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借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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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借調
“她生了？”沐晴停下腳步, 她剛剛出門瞧見沐珍，她不想跟沐珍廢話，這才準備大步離開。
“是。”沐珍道, “生了一個女兒，你跟她在一個地方當知青, 她對你那麽好……”
“這是我跟二姐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沐晴道。
沐晴已經看清楚沐珍的真面目, 這個大姐只喜歡擺架子, 要讓沐珍做實事，那很困難。沐珍想著她自己，根本沒有想過別人有多難過。
“昨天……你們後來……立了什麽樣的字據？”沐珍皺眉, “你真要給爸媽養老？”
“男女平等，不是嗎？”沐晴挑眉。
“你那麽小就下鄉當知青了, 又從家裏得到多少東西, 這算什麽平等？”沐珍道。
“你還知道不平等？”沐晴嗤笑，“你來攔我，不是因為我要出錢給爸媽養老，而是你擔心你也得出錢。你一個出嫁女, 怎麽能讓你出錢給爸媽養老，是嗎？”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就是家裏的兒子給父母養老，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沐珍道, “你大姐夫知道這一件事情，他都要上火了。他爸媽還在，家裏還有兩個老人, 要是我們還得給爸媽養老，那就是四個老人, 上有老下有小……你現在是讀大學了不錯，你能保證你大學畢業就能賺很多錢？”
“四分之一，根據南城的老人養老水平來說。”沐晴道，“你放心，我不多給。”
“你可以不考慮我，那你二姐呢？”沐珍著急，“她在鄉下，哪裏有那麽多錢？你給她出錢嗎？”
“如果爸媽好意思，爸媽就去問二姐拿，看二姐給不給他們。”沐晴道，“二姐不給他們，他們會去法院告二姐嗎？”
“你……”沐珍眼神覆雜地盯著沐晴，告去法院？那是親人之間能做的事情嗎？那太難看了！
反正沐珍不願意父母把她告去法院，沐晴真的是油鹽不進。沐珍認為沐晴只管著她自己，根本就不管其他姐妹死活。
“要不是二妹還在坐月子，你當我願意跟你說嗎？”沐珍冷下臉，隨即轉身離開。
沐珍不想看著沐晴離開的背影，還是自己快點離開比較好。
而沐晴才不管沐珍是什麽時候離開，沐珍沒有阻攔她的去路，那她就先去給二姐夫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
沐晴去公用電話那邊打電話，她稍微說幾句，又道，“要是有缺的，你們跟我說。”
“沒有，你二姐很好。”葛長根道，“你二姐還說讓你不用擔心，你就好好地讀書。”
“我昨天晚上跟爸媽立了字據，以後，我不去那個家，那個地方不是我的家。但是我會負責給他們養老，他們生病的時候，我也會給醫藥費，按照四分之一給。”沐晴道，“大姐剛剛跟我說二姐生了孩子，不然，我還不知道。以後……”
“小晴。”黃夫人出來買東西，正好瞧見沐晴在打電話。
“你們知道這一件事情就行了。”沐晴道，“寄的錢應該要到了，先這樣。”
“行。”葛長根掛斷電話。
沐晴轉頭看向黃夫人，“師母。”
“家裏有電話，怎麽在這邊打電話呢？”黃夫人道，“客廳裏有電話，沒有瞧見嗎？一定是我忘了跟你說。瞧我這個記性，年紀大了，就是這個樣子。”
“我……”沐晴是不好意思用那邊的電話，人家都不要她房租了，她還在那邊打電話，現在的電話費貴。
“以後要打電話就在家裏打，我看你也不像是會經常打電話的人。”黃夫人道，“要是你們研究所裏有人要找你，還得打外面的公用電話嗎？就打家裏的電話！”
“嗯，好。”沐晴點頭，師母都這麽說了，她哪裏還說自己再來外面打電話。
“你還不知道那邊的電話號碼吧？”黃夫人道，“那邊電話機下面有壓著電話號碼。那天，一時間，忘記跟你說了。”
黃夫人強調是她忘了，這讓沐晴很不好意思。
“是我沒有問。”沐晴道，“您幫了我那麽多……”
“吃飯了嗎？”黃夫人問。
“還沒有，打算去研究所，去食堂吃。”沐晴如實回答。
“趕緊去。”黃夫人道，她又從籃子裏面拿出兩個大蘋果塞在沐晴的手裏，“拿著。我得回去了，就不看顧你了。”
“謝謝師母。”沐晴抓緊那兩個大蘋果。
沐晴隨後就去研究所，等她吃完飯去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個人。那個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他是從其他研究所調過來的，上面說這是一個緊急的任務，讓他過來。
男子的名字叫顧默，父母希望他能為國家多做貢獻，默默無聞，不求名傳天下，只要國家強大。顧默能力不俗，是一個相關專業知識非常豐富的人。
顧默被臨時調過來，他還不知道這一個組是什麽情況。
當顧默看到年紀輕輕的沐晴之後，微微皺起眉頭。顧默沒有小瞧女同志的意思，他就是覺得沐晴很年輕，沐晴是學生，還是剛剛從大學畢業。
不是顧默對那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有意見，而是有的大學生真的沒有能力。顧默自己也是讀過大學的，他知道那些學生水平參差不平。
教育是得公平不錯，可人的智商天賦本來就不一樣，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好同一樣事情。
“你好，我叫沐晴。”沐晴大大方方地道，“算是這個項目組的副組長。”
黃主任主持這個項目，主要是為了防止那些刺頭，沐晴到底太過年輕。黃主任也會參與研究，有他在，他們的研究也能更快。
“算是？”顧默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是！”沐晴道，“你是來參與研究的嗎？”
“對，調過來的。”顧默道，“你是副組長，那你……你有準備相關資料嗎？我們研究哪一個方面？”
“北鬥定位導航系統。”沐晴道，“高精度，高穩定性，高科技作戰。”
沐晴沒有去扯那些專用名詞，她知道被調過來的研究員必定都是有本事的人，別人當然知道那些專業知識，又何必沐晴去說那些東西呢。
“你看。”沐晴把自己畫的圖紙給顧默看，“我們還得研究芯片，集成電路，信號發射接收，都得要穩定，這芯片的存儲空間也必須足夠大，能撐得起運行。”
沐晴列出了很多個小步，他們得去看看芯片，國內還在研究。沐晴還記得相關知識，她能給芯片小組提供一些資料。
研究所裏有人在研究芯片，只不過還只是初級階段，一切都從零開始，那太難了。沐晴提供一些思路，她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還有一些關鍵點，什麽二極管半導體的，她盡可能把她知道的寫出來。
只是有時候沒有遇到問題，一下子就沒有想到某個知識點。
“所裏原本就在研究。”沐晴道，“在人員沒有到齊之前，我打算先在那邊小組研究一二。”
沐晴不想到時候他們把特制的衛星搞出來了，在芯片等方面受到限制，裏面還有很多小元件，這都是需要他們研究的。不是說他們說一下理論知識點，這就夠了。
“可以。”顧默道，“你是副組長，你有計劃，聽你的。”
