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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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轉變
魏春妮接觸不到更高身份的人, 賀竹君和吳文海約會的時候又經常帶著魏春妮，一來二去，魏春妮跟吳文海勾當上了。魏春妮為了留在南城, 無所不用其極，賀竹君不肯幫她, 那就別怪她了。
如果賀竹君肯幫她留在南城，那麽她魏春妮還不用這麽做。
魏春妮認為賀竹君都是自找的, 賀竹君是賀家的人, 只要賀竹君找人幫忙說幾句，自己就能留在南城的。
“這是一件小事情。”吳文海道。
當吳文海跟魏春妮約會結束，他洗過澡換了衣服, 還提著東西去見賀竹君，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賀竹君還不知道吳文海跟魏春妮在一起的事情, 她前兩天還送了魏春妮衣服, 都是她沒有怎麽穿過的衣服，那些衣服都很好看，質量也過關。
“都要過年了，還過來？”賀竹君見到吳文海來自家, 不是特別開心。
賀竹君對吳文海的感情有點覆雜，一方面她覺得自己被包辦婚姻了，她沒有那麽喜歡吳文海，另外一方面她又覺得吳家的條件不錯, 要是她錯過了吳文海，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比吳文海更好的人。
這也就導致賀竹君不想天天見到吳文海，又不想吳文海總是不來找她。賀竹君還曾經跟魏春妮抱怨過, 說她現在多麽艱難，都不能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 必須按照親媽所想的去做。
而魏春妮轉頭就在吳文海那邊說了，吳文海還覺得魏春妮吃醋了，他對魏春妮還很不錯，兩個人悄悄摸摸地在一起，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很有刺激感。
“過來看一看。”吳文海道，“我媽說，我們處了這麽久了，是不是該先訂婚了。”
“訂婚……”賀竹君還沒有想過要訂婚，“我明年上半年就畢業了，按照公歷算，就是今年上半年。很快的，等我畢業的時候說，現在還不著急……”
“先訂婚，後畢業，畢業了，再結婚。”賀三夫人聽到了賀竹君和吳文海的對話，“文海啊，趕快進來，別站在門口。竹君，你也真是，沒禮貌了啊，人都來了，還不叫人進屋子裏坐一坐。”
賀竹君見她媽對吳文海那麽熱情，心裏更加不舒服，吳文海有那麽重要嗎？
“阿姨。”吳文海道，“這訂婚的事情，是不是還得看竹君的意思？”
“她同意，她同意的。”賀三夫人連忙道。
“媽。”賀竹君不悅。
賀三夫人瞪了賀竹君一眼，又看向吳文海，“過完年，兩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擇日訂婚。”
“竹君。”吳文海看向賀竹君，一副怕賀竹君不開心的樣子。
“我媽都那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賀竹君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都聽你的。”吳文海故意這麽道。
“聽我媽的。”賀竹君道，她不能不聽她媽的話。“這樣……定下來了，我去跟我媽回覆。”吳文海道，“我家裏人都很著急，他們都希望我跟竹君能盡快訂婚，早點把事情定下來。”
“是該定下來。”賀三夫人道。
賀三夫人還留吳文海吃了晚飯，吳文海才回去的。
吳文海知道賀竹君心裏的那點想法，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賀竹君姓賀，如果賀竹君沒有這一層身份，吳文海不可能還這麽順著賀竹君。賀竹君現在不懂得那些也不重要，等他們結婚後，吳家人會想辦法勸說賀竹君，吳家人要的是賀竹君二伯父一家的人脈關系。
夜裏，簡雅馨夫妻擺攤回來得知簡四哥過來過，稍微問了幾句。
“四哥沒有在這邊吃午飯？”簡雅馨道，“也不過來吃年夜飯？”
“說是要照顧他媳婦。”簡母道，“沒有空在這邊待著。”
“讓四嫂一起過來啊。”簡雅馨道。
“大著肚子，不方便。”簡母道，“他們不過來也好，有個孕婦在，各種麻煩事情。他們在那邊也能吃上年夜飯，不用管他們。”
“他們自己做年夜飯，哪裏有我們家這麽豐盛。”簡雅馨道。
“說是去廠子裏的食堂吃年夜飯。”簡母道，“那麽多人一起吃，又能有多少東西吃呢？他說他們工廠的福利待遇不錯，工廠給他們那麽多好待遇，不怕賺不到錢嗎？”
“應該還能賺，要是不能賺錢，工廠不可能給他們這麽好的待遇。”簡雅馨道，“沐晴她男人工廠的收益很好，很多地方都在賣他們廠子的產品，就連我們這邊的雜貨店都有在賣那些東西。”
“那是因為這裏是南城，出了南城就不知道了。”簡母道。
“還能很好的。”簡雅馨道，“電視上都還有廣告，現在的電視信號那麽好，很多地方都能收到信號，傳播範圍非常廣的。”
簡母不禁多看簡雅馨幾眼，這像是自己女兒會說的話嗎？
“媽，您這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簡雅馨問。
“你這是幫沐晴說話？”簡母道。
“不是。”簡雅馨道，阮濤跟她說了很多，她也覺得他們不應該去得罪賀家，他們還是得擺好攤子，做好自己的生意。
賀家跟他們的距離太遠了，不說賀家，沐晴跟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很遠。沐晴早已經不是那個被迫下鄉的小姑娘，人家現在是大學生，一個有能力的大學生。
“我就是認清楚現實了而已。”簡雅馨道，“我跟她……確實比不了。”
沐晴夫妻竟然沒有辭退簡四哥，簡雅馨想到底是自己狹隘了。阮濤跟簡雅馨說了那麽多，簡雅馨不是木頭，她有聽到那些內容，知道自己的想法多麽愚蠢。
人家是什麽層次的人，自己又是什麽層次的人，他們跟沐晴夫妻比，人家沐晴夫妻眼裏根本沒有他們兩個人。
“四哥在那邊工作也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四嫂大著肚子，也不用住在那般簡陋的房子裏面。”簡雅馨道，“他們住在工廠的房子裏，那邊的房子比他們之前租的房子應該會好很多。”
“是好很多。”阮濤剛剛洗完澡，換了衣服，他走進客廳，“很多人都想去那邊的工廠工作，那邊的宿舍樓是原先廠房的宿舍樓，重新規劃的。”
“你知道？”簡雅馨疑惑。
“聽人說的。”阮濤道，“那邊本來就有工廠，只是效益不大好，轉給私人了。那邊的房屋還是不錯的，確實比四哥之前租的房子好。員工宿舍，很好了，要是想要好的房子，他們以後可以去買房子。”
畢竟工廠的宿舍，是那些人還是工廠的員工才能住，要是他們不是工廠的員工，他們就不能住了。這也不是多殘酷的一件事情，私人的工廠，又不是國家的工廠，私人不可能白白養著那些人，工廠做不下去，會倒閉，大家都別想過好日子。
阮濤自己在擺攤子做生意，小本買賣，都沒有隨便雇傭別人。雇傭別人都需要錢，一個月要多少錢，給人家那麽多錢，他們自己就少賺了不少，那些錢要是他們留著，還能做不少事情。
夫妻兩個人能幹的活，就不用第三個人來幹活了。
