到每個省,那就未必。

尤其上海的分部開起來後,江浙滬客戶全由分部那邊負責。

很快,周澤收到盛夏發來的第二條消息:【江浙滬除外。】

這條消息,有另外一層意思:我不會去上海,不會跟高瀾走。

沒白養她這麽久,周澤很欣慰。

趙淮安打來電話,約他們下班去吃飯,讓叫上盛夏。

元旦前就說好了聚聚,一直沒時間,這次沒去太遠的地兒,選的總部基地一家粵菜餐廳。

只有盛夏一個姑娘,聊的話題局限些。

梁京雨向來分場合,今晚說的也是關於工作的事。

盛夏沒跟周澤坐一起,圓桌,她離梁京雨反而近;盛碗湯,剛喝幾口,包廂門從外面被推開,是安子若。

“呦,還真是你們幾個啊?”安子若今天穿的格外張揚,耳朵上的淺藍色鉆石泛著亮光,修身的淺藍色外套,裏面是白色吊帶,她一點也不客氣的拉把椅子朝周澤那兒過去,“吃好吃的也不帶我,怎麽著?這是不準備帶我玩了啊?”

看到盛夏,她還一反常態的打招呼,“我記得你,萊恩的小助理,叫什麽來著?我想想啊?”

“盛夏的果實,對對!就是這名兒!盛夏!對吧?”

盛夏微笑點頭,“你好我是盛夏。”

“跟 zane 老家是鄰居,你也不早說!”安子若坐下,“都是自家人啊,來來加個微信,在萊恩被欺負了就找我,別找 zane,他這人心冷的很,壓根不知道跟自己人親!”

她拿出手機要加微信,盛夏也不好拒絕。

一直沈默的周澤卻起身走過去把盛夏的手機拿手裏,“先吃飯。”

“不是?周澤你幾個意思?”安子若擡頭看他,“我是你媽幹女兒,也算你們老周家人,老家對門鄰居,我加人家微信很正常吧?你幹嘛跟防賊一樣的防著我?怎麽著?擔心我把你在國外那些事全給你抖出來,不想在人小妹妹面前丟面兒是吧?”

周澤也不慣著她,拉椅子挨著盛夏坐下,手搭在椅背上,“來,先給我抖一個。”

聞到了火藥味,梁京雨趕緊站起來圓場,“行了啊,今兒是 13 年的開年飯,都樂呵樂呵。”

他轉話題問趙淮安,“升行長幾率高不高?我怎麽聽著上面人說準備把你調上海?”

“有這麽打算,還沒落實。”趙淮安抽出根煙點上,“一會兒一個說法,也不知道具體怎麽調。”

“調上海後可就沒法像現在這樣說聚就聚了。”梁京雨拿了個新杯子,給安子若倒了酒,“去,給你淮安哥敬一個,下次再敬他酒,咱們指不定就得去上海了。”

安子若直接一口悶。

看出來她還憋著一口氣,盛夏偷摸掃了眼周澤,發現他壓根不在乎,好像已經習慣了安子若這種態度,早已見怪不怪。

事實也如她所想,接下來氣氛一片和睦。

安子若有說有笑的,就跟剛才要發火抖周澤黑料的不是她一樣。

趙淮安跟梁京雨好像也都習慣了,都沒當成回事。

周澤卻問她:“吃飽沒?”

她剛點下頭。

“走,送你回去。”周澤起身,全當安子若是空氣。

10 月份過後,盛夏回憶,那是招商會後,被周澤狠狠上過一堂課,她才轉變溝通思路。

她沒察覺到自個的變化,沒想到被商敘之發現了。

商敘之都能發現,那周澤是不是也發現了呢?

“盛經理?”看出來她在分神,商敘之問:“是不是我的一些話讓你感到被冒犯?”

“沒有沒有。”盛夏連忙擺手,“商總監你說的確實沒錯,我確實是 10 月份後才轉變過去固有思想,我師父也經常說我過去的溝通方式太墨跡,很多時候客戶都是聽不進去的。”

“師父?”

