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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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轉彎
別人或許不知道沐珍在想什麽, 沐晴知道，她這個大姐喜歡跟姐妹比。只要大姐得到的多，大姐不說, 大姐得到的東西少了，這位大姐就要說。
沐珍才不管你的年紀小不小, 不管別人為你付出多少。
“瞎胡說，我哪裏是為了這個。”沐珍的臉都脹紅了, 她確實是為了這個來, 但她能說嗎？不能說！
沐珍不喜歡沐晴這個脾氣，沐晴總是說的這麽直接。
“你就跟個刺猬似的。”沐珍道。
“不多長一點刺，變成軟柿子, 任由你們拿捏嗎？”沐晴道，“沐珍, 你是我的大姐不錯, 但是你沒有養育我。法律上，沒有規定我要送給你那些東西。我送給二姐東西，那是因為二姐幫襯我很多，那些東西還不足以填補二姐對我的好。但凡你有點臉面, 你不該來問我這些。”
“跟你說幾句話，你非得說這些。”沐珍道，“真不開門？”
“沒有必要。”沐晴道。
“你談對象了？”沐珍又道，“我還說要給你介紹一個對象。”
“你能介紹什麽樣的對象, 是一個工資比我低的對象，還是一個文化水平沒有我高的對象？”沐晴道，“不用說, 一定是一個不如姐夫的對象。”
“沐晴！”沐珍氣得都要跺腳。
“以後別過來了，你知道我的脾氣, 我不可能對你客氣，不可能因為你是我大姐，我就跪在你面前，任由你欺負。”沐晴道，“我不是小時候的我，我不是傻子，不可能對你言聽計從，不可能把我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在你面前。”
“我沒說……”
“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你心裏知道。”沐晴道，“走吧，別來了。你來這裏說這些話，是我丟臉，還是你丟臉？哦，要是我丟臉，我一定也讓你丟臉，誰都別跑。”
“你……好你一個沐晴。”沐珍冷下臉，轉身就走。
沐珍走在路上罵罵咧咧，就沐晴這樣的人都能考上大學，真是夠可惡的。等沐晴以後要是能耐了，沐晴是不是更要嘲諷他們。
沐家其他人都沒有來沐晴這邊，沐珍還好意思過來。沐珍仗著自己早已經出嫁，她不認為自己得罪了沐晴，而在沐晴看來，沐珍是那些人的幫兇。
當年，沐珍還在那邊指責沐晴，說沐晴不懂得體諒父母，說沐晴小心眼，各種不好的話，都朝著沐晴砸下來。沐珍不管沐晴下鄉會不會害怕，反正要下鄉的又不是沐珍。
沐珍可能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沐晴記得。沐珍以為她說的都是好話，別人不可能記恨她，別人記恨她，那是別人小心眼。
沐晴不管這些人開心不開心，她更願意當一個小心眼的人，更願意讓這些人滾蛋。
過了一會兒，賀澤華出來，他在備菜，聽到了一些聲響，趕緊出來，手裏都還拿著菜刀。
“有陌生人？”賀澤華問。
“是我那斷絕關系的大姐。”沐晴道，沐珍跟沐家其他人是一夥的，自己都跟親生父母斷絕關系，這不是也等於跟沐珍斷了麽，她是還認二姐，不認其他人，“過來說我刻薄，我給二姐寄東西，怎麽不給她東西。”
“臉皮真厚！”賀澤華道。
“在切菜？”沐晴看向賀澤華手裏的刀。
“在切肉。”賀澤華趕緊垂下手，總這麽擡著刀，不大好看，“我在廚房，有事情叫我。”
“行，你去忙。”沐晴道。
沐晴原本想要去廚房幫襯一二，賀澤華拒絕。賀澤華說沐晴平時工作辛苦，這就交給他了。沐晴回答說賀澤華也有工作，賀澤華說他一個大男人沒有那麽辛苦。
這讓沐晴感覺賀澤華不錯，又給賀澤華加分。
這一會兒，賀母正在黃家，她過來看看妹妹。其實賀母更想看看沐晴，她還沒有見過沐晴，又怕嚇著人家。小兒子一大早出門，賀母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賀澤華來找沐晴了。
賀母不好沖過去，不能說自己看看沐晴缺什麽，那不是打擾小兒子和沐晴相處麽。
“想要見小晴？”黃夫人給賀母端來茶水。
“澤華一早出門。”賀母道，“難得見他這麽積極。”
“小晴很優秀，他不積極一點，小心小晴跟別人在一起。”黃夫人道，“小晴這孩子是真不錯，她還自己組裝了迷你收音機。理論基礎紮實，動手能力也強。”
黃夫人想要不知道都難，她丈夫在那邊說的。
不是機密的事情，能說的，黃主任會跟妻子說一說。要是機密的事情，黃主任的嘴巴很嚴，他不可能來妻子的面前說。
“這些天，他嘴巴上掛著的都是小晴。”黃夫人笑著道，“好在大家知道小晴是他的學生，他是恨不得小晴是他的親生女兒。”
“話說回來，你……你們的那個女兒過來了嗎？”賀母問。
“她來幹嘛？”黃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住，那個在特殊年代跟自家斷絕關系的女兒，他們平反後，那個女兒在前期也不敢過來，非得等過去好幾個月才過來，“她過來一次，被她爸趕走了。”
“沒有讓她留下來？”賀母道，她見過黃夫人的那個女兒，主要是那個人不認黃夫人，卻認賀母。
賀母到底沒有太過為難這個外甥女，而是讓她少過來，別總是過去她那裏。一年走動一兩次，兩三次都還行，賀母那麽做也是想著外甥女的日子別過得太淒慘。
一開始，賀母想要狠下心腸，不讓外甥女過來，可是外甥女在那邊哭婆家人對她不好，要是賀母再不管她，她的日子過不下去。於是賀母才心軟一點，那是特殊年代，總不能讓別人覺得賀母為了成分不好的黃主任夫妻那麽對待黃佳慧。
黃佳慧是黃夫人和黃主任的女兒，黃夫人生了好幾個孩子，前頭兩個孩子夭折了。剩下一兒一女，兒子沒有在跟前，兒子被牽累下放農場，女兒跟家裏斷親。兒子跟黃主任夫妻沒有在一個地方，而是在另外一個地方。
那還是賀家想了辦法，讓黃夫人的兒子能去稍微輕松一點的地方，那個農場還算可以的，賀家還有熟人在那邊。
現在，兒子去當初中老師，沒有跟他們住在一起。兒子娶妻晚，前兩年，風聲沒有那麽緊，兒子在那邊的農場表現得好，才有村民把女兒嫁給兒子。
兒媳婦跟著兒子一塊兒回城，黃夫人夫妻不多打擾他們兩口子。兒媳婦沒有多少文化，黃主任夫妻沒有沒有嫌棄兒媳婦。當時，他們想著人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們兒子，那已經很不錯了，那個姑娘勤勞能幹，可以了。
“她沒有資格留下來。”黃夫人道，“當年，她弟弟還小，我想讓她幫襯她弟弟一點……你知道她說什麽？說我們重男輕女，說我們不管她的死活。”
黃夫人的兒子直接說他跟著一起去鄉下，他不需要他姐姐幫襯。姐姐要跟家裏斷親，他不跟家裏斷親。
那個情況，黃夫人不介意兒子跟自家斷親，但兒子跟家裏斷親，多半沒有用。在眾人眼裏，兒子是傳宗接代的存在，女兒是外嫁的，外嫁的人斷親才有用。
在黃佳慧小的時候，黃夫人給女兒很多東西，教導女兒讀書，寵著女兒。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寵著女兒，所以女兒才那般。
黃佳慧跟黃夫人夫妻斷親後，她在外面不斷說黃夫人夫妻不是，說她小時候在家裏過得多麽不好，父母重男輕女，她在家裏跟一個丫鬟差不多……