“……”沐晴擡頭看向顧默，顧默比她高了一個頭多，她的身高不低，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她站在顧默的面前，顯得嬌小許多。
沐晴本來以為顧默不聽自己的話，以為顧默要見組長。
“服從命令，這很重要。”顧默看出了沐晴的疑惑，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沐晴必定被人懷疑過。
顧默認為上頭既然那麽重視沐晴，讓沐晴負責這些內容，這說明她有能力。上頭不可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來研究這個，真要是插關系戶進來，關系戶也不可能占據這麽重要的位置，研究不是普通的工作。
一個有能力的人，不管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不管這個人的年紀多大，是不是很年輕，這個人都值得被尊重。
顧默不是徐敬業，他沒有多去懷疑沐晴。顧默接過了沐晴遞過來的資料，“這都是你畫的？”
“對！”沐晴點頭，“這裏面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可以說。”
“不是說改進，而是怕……怕目前的條件達不到這些要求。”顧默簡單看了一下圖紙，這些圖紙過於精細，顯得很先進，而他們國家的一些設備都還很落後，沒有辦法達到那麽高的精度，但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那就設法達到這些要求。”沐晴道，“總是可以的。”
國家從封建社會一下子過渡過來，不像是西方國家經歷工業革命，沒有那麽長的時間發展。
沐晴相信國人的力量很強大，只要有那些知識點，有圖紙，他們一定也可以。像潛艇航母什麽的，沐晴前世的時候就知道國家設法去買國外退役的，國家不好以國家的名義，那就是那些商人去買，商人捐贈給國家，各種各樣的形式。
等東西到了國內，國人就去拆開那些東西，不斷的研究，也是不斷地模仿，不斷地成長。
曾經，沐晴聽到一個教授自嘲，說他都是抄襲，是模仿。可大家都知道，那一位教授是不斷進行研究，很多科學理論知識就是那個樣子，那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轉移。比如圓的面積是S=πr2，這都是定下來的，不管用在哪一個領域都是如此，總不能大家用別的錯誤的公式。
“國家很大，很大。”沐晴道，有很多能人。
“是。”顧默明白了沐晴的意思，不難的話，又怎麽需要自己過來。自己當然應該努力，沒有的東西，他們努力去研究出來，哪怕是厚著臉皮去別的組，都要蹭出來！
沐晴把資料給顧默之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還在辦公室寫其他的材料。若是顧默對圖紙有問題，沐晴還能回答。
黃主任過來的時候，他看到顧默跟沐晴之間相處的可以。雖然兩個人各自坐在各自的座位，但這算不錯的了，顧默比那個徐敬業強太多。黃主任不希望這些被調過來的人瞧不上沐晴，如果那些人打從心底裏瞧不起沐晴，難免會拖累進度。
當然，黃主任相信沐晴會讓這些人一點點信服，一個有能力的人不怕別人的質疑，她會證明給那些人看，她有多麽強大。
正當黃主任要說話的時候，有人小跑過來。
“沐晴同志，你快過去看看，是不是那個樣子的。”來人是研究半導體的，也要研究芯片，只不過芯片的位置還擺放在後面一點的位置，得先研究其他，一步步地來。
昨天，沐晴過去還跟人說了一些話，還把她寫的材料給人，一開始，那個人不相信。但那個人還是把材料帶去實驗室，帶組的組長教授看到了放在旁邊的資料，他還問：這麽機密的資料，你怎麽能亂放呢？
這可把那個人嚇了一大跳，他只能說：是新來的同志給的。
“還真在這邊。”林教授過來，剛剛來的那個人是林教授組的。
林教授昨天得知那些資料是沐晴給的，他想沐晴還真能耐。當林教授去嘗試之後，發現可行性非常高，其實當他看資料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實踐之後，林教授就知道沐晴的資料是對的，沐晴的腦子很好用。
“正好，你們這邊研究還沒有開始，你先去我們那邊幾天。”林教授道。
林教授在，他的組員站在旁邊先不說話。
“什麽叫還沒有開始？”黃主任道，他指著顧默，“瞧見沒？我們組已經來了一個組員！”？
1971年，西方國家公司推出全球一個微處理器芯片。三年後，又推出一個芯片，從四位處理器到八位。到了今年，更是推出了十六位處理器。而國內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一片空白，比不過人家，再下去，人家就要研究出微型電腦了，而國內還是用大型的電腦。
落後就得挨打，不管是軍事上還是科技上。
“一個組員，能幹什麽，讓他先看看資料。”林教授道，“要不是她申請免修，她還要上我的課，是我的學生。不對，她就是我學生，她還要參加我這個課程的期末考，借幾天，就當她的平時成績。”
沐晴把要等到十幾二十年後出現的鰭式場效晶體管(FinFET)技術寫下來，這是3D晶體管之父胡正明教授開發的。沐晴想自己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能拿來用，難不成為了保護所謂的知識產權，就等著這些人發明出來？
這是平行時空，有沒有那些人兩說。有那些人，那些人那麽能耐，他們到時候還能研究出別的東西出來。
沐晴只知道，她要讓國家強大，哪怕別人可能說她抄襲。在她看來，客觀存在的規律，那就不是抄襲，遲早都會被人發現的。她對那些人保持著敬畏，敬重那些人，她也不能一步步局限自己，不能覺得自己搶了別人的技術，她就不用那些技術。
如果這是犯罪的話，沐晴願意當這一個罪人。
再說了，理論到實踐層次，這中間還有得磨。
“平時成績？”神特麽的平時成績，黃主任都要被林教授搞無語了。
“你們不是也得用芯片嗎？”林教授又來一句。
沐晴看向黃主任，老師在，還是得老師做主。
“去，去，去，就這兩三天。”黃主任揮揮手，“組員陸陸續續都要到了，哪裏能總是把人借給你們。”
“好嘞。”林教授眼珠子一轉，這借人就跟借錢差不多，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等到下一次，林教授還能繼續借人，臉皮厚一點，多借幾次，優秀的人才大家都可以用一用，正好讓沐晴發光發熱，讓沐晴威名遠揚。等到以後，就不知道下一個借沐晴的人會是誰咯。
顧默看到這一幕，他越發確定沐晴真有本事，否則，林教授和黃主任對沐晴不可能是這一個態度。
曾經跟沐晴住在同一條街道的簡雅馨，她跟家裏人宣布了一件事情。
“我要上夜校！”簡雅馨還沒有男朋友，沒有出嫁。
簡雅馨知道沐晴考上了南城大學，她們是同齡人。簡雅馨不滿足在工廠當工人，也想要有出息一點，她考不上大學，那就去上夜校。簡雅馨不是不想考大學，她看到那些書，頭就疼，那些內容根本就不是人學的。
就算簡雅馨報考了，她去參加高考，那分數也是慘不忍睹的。
試過一次，知道自己不行，簡雅馨還是想要提高自己。
“夜校？”簡母錯愕。
“對，我要上夜校，提升自己。”簡雅馨道，“我們廠裏有不少人都去讀夜校，特別是年輕人。我不能落後，也得去學一學。”
“你真想學？”簡母問。
“想。”簡雅馨用力地點點頭，“媽，這是我認真思考後的決定。不管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在工廠工作，多學習一些知識總是沒有錯的。夜校不像是那些大學，要求沒有那麽嚴格，不需要我們參加高考。”