時間很快到了除夕那一天，當天早上，賀大哥夫妻帶著孩子過來，他們給小明江準備了禮物，也給囡囡準備禮物。賀大哥夫妻的兩個孩子還有跟囡囡打招呼，跟囡囡一起玩耍，沒有不搭理囡囡、賀大哥夫妻把孩子教導得很好，孩子沒有眼高於頂，沒有瞧不起誰。賀大嫂在來之前，早就交代過兩個孩子了，讓他們得跟囡囡打招呼，別覺得囡囡是鄉下來的就欺負人家，說囡囡能被選中來城裏學習乒乓球，這說明囡囡小小年紀就很厲害了，而他們其他人都做不到。
賀大嫂自己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教導出來的孩子也都很不錯。
小葛靜一開始還比較拘束，但她發現哥哥姐姐對她很好，她也跟他們一起玩。
“這樣，這樣。”小葛靜拿著小烏龜在那邊比劃，“這樣玩的。”
“好厲害的。”賀大嫂的女兒還在那邊稱讚小葛靜，兩個人在那邊一起玩。
沐晴瞧見這一幕，她不禁感慨賀大嫂太會教導孩子了。
“媽，三嬸今天還打電話給。”賀大嫂跟賀母一塊兒去廚房，她沒有當著沐晴的面說，不是說不能讓沐晴聽，而是都是瑣碎的事情，沒有必要讓沐晴憂心，“她還是想讓竹君去我們部門工作，但是竹君不願意。”
“竹君不願意，她去你們部門，只會給你們添麻煩。”賀母道，“還是得尊重竹君的意願。”
“話是這麽說，可三嬸哪裏肯管這個。”賀大嫂道，“竹君快要畢業了，還沒有定下來去哪裏。三嬸還說年後要讓竹君訂婚了，說吳家那邊已經提出來了。”
“她沒有跟我說。”賀母道。
“可能是想讓我跟您說。”賀大嫂道，“三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過……”
“怎麽了？”賀母疑問。
“那個吳文海不是很好。”賀大嫂道，“還有人看到他跟其他年輕漂亮的姑娘一塊兒玩。”
“你都知道的事情，你們三嬸會不知道？”賀母道，“我看她是心如明鏡，當作不知道。還會說天底下哪裏有不偷腥的貓，那些女人跟吳文海都沒有結婚證，竹君嫁過去，是有結婚證的。有家裏的這些關系，吳文海不敢對她不好。”
賀母稍微想想，她就知道了，她太了解賀三夫人的性子。賀三夫人主要還是想讓賀竹君嫁給一個家庭環境好的人，男方品性有問題，賀三夫人都那是一點小小瑕疵，不是多重要的瑕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竹君那個性子能忍得住？”賀大嫂道，她不認為賀竹君能忍得住。
“竹君？呵！”賀母道，“她也是想要一個條件好的男人，又想著所謂的自由。”
這也要，那也要！
賀竹君都是被賀三夫人養成這個樣子的，別人幫不上忙，沒有辦法多說幾句，不能讓賀三夫人覺得他們都想迫害賀竹君的美好未來。
“不說這個。”賀母道，“你弟妹也要畢業了，提前一個學期畢業，到時候，接著讀研。”
“弟妹是厲害。”賀大嫂道，“有能耐，小弟的眼光好。”
“你爸也是這麽說，他說你們弟弟做的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小晴。”賀母笑著道，“小晴有能力，重情重義，很難得的。”
賀母不需要沐晴去跟那些人交流，有自己。要是自己沒了，沐晴也更加厲害了，都不用沐晴想辦法去跟那些人交流，那些人都會主動來跟沐晴交流。
過了一會兒，沐晴來到廚房，廚師去準備其他的菜了，廚師沒有在廚房。沐晴一直都是坐著的，跟賀大哥還聊了幾句，她想自己還是得來廚房看看。
“媽，大嫂，我能做什麽？”沐晴問。
“你不用做。”賀大嫂連忙道，“你要是有空，看看書，陪陪孩子玩，不用來廚房。我是沒有什麽事情，想著給你們露一手。”
“對，去坐著。”賀母附和。
“這……”沐晴不大好意思，她去年去賀大嫂那邊過年，大著肚子沒有做那些事情，今年，賀大嫂過來，沐晴還是沒有做事情。
“不用你做，去坐著。”賀大嫂的手上還沾有一些面粉，都不好伸手去推沐晴出去，“我們要是不想做，還有廚師師傅。我們就是想要簡單露一手，你就去坐著，還是你覺得你做的飯菜比我們好？”
“呃，那確實不如你們。”沐晴必須承認這一點。
“這不就得了嗎？”賀大嫂道，“去坐著，沒有陪陪孩子，休息一會兒也好啊。”
“行，我去看看孩子。”沐晴道。
沐晴不怕賀大嫂和賀母說自己的壞話，她相信這兩個人。至於這兩個人是不是有八卦其他的事情，這不重要。
在沐晴回到客廳的時候，賀父還道，“讓她們去忙，你不用去。”
“回來坐著了。”沐晴道。
“爸說的沒有錯。”賀大哥道，“你嫂子還是有點廚藝的，讓她們去忙。”
“就是……有點不大好意思。”沐晴道，“你們過來，還要大嫂去做。”
“她就是這個性子，閑不住的。”賀大哥道，“她在婦聯工作，還有幫一些人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賀大哥在沐晴的面前願意多解釋幾句，要是面對弟弟，他就不解釋那麽多句了，他會說弟弟：你沒有眼睛看嗎？
簡家門口，簡五哥提著包包回來了。簡五哥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簡家，都是在鄉下。下鄉後，簡五哥才發現鄉下的日子有多麽艱難，他橫，人家比他更橫。
簡雅馨夫妻今天沒有去擺攤，而是待在家裏一起準備年夜飯。
“五哥？”簡雅馨看到簡五哥還有點不大相信，簡五哥老了很多，不像是當年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五哥！”
簡雅馨趕緊沖到簡五哥的身邊，“五哥，五哥，真的是你嗎？”
簡家其他人從屋子裏出來，簡母沖在最前面。簡母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簡五哥，她當初也不想讓小兒子去下鄉，可要不是小兒子下鄉，那就是女兒下鄉。小兒子到底是男的，男的更能吃苦，小兒子自己又說要下鄉，那也不能怨別人。
這些年來，小兒子沒有回來過，簡母在想是不是小兒子後悔了，是不是小兒子生氣了。他們聯系的次數非常少，偶爾打一次電話，說幾句話就掛斷了。
簡母紅著眼睛，她抓著簡五哥的雙臂，還好，小兒子好好的。
“老頭子，老頭子。”簡母叫簡父，“幫著拿東西。”
“我來。”簡雅馨道。
“不用，我自己來。”簡五哥道，他就帶一個包過來。
“走，進屋，進屋。”簡母道。
等簡五哥走幾步的時候，簡母發現了問題，“你這腿怎麽了？”
“瘸了。”簡五哥道。
“什麽？”簡母睜大眼睛，“你下鄉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麽說瘸了就瘸了呢？”
“做工的時候，瘸了的。”簡五哥的腿原本能好的，但是耽誤了治療，各方面原因，導致他的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走，就點長短腿的樣子。”
在大家人的眼裏，簡五哥就是瘸腿了。這樣的腿，有很多事情都不好做了。
“五哥……”簡雅馨沒有想到簡五哥會瘸腿了。
簡雅馨曾經做夢，夢見她五哥的雙臂空空的，她五哥的手臂沒有了，卻沒有想到，她五哥的腿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簡雅馨當初是簡五哥主動下鄉，簡雅馨才不用下鄉的。
簡五哥看向簡雅馨，好在是自己下鄉，要是簡雅馨下鄉，指不定一條命就沒了。
那個窮鄉僻壤，那些人都沒有多好。
一開始，簡五哥下鄉還比較橫，根本沒有把那些村民放在眼裏，還慫恿知青跟著村民對著幹。簡五哥自己也有問題，他在城裏就是一個混混一樣的人，到了鄉下還覺得自己能拿捏那些人，結果他自己被人拿捏了。
來自各個地方的知青，本身就是一攤散沙，他們很難聚在一起。就算他們短暫地聚集一起，他們還是很容易被弄散，各自為政。