總之，她黃佳慧是被封建思想迫害的人，她跟黃家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這也是賀母非常厭惡黃佳慧的一點，她不願意黃佳慧多到自家。她對黃佳慧寬容一點，還有一點，黃佳慧的婆家人是賀家的親戚。人家難免認為賀母給他們家兒子介紹了一個成分不好的姑娘，因此，賀母這才稍微容忍一下黃佳慧。
與其說賀母是容忍黃佳慧，倒不如說是她對黃佳慧的婆家存在愧疚感。
“那就算了。”賀母道，“你沒想著跟她和好，我也不讓她來我家了。我看著她就頭疼。”
黃家平反，就不是黃家的問題。
賀母認為自己做的媒沒有多大的問題，黃佳慧跟黃家斷親，這跟黃佳慧的婆家人也有關系。賀母對那些人的愧疚消失了，那些人也別說他們是因為黃家才過得不好，黃家平反，黃家起來了。
是那些人沒有站在黃家那邊，在黃家需要幫助的時候，狠狠地踩了人家一腳，這就不怪別人不肯幫襯他們。
“你要是不想見她，別見。”黃夫人道，“我們夫妻不見她，她當初沒有通知我們一聲就斷絕關系，讓她斷。”
“嗯，是。”賀母道。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情，你妹夫經常說，要是小晴和佳慧調換一下，那該有多好。”黃夫人嘆息。
“她們兩個要是調換，小晴和澤華就是表兄妹，哪裏還能在一起。”賀母連忙道，“不是表兄妹。”
“嘴上說兩句。”黃夫人道，“這也算是緣分，小晴還叫我們老師、師母。中午在這邊吃飯，別回去，吃完飯再走走。”
“能遇上小晴嗎？”賀母問。
“不一定。”黃夫人道，“遇不見，你要過去？”
“不，不，不。”賀母揮手，“他們兩個人感情還沒有穩定，我問澤華，澤華說還沒有把人追到手。我過去……不大好，萬一人家覺得我得緊盯著他們，人家本來要答應澤華做他的女朋友，因為我，煮熟的鴨子飛了，我找誰哭去。”
賀母確實非常好奇沐晴長什麽樣子，好奇自己小兒子喜歡上什麽樣的姑娘，但她還是不敢出去，得小心翼翼一點。
“這麽小心翼翼？”黃夫人調侃。
“不小心一點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澤華這孩子遲遲都不肯去相親，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我們哪裏能不上心。”賀母道，“你們都說那個姑娘那麽好了，我還有什麽不滿意。”
“她的人品沒話說，還有文化。”黃夫人道，“家務多少能做一點，她都當過知青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只不過，她那一雙不是用來洗手作羹湯的。”
“沒有錯，哪裏能讓她洗手作羹湯，你們放一百個心，我們都知道。”賀母道。
黃夫人真心為沐晴考慮，她又是賀母的親妹妹，這才好說這些話。黃夫人希望大家皆大歡喜，而不是各種小矛盾，那反而不美妙。
在沐珍從沐晴這邊回去家裏，心情不美妙，她在院子裏罵罵咧咧，什麽話都說，說方愛萍，說方家人對她不好。
“她在外面是不是又受了刺激？”方母問方愛軍。
“是想到了她的小妹。”方愛軍在沐家的時候聽了幾句。
“她那個小妹……”方母想到沐晴的那些事情，“那也是他們把人逼走的。她自己小妹變成那樣，卻在這裏說你的妹妹，呵呵，一點良心都沒有。也是，她對她的親妹妹都那麽無情，又怎麽可能對你妹妹好。”
中午，賀澤華做好飯菜讓沐晴坐下來吃飯。
沐晴又一次看到賀澤華做的飯菜，算是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工作嗎？怎麽還能把飯菜做得這麽好？”沐晴好奇。
“可能有點天賦。”賀澤華道，“有的人沒天賦，去廚房，連火都點不著。”
“剛剛下鄉的時候，我們得自己做飯吃，輪流做。”沐晴道，“那邊的柴火竈不好少，有時候不斷冒煙，總是沒有把火燒起來。”
“得用幹柴火。”賀澤華道，“還可以弄點幹蘆葦玉米桿的，好燒。”
“砍柴不容易。”沐晴道，“容易起水泡，還得挑回來，得挑半個多小時一個小時。”
“那很辛苦。”賀澤華道，“先苦後甜，以後不用做那些事情了。”
“嗯。”沐晴回憶以前在鄉下砍柴的畫面，他們經常要去比較遠的地方砍柴，有時候還會遇見兩邊是茂密的杉樹林，中間小路顯得黑漆漆的。
別的樹木都還好，闊葉林、雜樹林，陽光比較透。遇到杉樹林，杉樹長得密集，陽光還很難透下來。
一個人走在那樣的路上，偶爾聽到一聲鳥叫，還嚇了一大跳。沒有鳥叫，又東西從厚厚的枯枝爛葉上穿梭過的聲音，那更可怕，誰都不知道樹葉下藏著什麽東西。
“有一次，我走在路上，綠色的樹枝上，竟然卷著青色的蛇。”沐晴道。
“嚇了一大跳吧。”賀澤華道。
“是，心驚，哪怕跑了，心還跳得很快。”沐晴道，“當知青，不分男女，都得幹活，都得去砍柴，不能等著別人砍柴。別人都拿著一個本子記著，沒有去，欠著一次。去的話，可以少挑一點，倒也沒有事情，不能不去。後來，二姐嫁人，我去二姐二姐夫家裏住，倒是不用砍柴了。”
沐晴在鄉下做過很多很多事情，對於農村人是普通便飯的事情，對於沐晴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沐雨都比沐晴能幹，她沒有出嫁的時候，還經常幫襯沐晴。
兩姐妹到底是女的，沐雨再能幹，也不一定比得過其他女知青。沐晴長得好看，倒是有人願意幫她幹活，她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讓其他人幫著她幹活，她自己幹。
知青點的其他女知青不是很喜歡沐晴姐妹，她們沒有因為沐晴小就同情沐晴，她們只覺得沐晴太過弱小幹不了多少活，沐晴還得吃飯。
沐晴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心情不是很好。她回來城裏了，而二姐還在鄉下受苦。沐晴還記得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二姐給她挑水泡時候的樣子，二姐總是那麽小心翼翼，二姐還跟她講故事講笑話，轉移她的註意力。
那個時候，沐晴覺得自己是小孩子，還得要二姐哄一哄她。昏黃的燈光，一點點的亮度，沐晴卻覺得很溫暖。
“難怪你惦記著二姐。”賀澤華沒有下鄉當過知青，他參軍過，後面又去工廠當技術員。賀澤華這一生算是順風順水，沒有經歷多大的波折。
賀澤華轉業，倒也不是因為他受傷了，而是家裏已經有很多人在相關部門工作。賀澤華這才轉業去工廠，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給他自己帶來什麽樣的變化，每一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要是沒有我二姐，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沐晴道，“我發高燒的時候，二姐冒著大雨去給我找藥。而我呢，攀附二姐，總是讓二姐幫我。二姐結婚後，三四年的時間都沒有懷上孩子，有人說二姐的身體是不是壞了。”
沐晴聽到那些人說這些話，她害怕。沐晴不懂得醫術，她不知道二姐的身體到底好不好，她只知道二姐為她付出很多。
“二姐怕我亂想，還總是勸慰我。說她的身體好好的，說很多夫妻不是結婚一兩年就懷孕的。”沐晴道，“等她懷孕的時候，高考恢覆了，她沒有參加高考。”
“這是她的選擇。”賀澤華聽出了沐晴話裏的心酸，沐晴以後要多幫襯她二姐，這一點毋庸置疑。賀澤華不覺得這有多不好，他們兩個人可以一起多幫襯二姐。