夜校對於簡雅馨這一類人是很好的選擇，他們很容易就能上夜校。
特別是當簡雅馨瞧見沐晴那個樣子，別人下鄉當知青，學習都沒有耽誤，而自己呢，在城裏工作，不用下地幹重活，自己還不如人家。
簡雅馨倒也不是非得去跟沐晴比，只是大家是同齡人，她不去比，別人也會拿她跟沐晴比。
以前，別人都說簡雅馨命好，家裏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不用下鄉。而沐晴呢，沐家人為了兒子去給小女兒報名下鄉，根本就不顧念小女兒的死活。
沐晴過得不好，被簡雅馨比下去的時候，簡雅馨心裏多少有些得意，她想自己擁有一個非常好的家。等沐晴回城，又讀大學，別人就說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就算沐晴被摁進泥土裏，人家還是能自己高考回城。
“行，你要去讀，盡管去讀。”簡母道。
簡大嫂聽到這話，她瞥了一眼丈夫，她見丈夫一副十分同意的樣子，這讓她不是很高興。簡雅馨是工作了，但是簡雅馨開銷也大，一個月下來，沒有剩下多少錢，還得父母倒貼她。
別看簡雅馨偶爾買一些東西回到家裏給大家吃，這也不能忽略她從家裏拿的東西。可惜這些人都覺得簡雅馨做得十分好，都說簡雅馨還是一個小姑娘，她多花一點怎麽了。
簡大嫂不像是沐珍那樣在那邊罵罵咧咧，她非但沒有罵，還要違背自己的心意去誇簡雅馨。
“讀書好啊。”簡大嫂笑著道，“多學習學習，以後還能早點升職。”
“升職不升職的不要緊，重要的是多學習，有足夠的文化底蘊，這樣才不容易被淘汰。”簡雅馨道，“沐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做一做。”
簡大嫂心想人家沐晴讀的是大學，又不是夜校，大學和夜校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我剛剛從外面回來，聽說沐晴跟她爸媽斷絕關系了。”簡大嫂道，“她以後就是拿錢給她爸媽養老，都不用過來了。”
簡雅馨跟沐晴比什麽，沐晴跟沐家的關系都變得那麽僵了，而簡雅馨在簡家獲得的是公主一般的待遇。
“還真斷了？”簡雅馨錯愕。
“都在說呢，說是他們昨天晚上就去找馮主任，昨天晚上當時立了字據。”簡大嫂道，“今天早上，還有人問沐家的那些人，他們也沒有反對，說是簽了字據的。”
“……”簡雅馨不知道怎麽說，她只覺得沐晴很強勢，沐晴竟然敢真的那麽做。
而簡雅馨真不敢想要是自己跟父母斷親會是什麽樣的畫面，這些年來，簡雅馨都是被家裏人疼寵著的，被捧在手掌心。簡雅馨遇到一點麻煩事情，她跟家裏人一說，家裏人迅速幫助她處理好那些事情，都不用她多擔心。
在簡雅馨看來，家人那是非常非常親切的存在，是她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說他們家幹嘛？”簡母道，“那是沐家的事情，不是我們簡家人的事情。”
“……”簡大嫂不說了，她看向簡雅馨。
“爸，媽，你們放心，我跟沐晴不一樣。”簡雅馨道，“你們對我這麽好，我可不是白眼狼。”
簡大嫂看看簡雅馨，又看看公公婆婆，按照簡雅馨這麽說，沐晴就是白眼狼了？
呵，沐家人那麽對待沐晴，但凡有點脾氣的人都得要發作。
簡大嫂倒是要看看婆家這些人能疼簡雅馨到什麽時候，這些人總是把家裏的好東西都給簡雅馨。簡大嫂覺得自己虧了，明明自己生了兒子，給簡家傳宗接代了，那些人還是更疼簡雅馨，而自己的兒子卻沒有得到那麽多寵愛。
話說沐珍跟沐晴見過面之後，她去了她娘家。畢竟沐珍昨天晚上說過她今天回去，她今天要是不回去一趟，這讓娘家人怎麽想她。
走在路上的時候，沐珍在想到底應該怎麽跟娘家人說。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沐珍想自己的丈夫說的也對，自己這些年沒有從家裏拿到多少東西，憑什麽要讓自己也出四分之一。稍微出一點可以，四分之一不行，真要是讓她拿出那麽多的話，她男人非得要跟自己吵架。
只是別人沒有說給醫療費給養老錢，沐珍還得考慮一下怎麽說。
這一次，沐珍還買了幾個蘋果過去娘家，她去娘家的次數多，不是每一次都帶東西。她這一次買一點東西，也是想著父母能好說話一點。
“大姐。”沐珍剛剛進到院子，沐三嫂正拿著竹篩在晾曬東西，沐三嫂一見到沐珍就熱情地打招呼，“來找媽的？來問問昨天晚上的情況？”
“是啊，我昨天跟媽一塊兒過去的，也沒成想事情會變成後面這個樣子。”沐珍嘆息，“不問問，我這心也安定不下來。”
“那是沐晴立下的字據。”沐三嫂道，“我們要她出四分之一，那是因為她脾氣不好，總是那麽折騰。大姐，你盡管放心，我和耀宗沒有想著你跟二姐拿出那麽多錢財來。”
沐三嫂心裏明白得很，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父母養老的事情就是兒子的事情。沐三嫂不覺得沐珍有多好，真要是讓沐珍給出那麽多東西，那麽沐珍一定想著要從沐家拿到什麽東西。倒不如自己先說，也省得沐珍在那邊猜測來猜測去，讓兩家生分了。
“當年，爸媽讓她下鄉，那是無奈之舉。”沐三嫂道，“她記恨了我們這麽多年，現在還這樣。她以後必定不可能多過來看看爸媽的，不像大姐你平時還有過來，不是帶點東西過來，就是幫忙幹點活。這份情義，沐晴她比不上的。”
沐珍聽到沐三嫂這話，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了，她就說這個弟妹還是不錯的。
“二姐也是，二姐嫁在鄉下，鄉下人能賺幾個錢？”沐三嫂道，“我跟耀宗又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人。沐晴她不一樣，她是大學生，以後國家給她分配工作，她拿的工資只會比我們多，不比我們少。她有能力，我們不求她多來看爸媽，那她總得出點錢，總不能不出力也不出錢。”
沐三嫂懂得沐珍在想什麽，她在沐珍的面前，說話也很動聽。不過就是裝裝樣子，讓大家表面和諧，不至於有那麽多矛盾。沐三嫂不蠢，她清楚地明白這些人家裏是什麽情況。
他們夫妻真要是讓這些人出那麽多錢，這些人不可能出的。
沐三嫂跟沐晴的關系不好，她才非得要讓公公婆婆從沐晴的身上刮下一層皮，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總好過什麽都沒有。要不是公公婆婆生下沐晴，沐晴也不能來到這個世界。
“二姐那邊，我們到時候也打電話跟她說說，免得她憂心。”沐三嫂把竹篩放在架子上，竹篩曬著的蘿蔔幹，“二姐還在坐月子呢，她得好好坐月子，女人沒有坐好月子，容易傷身。今天晚上，就讓耀宗去打電話。”
“早點打電話也好。”沐珍道。
“他們白天可能要下地幹活，可能沒有在家。”沐三嫂道，“昨天晚上又太晚了，就只能今天晚上。”
“是，是該今天晚上。”沐珍點頭，“我去看看媽。”
“媽在屋裏。”沐三嫂道，“大姐，你跟媽好好說說話，昨天回來後，媽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她今天早上做飯的時候，還差點把菜給燒焦了。”
“小妹要是能跟二妹那樣懂事一點，那該有多好。”沐珍再一次感慨。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沐三嫂道，“就更不用說我們這樣的尋常人家，總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是好的。”