簡五哥得罪的人多，他出事後，別人也不願意多幫忙。簡五哥所在的村子距離鎮子太遠，又沒有電話，他想要聯系家裏人都沒有辦法。簡五哥去赤腳大夫那邊看腿，沒有把腿看好，後面去醫院看，醫生說他前期耽誤了治療。
一個精神小夥，萎靡下去了。
簡五哥沒有跟家裏人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要是說他的腿變成這個樣子，這些人會不會覺得他是想要回城了呢？簡五哥無法接受自己的腿變成這個樣子，原本跟他在一起的女知青還嫁給了別人。
這給簡五哥的打擊更大，他一個大男人，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受到一點打擊，就不能生活下去了。
簡五哥不斷給自己建設心理，現在才能稍微平靜一點。
“還能走。”簡五哥走進客廳。
“五哥……”簡雅馨趕緊跟著簡五哥走進客廳。
簡雅馨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當初是自己下鄉，也許她五哥的腿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簡雅馨擔心她五哥怨恨她，都怪她不願意下鄉，才要五哥下鄉。
阮濤放下手裏的活，他走了過來。阮濤看著簡雅馨紅著眼睛，他伸手輕輕地拍拍簡雅馨的手臂。
“五哥。”阮濤看向簡五哥。
“嗯。”簡五哥應了一聲，“你是叫韓霖？”
“不，他不叫韓霖，他叫阮濤。”簡雅馨趕緊道。
簡家這些人之前跟簡五哥說簡雅馨跟韓霖領證了，卻沒有跟簡五哥說後面的事情，可能是他們忘記，也可能是他們故意不跟簡五哥說。反正簡五哥不知道這一件事情，這才導致簡五哥叫錯了名字。
“阮濤？”簡五哥驚訝。
“對，韓霖是我的前夫，他騙我，他在鄉下已經有一個沒有領證的妻子，那個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簡雅馨道，“我就跟他離婚了。我今年又結婚了，阮濤，就是我現在的丈夫。”
“這樣啊。”簡五哥道。
“對，我們現在住在家裏，等買了店鋪買了房子，我們就搬出去住。”簡雅馨趕緊道，她生怕她五哥又說出其他的話來。
韓霖是簡雅馨身上的汙點，簡雅馨不願意多提韓霖。
“……”簡五哥沒有想到簡雅馨結婚了還住在家裏。
“家裏還有一間空房間，你來了，正好住在那間房間。”簡母道。
“……”簡五哥沒有問了，阮濤還在這邊，簡五哥不好當著妹夫的面問那些話。
簡五哥知道簡四哥回來了，簡二哥原先住在家裏的，家裏應該沒有空房間的。現在家裏有空房間，說明簡二哥和簡四哥都沒有住在家裏。
“你四哥找了一份工作，住在廠裏的宿舍裏，你四嫂跟他一起住在那邊。”簡母道，“你二哥買了房子，搬出去住了。”
簡母解釋，他們沒有跟小兒子說這些話，小兒子都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簡父和簡母都覺得小兒子沒有回來，說了也沒有用。
“你……你一個人過來的？”簡母想到簡四哥結婚都沒有跟他們說一聲，簡四哥直接帶著妻子就回來了。
“嗯，一個人來的。”簡五哥道。
“我是說……你結婚了嗎？”簡母道。
“沒有，就我這樣……”簡五哥想到他的前女友，那些女人都不可信，他出了事情，他的女朋友就跟他提分手，不要他了。
“喝口水。”簡大嫂端來了茶水，她還得繼續去廚房忙。
簡大嫂聽了幾句，她沒有想到簡五哥竟然變成了瘸子，這可是大事情。簡大嫂不敢多說話，生怕這些人不高興，氣氛已經夠壓抑的了，不需要簡大嫂再去讓氣氛更加僵冷。
“回城了，還回去嗎？”簡母問。
“不回去了。”簡五哥道。
簡五哥一個瘸腿的人，整個人陰陰沈沈地站在村子路口，村裏的人都擔心簡五哥要做出傷害村裏人的事情。那些人都想著趕緊送簡五哥走，不能讓簡五哥繼續待在村子裏了。
簡五哥站在那邊，都站了很久，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去站著，眼神陰鷙地盯著路過的人，小孩子都還有被他嚇哭的。
這樣的簡五哥，人人都怕，他一個人，沒有成家，家裏人都在城裏，他壓根就不怕他們。
於是簡五哥才得以回城，否則，那些人還要卡著簡五哥，不讓簡五哥回城。可以說簡五哥做了很多事情，這才能回城。而簡四哥娶了當地的姑娘，又說會帶著妻子一塊兒回城，反倒是好回城一點。
“也好，也好……”簡母心情沈重，小兒子這個情況，讓她都不知道說什麽。簡母感覺小兒子變了很多，不像是曾經的那般開朗。
簡雅馨看著簡五哥，突然想到一點，“五哥，我跟濤哥擺攤子賣衣服的，我們那邊還有新衣服。我去拿給你，好多件，你看看你喜歡怎麽樣的。就在院子裏角落的三輪車上。”
“你去拿。”簡五哥道，“我帶來的衣服不多，不厚，會冷。”
要是以前的簡五哥，他一定說：不用，不用，不用了，我還有衣服穿。
而現在，簡五哥不那樣說，他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後不一定能娶到妻子。那他就該多自己好一點，而不是總是為別人著想。
“我去拿。”簡雅馨道。
“我跟你一起去。”阮濤道。
阮濤以前見過簡五哥，都住在一個街道，哪裏可能沒有見過。阮濤感覺到簡五哥變化很大，簡五哥沒有曾經的活力，一個大男人的腿瘸了，這是一個大問題。
到了院子角落，簡雅馨探頭看看客廳，小聲地道，“五哥原本可以不用下鄉的，他可以去工作……”
“這已經是事實。”阮濤道，“不用擔心那麽多。”
“五哥這樣……得讓他去醫院看看，萬一能治好呢？”簡雅馨緊緊地抓著阮濤的手，她真沒有想到她五哥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還以為她五哥過得不錯，至少能跟四哥那樣，“他……”
簡雅馨跟簡五哥的關系一向不錯的，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簡雅馨有點受不住。
“都是我，他是為了我下鄉。”簡雅馨道，“他要是一直這樣……要是治不好……”
“治不好也沒有關系。”阮濤道，“我們賺了錢，害怕不能給你五哥娶媳婦嗎？”
“可是……”
“你五哥是城裏人，回來城裏了，戶口跟著回城。”阮濤道，“總有一些人為了鄉下戶口願意嫁給你哥的。”
阮濤知道簡雅馨在憂心什麽，他看到簡五哥那一刻，只覺得簡五哥的事情怕是不好弄。簡五哥的腿變成這個樣子，誰也不知道簡五哥的脾氣會變成什麽樣子，他們能知道的是簡五哥不可能還跟過去那樣。
“能行嗎？”簡雅馨道。
“能行，一定能行的。”阮濤道，“先拿衣服。”
簡雅馨拿了衣服進客廳，簡五哥吃了一點東西，他試一試衣服。
“還行。”簡五哥道，“還有別的衣服嗎？我那些衣服都老舊老舊了，穿起來硬邦邦的，一點都暖。”
“有，當然有。”簡雅馨道，“裏面的秋衣秋褲沒有，不過可以去買。”
“我可沒有錢。”簡五哥道。
“我們去買。”阮濤道。
“趕緊買。”簡五哥道，“我這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跳蚤，早點換了衣服，也省得讓你們也被跳蚤咬了。”
“……”簡母瞧見小兒子說這樣的話，心裏不是滋味，可她又不敢說小兒子的不是，小兒子的腿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
簡五哥回來的事情，在三叉街傳開了，簡五哥的腿腳出問題的事情也一同傳開。
當方愛萍聽說簡五哥的腿瘸了，她想著一個好好的人瘸了腿……怕是簡五哥的脾氣沒有以前那麽好。