“我把高考覆習材料留給她了。”沐晴道，“不知道她有沒有報名參加六月份的高考。”
“不管她有沒有參加，她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是她的選擇。高考，不能替考，只能靠著她自己。”賀澤華道。
“其實，我真要是讓二姐去考，二姐可能報名一下，去考一下，等過後，告訴，我考不上。”沐晴道，“二姐算是初中畢業，她沒有學習過高中的那些知識點，她很多年都沒有動過課本。”
沐晴不是不懂得這些道理，卻還想著讓她二姐試一試。她明明知道她二姐很大概率高考不上，還要跟她二姐說高考。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沐晴走的路線都是多讀書，她知道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她沒有走過那些路，她不懂得怎麽走。
“你也關心她，想讓她一起回城。”賀澤華道。
“嗯，可她在那邊有家了。”沐晴道，“二姐夫一家人還不錯。”
“要想讓他們進城，還是有法子。”賀澤華沈思。
“順其自然。”沐晴道，“我跟你說，不是讓你設法讓他們進城。沒有能力，他們進城做不了事情，賺不到錢。城裏生活，處處都要錢。我是住在你們家，你們沒有跟我收房租，這才輕松一點。我不可能讓他們跟我一起住，以前，我弱勢，遇到一些事情，我會忍一忍。現在，我有點強勢了，他們要是不講衛生什麽的，我會說。可他們的習慣就是那樣啊。”
沐晴怕賀澤華誤會，這才開口解釋。她沒有想過讓賀澤華把人弄進城裏，今年就要改革開放了，等到後面，鄉下人也能進城找工作。壓根不需要在這個時候讓其他人去給二姐找工作，沐晴只是忽然間想要說說過去的那些事情。
“你考慮得很對。”賀澤華道，“你們去鄉下水土不服，他們來城裏也是。揠苗助長，只會讓他們更快蔫了。”
“是。”沐晴讚同這一點，“所以我現在寄點東西過去，也就是這樣了。”
不是沐晴心狠，而是她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拖著那麽多人。她二姐也不可能讓她拖著，她二姐有她二姐的生活。
吃過午飯後，賀澤華整理餐桌，都不用沐晴去處理。沐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有做飯，沒有花錢買菜，都是賀澤華在做。
“我能做，讓我做。我要是不想做，我會說。”賀澤華道，“我有嘴巴。”
“嗯。”沐晴點點頭。
四月份的天氣不熱，賀澤華前一陣子還在院子裏種了一株葡萄。這葡萄得等明後年才結果，今年還那麽小株。
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是賀澤華在打理，沐晴偶爾想起來給這些花花草草澆點水。沐晴澆水的時候還得看土地是不是濕的，要是賀澤華已經給這些花草澆過水了，沐晴沒有再去澆水。
用過午飯，稍微做一會兒，沐晴有點犯困，賀澤華道，“你去午睡，難得休息。”
“你……”
“我可以在房間看看書，還可以去姨母那邊一趟。”賀澤華剛剛在廚房的時候，他看到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出去看看。
“行。”沐晴道，她沒有跟賀澤華客氣，沒有想著陪著賀澤華。休息了，那就得休息好，等明天才有更多精神去做別的事情。
等沐晴上樓後，賀澤華才出去。
不遠處，賀母拉扯黃夫人的衣角，“他怎麽出來了？沒有跟小晴聊聊天嗎？”
“他，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他走過來了！”
賀母在那邊念叨，她還想著要躲起來。
“媽。”賀澤華走近一點後，他才開口，“看見你了。”
賀母剛剛走過去那一套房子，為了怕被發現，她還去隱秘一點的角落，那個角落正好靠近廚房那邊。
“我……我來找你姨母，在你姨母那邊吃飯，吃飽飯，出來走走，走走。”賀母的表情有點僵，有點尷尬，“你這是……”
“小晴要去午睡。”賀澤華道，“我洗碗的時候看見您，出來看看。”
“午睡好啊，午睡好。”賀母道，“午睡好了，後面有精神，你不午睡？”
“還有精神。”賀澤華道。
“你趕緊去午睡，別等小晴午睡起來，你沒有精神。”賀母揮揮手，“去，去。”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站在這邊多久了？”賀澤華問。
“這是大馬路，人人都能走，你管我們什麽時候來，站在這邊多久。”賀母心虛，“我們真就是隨便走走，放心，媽沒有不放心你們，沒有要棒打鴛鴦。你姨母姨父都覺得好的人，媽怎麽可能不放心，我就是……有點好奇，這得是多麽優秀的人，你能配得上人家嗎？”
“我有更多時間，能給她做飯吃。”賀澤華道，“她應該不需要一個還需要她去做飯的男人。”
賀澤華自認為還是有比較大的優勢，自己的廚藝可以，也會做家務，工資不低，還有房子。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完全可以做好家裏的那些事情，讓沐晴不用擔心家裏的那些事情。
“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聊？”黃夫人道，“是去我家，還是你們那套房子？”
“去你家！”賀母連忙道。
“還是別過去。”賀澤華道，他都沒有跟沐晴說自己的親媽來了，他和沐晴的關系還沒有定下來，現在還是不要讓自己的親媽過去。
“那就走。”黃夫人道，“你們母子有話說，去屋子裏說，在路上……讓別人看？”
“媽，您還有話嗎？”賀澤華沒有邁出步子。
“沒有，你滾吧！”賀母一看兒子的神色，她知道兒子是什麽意思。小兒子住在家裏，他們基本天天見面，哪裏還有那麽多話要在自家妹妹的家裏說話。
“我先過去，還想著揉面團，做些包子。”賀澤華道，“多做點，回頭送一些給姨母。”
“不想著帶一些回家？”賀母挑眉，“你這小子，知道小晴是你姨父的學生，討好你姨母姨父？”
“是，討好他們。”賀澤華順著親媽的話說下去，“回頭也帶一些回家，讓你們開心開心。”
“家裏就算了。”賀母道，“你們先吃，萬一要是不夠呢？”
“多做一點，多做一點。”賀澤華感覺他媽的話還挺多的，自己這不是來追求喜歡的人了麽，又不是跟以前一樣不相親。
“不跟你說。”賀母轉頭看向黃夫人，“我看他是厭煩了我們。”
“你臉上要是沒有掛著笑容，那他是真的厭煩我們。”黃夫人開玩笑道。
黃夫人跟賀母一塊兒走，她們兩個人到底沒有在這邊多待。
賀澤華得回去，他早已經買好面粉之類的東西，還沒有揉面團。賀澤原本就是打算吃完午飯之後揉的，現在的天氣不是特別冷，鍋裏還有點熱氣，兩三個小時差不多能把面團發好。
研究所裏，顧默和林傑還在辦公室，他們在看圖紙和材料。這些東西看似都已經寫出來，畫出來，但還是需要他們多看看，這才能理解。
“沐……副組長到底是怎麽想的？”林傑疑惑，“她在鄉下沒有足夠的條件去做實驗，讀書都不好讀吧。她怎麽想出這些內容的？”
林傑看一遍震撼一次，“她連推進器、燃料都懂得？”
她還是不是人？
“反正我不知道這麽多。”林傑道。
“不懂得就看。”顧默道，“別人懂得，我們不懂得，研究進度就得變慢。”
在黃主任和沐晴休假的時候，顧默他們特意來研究所，大家多看看那些材料。他們這些人的歲數都比沐晴大，被一個歲數比他們小的姑娘比下去，他們心裏不是滋味，都想更加厲害一點。
