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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藥和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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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藥和初雪

烏雲密布,天地間一片模糊,處處都是透明的水柱,雨聲敲擊在各個角落,如同轟鳴聲一樣令人心驚。

斯特拉克沒有宵禁和查寢,只要第二天按時上課,它並不會對你有什麽約束。

晚上十一點,林白出現在紅楓林的那一片湖邊。

雨水順著發絲、衣角、指尖不停的滴落在地面上,他抹臉把臉,渾身濕透,黑色的西裝制服緊緊的貼在身上。

劇情要求他在湖邊撿到昏倒的齊寧,但是沒有告訴他是在那個湖邊。

斯塔拉克坐擁整個奧特蒂斯山脈,數不清的湖泊坐落在這裏。

身體越來越冷,呼出的氣體變得沈重、燒灼,很明顯的頭重腳輕的感覺,雨水進入到眼睛裏,刺痛、酸澀,冰涼的感覺觸碰在滾燙的額頭上,一片舒適。

“林白!”最後昏倒前聽見一道模糊的聲音。

……

城墻外有數道象征的古老的裂縫,數立著的羅馬柱上刻畫著的古老故事。

斯特拉克的神秘古堡裏,奢華的宮廷式的裝修風格,墻壁上神秘荒誕的諸神壁畫。

沈重熾熱的呼吸時有時無,蒼白而又削瘦的人陷入柔軟的鵝絨被裏。

一股濃重的腥甜在房間內蔓延,夾雜著昂貴的熏香,顯得怪異有惡心。

瓷白雕花的碗中乘著一半的黑色液體,白色帶著苦味兒的水汽飄進林白的鼻尖……

林白睜開眼,面前是絕對奢華的房間,中古西歐貴族小姐的閨房也不過就是如此。

房間內彌漫著的淡淡的藥味,窗外是雷雨轟鳴,細碎的悶響聲。

蒼白的唇抿的很緊,眉眼間一種說不明的排斥。

“林白,醒了就把藥喝了。”

……

“啪噠”

是雨打在深綠色的葉片上……

“怎麽還皺起眉頭了?”清俊的人訝異的挑起眉頭。

齊寧端著藥走近,指尖被燙的有些泛紅。

“這藥是阿琢熬的,聽說是失傳的古方,可寶貝了。”

他彎腰將藥碗放在床頭櫃上,低聲說著。

林白撐起身子,淡薄的讓人心疼。

一種極端的削瘦和病態縈繞著他,皮膚蒼白毫無血色,眉眼發絲漆黑一片,兩種極致的顏色,讓他變得像一副任人觀賞的畫作。

“謝謝,我稍後再喝。”

聲音滲透了秋雨,略微的沙啞,可以聽出來主人的疲憊和乏力。

他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本末倒置,他被他要撿回去的人給撿回家裏去了,這個劇情點肯定崩掉了,他都不需要再次確認。

“這個可是鼓鵲的藥方,涼著影響藥效。”聲音如深谷幽蘭。

一道白色的身影步入房間……

青年站在燈下,秀逸如玉如青松綠竹,烏發濃黑如墨,眉眼溫和格外俊朗。

他手裏端著一個魚嘴銀瓶,表面雕刻著些紋路,有些飽和度極高的綠松石被鑲在了上面。

純銀質的瓶子被握在手中晃了晃,瓶內發出些物體碰撞的聲音。

“方糖。”

他眉眼間含著些笑意,抿著唇,一片純然。

……

鼓鵲……扁鵲嗎?他剛想糾正。

林白向他望過去,兩雙純黑色的眼睛對視著,目光流轉……

片刻他慢慢落下眼皮,漆黑的睫毛在蒼白的面皮拓下一片陰影。

周身圍繞著一種深深的孤寂,一種無法打破的隔離從他那雙淡漠的眼底彌漫開來。

……

一樓客廳,光亮的水晶吊燈被關閉,僅僅依靠著周圍一些用來裝飾的火燭,顯得有些昏暗。

深色的水跡從沈重的大門蔓延到沙發,又星星點點的灑在旋轉樓梯。

巨大的光影屏幕上是一場激烈的球賽,屏幕上方標註著參賽隊伍,分別代表斯特拉菲州和奧特斯克州。

“阿彥,你不去找小熊了?”歐恩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屏幕……

一雙寶石一樣的藍色眼睛在屏幕瑩光的映襯下,有些像是飽和度極高的綠松石,聽說那是古老東方藏族女孩子的嫁妝。

“嗯。”