在簡二哥要去簡家那邊的時候，方愛萍拉著簡二哥。
“你五弟的腿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這不是小事情。”方愛萍道，“那是他腿啊，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應該是住在爸媽那邊。”簡二哥道。
“不是我不讓他住在我們這邊。”方愛萍道，“你又不是當大哥的，總不能你們家一出點事情，那些人都跑來我們家裏住。你五弟是為了你妹妹下鄉的，他變成這個樣子，要負責，也是你妹妹負責。你妹妹妹夫擺攤賺了不少錢，你不用為他們心疼錢。他們現在還住在那邊，花錢的地方也不多。”
方愛萍不想讓簡五哥過來，一個瘸腿的人，她怕簡五哥的脾氣不好。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別讓簡五哥嚇到了孩子，那可就不好辦。簡五哥本來就應該住在簡家，住在父母的家裏，而不是住在二哥二嫂的家裏。
“你過去看看，別隨便張口。”方愛萍道，“想想我們的女兒。”
“我先過去。”簡二哥道。
“快去，你去慢了，該說你不關心弟弟了。”方愛萍道。
方愛萍跟簡二哥叮囑幾句，她是怕男人義氣上頭，簡二哥就拍拍胸脯讓簡五哥過來了。
當初，簡四哥夫妻在簡二哥夫妻家裏住一陣子，那也就算了，簡四哥夫妻還懂得自己搬出去。要是簡五哥的話，方愛萍怕簡五哥住進來就不可能搬出去。
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麽自覺的，有的人就是喜歡賴在別人家裏不肯走，就想著別人家裏的好日子。
簡四哥過去簡家，方愛萍沒有去，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她走不開。
“回來了，不走了嗎？”簡四哥到了簡家客廳，當即就問。
這個時候，簡五哥剛剛洗完頭，換了一身衣服。
“不走了。”簡五哥拿著毛巾擦頭，“我的腿都變成這個樣子，再去鄉下，幹不了活的。還是回來好，我就一個人，混口飯吃，沒有拖家帶口的。我這樣，還能娶到媳婦嗎？”
要說簡五哥不想娶媳婦，那都是假的。簡五哥的前女友在他最為艱難的時候跟他分手，他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他也知道城裏的姑娘不大可能嫁給他。不說城裏的姑娘，就是鄉下的姑娘都不一定願意給他在一起。
他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如果早知道下鄉會變成這個樣子，簡五哥或許就沒有下鄉了。可是，如果重來一回，簡五哥還是會那麽做。簡五哥的腿是瘸了，他也會想要是他妹妹來，他妹妹一定受不住，幸好來的是自己。
簡五哥心裏還是覺得他是為了妹妹做出犧牲的，現在妹妹過著那麽好的日子，都還擺攤做生意了。那麽自己住在城裏，那些人給自己一口飯吃，怎麽了？
簡二哥聽到簡五哥的話，他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兒，簡五哥說話的語氣沒有下鄉之前那麽好了。
“二哥，你們不會覺得我吃白飯，不讓我待在這邊吧？”簡五哥道，“妹夫能住在這邊，我不能住？”
“能，當然能。”簡雅馨趕緊道。
“對，你妹妹說的沒有錯，你能住在這邊。”簡母道，“住一輩子都沒有問題，這裏有房間，你能住，你能住。”
簡母心想自己這幾個兒子，也就是小兒子需要房間了，三兒子已經入贅，入贅的兒子不分家裏的這些東西。簡四哥被趕出去的，他現在也找到了工作，有了住處，簡二哥自己有能力能賺錢，買了房子。
廚房裏，簡大嫂聽到簡母的話，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簡大嫂原本當這一套房子都是他們大房的，而不是其他幾房的。簡大嫂想著簡二哥和簡四哥都住在外面，不可能回來住了，簡三哥又是入贅，簡大嫂恨不得簡五哥能一輩子待在鄉下，怎麽簡五哥還回來了呢。
簡五哥要是在家裏住一輩子的話……簡大嫂不敢想象那個情形會有多不好過，她不願意讓簡五哥一直住在家裏。
只是今天是除夕，他們不能去說那些話，還是得說好聽一點的話。
“這都是什麽事啊。”簡大嫂嘀咕。
不管簡大嫂怎麽想都沒有用，簡五哥現在是打定主意要住在家裏，他不願意去鄉下，要工作的話，也得是家裏給他安排好。否則，簡五哥就是坐在家裏吃喝，反正他沒有結婚，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一個人光棍得很。
年夜飯，小葛靜坐在桌子上跟眾人一起吃飯，為了方便照顧小葛靜，沐晴坐在小葛靜的旁邊。小葛靜的另外坐著的是趙芳，趙芳還有幫著小葛靜夾菜，小葛靜的碗裏放著一根大雞腿。
其他幾個孩子的碗裏也有雞腿，賀澤華家有錢，不至於就弄一只雞兩個雞腿，讓孩子去爭。除了燉的雞湯，還有單獨的鹵雞腿鹵雞爪。
小葛靜吃得油光滿面的，沐晴還拿著紙張給小葛靜擦擦嘴巴。
賀家眾人吃年夜飯都吃得很開心，沒有矛盾。吃完飯後，稍微休息一會兒，他們還給孩子換上了新衣服。賀大嫂特意給兩個孩子帶了新衣服過來，方便他們換。
畢竟賀父和賀母住在旁邊，賀大哥的兩個孩子有過來，在那邊還有衣服呢。幾個孩子換了新衣服，又拿了壓歲錢，一個個都很快樂。
“小姨。”小葛靜拿著紅包，她不知道該把紅包放在哪裏，她就找了沐晴。
“要小姨幫你放著嗎？”沐晴問。
“嗯嗯，小姨放著。”小葛靜連連點頭，“會丟。”
“好，小姨幫你放著，你去玩。”沐晴道。
小葛靜這才跟那些小朋友一起玩，他們玩得很開心。
沐晴也有給賀大嫂的兒女包紅包，都是包來包去的。
而簡家那邊的年夜飯吃得不是很舒心，簡二哥夫妻沒有帶著孩子過來吃年夜飯，簡四哥夫妻在工廠食堂吃年夜飯。工廠食堂的年夜飯一點都不差，雞鴨魚肉都有，是一頓非常豐盛的年夜飯，大家坐在一起吃，還有活動。
這個活動也是那些員工自己弄的，而不是工廠強制他們要搞的。過年，就得輕輕松松的，工廠再強制他們做那些事情，他們也不願意做，都是他們自發去表演一些節目的。
簡四哥夫妻都很高興，這一頓年夜飯比他們去年吃的年夜飯要好很多。
因著簡四嫂是孕婦，食堂師傅還給簡四嫂盛了一根雞腿。廠裏那些員工有不少小孩子，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有吃到雞腿鴨腿的，但是大家都特別開心，有這麽多好吃的，還有水餃吃。
簡家人今天還聯系簡四哥說簡五哥回來了，讓簡四哥夫妻回來吃年夜，簡四哥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回來，而是在工廠食堂吃年夜飯。簡四哥沒有多問，問簡二哥是不是過去吃年夜飯，他做自己和妻子的決定，不給別人做決定，不說他二哥過去，他也過去。
簡家的年夜飯，簡五哥可不管別人吃得好不好，他自己給自己夾菜，他想吃雞腿，那就夾，要吃豬腳，夾。簡五哥在鄉下沒有這麽多東西吃，哪裏能跟這些人一樣吃這麽好的東西。
“吃啊，你們都吃啊。”簡五哥道，“你們是覺得我的吃相不好，還是覺得這些菜沾了我的口水，晦氣，不想吃？”
“沒，在吃，都在吃。”簡母的眼睛還是紅著的，“是想你在鄉下吃了那麽多苦……”