都不用黃主任多說，他們自己自發組織過來看，能多研究一點就多研究一點。他們多商量商量，還能解決一些問題，不是遇到每一個不懂得的問題都得去問沐晴。
問一個比他們歲數小的姑娘那麽多問題，這心坎還是有點過不去。哪怕沐晴說他們可以去問，他們還是想著先自己看看，多學學，也許自己就看會了。
乍一看，不會，多看幾遍，可能就會了。
“不能拖了進度。”林傑道，“進度慢了，外頭的人不懂得情況，還說是副組長年紀小，她糊弄人。總不能我們自己不行，還要副組長給我們背鍋。”
林傑現在很服沐晴，他問了沐晴幾次問題，都有種自己智商被碾壓的感覺。林傑覺得自己已經夠聰明的了，結果別人更加聰明，難怪有的人說有天賦的人非常可怕。
正當林傑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顧默示意林傑停下來。
顧默聽到些許聲響，他去開門，卻看到了徐敬業彎腰貓在那邊。徐敬業的耳朵貼著門，他還在聽。
徐敬業原本是路過這邊，他聽到裏面有人說話，走廊上又沒有別人，他左右看看，幹脆貼上耳朵。
“你這是做什麽？”顧默一看到徐敬業身上的衣服，他知道徐敬業是這邊的工作人員。
真要是間諜的話，間諜可沒有這麽傻氣，還停留在這裏等顧默發現。
“那個……沐晴也在？”徐敬業問。
“你找我們副組長做什麽？”林傑走過來。
“副組長……你們認可她當你們的副組長？”徐敬業被沐晴打敗之後，他想著別人能不能也打敗沐晴。這樣的話，徐敬業還能好受一點。
“你不會是那個我們副組長一來研究所，你就找她挑戰，還挑戰失敗，被殺雞儆猴的人吧？”林傑睜大眼睛看著徐敬業。
要不是門口的區域太小，林傑都想圍繞徐敬業轉幾圈，看看這個人哪裏來的膽子去挑戰他們的副組長。不過也正常，副組長剛剛來研究所，她長得又那麽年輕，難免有人小覷她。
不說別人，就是林傑這些人一開始也是對沐晴抱有懷疑的態度，他們是在接觸沐晴的過程之中，一點一點地被沐晴折服。
林傑問沐晴圖紙上的一個小細節，沐晴都知道。林傑等人原本還不相信圖紙是沐晴畫的，還想著沐晴是不是有親人特別厲害，有人要為沐晴保下通天大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我……”徐敬業被林傑這麽一說，有些慌張，伸手推了推眼鏡，“我……我是想讓黃主任收我做學生，然後……”
“你說組長收學生看臉！”林傑補充。
“你們怎麽都知道？”徐敬業錯愕，“你們當時不是還沒有來嗎？你們副組長告訴你們的？”
“不是她。”林傑搖頭，“這還用得著我們副組長說嗎？其他人啊。”
那些人把這一件事情當作一件趣事來說，林傑還跟研究所的其他人打招呼，下班的時候還一起去打球。彼此的關系拉近了，別人多說幾句。
林傑算是一個有社交牛逼癥的人，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林傑住在宿舍，跟周圍幾個宿舍的人都認識，還讓人一塊兒玩。
“……”徐敬業真的想要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偷聽？”林傑挑眉，“還是想要找我們副組長，再跟她挑戰一次？這一次，你做好準備了？”
“沒，別亂說。”徐敬業趕緊道，“我沒有要挑戰她的意思，真沒有。”
經過上一次的挑戰，徐敬業已經深刻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沐晴的對手，自己再找沐晴挑戰，那是自取其辱，得不償失。徐敬業沒有想著找沐晴挑戰，要是時間能夠倒流，他真的很想抽當時的自己一巴掌，看人家年輕，看人家是女孩子，他就覺得自己比別人強，失算了吧。
“你真想挑戰，也沒有辦法，她今天沒有在，回去休息了。”林傑道，“趁著她休息的空檔，我們多看看材料。你好奇？”
“沒，沒有。”徐敬業道，“我就是想……就是想我能不能來這一個組……”
徐敬業知道自己不如沐晴，他還是想要多學一學。
“不怕丟臉，不怕別人提起你挑戰副組長的事情？”林傑問。
“都已經丟臉了。”丟臉了，還沒有得到好處，這讓徐敬業更慪。
當時，徐敬業心裏有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還是很不錯的，不可能那麽糟糕，他怎麽可能比不上一個剛剛考上大學的人。徐敬業對自己太有信心，自以為上過大學了不得，現實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這些天，徐敬業一直在思考，自己怎麽就比不上沐晴？徐敬業還特意去找了那些高中知識點，還有大學時候用的書本。徐敬業發現要是沒有答案，不，是光光一個答案還不行，得有具體的過程。
徐敬業在那邊想要套這個公式，要套那個公式，紙上談兵還可以。看過的題目，有過程的題目，他再做也簡單一點，但還是有錯。這讓徐敬業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無用，似乎離開課本，自己做不了其他的，錯誤率太高了。
難怪他所在的研究組，人家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回事情。
以前，徐敬業覺得那些人瞧不起自己，他們憑什麽瞧不起自己。現在，徐敬業想難怪人家瞧不起自己，沒有能力的人，連剛剛考上大學的人都比不過，那些人當然瞧不起他。
其實，徐敬業所在組的組員還是跟過去那般對待他，沒有因為他輸給了沐晴，所以就嘲諷他，對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是徐敬業自己的心理發生變化，他過去的認識唄打碎了。
“我能來這個組嗎？”徐敬業問。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顧默道，“能力不足，個人建議先學習，而不是想一蹴而就。”
“我們都還得學習。”林傑補充一句，顧默說話比較冷一點，但也是事實。
他們這些從其他地方被調過來的組員，一個個都牟足勁兒去看那些資料，去學習那些資料。如果那些人說的沒有錯的話，徐敬業連大學裏頭最簡單的一些算術題都不會，他們又怎麽能讓徐敬業來他們組算那些。
這要是錯了……雖然別人也有算，不是徐敬業一個人算，但是徐敬業沒有發揮作用的話，他待在這個組沒有意義。要學習的話，待在任何一個組都能學習。
“明白了。”徐敬業轉身，他只能先行離開。
“這就走了？”林傑道。
“他不走，你要讓他進去嗎？”顧默問。
“當然……不是。”林傑道，“我們組的材料在裏面，沒有經過允許，哪裏能讓其他組的人看到。”
林傑懂得的，他可以跟別人說話，但不可能隨便讓其他人進去。
顧默回去辦公室，他們還是繼續他們的學習。
“你說話會不會太冷一點？”林傑道。
“人得有自知之明。”顧默道，“自己分不清，別人讓他分清，只會更加冷漠，更加殘酷。”
顧默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哄著別人，他們都是做理工科的研究，都該明白說話彎彎繞繞，只會浪費彼此時間。
林傑緊跟著顧默，他可沒有時間去追徐敬業，兩個人沒有什麽話好說的。林傑晃晃腦袋，清醒一點，別打瞌睡，還要看很多很多資料。
當沐晴睡醒下樓，她看到賀澤華正在調制餡料，有純肉餡的，有加韭菜的，還有純純是各種蔬菜的，木耳、豆芽、豆幹等等。這些蔬菜得先炒一下，把裏面的水分瀝幹。