蘇彥坐在沙發上,指節輕敲著大腿,周身一片氤濕過又溫幹的痕跡。

淺紅色的發絲有些塌,被全部向後梳過去,露出桀驁的、鋒利的眉眼。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安靜,一種糾結的安靜。

“阿彥,我們要不要發揚一下同學愛,上樓看一看?”男生的聲音像是上緊著的發條,幹澀,緊縮。

此時就像是安德烈·艾席德曾經說過的那樣——我怕他出現,怕他不出現;怕他看我,更怕他不看我。

歐恩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上林白,就在那一瞬間,心跳快的像是煙花在空中綻放。

“你自己去吧。”

蘇彥低著頭,有些潮濕的發絲垂在臉上,一半的面孔隱匿在黑暗之中,一種漠然的情緒透過灰藍色的眼睛顯現出來。

……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後,林白掏出手機,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長,蒼白到可以看清手背上像花枝一樣的青色血管。

開機程序正在快速的運轉著,黑色的屏幕一瞬間充滿各色的標識。

細長的指尖迅速的在光屏上滑動著,使用者的嘴角平直,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緊繃,而又平淡。

純色的應用程序正在啟動,數字不斷地變化著,最終穩穩的停留在20%,不再改變。

增多了……

即使他毀壞了劇情,但是積分仍然在穩定增長,凝思幾瞬,林白眼底神色微動,指尖很輕的滑動了幾下,手機頁面轉變成了小說劇情……

「秋夜冰冷,四周漆黑的就像是存在會吞噬著人的野獸,蒼白的人歪倒在紅色的楓樹林湖邊,一道白色的人影走近……

男人神色平靜,似乎是施舍一般,將昏倒的林白拾起……」

劇情再一次改變了……

是令人完全捉摸不透的走向,一切的到的信息都是可以被篡改的,一切他所推算的積分的計算方式都是錯誤的。

這是真正的陌生、和無助……

漆黑細長的遠山眉中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褶皺。

“林白,你想喝些粥嗎?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門被叩響的聲音。

歐恩的聲音隔著厚厚的門板聽的不太真切。

林白扭頭像窗外看過去,漆黑一片,沒有絲毫想要亮起的征兆。

門外,男生得不到答覆,不由得將手緊了又緊,絲毫沒有註意到自己手中端的是滾燙的熱粥。

“謝謝,不用了。”

林白心情糟糕透頂,這讓他覺得胃裏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的飽脹過。

門外,男生淺色的睫毛顫了顫,一種失落毫不遮掩的從歐恩的臉上露出。

……

“歐恩,你的手好紅,不燙嗎?碗捧的那麽緊。”

琢光從走廊的另一端露出身影……

他手中也端的是一碗粥,恰巧……是和歐恩碗裏同樣的粥。

墻壁四周是歷代斯塔拉克掌權人為古堡增添著的。

有些是從皇家會場拍賣下來的名畫、有些是從各地置購的寶石、更多的是來自他人討好的價值斐然的禮物……

在昏黃的燈光下,這條走廊顯得極盡的奢華,也帶有些莫名的野蠻。

“啊。”