“是很苦，都沒有這些好吃的。”簡五哥道，“在鄉下去鎮子一趟都很麻煩，去醫院更麻煩，不然，我這一條也不會耽誤治療，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都這樣了，不該好好補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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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春妮接觸不到更高身份的人, 賀竹君和吳文海約會的時候又經常帶著魏春妮，一來二去，魏春妮跟吳文海勾當上了。魏春妮為了留在南城, 無所不用其極，賀竹君不肯幫她, 那就別怪她了。
如果賀竹君肯幫她留在南城，那麽她魏春妮還不用這麽做。
魏春妮認為賀竹君都是自找的, 賀竹君是賀家的人, 只要賀竹君找人幫忙說幾句，自己就能留在南城的。
“這是一件小事情。”吳文海道。
當吳文海跟魏春妮約會結束，他洗過澡換了衣服, 還提著東西去見賀竹君，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賀竹君還不知道吳文海跟魏春妮在一起的事情, 她前兩天還送了魏春妮衣服, 都是她沒有怎麽穿過的衣服，那些衣服都很好看，質量也過關。
“都要過年了，還過來？”賀竹君見到吳文海來自家, 不是特別開心。
賀竹君對吳文海的感情有點覆雜，一方面她覺得自己被包辦婚姻了，她沒有那麽喜歡吳文海，另外一方面她又覺得吳家的條件不錯, 要是她錯過了吳文海，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比吳文海更好的人。
這也就導致賀竹君不想天天見到吳文海，又不想吳文海總是不來找她。賀竹君還曾經跟魏春妮抱怨過, 說她現在多麽艱難，都不能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 必須按照親媽所想的去做。
而魏春妮轉頭就在吳文海那邊說了，吳文海還覺得魏春妮吃醋了，他對魏春妮還很不錯，兩個人悄悄摸摸地在一起，不敢讓其他人知道，很有刺激感。
“過來看一看。”吳文海道，“我媽說，我們處了這麽久了，是不是該先訂婚了。”
“訂婚……”賀竹君還沒有想過要訂婚，“我明年上半年就畢業了，按照公歷算，就是今年上半年。很快的，等我畢業的時候說，現在還不著急……”
“先訂婚，後畢業，畢業了，再結婚。”賀三夫人聽到了賀竹君和吳文海的對話，“文海啊，趕快進來，別站在門口。竹君，你也真是，沒禮貌了啊，人都來了，還不叫人進屋子裏坐一坐。”
賀竹君見她媽對吳文海那麽熱情，心裏更加不舒服，吳文海有那麽重要嗎？
“阿姨。”吳文海道，“這訂婚的事情，是不是還得看竹君的意思？”
“她同意，她同意的。”賀三夫人連忙道。
“媽。”賀竹君不悅。
賀三夫人瞪了賀竹君一眼，又看向吳文海，“過完年，兩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擇日訂婚。”
“竹君。”吳文海看向賀竹君，一副怕賀竹君不開心的樣子。
“我媽都那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賀竹君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都聽你的。”吳文海故意這麽道。
“聽我媽的。”賀竹君道，她不能不聽她媽的話。“這樣……定下來了，我去跟我媽回覆。”吳文海道，“我家裏人都很著急，他們都希望我跟竹君能盡快訂婚，早點把事情定下來。”
“是該定下來。”賀三夫人道。
賀三夫人還留吳文海吃了晚飯，吳文海才回去的。
吳文海知道賀竹君心裏的那點想法，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賀竹君姓賀，如果賀竹君沒有這一層身份，吳文海不可能還這麽順著賀竹君。賀竹君現在不懂得那些也不重要，等他們結婚後，吳家人會想辦法勸說賀竹君，吳家人要的是賀竹君二伯父一家的人脈關系。
夜裏，簡雅馨夫妻擺攤回來得知簡四哥過來過，稍微問了幾句。
“四哥沒有在這邊吃午飯？”簡雅馨道，“也不過來吃年夜飯？”
“說是要照顧他媳婦。”簡母道，“沒有空在這邊待著。”
“讓四嫂一起過來啊。”簡雅馨道。
“大著肚子，不方便。”簡母道，“他們不過來也好，有個孕婦在，各種麻煩事情。他們在那邊也能吃上年夜飯，不用管他們。”
“他們自己做年夜飯，哪裏有我們家這麽豐盛。”簡雅馨道。
“說是去廠子裏的食堂吃年夜飯。”簡母道，“那麽多人一起吃，又能有多少東西吃呢？他說他們工廠的福利待遇不錯，工廠給他們那麽多好待遇，不怕賺不到錢嗎？”
“應該還能賺，要是不能賺錢，工廠不可能給他們這麽好的待遇。”簡雅馨道，“沐晴她男人工廠的收益很好，很多地方都在賣他們廠子的產品，就連我們這邊的雜貨店都有在賣那些東西。”
“那是因為這裏是南城，出了南城就不知道了。”簡母道。
“還能很好的。”簡雅馨道，“電視上都還有廣告，現在的電視信號那麽好，很多地方都能收到信號，傳播範圍非常廣的。”
簡母不禁多看簡雅馨幾眼，這像是自己女兒會說的話嗎？
“媽，您這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簡雅馨問。
“你這是幫沐晴說話？”簡母道。
“不是。”簡雅馨道，阮濤跟她說了很多，她也覺得他們不應該去得罪賀家，他們還是得擺好攤子，做好自己的生意。
賀家跟他們的距離太遠了，不說賀家，沐晴跟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很遠。沐晴早已經不是那個被迫下鄉的小姑娘，人家現在是大學生，一個有能力的大學生。
“我就是認清楚現實了而已。”簡雅馨道，“我跟她……確實比不了。”
沐晴夫妻竟然沒有辭退簡四哥，簡雅馨想到底是自己狹隘了。阮濤跟簡雅馨說了那麽多，簡雅馨不是木頭，她有聽到那些內容，知道自己的想法多麽愚蠢。
人家是什麽層次的人，自己又是什麽層次的人，他們跟沐晴夫妻比，人家沐晴夫妻眼裏根本沒有他們兩個人。
“四哥在那邊工作也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四嫂大著肚子，也不用住在那般簡陋的房子裏面。”簡雅馨道，“他們住在工廠的房子裏，那邊的房子比他們之前租的房子應該會好很多。”
“是好很多。”阮濤剛剛洗完澡，換了衣服，他走進客廳，“很多人都想去那邊的工廠工作，那邊的宿舍樓是原先廠房的宿舍樓，重新規劃的。”
“你知道？”簡雅馨疑惑。
“聽人說的。”阮濤道，“那邊本來就有工廠，只是效益不大好，轉給私人了。那邊的房屋還是不錯的，確實比四哥之前租的房子好。員工宿舍，很好了，要是想要好的房子，他們以後可以去買房子。”
畢竟工廠的宿舍，是那些人還是工廠的員工才能住，要是他們不是工廠的員工，他們就不能住了。這也不是多殘酷的一件事情，私人的工廠，又不是國家的工廠，私人不可能白白養著那些人，工廠做不下去，會倒閉，大家都別想過好日子。
阮濤自己在擺攤子做生意，小本買賣，都沒有隨便雇傭別人。雇傭別人都需要錢，一個月要多少錢，給人家那麽多錢，他們自己就少賺了不少，那些錢要是他們留著，還能做不少事情。
夫妻兩個人能幹的活，就不用第三個人來幹活了。
時間很快到了除夕那一天，當天早上，賀大哥夫妻帶著孩子過來，他們給小明江準備了禮物，也給囡囡準備禮物。賀大哥夫妻的兩個孩子還有跟囡囡打招呼，跟囡囡一起玩耍，沒有不搭理囡囡、賀大哥夫妻把孩子教導得很好，孩子沒有眼高於頂，沒有瞧不起誰。賀大嫂在來之前，早就交代過兩個孩子了，讓他們得跟囡囡打招呼，別覺得囡囡是鄉下來的就欺負人家，說囡囡能被選中來城裏學習乒乓球，這說明囡囡小小年紀就很厲害了，而他們其他人都做不到。