“這麽多？”沐晴驚訝，“是要送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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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或許不知道沐珍在想什麽, 沐晴知道，她這個大姐喜歡跟姐妹比。只要大姐得到的多，大姐不說, 大姐得到的東西少了，這位大姐就要說。
沐珍才不管你的年紀小不小, 不管別人為你付出多少。
“瞎胡說，我哪裏是為了這個。”沐珍的臉都脹紅了, 她確實是為了這個來, 但她能說嗎？不能說！
沐珍不喜歡沐晴這個脾氣，沐晴總是說的這麽直接。
“你就跟個刺猬似的。”沐珍道。
“不多長一點刺，變成軟柿子, 任由你們拿捏嗎？”沐晴道，“沐珍, 你是我的大姐不錯, 但是你沒有養育我。法律上，沒有規定我要送給你那些東西。我送給二姐東西，那是因為二姐幫襯我很多，那些東西還不足以填補二姐對我的好。但凡你有點臉面, 你不該來問我這些。”
“跟你說幾句話，你非得說這些。”沐珍道，“真不開門？”
“沒有必要。”沐晴道。
“你談對象了？”沐珍又道，“我還說要給你介紹一個對象。”
“你能介紹什麽樣的對象, 是一個工資比我低的對象，還是一個文化水平沒有我高的對象？”沐晴道，“不用說, 一定是一個不如姐夫的對象。”
“沐晴！”沐珍氣得都要跺腳。
“以後別過來了，你知道我的脾氣, 我不可能對你客氣，不可能因為你是我大姐，我就跪在你面前，任由你欺負。”沐晴道，“我不是小時候的我，我不是傻子，不可能對你言聽計從，不可能把我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在你面前。”
“我沒說……”
“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你心裏知道。”沐晴道，“走吧，別來了。你來這裏說這些話，是我丟臉，還是你丟臉？哦，要是我丟臉，我一定也讓你丟臉，誰都別跑。”
“你……好你一個沐晴。”沐珍冷下臉，轉身就走。
沐珍走在路上罵罵咧咧，就沐晴這樣的人都能考上大學，真是夠可惡的。等沐晴以後要是能耐了，沐晴是不是更要嘲諷他們。
沐家其他人都沒有來沐晴這邊，沐珍還好意思過來。沐珍仗著自己早已經出嫁，她不認為自己得罪了沐晴，而在沐晴看來，沐珍是那些人的幫兇。
當年，沐珍還在那邊指責沐晴，說沐晴不懂得體諒父母，說沐晴小心眼，各種不好的話，都朝著沐晴砸下來。沐珍不管沐晴下鄉會不會害怕，反正要下鄉的又不是沐珍。
沐珍可能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沐晴記得。沐珍以為她說的都是好話，別人不可能記恨她，別人記恨她，那是別人小心眼。
沐晴不管這些人開心不開心，她更願意當一個小心眼的人，更願意讓這些人滾蛋。
過了一會兒，賀澤華出來，他在備菜，聽到了一些聲響，趕緊出來，手裏都還拿著菜刀。
“有陌生人？”賀澤華問。
“是我那斷絕關系的大姐。”沐晴道，沐珍跟沐家其他人是一夥的，自己都跟親生父母斷絕關系，這不是也等於跟沐珍斷了麽，她是還認二姐，不認其他人，“過來說我刻薄，我給二姐寄東西，怎麽不給她東西。”
“臉皮真厚！”賀澤華道。
“在切菜？”沐晴看向賀澤華手裏的刀。
“在切肉。”賀澤華趕緊垂下手，總這麽擡著刀，不大好看，“我在廚房，有事情叫我。”
“行，你去忙。”沐晴道。
沐晴原本想要去廚房幫襯一二，賀澤華拒絕。賀澤華說沐晴平時工作辛苦，這就交給他了。沐晴回答說賀澤華也有工作，賀澤華說他一個大男人沒有那麽辛苦。
這讓沐晴感覺賀澤華不錯，又給賀澤華加分。
這一會兒，賀母正在黃家，她過來看看妹妹。其實賀母更想看看沐晴，她還沒有見過沐晴，又怕嚇著人家。小兒子一大早出門，賀母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賀澤華來找沐晴了。
賀母不好沖過去，不能說自己看看沐晴缺什麽，那不是打擾小兒子和沐晴相處麽。
“想要見小晴？”黃夫人給賀母端來茶水。
“澤華一早出門。”賀母道，“難得見他這麽積極。”
“小晴很優秀，他不積極一點，小心小晴跟別人在一起。”黃夫人道，“小晴這孩子是真不錯，她還自己組裝了迷你收音機。理論基礎紮實，動手能力也強。”
黃夫人想要不知道都難，她丈夫在那邊說的。
不是機密的事情，能說的，黃主任會跟妻子說一說。要是機密的事情，黃主任的嘴巴很嚴，他不可能來妻子的面前說。
“這些天，他嘴巴上掛著的都是小晴。”黃夫人笑著道，“好在大家知道小晴是他的學生，他是恨不得小晴是他的親生女兒。”
“話說回來，你……你們的那個女兒過來了嗎？”賀母問。
“她來幹嘛？”黃夫人臉上的笑容僵住，那個在特殊年代跟自家斷絕關系的女兒，他們平反後，那個女兒在前期也不敢過來，非得等過去好幾個月才過來，“她過來一次，被她爸趕走了。”
“沒有讓她留下來？”賀母道，她見過黃夫人的那個女兒，主要是那個人不認黃夫人，卻認賀母。
賀母到底沒有太過為難這個外甥女，而是讓她少過來，別總是過去她那裏。一年走動一兩次，兩三次都還行，賀母那麽做也是想著外甥女的日子別過得太淒慘。
一開始，賀母想要狠下心腸，不讓外甥女過來，可是外甥女在那邊哭婆家人對她不好，要是賀母再不管她，她的日子過不下去。於是賀母才心軟一點，那是特殊年代，總不能讓別人覺得賀母為了成分不好的黃主任夫妻那麽對待黃佳慧。
黃佳慧是黃夫人和黃主任的女兒，黃夫人生了好幾個孩子，前頭兩個孩子夭折了。剩下一兒一女，兒子沒有在跟前，兒子被牽累下放農場，女兒跟家裏斷親。兒子跟黃主任夫妻沒有在一個地方，而是在另外一個地方。
那還是賀家想了辦法，讓黃夫人的兒子能去稍微輕松一點的地方，那個農場還算可以的，賀家還有熟人在那邊。
現在，兒子去當初中老師，沒有跟他們住在一起。兒子娶妻晚，前兩年，風聲沒有那麽緊，兒子在那邊的農場表現得好，才有村民把女兒嫁給兒子。
兒媳婦跟著兒子一塊兒回城，黃夫人夫妻不多打擾他們兩口子。兒媳婦沒有多少文化，黃主任夫妻沒有沒有嫌棄兒媳婦。當時，他們想著人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們兒子，那已經很不錯了，那個姑娘勤勞能幹，可以了。
“她沒有資格留下來。”黃夫人道，“當年，她弟弟還小，我想讓她幫襯她弟弟一點……你知道她說什麽？說我們重男輕女，說我們不管她的死活。”
黃夫人的兒子直接說他跟著一起去鄉下，他不需要他姐姐幫襯。姐姐要跟家裏斷親，他不跟家裏斷親。
那個情況，黃夫人不介意兒子跟自家斷親，但兒子跟家裏斷親，多半沒有用。在眾人眼裏，兒子是傳宗接代的存在，女兒是外嫁的，外嫁的人斷親才有用。
在黃佳慧小的時候，黃夫人給女兒很多東西，教導女兒讀書，寵著女兒。可能是因為他們太寵著女兒，所以女兒才那般。
黃佳慧跟黃夫人夫妻斷親後，她在外面不斷說黃夫人夫妻不是，說她小時候在家裏過得多麽不好，父母重男輕女，她在家裏跟一個丫鬟差不多……
總之，她黃佳慧是被封建思想迫害的人，她跟黃家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這也是賀母非常厭惡黃佳慧的一點，她不願意黃佳慧多到自家。她對黃佳慧寬容一點，還有一點，黃佳慧的婆家人是賀家的親戚。人家難免認為賀母給他們家兒子介紹了一個成分不好的姑娘，因此，賀母這才稍微容忍一下黃佳慧。
