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
關燈
小
中
大
探望
賀寧不像威城，地處偏遠，行商也大多不會往這邊來，城內沒有旅店客棧，只有一家供傳遞公文之人休憩的驛館，地方還算寬敞整潔，李懷璟與莫渝等人臨時住在這裏。
驛館對面隔了條街就是那位鐘為興老將軍的府邸，包括他在內的城守官員及其家眷等人皆慘遭屠戮，這處府邸此前被繆罕萬占據，糟蹋得夠嗆，現在只剩滿地狼藉。
莫黎率軍入城後，即刻命人將鐘老將軍的頭顱從城門上取下，好好為其入殮安葬，此後便與麾下的幾位牙將留在將軍府邸休息。
莫渝在驛館緩了好久，玉英和檀蕊特意給她準備的夜宵都沒胃口吃，索性叫上她們陪她去找莫黎。
雖說雲墨敵軍已盡數鏟除，但城內還在收拾戰後亂局，出入皆需侍衛陪同，裏裏外外圍了三層，夏守義和辰鵲也都跟著，莫渝感覺有些小題大做，但想著是為確保安全，還是老老實實地都帶上了。
到隔壁將軍府邸見到莫黎，莫渝才發現這事完全是自己沒把話聽完，造成了些誤會。他們一行確實有遭到偷襲，但那幾個敵兵皆被衛淳給及時擋下了，所以莫黎沒什麽大礙，反倒是衛淳受傷比較重。
聽到衛淳的事，原主的意識仿佛又活躍起來，莫渝出現了一絲猶豫，想著要不要再問下他的傷勢。
這份猶豫落在莫黎眼裏，顯得像是對往日情誼仍有幾寸藕斷絲連，不由得帶著些憐惜對她低聲暗示道：“他在府中東側的小院裏休養。”
小妹喜歡衛淳，他這個當大哥的看得最清楚。
衛淳在很小的時候失去生父，被莫青鋒認作義子，從此時常出入莫家，後來又跟著被帶到西疆歷練，憑自身本事建立功勳，這麽多年，莫家對他的為人品性知根知底，就算招贅也使得，與莫渝未嘗不是良配。
倒也不是說他看不出莫渝和皇上之間的感情，就連這次禦駕親征都帶她在身邊，簡直就像是一刻都不舍得分開。
可皇上雖能對她極盡寵愛，宮裏的女人卻太多了，誰又能保證這份恩寵能持續多久？
況且莫渝入宮三年，雖被冊封為貴妃，是如今後宮中位分最高的，卻至今不曾為皇上誕育皇嗣，連外頭都已有不少閑言碎語，可想而知她在宮裏承受的壓力會有多大。
要是那時候小妹沒回京城，或者沒跟著去獵場，和衛淳或許也能是對兩情相悅的佳偶。
可惜事已至此，莫黎也只能對自己的小妹幫到這裏了。
莫渝有點尷尬，知道兄長肯定是誤會了，不過還是決定去看看，畢竟衛淳是為她的兄長擋刀才受傷的，至少得去向他道聲謝。
這是出於人情道義，和什麽私人感情絕無關系。
她是這樣想的。
又見府中到處都亂糟糟的，簡直不能住人，那些將士大多是些武夫粗人，雖請了人打理，一時也收拾不過來，她便讓玉英和夏守義留下幫忙，自己帶著檀蕊去了東側的小院。
天早就黑了，衛淳處理完傷口後就一直坐在桌前寫戰報，只點了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他聽守門的小卒通報說貴妃娘娘前來探望，趕忙起身迎接。
檀蕊很自覺地留在屋外，正好莫渝有些事要和衛淳說，就獨自進了屋。
“我是代家兄來向衛將軍道謝的。衛將軍身上帶傷，不必多禮。”莫渝見他已換下了戎裝，但新衣在右上臂的位置，依舊被滲出的血給染得變了顏色，心底不免一痛。
她很清楚，這種情緒來自原主，混雜在繼承給她的過往記憶中，幾乎無法將其剝離出來。
她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但好像有些失敗了，苦澀的滋味從心底深處泛出來。
衛淳略側過身子擋住她的視線：“傷口又裂開了，讓娘娘見笑。”
莫渝輕而易舉地就在一旁的木櫃上找到了裝在瓷瓶中的傷藥和紗布，過去拿在手裏，回身對他道：“衛將軍傷在右臂，換藥不方便，我來幫將軍換藥吧？”
“不，不必。”衛淳連連擺手，結結巴巴地拒絕道，“這種事，怎能勞煩娘娘？”
莫渝突然意識到她這說得著實讓人誤會，悻然放下手，躊躇道：“父親當初認衛將軍為義子，我……亦是視將軍為兄長。”
這樣說的話，應該能斷絕原主與他之間的情愫了吧？
衛淳聞言微怔，頓覺眼眶發熱，癡癡地看著她道：“如果那時候……”
“沒有如果，錯過就是錯過了，淳哥哥。”莫渝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用原主對他的稱呼說道。