賀大嫂自己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教導出來的孩子也都很不錯。
小葛靜一開始還比較拘束，但她發現哥哥姐姐對她很好，她也跟他們一起玩。
“這樣，這樣。”小葛靜拿著小烏龜在那邊比劃，“這樣玩的。”
“好厲害的。”賀大嫂的女兒還在那邊稱讚小葛靜，兩個人在那邊一起玩。
沐晴瞧見這一幕，她不禁感慨賀大嫂太會教導孩子了。
“媽，三嬸今天還打電話給。”賀大嫂跟賀母一塊兒去廚房，她沒有當著沐晴的面說，不是說不能讓沐晴聽，而是都是瑣碎的事情，沒有必要讓沐晴憂心，“她還是想讓竹君去我們部門工作，但是竹君不願意。”
“竹君不願意，她去你們部門，只會給你們添麻煩。”賀母道，“還是得尊重竹君的意願。”
“話是這麽說，可三嬸哪裏肯管這個。”賀大嫂道，“竹君快要畢業了，還沒有定下來去哪裏。三嬸還說年後要讓竹君訂婚了，說吳家那邊已經提出來了。”
“她沒有跟我說。”賀母道。
“可能是想讓我跟您說。”賀大嫂道，“三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過……”
“怎麽了？”賀母疑問。
“那個吳文海不是很好。”賀大嫂道，“還有人看到他跟其他年輕漂亮的姑娘一塊兒玩。”
“你都知道的事情，你們三嬸會不知道？”賀母道，“我看她是心如明鏡，當作不知道。還會說天底下哪裏有不偷腥的貓，那些女人跟吳文海都沒有結婚證，竹君嫁過去，是有結婚證的。有家裏的這些關系，吳文海不敢對她不好。”
賀母稍微想想，她就知道了，她太了解賀三夫人的性子。賀三夫人主要還是想讓賀竹君嫁給一個家庭環境好的人，男方品性有問題，賀三夫人都那是一點小小瑕疵，不是多重要的瑕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竹君那個性子能忍得住？”賀大嫂道，她不認為賀竹君能忍得住。
“竹君？呵！”賀母道，“她也是想要一個條件好的男人，又想著所謂的自由。”
這也要，那也要！
賀竹君都是被賀三夫人養成這個樣子的，別人幫不上忙，沒有辦法多說幾句，不能讓賀三夫人覺得他們都想迫害賀竹君的美好未來。
“不說這個。”賀母道，“你弟妹也要畢業了，提前一個學期畢業，到時候，接著讀研。”
“弟妹是厲害。”賀大嫂道，“有能耐，小弟的眼光好。”
“你爸也是這麽說，他說你們弟弟做的正確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小晴。”賀母笑著道，“小晴有能力，重情重義，很難得的。”
賀母不需要沐晴去跟那些人交流，有自己。要是自己沒了，沐晴也更加厲害了，都不用沐晴想辦法去跟那些人交流，那些人都會主動來跟沐晴交流。
過了一會兒，沐晴來到廚房，廚師去準備其他的菜了，廚師沒有在廚房。沐晴一直都是坐著的，跟賀大哥還聊了幾句，她想自己還是得來廚房看看。
“媽，大嫂，我能做什麽？”沐晴問。
“你不用做。”賀大嫂連忙道，“你要是有空，看看書，陪陪孩子玩，不用來廚房。我是沒有什麽事情，想著給你們露一手。”
“對，去坐著。”賀母附和。
“這……”沐晴不大好意思，她去年去賀大嫂那邊過年，大著肚子沒有做那些事情，今年，賀大嫂過來，沐晴還是沒有做事情。
“不用你做，去坐著。”賀大嫂的手上還沾有一些面粉，都不好伸手去推沐晴出去，“我們要是不想做，還有廚師師傅。我們就是想要簡單露一手，你就去坐著，還是你覺得你做的飯菜比我們好？”
“呃，那確實不如你們。”沐晴必須承認這一點。
“這不就得了嗎？”賀大嫂道，“去坐著，沒有陪陪孩子，休息一會兒也好啊。”
“行，我去看看孩子。”沐晴道。
沐晴不怕賀大嫂和賀母說自己的壞話，她相信這兩個人。至於這兩個人是不是有八卦其他的事情，這不重要。
在沐晴回到客廳的時候，賀父還道，“讓她們去忙，你不用去。”
“回來坐著了。”沐晴道。
“爸說的沒有錯。”賀大哥道，“你嫂子還是有點廚藝的，讓她們去忙。”
“就是……有點不大好意思。”沐晴道，“你們過來，還要大嫂去做。”
“她就是這個性子，閑不住的。”賀大哥道，“她在婦聯工作，還有幫一些人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賀大哥在沐晴的面前願意多解釋幾句，要是面對弟弟，他就不解釋那麽多句了，他會說弟弟：你沒有眼睛看嗎？
簡家門口，簡五哥提著包包回來了。簡五哥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簡家，都是在鄉下。下鄉後，簡五哥才發現鄉下的日子有多麽艱難，他橫，人家比他更橫。
簡雅馨夫妻今天沒有去擺攤，而是待在家裏一起準備年夜飯。
“五哥？”簡雅馨看到簡五哥還有點不大相信，簡五哥老了很多，不像是當年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五哥！”
簡雅馨趕緊沖到簡五哥的身邊，“五哥，五哥，真的是你嗎？”
簡家其他人從屋子裏出來，簡母沖在最前面。簡母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簡五哥，她當初也不想讓小兒子去下鄉，可要不是小兒子下鄉，那就是女兒下鄉。小兒子到底是男的，男的更能吃苦，小兒子自己又說要下鄉，那也不能怨別人。
這些年來，小兒子沒有回來過，簡母在想是不是小兒子後悔了，是不是小兒子生氣了。他們聯系的次數非常少，偶爾打一次電話，說幾句話就掛斷了。
簡母紅著眼睛，她抓著簡五哥的雙臂，還好，小兒子好好的。
“老頭子，老頭子。”簡母叫簡父，“幫著拿東西。”
“我來。”簡雅馨道。
“不用，我自己來。”簡五哥道，他就帶一個包過來。
“走，進屋，進屋。”簡母道。
等簡五哥走幾步的時候，簡母發現了問題，“你這腿怎麽了？”
“瘸了。”簡五哥道。
“什麽？”簡母睜大眼睛，“你下鄉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麽說瘸了就瘸了呢？”
“做工的時候，瘸了的。”簡五哥的腿原本能好的，但是耽誤了治療，各方面原因，導致他的腿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走，就點長短腿的樣子。”
在大家人的眼裏，簡五哥就是瘸腿了。這樣的腿，有很多事情都不好做了。
“五哥……”簡雅馨沒有想到簡五哥會瘸腿了。
簡雅馨曾經做夢，夢見她五哥的雙臂空空的，她五哥的手臂沒有了，卻沒有想到，她五哥的腿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簡雅馨當初是簡五哥主動下鄉，簡雅馨才不用下鄉的。
簡五哥看向簡雅馨，好在是自己下鄉，要是簡雅馨下鄉，指不定一條命就沒了。
那個窮鄉僻壤，那些人都沒有多好。
一開始，簡五哥下鄉還比較橫，根本沒有把那些村民放在眼裏，還慫恿知青跟著村民對著幹。簡五哥自己也有問題，他在城裏就是一個混混一樣的人，到了鄉下還覺得自己能拿捏那些人，結果他自己被人拿捏了。
來自各個地方的知青，本身就是一攤散沙，他們很難聚在一起。就算他們短暫地聚集一起，他們還是很容易被弄散，各自為政。