說漏嘴她也沒慌,因為招商行業有師父帶再正常不過,“我們萊恩的經理們都會分享經驗,每一個前輩都相當於是我的師父。”

商敘之沒戳穿她的話,單刀直入的開出薪酬跟職位。

底薪是她在萊恩的三倍,過去直接是招商部的經理;不得不說,對於一個招商新人來說,這是極大的誘惑。

心動歸心動,盛夏牢記周澤之前提醒的那句:人要有自知,得清楚自己是哪塊料,吃了不該吃的,只會被噎死。

商敘之猜到了她會拒絕,沒有讓她第一時間給答覆,“都在帝都,交通也方便,周六日的時候歡迎盛經理到我那兒坐坐,嘗嘗我們茶城的奶茶;合作達不成,至少在這帝都也算是多交了個朋友。”

不是同類品牌,也不存在商業競爭,某些時候,還能達成客戶資源共享,多條朋友多條路,這也是周澤跟她講過的。

告別商敘之,步行回萊恩騎電動車的路上,盛夏好幾次都忍不住笑;得虧了周澤前期跟她講過的那些發生在招商行業的奇聞,才讓她這個新人面對商敘之的時候沒有怯場。

因為潛移默化中,周澤給她植入了很多場景,讓她面臨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都能隨機應變。

她正笑的開心,突然聽到一陣急剎車的聲音。

循著聲音朝馬路對面看,一輛黑色越野停在那兒,剛看清車標是路虎,周澤下車,滿身戾氣的朝她走過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盛夏滿心歡喜,沒註意到他眼神中的憤怒。

周澤走過來,“膽兒肥了是吧盛夏?敢一個人跑去跟男客戶吃飯!”

“遠的地兒我也不會去,去之前我跟高瀾打過招呼,給她拍過去了包廂號。”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能耐?認為自己考慮的很周全!吃頓飯很正常!喝酒也正常!”

實在受不了他這種語氣還有滿眼的嘲諷,“我跟進了一年多,客戶很有意向,也說了會有朋友過來一起吃飯,選的也是離萊恩近的酒店;餐廳的經理都認出來我是萊恩的人;我是報備後得到高瀾的允許,才一個人過去赴宴,請問周總,我到底哪個環節不符合公司的規定?”

“跟我談規定是吧?”周澤冷笑:“好,我現在就帶你回公司,讓你好好看看萊恩都有哪些規定!”

……

車程兩分鐘不到,盛夏跟著周澤進公司,這個點設計部的同事有的還在加班。

電梯直達 10 樓,周澤進辦公室,從文件夾裏找到制定的萊恩接待訪客制度,一把甩在辦公桌上,“給我認認真真的看完最後一條!一個字都不要落的全給我念出來!”

不認為自己哪點有做錯,盛夏拿起來文檔,翻到最後一頁,“若需要單獨請客戶吃飯,除需要部門經理簽字同意後,還需向家人報備,PS:家人若是不同意,不可擅自赴約……”

念到後面,她已經沒有剛才的底氣。

因為周澤是她的合法老公,她並沒向這男人報備。

空氣凝固,寬敞的辦公室裏格外安靜。

沒了底氣的盛夏像洩氣的氣球,垂下頭沒再說話;她怕說錯話再惹怒面前的周澤。

她能感覺到,這男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

“犟!接著跟我犟!拿出你剛才的氣勢!別慫!”周澤拿出來手機,找到通話記錄給她看,“自己看看我給你打過多少電話!”

十幾通……

盛夏更內疚,因為第一次跟客戶吃飯,她擔心自己哪點飯桌禮儀做的不到位,提前把手機給靜音了;再加上跟商敘之聊的過於投機,將靜音這茬都給忘了。

“對不起。”她主動認錯。

“每次做錯事情後都是這副態度!一句對不起!幾滴眼淚!”周澤指出她不接電話的嚴重性,“如果我不是你老公,是你的上司,你覺得你的行為是對不起跟眼淚就能蓋過去的?”

“如果你不是我老公,你又怎麽知道我沒給你報備?”盛夏毫不猶豫的指出來這個規定的性別歧視性:“這種規定本身就涉及性別歧視,男經理單獨跟客戶吃飯根本面臨不到這些,但是輪到女經理們跟男客戶吃飯,各種猜忌都會隨之而來;你明天大可以把高瀾叫上來問問她,問問她有幾個經理會跟家人報備的!”

周澤:“所以就算是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戶吃飯,你也還是會赴約?”

“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戶吃飯喝酒,你就能不去?”盛夏把這個問題直接拋給他。

“不虧是我周澤帶出來的徒弟。”周澤冷笑,“都能反將我一軍了。”

觀點存有分歧,真實的性格上又都是誰都不讓著誰,盛夏總算明白為什麽萊恩明文規定不允許內部同事之間戀愛,更不允許夫妻在同個公司;她今晚跟周澤所面臨的,就是無視規定後的下場。

因為拋開老板跟下屬的關系,這事上她確實不該隱瞞周澤。

但也恰恰是在同個公司,周澤才知道她單獨赴約。

所以他倆,都嘗到了惡果。

10 點多才起來吃飯,姥爺還去超市給周澤買了新牙缸和牙刷;又招呼著他倆去餐廳吃飯。

洗漱完去餐廳,姥姥進來,當著周澤面,一點也不避諱的說她:“以後不能再吃雪糕了啊!凈是吃些雪糕喝些冰飲料,次次都不長記性,讓你媽知道又得打電話吵我跟你姥爺。”

“你媽次次都說我跟你姥爺太慣你!以後不能再慣著你了,要不是周澤,昨晚你得疼暈過去!”