與其說賀母是容忍黃佳慧，倒不如說是她對黃佳慧的婆家存在愧疚感。
“那就算了。”賀母道，“你沒想著跟她和好，我也不讓她來我家了。我看著她就頭疼。”
黃家平反，就不是黃家的問題。
賀母認為自己做的媒沒有多大的問題，黃佳慧跟黃家斷親，這跟黃佳慧的婆家人也有關系。賀母對那些人的愧疚消失了，那些人也別說他們是因為黃家才過得不好，黃家平反，黃家起來了。
是那些人沒有站在黃家那邊，在黃家需要幫助的時候，狠狠地踩了人家一腳，這就不怪別人不肯幫襯他們。
“你要是不想見她，別見。”黃夫人道，“我們夫妻不見她，她當初沒有通知我們一聲就斷絕關系，讓她斷。”
“嗯，是。”賀母道。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情，你妹夫經常說，要是小晴和佳慧調換一下，那該有多好。”黃夫人嘆息。
“她們兩個要是調換，小晴和澤華就是表兄妹，哪裏還能在一起。”賀母連忙道，“不是表兄妹。”
“嘴上說兩句。”黃夫人道，“這也算是緣分，小晴還叫我們老師、師母。中午在這邊吃飯，別回去，吃完飯再走走。”
“能遇上小晴嗎？”賀母問。
“不一定。”黃夫人道，“遇不見，你要過去？”
“不，不，不。”賀母揮手，“他們兩個人感情還沒有穩定，我問澤華，澤華說還沒有把人追到手。我過去……不大好，萬一人家覺得我得緊盯著他們，人家本來要答應澤華做他的女朋友，因為我，煮熟的鴨子飛了，我找誰哭去。”
賀母確實非常好奇沐晴長什麽樣子，好奇自己小兒子喜歡上什麽樣的姑娘，但她還是不敢出去，得小心翼翼一點。
“這麽小心翼翼？”黃夫人調侃。
“不小心一點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澤華這孩子遲遲都不肯去相親，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我們哪裏能不上心。”賀母道，“你們都說那個姑娘那麽好了，我還有什麽不滿意。”
“她的人品沒話說，還有文化。”黃夫人道，“家務多少能做一點，她都當過知青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只不過，她那一雙不是用來洗手作羹湯的。”
“沒有錯，哪裏能讓她洗手作羹湯，你們放一百個心，我們都知道。”賀母道。
黃夫人真心為沐晴考慮，她又是賀母的親妹妹，這才好說這些話。黃夫人希望大家皆大歡喜，而不是各種小矛盾，那反而不美妙。
在沐珍從沐晴這邊回去家裏，心情不美妙，她在院子裏罵罵咧咧，什麽話都說，說方愛萍，說方家人對她不好。
“她在外面是不是又受了刺激？”方母問方愛軍。
“是想到了她的小妹。”方愛軍在沐家的時候聽了幾句。
“她那個小妹……”方母想到沐晴的那些事情，“那也是他們把人逼走的。她自己小妹變成那樣，卻在這裏說你的妹妹，呵呵，一點良心都沒有。也是，她對她的親妹妹都那麽無情，又怎麽可能對你妹妹好。”
中午，賀澤華做好飯菜讓沐晴坐下來吃飯。
沐晴又一次看到賀澤華做的飯菜，算是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工作嗎？怎麽還能把飯菜做得這麽好？”沐晴好奇。
“可能有點天賦。”賀澤華道，“有的人沒天賦，去廚房，連火都點不著。”
“剛剛下鄉的時候，我們得自己做飯吃，輪流做。”沐晴道，“那邊的柴火竈不好少，有時候不斷冒煙，總是沒有把火燒起來。”
“得用幹柴火。”賀澤華道，“還可以弄點幹蘆葦玉米桿的，好燒。”
“砍柴不容易。”沐晴道，“容易起水泡，還得挑回來，得挑半個多小時一個小時。”
“那很辛苦。”賀澤華道，“先苦後甜，以後不用做那些事情了。”
“嗯。”沐晴回憶以前在鄉下砍柴的畫面，他們經常要去比較遠的地方砍柴，有時候還會遇見兩邊是茂密的杉樹林，中間小路顯得黑漆漆的。
別的樹木都還好，闊葉林、雜樹林，陽光比較透。遇到杉樹林，杉樹長得密集，陽光還很難透下來。
一個人走在那樣的路上，偶爾聽到一聲鳥叫，還嚇了一大跳。沒有鳥叫，又東西從厚厚的枯枝爛葉上穿梭過的聲音，那更可怕，誰都不知道樹葉下藏著什麽東西。
“有一次，我走在路上，綠色的樹枝上，竟然卷著青色的蛇。”沐晴道。
“嚇了一大跳吧。”賀澤華道。
“是，心驚，哪怕跑了，心還跳得很快。”沐晴道，“當知青，不分男女，都得幹活，都得去砍柴，不能等著別人砍柴。別人都拿著一個本子記著，沒有去，欠著一次。去的話，可以少挑一點，倒也沒有事情，不能不去。後來，二姐嫁人，我去二姐二姐夫家裏住，倒是不用砍柴了。”
沐晴在鄉下做過很多很多事情，對於農村人是普通便飯的事情，對於沐晴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沐雨都比沐晴能幹，她沒有出嫁的時候，還經常幫襯沐晴。
兩姐妹到底是女的，沐雨再能幹，也不一定比得過其他女知青。沐晴長得好看，倒是有人願意幫她幹活，她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讓其他人幫著她幹活，她自己幹。
知青點的其他女知青不是很喜歡沐晴姐妹，她們沒有因為沐晴小就同情沐晴，她們只覺得沐晴太過弱小幹不了多少活，沐晴還得吃飯。
沐晴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心情不是很好。她回來城裏了，而二姐還在鄉下受苦。沐晴還記得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二姐給她挑水泡時候的樣子，二姐總是那麽小心翼翼，二姐還跟她講故事講笑話，轉移她的註意力。
那個時候，沐晴覺得自己是小孩子，還得要二姐哄一哄她。昏黃的燈光，一點點的亮度，沐晴卻覺得很溫暖。
“難怪你惦記著二姐。”賀澤華沒有下鄉當過知青，他參軍過，後面又去工廠當技術員。賀澤華這一生算是順風順水，沒有經歷多大的波折。
賀澤華轉業，倒也不是因為他受傷了，而是家裏已經有很多人在相關部門工作。賀澤華這才轉業去工廠，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給他自己帶來什麽樣的變化，每一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要是沒有我二姐，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沐晴道，“我發高燒的時候，二姐冒著大雨去給我找藥。而我呢，攀附二姐，總是讓二姐幫我。二姐結婚後，三四年的時間都沒有懷上孩子，有人說二姐的身體是不是壞了。”
沐晴聽到那些人說這些話，她害怕。沐晴不懂得醫術，她不知道二姐的身體到底好不好，她只知道二姐為她付出很多。
“二姐怕我亂想，還總是勸慰我。說她的身體好好的，說很多夫妻不是結婚一兩年就懷孕的。”沐晴道，“等她懷孕的時候，高考恢覆了，她沒有參加高考。”
“這是她的選擇。”賀澤華聽出了沐晴話裏的心酸，沐晴以後要多幫襯她二姐，這一點毋庸置疑。賀澤華不覺得這有多不好，他們兩個人可以一起多幫襯二姐。
“我把高考覆習材料留給她了。”沐晴道，“不知道她有沒有報名參加六月份的高考。”