歐恩低頭看向手掌,燒灼感逐漸回歸,一種刺疼的信息經過神經傳遞給大腦,帶有些熾熱的癢意。

……

斯納的雪來的很突然。

洋洋灑灑的,在地上細微的,薄薄的一層,遠處的山峰被白色的冷氣圍繞著,四周還有些深色的顏色,一些小雪還不足以覆蓋著整間斯特拉克。

林白走在路上……

帶著雪粒的白色的風刮在臉上,黏在睫毛上,白白的一片,遮擋住眼前的風景,又因為人·體的溫度,化成晶瑩的水滴落在皮膚上。

周圍的學生逐漸變多,討論聲圍繞著林白的腳步,一直在不停的跟隨著,一種亂象,令人厭倦。

……

「他就是林白吧?」

照片

「對的對的,當初好像就是他坐齊寧的位置來著,聽說有人還看見他拉著歐恩散步。」

「所以他一下勾搭倆?」

「他昨天在古堡過的夜,同時面對倆,那場面我都不敢想。」

……

論壇在飛速的發酵著,樓層一層堆的比一層高,帖子開了好幾個。

生活無聊的人總是對關註別人的生活而樂此不疲。

穿著黑色長褲的腿迅速地走著,順滑的面料繃出些褶皺,地面上留著一串不耐的腳印,林白快速回到宿舍。

屋內的制暖設施一直在工作著,窗戶在他離開的時候闔的很緊,屋內有些不透氣,讓人感覺帶頭暈。

冷暖差距讓玻璃上滑下了一道道水跡,林白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屋內極快的竄進一絲冷意,他有些疲憊的癱在沙發上,整個人靠在淺色的羊絨沙發上。

黑色的西裝制服上沾染了些涼氣,微微有些潮濕,漆黑的發絲因為向後仰著,露出弧度柔和倦怠的眉眼。

各種事情讓他的頭開始發痛,小說劇情突然竄改的事情,讓林白控制不住的感到焦慮。

……

今天斯特拉克碰巧因為初雪而停課,這是斯納保存給冬天獨一份的浪漫。

電視被打開,林白決定給自己一個放松的時間,觀看電影就是一個很不錯的決定……

斯特拉克高校是個貴族學校,全聯盟的貴族的子弟們都需要在這裏學習三年,結交人脈……

這是一所由學生創立,學生投資,學生掌控的學院,這裏雕梁壁畫,揮金如土。

當然為學生配備的觀影設施也不會差,即使是沒有為學校私人捐款的特優生。

電影的開頭先放了一段標識,設計的極為有趣,BRANDALL(布蘭多爾)幾個字母蹦跶著,最終匯聚成一個齊字……

平靜漆黑的海面上,一艘燈火璀璨,奢華繁覆的游輪正在行駛著,電影的運鏡步入游輪內部……

精美的水晶杯被隨意擱置在桌角,被穿著華麗女士的裙擺擦過落在地上,酒水四濺,侍從悄無聲息的蹲下拾起會割·傷人的碎片。

綢緞華服在巨大的水晶吊燈下流轉著奪目的光澤,被鑲嵌在銀色酒杯上的寶石折射出刺眼的光彩……

一場迷亂奢靡的酒會正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舉辦著。

游客們臉上洋溢著的莫名興奮的笑容將會是他們人生中最後的表情……

林白就這樣靠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極淡,他平靜的看著電影裏的人物開始怒罵、開始痛哭、到最後開始祈禱。

房間內高級的音響設施依舊在在響著,屏幕上已經開始播報參演的名單以及工作人員的名字……

林白走到窗前,一場電影的時間,屋內氣溫已經開始變涼了,一口冷氣撲在臉上。

清瘦的人將手抵在唇邊,躬著腰輕聲咳了咳……

天空昏沈,雪依舊在撲欶欶的下著,像是紙張摩擦的聲音,地面上已經鋪上了一層不算薄的白。

第一場初雪無論見過多少次,依舊會讓人有一種說不明的興奮和好心情。

也許人類天生就會被自然的美麗而折服。

穿著斯特拉克冬季校服的孩子們在雪地裏留下自己的痕跡,談笑聲被風帶給二樓的少年。

林白突然覺得有些孤寂。

……

雪從天空飛旋而下,落在他蒼白的手掌……

來到這裏已經兩個月了,他的世界應該已經開始步入秋季了。

今年夏季雷雨短暫卻又漫長,跨越時空,一直延伸到了斯特拉克的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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