她不是原主，而原主也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如果不徹底和衛淳斷絕這層關系，對他來說才是殘忍且不公平的。
衛淳猶不死心地說道：“可皇上或許只是在利用你拉攏莫家。”
“皇上待我很好，只不過有些事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也是真心愛著皇上，請將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莫渝下意識地出言維護李懷璟，說得很是直白，連語氣都變得嚴厲了些。
上次和衛淳見面的時候還是前年秋獵那會兒，他也說過類似的話，說李懷璟對莫家並不信任。
莫渝突然覺得有點奇怪，衛淳久駐安西，隨莫青鋒回京述職的次數屈指可數。李懷璟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麽號人，他又是怎麽知道皇上對莫家的態度的？而且還如此篤定。
衛淳見她如此，悵然道：“是臣失言了，請貴妃娘娘贖罪。”
莫渝見他要下跪請罪，忙道：“衛將軍對我是一番好意，我並不責怪將軍。”
說著她便擡手攔下衛淳的動作，不料碰倒了她剛才擺在桌上的傷藥，連帶著掃落一件小物，好在她反應快，當即伸手接住。
但裝著傷藥的瓷瓶被撞開了蓋子，藥粉還是傾灑了在桌上。
“對不起。”莫渝見衛淳寫到一半的信都沾上了藥粉，先是道了個歉，隨後想去將那幾頁信紙移開。
“不用。”衛淳立刻從她手中搶過信紙。
莫渝只來得及瞟上一眼，紙上的字一個都沒認出來，像是什麽密文，筆跡也和以前寄給她的書信上的不同。
結合衛淳對李懷璟的了解程度，以及這封用密文寫的信，再加上他這過度緊張的態度……莫渝對他起了些許疑心。
難不成衛淳是在暗地裏在謀劃著什麽，總不至於也打算造反吧？
可原主那麽了解他，是不會看錯人的，莫渝深信這點。
還不及她細想，就聽外頭傳來一聲喝問。
“你們在做什麽？”
莫渝身子一僵，回身看去，就看見李懷璟向她走來，莫黎跟在他身後給她遞眼色。
“皇上……”明知道自己和衛淳之間問心無愧，她還是慌了神，“是什麽時候來的？”
外頭天黑，根本沒瞧見他。
她這樣的反應在李懷璟看來，明顯就是在心虛。
“有一陣了。”他盯著莫渝看，語氣冷了幾分。
他帶人去兵營走了個過場，趕回來找莫渝，卻被系統提醒她在與衛淳私會，心裏憋著股氣，站在院門邊的回廊底下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衛淳和她的手碰在一起。
莫渝見他面色陰沈，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下，轉念一想，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怕他做什麽？便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朝他瞪了回去。
卻見李懷璟的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瞟了眼衛淳，又移回她的臉上：“要走嗎？”
莫渝楞了楞。
狗皇帝這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是在問她是不是要跟衛淳走，這是要讓她做出選擇？
這還需要選？
李懷璟沒給她留下思考的時間，莫渝不過是想了會兒他那話的意思，眼瞧著他轉身，忙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刻意忽略掉衛淳那追隨著她的目光，厚著臉皮道：“皇上為戰事操勞，妾身準備了宵夜點心，還請皇上嘗嘗。”
李懷璟一言不發，但放緩了腳步，好讓她能跟上。
等他們回到驛館，莫渝覺得手心作疼，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攥著剛才接到的東西，是枚小小的銅印，竟一不留神帶了出來。