簡五哥得罪的人多，他出事後，別人也不願意多幫忙。簡五哥所在的村子距離鎮子太遠，又沒有電話，他想要聯系家裏人都沒有辦法。簡五哥去赤腳大夫那邊看腿，沒有把腿看好，後面去醫院看，醫生說他前期耽誤了治療。
一個精神小夥，萎靡下去了。
簡五哥沒有跟家裏人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要是說他的腿變成這個樣子，這些人會不會覺得他是想要回城了呢？簡五哥無法接受自己的腿變成這個樣子，原本跟他在一起的女知青還嫁給了別人。
這給簡五哥的打擊更大，他一個大男人，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受到一點打擊，就不能生活下去了。
簡五哥不斷給自己建設心理，現在才能稍微平靜一點。
“還能走。”簡五哥走進客廳。
“五哥……”簡雅馨趕緊跟著簡五哥走進客廳。
簡雅馨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當初是自己下鄉，也許她五哥的腿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簡雅馨擔心她五哥怨恨她，都怪她不願意下鄉，才要五哥下鄉。
阮濤放下手裏的活，他走了過來。阮濤看著簡雅馨紅著眼睛，他伸手輕輕地拍拍簡雅馨的手臂。
“五哥。”阮濤看向簡五哥。
“嗯。”簡五哥應了一聲，“你是叫韓霖？”
“不，他不叫韓霖，他叫阮濤。”簡雅馨趕緊道。
簡家這些人之前跟簡五哥說簡雅馨跟韓霖領證了，卻沒有跟簡五哥說後面的事情，可能是他們忘記，也可能是他們故意不跟簡五哥說。反正簡五哥不知道這一件事情，這才導致簡五哥叫錯了名字。
“阮濤？”簡五哥驚訝。
“對，韓霖是我的前夫，他騙我，他在鄉下已經有一個沒有領證的妻子，那個女人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簡雅馨道，“我就跟他離婚了。我今年又結婚了，阮濤，就是我現在的丈夫。”
“這樣啊。”簡五哥道。
“對，我們現在住在家裏，等買了店鋪買了房子，我們就搬出去住。”簡雅馨趕緊道，她生怕她五哥又說出其他的話來。
韓霖是簡雅馨身上的汙點，簡雅馨不願意多提韓霖。
“……”簡五哥沒有想到簡雅馨結婚了還住在家裏。
“家裏還有一間空房間，你來了，正好住在那間房間。”簡母道。
“……”簡五哥沒有問了，阮濤還在這邊，簡五哥不好當著妹夫的面問那些話。
簡五哥知道簡四哥回來了，簡二哥原先住在家裏的，家裏應該沒有空房間的。現在家裏有空房間，說明簡二哥和簡四哥都沒有住在家裏。
“你四哥找了一份工作，住在廠裏的宿舍裏，你四嫂跟他一起住在那邊。”簡母道，“你二哥買了房子，搬出去住了。”
簡母解釋，他們沒有跟小兒子說這些話，小兒子都還不知道這些事情。簡父和簡母都覺得小兒子沒有回來，說了也沒有用。
“你……你一個人過來的？”簡母想到簡四哥結婚都沒有跟他們說一聲，簡四哥直接帶著妻子就回來了。
“嗯，一個人來的。”簡五哥道。
“我是說……你結婚了嗎？”簡母道。
“沒有，就我這樣……”簡五哥想到他的前女友，那些女人都不可信，他出了事情，他的女朋友就跟他提分手，不要他了。
“喝口水。”簡大嫂端來了茶水，她還得繼續去廚房忙。
簡大嫂聽了幾句，她沒有想到簡五哥竟然變成了瘸子，這可是大事情。簡大嫂不敢多說話，生怕這些人不高興，氣氛已經夠壓抑的了，不需要簡大嫂再去讓氣氛更加僵冷。
“回城了，還回去嗎？”簡母問。
“不回去了。”簡五哥道。
簡五哥一個瘸腿的人，整個人陰陰沈沈地站在村子路口，村裏的人都擔心簡五哥要做出傷害村裏人的事情。那些人都想著趕緊送簡五哥走，不能讓簡五哥繼續待在村子裏了。
簡五哥站在那邊，都站了很久，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去站著，眼神陰鷙地盯著路過的人，小孩子都還有被他嚇哭的。
這樣的簡五哥，人人都怕，他一個人，沒有成家，家裏人都在城裏，他壓根就不怕他們。
於是簡五哥才得以回城，否則，那些人還要卡著簡五哥，不讓簡五哥回城。可以說簡五哥做了很多事情，這才能回城。而簡四哥娶了當地的姑娘，又說會帶著妻子一塊兒回城，反倒是好回城一點。
“也好，也好……”簡母心情沈重，小兒子這個情況，讓她都不知道說什麽。簡母感覺小兒子變了很多，不像是曾經的那般開朗。
簡雅馨看著簡五哥，突然想到一點，“五哥，我跟濤哥擺攤子賣衣服的，我們那邊還有新衣服。我去拿給你，好多件，你看看你喜歡怎麽樣的。就在院子裏角落的三輪車上。”
“你去拿。”簡五哥道，“我帶來的衣服不多，不厚，會冷。”
要是以前的簡五哥，他一定說：不用，不用，不用了，我還有衣服穿。
而現在，簡五哥不那樣說，他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後不一定能娶到妻子。那他就該多自己好一點，而不是總是為別人著想。
“我去拿。”簡雅馨道。
“我跟你一起去。”阮濤道。
阮濤以前見過簡五哥，都住在一個街道，哪裏可能沒有見過。阮濤感覺到簡五哥變化很大，簡五哥沒有曾經的活力，一個大男人的腿瘸了，這是一個大問題。
到了院子角落，簡雅馨探頭看看客廳，小聲地道，“五哥原本可以不用下鄉的，他可以去工作……”
“這已經是事實。”阮濤道，“不用擔心那麽多。”
“五哥這樣……得讓他去醫院看看，萬一能治好呢？”簡雅馨緊緊地抓著阮濤的手，她真沒有想到她五哥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還以為她五哥過得不錯，至少能跟四哥那樣，“他……”
簡雅馨跟簡五哥的關系一向不錯的，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簡雅馨有點受不住。
“都是我，他是為了我下鄉。”簡雅馨道，“他要是一直這樣……要是治不好……”
“治不好也沒有關系。”阮濤道，“我們賺了錢，害怕不能給你五哥娶媳婦嗎？”
“可是……”
“你五哥是城裏人，回來城裏了，戶口跟著回城。”阮濤道，“總有一些人為了鄉下戶口願意嫁給你哥的。”
阮濤知道簡雅馨在憂心什麽，他看到簡五哥那一刻，只覺得簡五哥的事情怕是不好弄。簡五哥的腿變成這個樣子，誰也不知道簡五哥的脾氣會變成什麽樣子，他們能知道的是簡五哥不可能還跟過去那樣。
“能行嗎？”簡雅馨道。
“能行，一定能行的。”阮濤道，“先拿衣服。”
簡雅馨拿了衣服進客廳，簡五哥吃了一點東西，他試一試衣服。
“還行。”簡五哥道，“還有別的衣服嗎？我那些衣服都老舊老舊了，穿起來硬邦邦的，一點都暖。”
“有，當然有。”簡雅馨道，“裏面的秋衣秋褲沒有，不過可以去買。”
“我可沒有錢。”簡五哥道。
“我們去買。”阮濤道。
“趕緊買。”簡五哥道，“我這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跳蚤，早點換了衣服，也省得讓你們也被跳蚤咬了。”
“……”簡母瞧見小兒子說這樣的話，心裏不是滋味，可她又不敢說小兒子的不是，小兒子的腿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
簡五哥回來的事情，在三叉街傳開了，簡五哥的腿腳出問題的事情也一同傳開。
當方愛萍聽說簡五哥的腿瘸了，她想著一個好好的人瘸了腿……怕是簡五哥的脾氣沒有以前那麽好。
在簡二哥要去簡家那邊的時候，方愛萍拉著簡二哥。