沐珍進去屋子，她瞧見親媽坐在床鋪旁邊，沐母正拿著一張全家福。那是多年前照的一張照片，那個時候的照片是黑白照片，沐晴的歲數小，還被沐母抱在懷裏。
“媽。”沐珍坐到沐母的身邊，她看了一下那一張全家福。
那一張全家福照片被裱在框裏，已經有一些年頭了。
“那個時候，你們小妹的歲數還很小。”沐母道，“她還是比較乖巧，讓她坐在哪裏，她就坐在哪裏，也不鬧騰。就算我們去幹活，把她放在家裏，她也是好好的。”
沐母只想沐晴小時候乖巧，也不想想她當時的這個舉動有多麽可怕。當父母的不多管孩子，讓孩子獨自待在家裏。
“你們小妹長大了，也就是面容跟小時候比較相像一點，這性子是完全不同。”沐母道，“她啊……她就是跟家裏人這般斤斤計較，為了利益，為了……唉，家裏這麽多人，我跟你爸管不過來的。”
“媽，您不用太過傷心。小妹她不懂事，等她以後結婚有了孩子，她就知道了。”沐珍道，“看她到時候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年代不一樣了。”沐母道，“現在也不用下鄉了吧，不用被趕出去……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
沐母一再強調當年不容易，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話。
“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鄉下受苦。”沐母道，“別人家都沒有跟她這樣，鬧得這麽兇，親人之間，還要立下字據。她是怕我們以後纏著她，要她出錢出力媽？我養她那麽大，我要點東西，怎麽了我？”
沐母不覺得自己有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是讓外頭的人看他們的笑話。誰家的女兒會做出沐晴這樣的事情，沐晴的師母說那些話，沐晴就是是是是，就聽師母的話。
“媽，不怪您。”沐珍道，“特殊年代，我們都能理解。”
“理解？”沐母不悅，“你去外面聽聽，那些人都是怎麽說我們家的。我看沐晴考上大學也沒有用，她這樣的人……連親人都這麽算計……”
“媽，您口渴嗎？”沐珍問，說著就要去給沐母倒水。沐珍拿起開水壺，卻發現開水壺空了，“怎麽沒有水？”
“還沒有燒，一會兒再燒熱水。”沐母道，“先放著。”
“剛剛，弟妹還說了，她不是想著我跟二妹出錢，她是氣不過小妹。”沐珍故意這麽說。
“她還是可以的。”沐母道，“還算能幹。”
沐家人跟沐輕的關系都鬧成那個樣子了，他們哪裏還能說沐三嫂不好，再說沐三嫂不好，這不就等於他們當初的選擇做錯了嗎？
“養老的事情，不用你跟老二操心。”沐母道，“你們家是什麽情況，我跟你爸都知道。你二妹還在鄉下，她嫁在鄉下，以後想要進城，那就更加困難。”
沐珍是沐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沐母了解沐珍，大女兒怕他們要找她要養老錢。沐母哪裏可能去找大女兒和二女兒要錢，這兩家都沒有多少錢，都難。
從目前情況來看，也許沐晴以後會比她的兩個姐姐有錢。
到了傍晚，沐母打電話去鄉下，她跟葛長根簡單說了幾句，大意是沐晴跟自家立下字據斷親，沐晴以後還給四分之一的養老錢之類的。但是他們沒有想著讓沐雨出錢，這事情還是說一說，讓沐雨安安心心過日子。
沐母擔心沐晴打電話跟沐雨說那些話，沐晴添油加醋，讓沐雨以為他們要找她拿錢，那沐雨憂心忡忡不能坐好月子，這不行。沐母原本是想著等沐雨坐完月子再說的，但大女兒和兒媳婦說的對，這事情還是得早點說，避免夜長夢多。
葛長根掛斷電話，回去跟沐雨說了情況。
“還是到這一步了。”沐雨躺在床鋪上，“這也不能怪小妹，當年，小妹剛剛來鄉下過得那麽苦，生病了都沒有藥。小妹寫信回去想要點東西，爸媽都在拖延時間，遲遲都沒有寄東西過來。”
當時，沐雨安慰小妹，說爸媽沒有接到信，說信沒有那麽快寄到。沐雨嘴巴那麽說，心裏卻明白，爸媽故意不給寄東西的。沐雨下鄉的時候，她也想著父母能多給一些東西，父母沒有。
沐雨不像是沐晴，她不喜歡開口要那些東西，她太明白父母的性子。父母重視兒子，不重視女兒，女兒遲早都要出嫁，父母不可能在他們的身上浪費那麽多東西。
說句難聽的，沐母把工作讓給沐三嫂的弟弟，也許沐母還想著兒媳婦的弟弟有了工作，那麽兒媳婦結婚後就不用多扶持娘家，這也算是對沐耀宗有利的選擇。
“我當年已經下鄉，沒有在家裏，但小妹跟弟妹鬧得那麽僵，不可能和好的。”沐雨道，“小妹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不可能一直給他們低頭。小妹能靠著她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學，她不用怕那些人。”
沐雨羨慕沐晴，沐晴那麽能耐，還敢反抗家裏人。而沐雨無所謂反抗不反抗，她已經在鄉下結婚，以後也不大可能多去娘家。娘家人估計也是想著她很少回去，他們更不把她放在眼裏。
沐晴考進城裏，那些人擔心沐晴過去打秋風。
“你也不容易。”葛長根道。
“還好了。”沐雨道，“你和媽都對我不錯。”
葛家人還允許沐晴住過來，沐雨還沒有陪嫁，可以說沐雨是帶拖油瓶過來。葛家人有點不開心，但葛家人還是接受這一點。當沐晴住到葛家，葛家人沒有給沐晴臉色瞧，沒有說沐晴應該要做什麽做什麽，全憑沐晴自願。
在高考恢覆後，沐晴覆習功課的時候，葛母還給沐晴煮了雞蛋。
沐雨想婆家窮是窮一點，人品可以，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這樣嫁給人品好的人。有的女知青嫁人之後不是挨罵就是挨打，這日子沒有好到哪裏去。女知青本來是為了躲避那些重活嫁人，嫁人了，卻還過得不好，她們自然也有怨言。
“隔壁村的一個女知青考上大學，走了，沒有再回來。”葛長根道，“也不管孩子。”
葛長根在地裏幹活的時候聽到別人在那邊說，他聽了幾句。
“這不好說。”沐雨道，他們又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有的人對兒媳婦不好，兒媳婦當然不想留下來，“還有人把兒媳婦的錄取通知書撕掉的。”
不是所有的知青都不好，鄉下也有不好的人。
“勉強把人留下來，沒有用。”葛長根看向沐雨，“如果你……”
“你當我的腦袋瓜子有小妹那麽好用嗎？”沐雨好笑地道，“我沒有那麽聰明，小妹把那些書留下來了，還有她做的筆記。我看了也是那個樣子，看不明白。多少知青去參加高考，又有幾個人考上的？”
高考不是人人都能考得上的，沐雨知道自己的水平。否則，沐雨當初就不是選擇安心養胎了。如果她沒有考上，又沒有養好胎，那她才真是後悔。
“我羨慕小妹，可我成不了小妹。”沐雨道。
人人都想成為人上人，有多少人能成功呢？
沐雨不甘心留在鄉下，也沒有辦法。她回去城裏，沒有工作單位，娘家人不可能留她在家裏白吃白住，葛家才是她的歸宿。