“不管她有沒有參加，她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麽，是她的選擇。高考，不能替考，只能靠著她自己。”賀澤華道。
“其實，我真要是讓二姐去考，二姐可能報名一下，去考一下，等過後，告訴，我考不上。”沐晴道，“二姐算是初中畢業，她沒有學習過高中的那些知識點，她很多年都沒有動過課本。”
沐晴不是不懂得這些道理，卻還想著讓她二姐試一試。她明明知道她二姐很大概率高考不上，還要跟她二姐說高考。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沐晴走的路線都是多讀書，她知道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她沒有走過那些路，她不懂得怎麽走。
“你也關心她，想讓她一起回城。”賀澤華道。
“嗯，可她在那邊有家了。”沐晴道，“二姐夫一家人還不錯。”
“要想讓他們進城，還是有法子。”賀澤華沈思。
“順其自然。”沐晴道，“我跟你說，不是讓你設法讓他們進城。沒有能力，他們進城做不了事情，賺不到錢。城裏生活，處處都要錢。我是住在你們家，你們沒有跟我收房租，這才輕松一點。我不可能讓他們跟我一起住，以前，我弱勢，遇到一些事情，我會忍一忍。現在，我有點強勢了，他們要是不講衛生什麽的，我會說。可他們的習慣就是那樣啊。”
沐晴怕賀澤華誤會，這才開口解釋。她沒有想過讓賀澤華把人弄進城裏，今年就要改革開放了，等到後面，鄉下人也能進城找工作。壓根不需要在這個時候讓其他人去給二姐找工作，沐晴只是忽然間想要說說過去的那些事情。
“你考慮得很對。”賀澤華道，“你們去鄉下水土不服，他們來城裏也是。揠苗助長，只會讓他們更快蔫了。”
“是。”沐晴讚同這一點，“所以我現在寄點東西過去，也就是這樣了。”
不是沐晴心狠，而是她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拖著那麽多人。她二姐也不可能讓她拖著，她二姐有她二姐的生活。
吃過午飯後，賀澤華整理餐桌，都不用沐晴去處理。沐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有做飯，沒有花錢買菜，都是賀澤華在做。
“我能做，讓我做。我要是不想做，我會說。”賀澤華道，“我有嘴巴。”
“嗯。”沐晴點點頭。
四月份的天氣不熱，賀澤華前一陣子還在院子裏種了一株葡萄。這葡萄得等明後年才結果，今年還那麽小株。
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是賀澤華在打理，沐晴偶爾想起來給這些花花草草澆點水。沐晴澆水的時候還得看土地是不是濕的，要是賀澤華已經給這些花草澆過水了，沐晴沒有再去澆水。
用過午飯，稍微做一會兒，沐晴有點犯困，賀澤華道，“你去午睡，難得休息。”
“你……”
“我可以在房間看看書，還可以去姨母那邊一趟。”賀澤華剛剛在廚房的時候，他看到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出去看看。
“行。”沐晴道，她沒有跟賀澤華客氣，沒有想著陪著賀澤華。休息了，那就得休息好，等明天才有更多精神去做別的事情。
等沐晴上樓後，賀澤華才出去。
不遠處，賀母拉扯黃夫人的衣角，“他怎麽出來了？沒有跟小晴聊聊天嗎？”
“他，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他走過來了！”
賀母在那邊念叨，她還想著要躲起來。
“媽。”賀澤華走近一點後，他才開口，“看見你了。”
賀母剛剛走過去那一套房子，為了怕被發現，她還去隱秘一點的角落，那個角落正好靠近廚房那邊。
“我……我來找你姨母，在你姨母那邊吃飯，吃飽飯，出來走走，走走。”賀母的表情有點僵，有點尷尬，“你這是……”
“小晴要去午睡。”賀澤華道，“我洗碗的時候看見您，出來看看。”
“午睡好啊，午睡好。”賀母道，“午睡好了，後面有精神，你不午睡？”
“還有精神。”賀澤華道。
“你趕緊去午睡，別等小晴午睡起來，你沒有精神。”賀母揮揮手，“去，去。”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站在這邊多久了？”賀澤華問。
“這是大馬路，人人都能走，你管我們什麽時候來，站在這邊多久。”賀母心虛，“我們真就是隨便走走，放心，媽沒有不放心你們，沒有要棒打鴛鴦。你姨母姨父都覺得好的人，媽怎麽可能不放心，我就是……有點好奇，這得是多麽優秀的人，你能配得上人家嗎？”
“我有更多時間，能給她做飯吃。”賀澤華道，“她應該不需要一個還需要她去做飯的男人。”
賀澤華自認為還是有比較大的優勢，自己的廚藝可以，也會做家務，工資不低，還有房子。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完全可以做好家裏的那些事情，讓沐晴不用擔心家裏的那些事情。
“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聊？”黃夫人道，“是去我家，還是你們那套房子？”
“去你家！”賀母連忙道。
“還是別過去。”賀澤華道，他都沒有跟沐晴說自己的親媽來了，他和沐晴的關系還沒有定下來，現在還是不要讓自己的親媽過去。
“那就走。”黃夫人道，“你們母子有話說，去屋子裏說，在路上……讓別人看？”
“媽，您還有話嗎？”賀澤華沒有邁出步子。
“沒有，你滾吧！”賀母一看兒子的神色，她知道兒子是什麽意思。小兒子住在家裏，他們基本天天見面，哪裏還有那麽多話要在自家妹妹的家裏說話。
“我先過去，還想著揉面團，做些包子。”賀澤華道，“多做點，回頭送一些給姨母。”
“不想著帶一些回家？”賀母挑眉，“你這小子，知道小晴是你姨父的學生，討好你姨母姨父？”
“是，討好他們。”賀澤華順著親媽的話說下去，“回頭也帶一些回家，讓你們開心開心。”
“家裏就算了。”賀母道，“你們先吃，萬一要是不夠呢？”
“多做一點，多做一點。”賀澤華感覺他媽的話還挺多的，自己這不是來追求喜歡的人了麽，又不是跟以前一樣不相親。
“不跟你說。”賀母轉頭看向黃夫人，“我看他是厭煩了我們。”
“你臉上要是沒有掛著笑容，那他是真的厭煩我們。”黃夫人開玩笑道。
黃夫人跟賀母一塊兒走，她們兩個人到底沒有在這邊多待。
賀澤華得回去，他早已經買好面粉之類的東西，還沒有揉面團。賀澤原本就是打算吃完午飯之後揉的，現在的天氣不是特別冷，鍋裏還有點熱氣，兩三個小時差不多能把面團發好。
研究所裏，顧默和林傑還在辦公室，他們在看圖紙和材料。這些東西看似都已經寫出來，畫出來，但還是需要他們多看看，這才能理解。
“沐……副組長到底是怎麽想的？”林傑疑惑，“她在鄉下沒有足夠的條件去做實驗，讀書都不好讀吧。她怎麽想出這些內容的？”
林傑看一遍震撼一次，“她連推進器、燃料都懂得？”
她還是不是人？
“反正我不知道這麽多。”林傑道。
“不懂得就看。”顧默道，“別人懂得，我們不懂得，研究進度就得變慢。”
在黃主任和沐晴休假的時候，顧默他們特意來研究所，大家多看看那些材料。他們這些人的歲數都比沐晴大，被一個歲數比他們小的姑娘比下去，他們心裏不是滋味，都想更加厲害一點。
都不用黃主任多說，他們自己自發組織過來看，能多研究一點就多研究一點。他們多商量商量，還能解決一些問題，不是遇到每一個不懂得的問題都得去問沐晴。