“你五弟的腿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這不是小事情。”方愛萍道，“那是他腿啊，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應該是住在爸媽那邊。”簡二哥道。
“不是我不讓他住在我們這邊。”方愛萍道，“你又不是當大哥的，總不能你們家一出點事情，那些人都跑來我們家裏住。你五弟是為了你妹妹下鄉的，他變成這個樣子，要負責，也是你妹妹負責。你妹妹妹夫擺攤賺了不少錢，你不用為他們心疼錢。他們現在還住在那邊，花錢的地方也不多。”
方愛萍不想讓簡五哥過來，一個瘸腿的人，她怕簡五哥的脾氣不好。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別讓簡五哥嚇到了孩子，那可就不好辦。簡五哥本來就應該住在簡家，住在父母的家裏，而不是住在二哥二嫂的家裏。
“你過去看看，別隨便張口。”方愛萍道，“想想我們的女兒。”
“我先過去。”簡二哥道。
“快去，你去慢了，該說你不關心弟弟了。”方愛萍道。
方愛萍跟簡二哥叮囑幾句，她是怕男人義氣上頭，簡二哥就拍拍胸脯讓簡五哥過來了。
當初，簡四哥夫妻在簡二哥夫妻家裏住一陣子，那也就算了，簡四哥夫妻還懂得自己搬出去。要是簡五哥的話，方愛萍怕簡五哥住進來就不可能搬出去。
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麽自覺的，有的人就是喜歡賴在別人家裏不肯走，就想著別人家裏的好日子。
簡四哥過去簡家，方愛萍沒有去，家裏還有三個孩子，她走不開。
“回來了，不走了嗎？”簡四哥到了簡家客廳，當即就問。
這個時候，簡五哥剛剛洗完頭，換了一身衣服。
“不走了。”簡五哥拿著毛巾擦頭，“我的腿都變成這個樣子，再去鄉下，幹不了活的。還是回來好，我就一個人，混口飯吃，沒有拖家帶口的。我這樣，還能娶到媳婦嗎？”
要說簡五哥不想娶媳婦，那都是假的。簡五哥的前女友在他最為艱難的時候跟他分手，他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他也知道城裏的姑娘不大可能嫁給他。不說城裏的姑娘，就是鄉下的姑娘都不一定願意給他在一起。
他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如果早知道下鄉會變成這個樣子，簡五哥或許就沒有下鄉了。可是，如果重來一回，簡五哥還是會那麽做。簡五哥的腿是瘸了，他也會想要是他妹妹來，他妹妹一定受不住，幸好來的是自己。
簡五哥心裏還是覺得他是為了妹妹做出犧牲的，現在妹妹過著那麽好的日子，都還擺攤做生意了。那麽自己住在城裏，那些人給自己一口飯吃，怎麽了？
簡二哥聽到簡五哥的話，他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兒，簡五哥說話的語氣沒有下鄉之前那麽好了。
“二哥，你們不會覺得我吃白飯，不讓我待在這邊吧？”簡五哥道，“妹夫能住在這邊，我不能住？”
“能，當然能。”簡雅馨趕緊道。
“對，你妹妹說的沒有錯，你能住在這邊。”簡母道，“住一輩子都沒有問題，這裏有房間，你能住，你能住。”
簡母心想自己這幾個兒子，也就是小兒子需要房間了，三兒子已經入贅，入贅的兒子不分家裏的這些東西。簡四哥被趕出去的，他現在也找到了工作，有了住處，簡二哥自己有能力能賺錢，買了房子。
廚房裏，簡大嫂聽到簡母的話，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簡大嫂原本當這一套房子都是他們大房的，而不是其他幾房的。簡大嫂想著簡二哥和簡四哥都住在外面，不可能回來住了，簡三哥又是入贅，簡大嫂恨不得簡五哥能一輩子待在鄉下，怎麽簡五哥還回來了呢。
簡五哥要是在家裏住一輩子的話……簡大嫂不敢想象那個情形會有多不好過，她不願意讓簡五哥一直住在家裏。
只是今天是除夕，他們不能去說那些話，還是得說好聽一點的話。
“這都是什麽事啊。”簡大嫂嘀咕。
不管簡大嫂怎麽想都沒有用，簡五哥現在是打定主意要住在家裏，他不願意去鄉下，要工作的話，也得是家裏給他安排好。否則，簡五哥就是坐在家裏吃喝，反正他沒有結婚，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一個人光棍得很。
年夜飯，小葛靜坐在桌子上跟眾人一起吃飯，為了方便照顧小葛靜，沐晴坐在小葛靜的旁邊。小葛靜的另外坐著的是趙芳，趙芳還有幫著小葛靜夾菜，小葛靜的碗裏放著一根大雞腿。
其他幾個孩子的碗裏也有雞腿，賀澤華家有錢，不至於就弄一只雞兩個雞腿，讓孩子去爭。除了燉的雞湯，還有單獨的鹵雞腿鹵雞爪。
小葛靜吃得油光滿面的，沐晴還拿著紙張給小葛靜擦擦嘴巴。
賀家眾人吃年夜飯都吃得很開心，沒有矛盾。吃完飯後，稍微休息一會兒，他們還給孩子換上了新衣服。賀大嫂特意給兩個孩子帶了新衣服過來，方便他們換。
畢竟賀父和賀母住在旁邊，賀大哥的兩個孩子有過來，在那邊還有衣服呢。幾個孩子換了新衣服，又拿了壓歲錢，一個個都很快樂。
“小姨。”小葛靜拿著紅包，她不知道該把紅包放在哪裏，她就找了沐晴。
“要小姨幫你放著嗎？”沐晴問。
“嗯嗯，小姨放著。”小葛靜連連點頭，“會丟。”
“好，小姨幫你放著，你去玩。”沐晴道。
小葛靜這才跟那些小朋友一起玩，他們玩得很開心。
沐晴也有給賀大嫂的兒女包紅包，都是包來包去的。
而簡家那邊的年夜飯吃得不是很舒心，簡二哥夫妻沒有帶著孩子過來吃年夜飯，簡四哥夫妻在工廠食堂吃年夜飯。工廠食堂的年夜飯一點都不差，雞鴨魚肉都有，是一頓非常豐盛的年夜飯，大家坐在一起吃，還有活動。
這個活動也是那些員工自己弄的，而不是工廠強制他們要搞的。過年，就得輕輕松松的，工廠再強制他們做那些事情，他們也不願意做，都是他們自發去表演一些節目的。
簡四哥夫妻都很高興，這一頓年夜飯比他們去年吃的年夜飯要好很多。
因著簡四嫂是孕婦，食堂師傅還給簡四嫂盛了一根雞腿。廠裏那些員工有不少小孩子，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有吃到雞腿鴨腿的，但是大家都特別開心，有這麽多好吃的，還有水餃吃。
簡家人今天還聯系簡四哥說簡五哥回來了，讓簡四哥夫妻回來吃年夜，簡四哥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回來，而是在工廠食堂吃年夜飯。簡四哥沒有多問，問簡二哥是不是過去吃年夜飯，他做自己和妻子的決定，不給別人做決定，不說他二哥過去，他也過去。
簡家的年夜飯，簡五哥可不管別人吃得好不好，他自己給自己夾菜，他想吃雞腿，那就夾，要吃豬腳，夾。簡五哥在鄉下沒有這麽多東西吃，哪裏能跟這些人一樣吃這麽好的東西。
“吃啊，你們都吃啊。”簡五哥道，“你們是覺得我的吃相不好，還是覺得這些菜沾了我的口水，晦氣，不想吃？”
“沒，在吃，都在吃。”簡母的眼睛還是紅著的，“是想你在鄉下吃了那麽多苦……”
“是很苦，都沒有這些好吃的。”簡五哥道，“在鄉下去鎮子一趟都很麻煩，去醫院更麻煩，不然，我這一條也不會耽誤治療，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都這樣了，不該好好補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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