學校裏，李茉莉還打探沐晴的消息，當她得知沐晴跟沐家人斷親之後，相當錯愕。這一件事情不是秘密，沐母和沐珍去黃主任家鬧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李茉莉。”當李茉莉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沐晴來找她的麻煩。當李茉莉回頭，她看到的是輔導員王老師，王老師臉上沒有笑容，“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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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了？”沐晴停下腳步, 她剛剛出門瞧見沐珍，她不想跟沐珍廢話，這才準備大步離開。
“是。”沐珍道, “生了一個女兒，你跟她在一個地方當知青, 她對你那麽好……”
“這是我跟二姐之間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沐晴道。
沐晴已經看清楚沐珍的真面目, 這個大姐只喜歡擺架子, 要讓沐珍做實事，那很困難。沐珍想著她自己，根本沒有想過別人有多難過。
“昨天……你們後來……立了什麽樣的字據？”沐珍皺眉, “你真要給爸媽養老？”
“男女平等，不是嗎？”沐晴挑眉。
“你那麽小就下鄉當知青了, 又從家裏得到多少東西, 這算什麽平等？”沐珍道。
“你還知道不平等？”沐晴嗤笑，“你來攔我，不是因為我要出錢給爸媽養老，而是你擔心你也得出錢。你一個出嫁女, 怎麽能讓你出錢給爸媽養老，是嗎？”
“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就是家裏的兒子給父母養老，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沐珍道, “你大姐夫知道這一件事情，他都要上火了。他爸媽還在，家裏還有兩個老人, 要是我們還得給爸媽養老，那就是四個老人, 上有老下有小……你現在是讀大學了不錯，你能保證你大學畢業就能賺很多錢？”
“四分之一，根據南城的老人養老水平來說。”沐晴道，“你放心，我不多給。”
“你可以不考慮我，那你二姐呢？”沐珍著急，“她在鄉下，哪裏有那麽多錢？你給她出錢嗎？”
“如果爸媽好意思，爸媽就去問二姐拿，看二姐給不給他們。”沐晴道，“二姐不給他們，他們會去法院告二姐嗎？”
“你……”沐珍眼神覆雜地盯著沐晴，告去法院？那是親人之間能做的事情嗎？那太難看了！
反正沐珍不願意父母把她告去法院，沐晴真的是油鹽不進。沐珍認為沐晴只管著她自己，根本就不管其他姐妹死活。
“要不是二妹還在坐月子，你當我願意跟你說嗎？”沐珍冷下臉，隨即轉身離開。
沐珍不想看著沐晴離開的背影，還是自己快點離開比較好。
而沐晴才不管沐珍是什麽時候離開，沐珍沒有阻攔她的去路，那她就先去給二姐夫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
沐晴去公用電話那邊打電話，她稍微說幾句，又道，“要是有缺的，你們跟我說。”
“沒有，你二姐很好。”葛長根道，“你二姐還說讓你不用擔心，你就好好地讀書。”
“我昨天晚上跟爸媽立了字據，以後，我不去那個家，那個地方不是我的家。但是我會負責給他們養老，他們生病的時候，我也會給醫藥費，按照四分之一給。”沐晴道，“大姐剛剛跟我說二姐生了孩子，不然，我還不知道。以後……”
“小晴。”黃夫人出來買東西，正好瞧見沐晴在打電話。
“你們知道這一件事情就行了。”沐晴道，“寄的錢應該要到了，先這樣。”
“行。”葛長根掛斷電話。
沐晴轉頭看向黃夫人，“師母。”
“家裏有電話，怎麽在這邊打電話呢？”黃夫人道，“客廳裏有電話，沒有瞧見嗎？一定是我忘了跟你說。瞧我這個記性，年紀大了，就是這個樣子。”
“我……”沐晴是不好意思用那邊的電話，人家都不要她房租了，她還在那邊打電話，現在的電話費貴。
“以後要打電話就在家裏打，我看你也不像是會經常打電話的人。”黃夫人道，“要是你們研究所裏有人要找你，還得打外面的公用電話嗎？就打家裏的電話！”
“嗯，好。”沐晴點頭，師母都這麽說了，她哪裏還說自己再來外面打電話。
“你還不知道那邊的電話號碼吧？”黃夫人道，“那邊電話機下面有壓著電話號碼。那天，一時間，忘記跟你說了。”
黃夫人強調是她忘了，這讓沐晴很不好意思。
“是我沒有問。”沐晴道，“您幫了我那麽多……”
“吃飯了嗎？”黃夫人問。
“還沒有，打算去研究所，去食堂吃。”沐晴如實回答。
“趕緊去。”黃夫人道，她又從籃子裏面拿出兩個大蘋果塞在沐晴的手裏，“拿著。我得回去了，就不看顧你了。”
“謝謝師母。”沐晴抓緊那兩個大蘋果。
沐晴隨後就去研究所，等她吃完飯去辦公室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個人。那個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他是從其他研究所調過來的，上面說這是一個緊急的任務，讓他過來。
男子的名字叫顧默，父母希望他能為國家多做貢獻，默默無聞，不求名傳天下，只要國家強大。顧默能力不俗，是一個相關專業知識非常豐富的人。
顧默被臨時調過來，他還不知道這一個組是什麽情況。
當顧默看到年紀輕輕的沐晴之後，微微皺起眉頭。顧默沒有小瞧女同志的意思，他就是覺得沐晴很年輕，沐晴是學生，還是剛剛從大學畢業。
不是顧默對那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有意見，而是有的大學生真的沒有能力。顧默自己也是讀過大學的，他知道那些學生水平參差不平。
教育是得公平不錯，可人的智商天賦本來就不一樣，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好同一樣事情。
“你好，我叫沐晴。”沐晴大大方方地道，“算是這個項目組的副組長。”
黃主任主持這個項目，主要是為了防止那些刺頭，沐晴到底太過年輕。黃主任也會參與研究，有他在，他們的研究也能更快。
“算是？”顧默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是！”沐晴道，“你是來參與研究的嗎？”
“對，調過來的。”顧默道，“你是副組長，那你……你有準備相關資料嗎？我們研究哪一個方面？”
“北鬥定位導航系統。”沐晴道，“高精度，高穩定性，高科技作戰。”
沐晴沒有去扯那些專用名詞，她知道被調過來的研究員必定都是有本事的人，別人當然知道那些專業知識，又何必沐晴去說那些東西呢。
“你看。”沐晴把自己畫的圖紙給顧默看，“我們還得研究芯片，集成電路，信號發射接收，都得要穩定，這芯片的存儲空間也必須足夠大，能撐得起運行。”
沐晴列出了很多個小步，他們得去看看芯片，國內還在研究。沐晴還記得相關知識，她能給芯片小組提供一些資料。
研究所裏有人在研究芯片，只不過還只是初級階段，一切都從零開始，那太難了。沐晴提供一些思路，她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還有一些關鍵點，什麽二極管半導體的，她盡可能把她知道的寫出來。
只是有時候沒有遇到問題，一下子就沒有想到某個知識點。
“所裏原本就在研究。”沐晴道，“在人員沒有到齊之前，我打算先在那邊小組研究一二。”
沐晴不想到時候他們把特制的衛星搞出來了，在芯片等方面受到限制，裏面還有很多小元件，這都是需要他們研究的。不是說他們說一下理論知識點，這就夠了。
“可以。”顧默道，“你是副組長，你有計劃，聽你的。”