盛夏低著頭不敢回話。

飯後跟周澤回他住處,瞧見他把冰箱裏的小布丁還有芬達都給扔進了垃圾桶,盛夏想說句:你怎麽不把你礦泉水給扔了?

看到他那眼神,到嘴的話全給咽回去。

周澤上樓沖澡換衣服,下來的時候看到她把頭伸到保溫膜裏看多肉,想到她還沒換顆粒土,就這記性?還養多肉?

網上下單了幾大包顆粒土,走出去把她拎回屋,“歇著去。”

沙發上歇著的時候,盛夏決定跟他坦白被商敘之挖過去當招商經理的事;不坦白,萬一哪天被他發現,又得惹火他。

“那個……我跟你說一事,你聽後別生氣行不行?”

看到他劃火柴點上煙,開始跟他講昨晚跟商敘之吃飯,不是客戶,卻是同行的事。

講完見他沒太大反應。

盛夏問:“你怎麽不發表下意見?”

“要什麽意見?”周澤把煙頭摁煙灰缸裏,“我一手帶起來的徒弟能反將我一軍,還能被別的品牌總監看上,特意煞費苦心的過來挖,我這個當師父的高興都來不及。”

“你還是兇我幾句吧。”他這拐彎抹角的話,比兇她的話聽起來還難聽。

“兇你再哭的賴上我。”

她嘟囔道:“昨晚那是特殊情況。”

周澤居高臨下的看她:“聽過傻人有傻福這句話沒有?”

“……”這是又準備兇她傻了?

“商敘之是老板,不是總監。”周澤把剛才搜到的茶城企業法人,還有註冊資金頁面,以及商敘之這人的簡單背景都拿給她看,“他們商家在雲南有連鎖茶莊,跟你一樣,是個茶二代。”

接過來手機,看到商家的連鎖茶莊,盛夏心想著哪是跟她一樣,她家屬於家庭作坊的小廠子,商家這商業版圖覆蓋海內外!

周澤繼續為她分析:“富二代創業多數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差錢,前期很舍得花錢挖人,更舍得花錢砸品牌;家裏有礦,有錢難買他們開心,砸點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他說:“商敘之能盯你盯一年多,他不會輕易放棄,你大可以跟他獅子大開口,讓他給你出比萊恩高出 10 倍的底薪,要求他必須先在北京各區人流量最多的地段都開家直營店,再同意過去當招商經理。”

“10 倍,瘋了嗎?”盛夏想都不敢想。

“就這點出息?”周澤滿眼不屑:“五萬就把你嚇瘋了?”

“我是覺得以我的能力還咽不下那麽大塊的肉,我怕把自個兒噎死。”

“這次挺有自知之明。”

“總得長記性,你之前不常跟我說,得先對自己有認知,才能更好的研究對手;因為優秀的對手會將你吃透,專門攻擊你的弱點。”

“記性挺好。”周澤誇完她,下一秒話風一轉,“明知道你的弱點是過於真誠,還一個勁的跟商敘之在那兒掏心掏肺的聊,你這不是傻是什麽?”

“……”呃,誇她的話果然不超過三句。

“得虧你遇到的是商敘之這個人多錢傻的茶二代,他又剛好待見真誠的人,你倆傻人撞一起,聊的又投緣,他可不就得跑萊恩專門挖你?”

這是連著人家商敘之也給損了。

嘴是真毒!

周澤彎身從她手裏拿回手機:“去跟商敘之說,不想把他爸給的創業資金賠光就來找我。”

盛夏一臉懵,沒理解他這番操作。

“什麽都不用說,就把這句話轉述給他。”周澤少有耐心的一字一句的教她:“不想把你爸給的創業資金賠光,就去找我們老板。”

他問:“我這樣講?總理解了?”

再不理解就是真傻了!他這是要指點迷津的幫商敘之!

盛夏連忙道謝:“謝謝你師父!你真是個好人!”