問一個比他們歲數小的姑娘那麽多問題，這心坎還是有點過不去。哪怕沐晴說他們可以去問，他們還是想著先自己看看，多學學，也許自己就看會了。
乍一看，不會，多看幾遍，可能就會了。
“不能拖了進度。”林傑道，“進度慢了，外頭的人不懂得情況，還說是副組長年紀小，她糊弄人。總不能我們自己不行，還要副組長給我們背鍋。”
林傑現在很服沐晴，他問了沐晴幾次問題，都有種自己智商被碾壓的感覺。林傑覺得自己已經夠聰明的了，結果別人更加聰明，難怪有的人說有天賦的人非常可怕。
正當林傑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顧默示意林傑停下來。
顧默聽到些許聲響，他去開門，卻看到了徐敬業彎腰貓在那邊。徐敬業的耳朵貼著門，他還在聽。
徐敬業原本是路過這邊，他聽到裏面有人說話，走廊上又沒有別人，他左右看看，幹脆貼上耳朵。
“你這是做什麽？”顧默一看到徐敬業身上的衣服，他知道徐敬業是這邊的工作人員。
真要是間諜的話，間諜可沒有這麽傻氣，還停留在這裏等顧默發現。
“那個……沐晴也在？”徐敬業問。
“你找我們副組長做什麽？”林傑走過來。
“副組長……你們認可她當你們的副組長？”徐敬業被沐晴打敗之後，他想著別人能不能也打敗沐晴。這樣的話，徐敬業還能好受一點。
“你不會是那個我們副組長一來研究所，你就找她挑戰，還挑戰失敗，被殺雞儆猴的人吧？”林傑睜大眼睛看著徐敬業。
要不是門口的區域太小，林傑都想圍繞徐敬業轉幾圈，看看這個人哪裏來的膽子去挑戰他們的副組長。不過也正常，副組長剛剛來研究所，她長得又那麽年輕，難免有人小覷她。
不說別人，就是林傑這些人一開始也是對沐晴抱有懷疑的態度，他們是在接觸沐晴的過程之中，一點一點地被沐晴折服。
林傑問沐晴圖紙上的一個小細節，沐晴都知道。林傑等人原本還不相信圖紙是沐晴畫的，還想著沐晴是不是有親人特別厲害，有人要為沐晴保下通天大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我……”徐敬業被林傑這麽一說，有些慌張，伸手推了推眼鏡，“我……我是想讓黃主任收我做學生，然後……”
“你說組長收學生看臉！”林傑補充。
“你們怎麽都知道？”徐敬業錯愕，“你們當時不是還沒有來嗎？你們副組長告訴你們的？”
“不是她。”林傑搖頭，“這還用得著我們副組長說嗎？其他人啊。”
那些人把這一件事情當作一件趣事來說，林傑還跟研究所的其他人打招呼，下班的時候還一起去打球。彼此的關系拉近了，別人多說幾句。
林傑算是一個有社交牛逼癥的人，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林傑住在宿舍，跟周圍幾個宿舍的人都認識，還讓人一塊兒玩。
“……”徐敬業真的想要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偷聽？”林傑挑眉，“還是想要找我們副組長，再跟她挑戰一次？這一次，你做好準備了？”
“沒，別亂說。”徐敬業趕緊道，“我沒有要挑戰她的意思，真沒有。”
經過上一次的挑戰，徐敬業已經深刻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沐晴的對手，自己再找沐晴挑戰，那是自取其辱，得不償失。徐敬業沒有想著找沐晴挑戰，要是時間能夠倒流，他真的很想抽當時的自己一巴掌，看人家年輕，看人家是女孩子，他就覺得自己比別人強，失算了吧。
“你真想挑戰，也沒有辦法，她今天沒有在，回去休息了。”林傑道，“趁著她休息的空檔，我們多看看材料。你好奇？”
“沒，沒有。”徐敬業道，“我就是想……就是想我能不能來這一個組……”
徐敬業知道自己不如沐晴，他還是想要多學一學。
“不怕丟臉，不怕別人提起你挑戰副組長的事情？”林傑問。
“都已經丟臉了。”丟臉了，還沒有得到好處，這讓徐敬業更慪。
當時，徐敬業心裏有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還是很不錯的，不可能那麽糟糕，他怎麽可能比不上一個剛剛考上大學的人。徐敬業對自己太有信心，自以為上過大學了不得，現實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
這些天，徐敬業一直在思考，自己怎麽就比不上沐晴？徐敬業還特意去找了那些高中知識點，還有大學時候用的書本。徐敬業發現要是沒有答案，不，是光光一個答案還不行，得有具體的過程。
徐敬業在那邊想要套這個公式，要套那個公式，紙上談兵還可以。看過的題目，有過程的題目，他再做也簡單一點，但還是有錯。這讓徐敬業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無用，似乎離開課本，自己做不了其他的，錯誤率太高了。
難怪他所在的研究組，人家都沒有把他當成一回事情。
以前，徐敬業覺得那些人瞧不起自己，他們憑什麽瞧不起自己。現在，徐敬業想難怪人家瞧不起自己，沒有能力的人，連剛剛考上大學的人都比不過，那些人當然瞧不起他。
其實，徐敬業所在組的組員還是跟過去那般對待他，沒有因為他輸給了沐晴，所以就嘲諷他，對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是徐敬業自己的心理發生變化，他過去的認識唄打碎了。
“我能來這個組嗎？”徐敬業問。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顧默道，“能力不足，個人建議先學習，而不是想一蹴而就。”
“我們都還得學習。”林傑補充一句，顧默說話比較冷一點，但也是事實。
他們這些從其他地方被調過來的組員，一個個都牟足勁兒去看那些資料，去學習那些資料。如果那些人說的沒有錯的話，徐敬業連大學裏頭最簡單的一些算術題都不會，他們又怎麽能讓徐敬業來他們組算那些。
這要是錯了……雖然別人也有算，不是徐敬業一個人算，但是徐敬業沒有發揮作用的話，他待在這個組沒有意義。要學習的話，待在任何一個組都能學習。
“明白了。”徐敬業轉身，他只能先行離開。
“這就走了？”林傑道。
“他不走，你要讓他進去嗎？”顧默問。
“當然……不是。”林傑道，“我們組的材料在裏面，沒有經過允許，哪裏能讓其他組的人看到。”
林傑懂得的，他可以跟別人說話，但不可能隨便讓其他人進去。
顧默回去辦公室，他們還是繼續他們的學習。
“你說話會不會太冷一點？”林傑道。
“人得有自知之明。”顧默道，“自己分不清，別人讓他分清，只會更加冷漠，更加殘酷。”
顧默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哄著別人，他們都是做理工科的研究，都該明白說話彎彎繞繞，只會浪費彼此時間。
林傑緊跟著顧默，他可沒有時間去追徐敬業，兩個人沒有什麽話好說的。林傑晃晃腦袋，清醒一點，別打瞌睡，還要看很多很多資料。
當沐晴睡醒下樓，她看到賀澤華正在調制餡料，有純肉餡的，有加韭菜的，還有純純是各種蔬菜的，木耳、豆芽、豆幹等等。這些蔬菜得先炒一下，把裏面的水分瀝幹。
“這麽多？”沐晴驚訝，“是要送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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