“……”沐晴擡頭看向顧默，顧默比她高了一個頭多，她的身高不低，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她站在顧默的面前，顯得嬌小許多。
沐晴本來以為顧默不聽自己的話，以為顧默要見組長。
“服從命令，這很重要。”顧默看出了沐晴的疑惑，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沐晴必定被人懷疑過。
顧默認為上頭既然那麽重視沐晴，讓沐晴負責這些內容，這說明她有能力。上頭不可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來研究這個，真要是插關系戶進來，關系戶也不可能占據這麽重要的位置，研究不是普通的工作。
一個有能力的人，不管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不管這個人的年紀多大，是不是很年輕，這個人都值得被尊重。
顧默不是徐敬業，他沒有多去懷疑沐晴。顧默接過了沐晴遞過來的資料，“這都是你畫的？”
“對！”沐晴點頭，“這裏面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你可以說。”
“不是說改進，而是怕……怕目前的條件達不到這些要求。”顧默簡單看了一下圖紙，這些圖紙過於精細，顯得很先進，而他們國家的一些設備都還很落後，沒有辦法達到那麽高的精度，但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那就設法達到這些要求。”沐晴道，“總是可以的。”
國家從封建社會一下子過渡過來，不像是西方國家經歷工業革命，沒有那麽長的時間發展。
沐晴相信國人的力量很強大，只要有那些知識點，有圖紙，他們一定也可以。像潛艇航母什麽的，沐晴前世的時候就知道國家設法去買國外退役的，國家不好以國家的名義，那就是那些商人去買，商人捐贈給國家，各種各樣的形式。
等東西到了國內，國人就去拆開那些東西，不斷的研究，也是不斷地模仿，不斷地成長。
曾經，沐晴聽到一個教授自嘲，說他都是抄襲，是模仿。可大家都知道，那一位教授是不斷進行研究，很多科學理論知識就是那個樣子，那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轉移。比如圓的面積是S=πr2，這都是定下來的，不管用在哪一個領域都是如此，總不能大家用別的錯誤的公式。
“國家很大，很大。”沐晴道，有很多能人。
“是。”顧默明白了沐晴的意思，不難的話，又怎麽需要自己過來。自己當然應該努力，沒有的東西，他們努力去研究出來，哪怕是厚著臉皮去別的組，都要蹭出來！
沐晴把資料給顧默之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還在辦公室寫其他的材料。若是顧默對圖紙有問題，沐晴還能回答。
黃主任過來的時候，他看到顧默跟沐晴之間相處的可以。雖然兩個人各自坐在各自的座位，但這算不錯的了，顧默比那個徐敬業強太多。黃主任不希望這些被調過來的人瞧不上沐晴，如果那些人打從心底裏瞧不起沐晴，難免會拖累進度。
當然，黃主任相信沐晴會讓這些人一點點信服，一個有能力的人不怕別人的質疑，她會證明給那些人看，她有多麽強大。
正當黃主任要說話的時候，有人小跑過來。
“沐晴同志，你快過去看看，是不是那個樣子的。”來人是研究半導體的，也要研究芯片，只不過芯片的位置還擺放在後面一點的位置，得先研究其他，一步步地來。
昨天，沐晴過去還跟人說了一些話，還把她寫的材料給人，一開始，那個人不相信。但那個人還是把材料帶去實驗室，帶組的組長教授看到了放在旁邊的資料，他還問：這麽機密的資料，你怎麽能亂放呢？
這可把那個人嚇了一大跳，他只能說：是新來的同志給的。
“還真在這邊。”林教授過來，剛剛來的那個人是林教授組的。
林教授昨天得知那些資料是沐晴給的，他想沐晴還真能耐。當林教授去嘗試之後，發現可行性非常高，其實當他看資料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實踐之後，林教授就知道沐晴的資料是對的，沐晴的腦子很好用。
“正好，你們這邊研究還沒有開始，你先去我們那邊幾天。”林教授道。
林教授在，他的組員站在旁邊先不說話。
“什麽叫還沒有開始？”黃主任道，他指著顧默，“瞧見沒？我們組已經來了一個組員！”？
1971年，西方國家公司推出全球一個微處理器芯片。三年後，又推出一個芯片，從四位處理器到八位。到了今年，更是推出了十六位處理器。而國內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一片空白，比不過人家，再下去，人家就要研究出微型電腦了，而國內還是用大型的電腦。
落後就得挨打，不管是軍事上還是科技上。
“一個組員，能幹什麽，讓他先看看資料。”林教授道，“要不是她申請免修，她還要上我的課，是我的學生。不對，她就是我學生，她還要參加我這個課程的期末考，借幾天，就當她的平時成績。”
沐晴把要等到十幾二十年後出現的鰭式場效晶體管(FinFET)技術寫下來，這是3D晶體管之父胡正明教授開發的。沐晴想自己既然知道，為什麽不能拿來用，難不成為了保護所謂的知識產權，就等著這些人發明出來？
這是平行時空，有沒有那些人兩說。有那些人，那些人那麽能耐，他們到時候還能研究出別的東西出來。
沐晴只知道，她要讓國家強大，哪怕別人可能說她抄襲。在她看來，客觀存在的規律，那就不是抄襲，遲早都會被人發現的。她對那些人保持著敬畏，敬重那些人，她也不能一步步局限自己，不能覺得自己搶了別人的技術，她就不用那些技術。
如果這是犯罪的話，沐晴願意當這一個罪人。
再說了，理論到實踐層次，這中間還有得磨。
“平時成績？”神特麽的平時成績，黃主任都要被林教授搞無語了。
“你們不是也得用芯片嗎？”林教授又來一句。
沐晴看向黃主任，老師在，還是得老師做主。
“去，去，去，就這兩三天。”黃主任揮揮手，“組員陸陸續續都要到了，哪裏能總是把人借給你們。”
“好嘞。”林教授眼珠子一轉，這借人就跟借錢差不多，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等到下一次，林教授還能繼續借人，臉皮厚一點，多借幾次，優秀的人才大家都可以用一用，正好讓沐晴發光發熱，讓沐晴威名遠揚。等到以後，就不知道下一個借沐晴的人會是誰咯。
顧默看到這一幕，他越發確定沐晴真有本事，否則，林教授和黃主任對沐晴不可能是這一個態度。
曾經跟沐晴住在同一條街道的簡雅馨，她跟家裏人宣布了一件事情。
“我要上夜校！”簡雅馨還沒有男朋友，沒有出嫁。
簡雅馨知道沐晴考上了南城大學，她們是同齡人。簡雅馨不滿足在工廠當工人，也想要有出息一點，她考不上大學，那就去上夜校。簡雅馨不是不想考大學，她看到那些書，頭就疼，那些內容根本就不是人學的。
就算簡雅馨報考了，她去參加高考，那分數也是慘不忍睹的。
試過一次，知道自己不行，簡雅馨還是想要提高自己。
“夜校？”簡母錯愕。
“對，我要上夜校，提升自己。”簡雅馨道，“我們廠裏有不少人都去讀夜校，特別是年輕人。我不能落後，也得去學一學。”
“你真想學？”簡母問。
“想。”簡雅馨用力地點點頭，“媽，這是我認真思考後的決定。不管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在工廠工作，多學習一些知識總是沒有錯的。夜校不像是那些大學，要求沒有那麽嚴格，不需要我們參加高考。”