“天底下沒白吃的午餐。”周澤絲毫不隱瞞自己的目的,“我看上的是他背後的商家,不是他。”

他說:“人脈就是錢脈,同行又不是對家,客戶資源就能達成共享,哪怕是對家,只要對方夠聰明,也能達成共贏的錢脈;這個圈子裏,從來就沒永遠的敵人,更沒永遠的朋友。”

深奧的話,盛夏只能理解 5 分,剩餘的 5 分,需要她自己去經歷去悟透;但也因為有了周澤的提前鋪墊,才讓她遇到一些突發事情的時候不會自亂陣腳。

所以啊,周澤這人,有時候就像那太陽,能照亮她前方的路,但也會亮的閃到她眼睛,不能離他太近,太近會被他烤化,遠了又會冷;擁抱更會燒死她。

盛夏覺得太陽這個形容實在太貼切他了,跟火一個性質;都是將她慢慢燃燼。

……

三天後。

盛夏接到商敘之的邀約,還約她在瑪雅島酒店吃飯。

這次她去到後沒點菜,很真誠的跟商敘之覆述了周澤那句:“不想把你爸給的創業資金賠光,我覺得商總你應該去找我們老板聊聊。”

不可能完全覆制周澤的話說,得轉為她自己的口吻,稍作修飾,照搬的也不是她的調調。

她甚至主動透露給商敘之這幾天周澤在北京的行程跟酒局。

至於去不去堵周澤,就看商敘之這人開不開竅了。

商敘之不提,她也沒法問,周六的時候只能問周澤。

周澤倒好,從後備箱裏拎下來幾大包顆粒土扔院子裏,然後像拎小鳥一樣的揪住她後領,把她給拽到外面,“先給你的醜肉把土給換上!”

換土的時候,盛夏也覺得自己這堆多肉不是一般的醜,不怪周澤嫌棄,用多肉圈裏的圈內話形容她這些多肉:都攤大餅了!成青菜了!養成竹子了!

反正醜的不忍直視,沒個多肉樣。

換土澆水,又罩好保溫膜,拉到陽光直射的地方;完成這些,她回屋洗手。

口渴的想喝口水,暖氣太足,習慣了喝冰水,從冰箱裏剛拿出來一瓶礦泉水,想著飲料喝不成,礦泉水也能湊合;瓶蓋剛擰開,周澤下樓了。

“師父喝水。”盛夏趕緊獻殷勤的把擰開瓶蓋的水遞過去。

周澤沒戳穿她,接過喝一口,指了指對面飲水機,“自個去接熱水喝,杯子在下面。”

“奧。”過去拿杯子接好熱水,不忘繼續問:“商敘之聯系你沒師父?”

“看你右前方。”

循著方位看,看到好幾個印著“商”字標的茶葉罐,盛夏佩服的不行,“商敘之送你的?”

周澤很淡定:“被他纏著聊到半宿,喝他點茶不過分。”

打開罐子,一股茶香味撲面而來,是白茶,“你怎麽不讓他給你送點普洱喝?”

“喝白茶喝習慣了。”

盛夏心裏瞬間美滋滋的,這話等於是誇她家白茶好喝,因為周澤這一年喝的都是她家白茶。

過會兒,周澤跟她說:“回頭商敘之給你客戶資源不要拒絕,心安理得的收著,都是你應得的。”

此時的盛夏還不知道,誤打誤撞認識的商敘之,竟會在多年後,她困難的快走上絕路時,第一個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一切都如周澤所說:傻人有傻福。

她幫了商敘之,商敘之後來也幫了她,可不就是有傻福。

也是在 2013 年的這個年初,商敘之給了她大把的客戶名單,都是他們茶城投放廣告引來的有效客戶,奶茶店開不了沒關系,讓你們百貨品牌上,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場。

而盛夏,也按照周澤之前所叮囑的,給商敘之共享已經加盟了萊恩,收益還頗豐的客戶;這類客戶對加盟不反感,都是認同統一管理的模式,談起來也不費勁。

奶茶店投資小,現有的商場,還有加盟經驗。

可以說,有了資源共享後,一切都按照周澤之前所說:達成了雙贏。

但是也有點小煩惱,年會要讓他們每個部門都出三個節目。

盛夏被高瀾叫進辦公室,點名讓她這個業績之王準備一個。

瞧見她苦惱樣,李婕笑:“有什麽好愁的!你直接上去 trouble maker!絕對能把場子給震翻!”

再次想起跳那擦邊舞的場景,盛夏還心有餘悸,要是她年會敢跳,場子震不翻,周澤那個火藥桶也得把場子給炸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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