夜校對於簡雅馨這一類人是很好的選擇，他們很容易就能上夜校。
特別是當簡雅馨瞧見沐晴那個樣子，別人下鄉當知青，學習都沒有耽誤，而自己呢，在城裏工作，不用下地幹重活，自己還不如人家。
簡雅馨倒也不是非得去跟沐晴比，只是大家是同齡人，她不去比，別人也會拿她跟沐晴比。
以前，別人都說簡雅馨命好，家裏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不用下鄉。而沐晴呢，沐家人為了兒子去給小女兒報名下鄉，根本就不顧念小女兒的死活。
沐晴過得不好，被簡雅馨比下去的時候，簡雅馨心裏多少有些得意，她想自己擁有一個非常好的家。等沐晴回城，又讀大學，別人就說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就算沐晴被摁進泥土裏，人家還是能自己高考回城。
“行，你要去讀，盡管去讀。”簡母道。
簡大嫂聽到這話，她瞥了一眼丈夫，她見丈夫一副十分同意的樣子，這讓她不是很高興。簡雅馨是工作了，但是簡雅馨開銷也大，一個月下來，沒有剩下多少錢，還得父母倒貼她。
別看簡雅馨偶爾買一些東西回到家裏給大家吃，這也不能忽略她從家裏拿的東西。可惜這些人都覺得簡雅馨做得十分好，都說簡雅馨還是一個小姑娘，她多花一點怎麽了。
簡大嫂不像是沐珍那樣在那邊罵罵咧咧，她非但沒有罵，還要違背自己的心意去誇簡雅馨。
“讀書好啊。”簡大嫂笑著道，“多學習學習，以後還能早點升職。”
“升職不升職的不要緊，重要的是多學習，有足夠的文化底蘊，這樣才不容易被淘汰。”簡雅馨道，“沐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做一做。”
簡大嫂心想人家沐晴讀的是大學，又不是夜校，大學和夜校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我剛剛從外面回來，聽說沐晴跟她爸媽斷絕關系了。”簡大嫂道，“她以後就是拿錢給她爸媽養老，都不用過來了。”
簡雅馨跟沐晴比什麽，沐晴跟沐家的關系都變得那麽僵了，而簡雅馨在簡家獲得的是公主一般的待遇。
“還真斷了？”簡雅馨錯愕。
“都在說呢，說是他們昨天晚上就去找馮主任，昨天晚上當時立了字據。”簡大嫂道，“今天早上，還有人問沐家的那些人，他們也沒有反對，說是簽了字據的。”
“……”簡雅馨不知道怎麽說，她只覺得沐晴很強勢，沐晴竟然敢真的那麽做。
而簡雅馨真不敢想要是自己跟父母斷親會是什麽樣的畫面，這些年來，簡雅馨都是被家裏人疼寵著的，被捧在手掌心。簡雅馨遇到一點麻煩事情，她跟家裏人一說，家裏人迅速幫助她處理好那些事情，都不用她多擔心。
在簡雅馨看來，家人那是非常非常親切的存在，是她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說他們家幹嘛？”簡母道，“那是沐家的事情，不是我們簡家人的事情。”
“……”簡大嫂不說了，她看向簡雅馨。
“爸，媽，你們放心，我跟沐晴不一樣。”簡雅馨道，“你們對我這麽好，我可不是白眼狼。”
簡大嫂看看簡雅馨，又看看公公婆婆，按照簡雅馨這麽說，沐晴就是白眼狼了？
呵，沐家人那麽對待沐晴，但凡有點脾氣的人都得要發作。
簡大嫂倒是要看看婆家這些人能疼簡雅馨到什麽時候，這些人總是把家裏的好東西都給簡雅馨。簡大嫂覺得自己虧了，明明自己生了兒子，給簡家傳宗接代了，那些人還是更疼簡雅馨，而自己的兒子卻沒有得到那麽多寵愛。
話說沐珍跟沐晴見過面之後，她去了她娘家。畢竟沐珍昨天晚上說過她今天回去，她今天要是不回去一趟，這讓娘家人怎麽想她。
走在路上的時候，沐珍在想到底應該怎麽跟娘家人說。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沐珍想自己的丈夫說的也對，自己這些年沒有從家裏拿到多少東西，憑什麽要讓自己也出四分之一。稍微出一點可以，四分之一不行，真要是讓她拿出那麽多的話，她男人非得要跟自己吵架。
只是別人沒有說給醫療費給養老錢，沐珍還得考慮一下怎麽說。
這一次，沐珍還買了幾個蘋果過去娘家，她去娘家的次數多，不是每一次都帶東西。她這一次買一點東西，也是想著父母能好說話一點。
“大姐。”沐珍剛剛進到院子，沐三嫂正拿著竹篩在晾曬東西，沐三嫂一見到沐珍就熱情地打招呼，“來找媽的？來問問昨天晚上的情況？”
“是啊，我昨天跟媽一塊兒過去的，也沒成想事情會變成後面這個樣子。”沐珍嘆息，“不問問，我這心也安定不下來。”
“那是沐晴立下的字據。”沐三嫂道，“我們要她出四分之一，那是因為她脾氣不好，總是那麽折騰。大姐，你盡管放心，我和耀宗沒有想著你跟二姐拿出那麽多錢財來。”
沐三嫂心裏明白得很，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父母養老的事情就是兒子的事情。沐三嫂不覺得沐珍有多好，真要是讓沐珍給出那麽多東西，那麽沐珍一定想著要從沐家拿到什麽東西。倒不如自己先說，也省得沐珍在那邊猜測來猜測去，讓兩家生分了。
“當年，爸媽讓她下鄉，那是無奈之舉。”沐三嫂道，“她記恨了我們這麽多年，現在還這樣。她以後必定不可能多過來看看爸媽的，不像大姐你平時還有過來，不是帶點東西過來，就是幫忙幹點活。這份情義，沐晴她比不上的。”
沐珍聽到沐三嫂這話，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了，她就說這個弟妹還是不錯的。
“二姐也是，二姐嫁在鄉下，鄉下人能賺幾個錢？”沐三嫂道，“我跟耀宗又不是那種不明白事理的人。沐晴她不一樣，她是大學生，以後國家給她分配工作，她拿的工資只會比我們多，不比我們少。她有能力，我們不求她多來看爸媽，那她總得出點錢，總不能不出力也不出錢。”
沐三嫂懂得沐珍在想什麽，她在沐珍的面前，說話也很動聽。不過就是裝裝樣子，讓大家表面和諧，不至於有那麽多矛盾。沐三嫂不蠢，她清楚地明白這些人家裏是什麽情況。
他們夫妻真要是讓這些人出那麽多錢，這些人不可能出的。
沐三嫂跟沐晴的關系不好，她才非得要讓公公婆婆從沐晴的身上刮下一層皮，四分之一就四分之一，總好過什麽都沒有。要不是公公婆婆生下沐晴，沐晴也不能來到這個世界。
“二姐那邊，我們到時候也打電話跟她說說，免得她憂心。”沐三嫂把竹篩放在架子上，竹篩曬著的蘿蔔幹，“二姐還在坐月子呢，她得好好坐月子，女人沒有坐好月子，容易傷身。今天晚上，就讓耀宗去打電話。”
“早點打電話也好。”沐珍道。
“他們白天可能要下地幹活，可能沒有在家。”沐三嫂道，“昨天晚上又太晚了，就只能今天晚上。”
“是，是該今天晚上。”沐珍點頭，“我去看看媽。”
“媽在屋裏。”沐三嫂道，“大姐，你跟媽好好說說話，昨天回來後，媽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她今天早上做飯的時候，還差點把菜給燒焦了。”
“小妹要是能跟二妹那樣懂事一點，那該有多好。”沐珍再一次感慨。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沐三嫂道，“就更不用說我們這樣的尋常人家，總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是好的。”
沐珍進去屋子，她瞧見親媽坐在床鋪旁邊，沐母正拿著一張全家福。那是多年前照的一張照片，那個時候的照片是黑白照片，沐晴的歲數小，還被沐母抱在懷裏。
“媽。”沐珍坐到沐母的身邊，她看了一下那一張全家福。
那一張全家福照片被裱在框裏，已經有一些年頭了。
“那個時候，你們小妹的歲數還很小。”沐母道，“她還是比較乖巧，讓她坐在哪裏，她就坐在哪裏，也不鬧騰。就算我們去幹活，把她放在家裏，她也是好好的。”
沐母只想沐晴小時候乖巧，也不想想她當時的這個舉動有多麽可怕。當父母的不多管孩子，讓孩子獨自待在家裏。
“你們小妹長大了，也就是面容跟小時候比較相像一點，這性子是完全不同。”沐母道，“她啊……她就是跟家裏人這般斤斤計較，為了利益，為了……唉，家裏這麽多人，我跟你爸管不過來的。”
“媽，您不用太過傷心。小妹她不懂事，等她以後結婚有了孩子，她就知道了。”沐珍道，“看她到時候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年代不一樣了。”沐母道，“現在也不用下鄉了吧，不用被趕出去……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
沐母一再強調當年不容易，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話。
“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鄉下受苦。”沐母道，“別人家都沒有跟她這樣，鬧得這麽兇，親人之間，還要立下字據。她是怕我們以後纏著她，要她出錢出力媽？我養她那麽大，我要點東西，怎麽了我？”
沐母不覺得自己有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是讓外頭的人看他們的笑話。誰家的女兒會做出沐晴這樣的事情，沐晴的師母說那些話，沐晴就是是是是，就聽師母的話。
“媽，不怪您。”沐珍道，“特殊年代，我們都能理解。”
“理解？”沐母不悅，“你去外面聽聽，那些人都是怎麽說我們家的。我看沐晴考上大學也沒有用，她這樣的人……連親人都這麽算計……”
“媽，您口渴嗎？”沐珍問，說著就要去給沐母倒水。沐珍拿起開水壺，卻發現開水壺空了，“怎麽沒有水？”
“還沒有燒，一會兒再燒熱水。”沐母道，“先放著。”
“剛剛，弟妹還說了，她不是想著我跟二妹出錢，她是氣不過小妹。”沐珍故意這麽說。
“她還是可以的。”沐母道，“還算能幹。”
沐家人跟沐輕的關系都鬧成那個樣子了，他們哪裏還能說沐三嫂不好，再說沐三嫂不好，這不就等於他們當初的選擇做錯了嗎？
“養老的事情，不用你跟老二操心。”沐母道，“你們家是什麽情況，我跟你爸都知道。你二妹還在鄉下，她嫁在鄉下，以後想要進城，那就更加困難。”
沐珍是沐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沐母了解沐珍，大女兒怕他們要找她要養老錢。沐母哪裏可能去找大女兒和二女兒要錢，這兩家都沒有多少錢，都難。
從目前情況來看，也許沐晴以後會比她的兩個姐姐有錢。
到了傍晚，沐母打電話去鄉下，她跟葛長根簡單說了幾句，大意是沐晴跟自家立下字據斷親，沐晴以後還給四分之一的養老錢之類的。但是他們沒有想著讓沐雨出錢，這事情還是說一說，讓沐雨安安心心過日子。
沐母擔心沐晴打電話跟沐雨說那些話，沐晴添油加醋，讓沐雨以為他們要找她拿錢，那沐雨憂心忡忡不能坐好月子，這不行。沐母原本是想著等沐雨坐完月子再說的，但大女兒和兒媳婦說的對，這事情還是得早點說，避免夜長夢多。
葛長根掛斷電話，回去跟沐雨說了情況。
“還是到這一步了。”沐雨躺在床鋪上，“這也不能怪小妹，當年，小妹剛剛來鄉下過得那麽苦，生病了都沒有藥。小妹寫信回去想要點東西，爸媽都在拖延時間，遲遲都沒有寄東西過來。”
當時，沐雨安慰小妹，說爸媽沒有接到信，說信沒有那麽快寄到。沐雨嘴巴那麽說，心裏卻明白，爸媽故意不給寄東西的。沐雨下鄉的時候，她也想著父母能多給一些東西，父母沒有。
沐雨不像是沐晴，她不喜歡開口要那些東西，她太明白父母的性子。父母重視兒子，不重視女兒，女兒遲早都要出嫁，父母不可能在他們的身上浪費那麽多東西。
說句難聽的，沐母把工作讓給沐三嫂的弟弟，也許沐母還想著兒媳婦的弟弟有了工作，那麽兒媳婦結婚後就不用多扶持娘家，這也算是對沐耀宗有利的選擇。
“我當年已經下鄉，沒有在家裏，但小妹跟弟妹鬧得那麽僵，不可能和好的。”沐雨道，“小妹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不可能一直給他們低頭。小妹能靠著她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學，她不用怕那些人。”
沐雨羨慕沐晴，沐晴那麽能耐，還敢反抗家裏人。而沐雨無所謂反抗不反抗，她已經在鄉下結婚，以後也不大可能多去娘家。娘家人估計也是想著她很少回去，他們更不把她放在眼裏。
沐晴考進城裏，那些人擔心沐晴過去打秋風。
“你也不容易。”葛長根道。
“還好了。”沐雨道，“你和媽都對我不錯。”
葛家人還允許沐晴住過來，沐雨還沒有陪嫁，可以說沐雨是帶拖油瓶過來。葛家人有點不開心，但葛家人還是接受這一點。當沐晴住到葛家，葛家人沒有給沐晴臉色瞧，沒有說沐晴應該要做什麽做什麽，全憑沐晴自願。
在高考恢覆後，沐晴覆習功課的時候，葛母還給沐晴煮了雞蛋。
沐雨想婆家窮是窮一點，人品可以，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她這樣嫁給人品好的人。有的女知青嫁人之後不是挨罵就是挨打，這日子沒有好到哪裏去。女知青本來是為了躲避那些重活嫁人，嫁人了，卻還過得不好，她們自然也有怨言。
“隔壁村的一個女知青考上大學，走了，沒有再回來。”葛長根道，“也不管孩子。”
葛長根在地裏幹活的時候聽到別人在那邊說，他聽了幾句。
“這不好說。”沐雨道，他們又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有的人對兒媳婦不好，兒媳婦當然不想留下來，“還有人把兒媳婦的錄取通知書撕掉的。”
不是所有的知青都不好，鄉下也有不好的人。
“勉強把人留下來，沒有用。”葛長根看向沐雨，“如果你……”
“你當我的腦袋瓜子有小妹那麽好用嗎？”沐雨好笑地道，“我沒有那麽聰明，小妹把那些書留下來了，還有她做的筆記。我看了也是那個樣子，看不明白。多少知青去參加高考，又有幾個人考上的？”
高考不是人人都能考得上的，沐雨知道自己的水平。否則，沐雨當初就不是選擇安心養胎了。如果她沒有考上，又沒有養好胎，那她才真是後悔。
“我羨慕小妹，可我成不了小妹。”沐雨道。
人人都想成為人上人，有多少人能成功呢？
沐雨不甘心留在鄉下，也沒有辦法。她回去城裏，沒有工作單位，娘家人不可能留她在家裏白吃白住，葛家才是她的歸宿。
學校裏，李茉莉還打探沐晴的消息，當她得知沐晴跟沐家人斷親之後，相當錯愕。這一件事情不是秘密，沐母和沐珍去黃主任家鬧的時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李茉莉。”當李茉莉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沐晴來找她的麻煩。當李茉莉回頭，她看到的是輔導員王老師，王老師臉上沒有笑容，“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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