還是先解決狗皇帝這邊的問題，莫渝想著，將銅印擱在靠墻的案桌上，打算明天再給衛淳送回去。
她讓檀蕊將先前完全沒動的點心都端出來，把門一關，又找出她從莫崢那裏拿來的好茶，親自為李懷璟烹茶。
李懷璟坐在那兒看著她忙前忙後，在接過她雙手奉上的一杯茶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般對朕大獻殷勤，到底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莫渝連連擺手，給出否認三連，斟酌片刻又解釋道，“妾身去見衛將軍，是想和他說清楚，以後只會把他當作義兄。”
狗皇帝吃起醋來，她真有點受不住。
“是嗎？”李懷璟板著臉反問。
莫渝急道：“我要是真想和他有什麽，也不會連房門都不關吧？檀蕊和那些侍衛可都在外面看著呢！”
“你還敢想和他有什麽？”李懷璟佯怒道，片刻後笑著攬住她的腰，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
他心裏的那股悶氣，早在莫渝跟他走的時候散盡了。
莫渝見他笑，總算松了口氣：“三郎又捉弄妾身，唔……”
李懷璟揀了顆梨膏糖塞進她嘴裏，堵住了她的埋怨。
“等等……”莫渝含著糖，口齒不清地說道，“我有點……不舒服。”
可能是因為剛才心理壓力過大的緣故，她現在突然覺得反胃想吐。
李懷璟當她在和自己鬧脾氣，惱道：“怎麽？在朕身邊就讓你這麽不舒服？”
莫渝哭笑不得地捂著嘴，剛想說話，腹內一陣翻湧，實在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地酸水。
完了，丟臉了。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個念頭。
李懷璟見莫渝吐得厲害，竟有些驚惶失措，不顧那些穢物，邊撫著她的背邊沖門外大喊：“太醫！太醫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賀寧不像威城，地處偏遠，行商也大多不會往這邊來，城內沒有旅店客棧，只有一家供傳遞公文之人休憩的驛館，地方還算寬敞整潔，李懷璟與莫渝等人臨時住在這裏。
驛館對面隔了條街就是那位鐘為興老將軍的府邸，包括他在內的城守官員及其家眷等人皆慘遭屠戮，這處府邸此前被繆罕萬占據，糟蹋得夠嗆，現在只剩滿地狼藉。
莫黎率軍入城後，即刻命人將鐘老將軍的頭顱從城門上取下，好好為其入殮安葬，此後便與麾下的幾位牙將留在將軍府邸休息。
莫渝在驛館緩了好久，玉英和檀蕊特意給她準備的夜宵都沒胃口吃，索性叫上她們陪她去找莫黎。
雖說雲墨敵軍已盡數鏟除，但城內還在收拾戰後亂局，出入皆需侍衛陪同，裏裏外外圍了三層，夏守義和辰鵲也都跟著，莫渝感覺有些小題大做，但想著是為確保安全，還是老老實實地都帶上了。
到隔壁將軍府邸見到莫黎，莫渝才發現這事完全是自己沒把話聽完，造成了些誤會。他們一行確實有遭到偷襲，但那幾個敵兵皆被衛淳給及時擋下了，所以莫黎沒什麽大礙，反倒是衛淳受傷比較重。
聽到衛淳的事，原主的意識仿佛又活躍起來，莫渝出現了一絲猶豫，想著要不要再問下他的傷勢。
這份猶豫落在莫黎眼裏，顯得像是對往日情誼仍有幾寸藕斷絲連，不由得帶著些憐惜對她低聲暗示道：“他在府中東側的小院裏休養。”
小妹喜歡衛淳，他這個當大哥的看得最清楚。
衛淳在很小的時候失去生父，被莫青鋒認作義子，從此時常出入莫家，後來又跟著被帶到西疆歷練，憑自身本事建立功勳，這麽多年，莫家對他的為人品性知根知底，就算招贅也使得，與莫渝未嘗不是良配。
倒也不是說他看不出莫渝和皇上之間的感情，就連這次禦駕親征都帶她在身邊，簡直就像是一刻都不舍得分開。
可皇上雖能對她極盡寵愛，宮裏的女人卻太多了，誰又能保證這份恩寵能持續多久？
況且莫渝入宮三年，雖被冊封為貴妃，是如今後宮中位分最高的，卻至今不曾為皇上誕育皇嗣，連外頭都已有不少閑言碎語，可想而知她在宮裏承受的壓力會有多大。
要是那時候小妹沒回京城，或者沒跟著去獵場，和衛淳或許也能是對兩情相悅的佳偶。
可惜事已至此，莫黎也只能對自己的小妹幫到這裏了。
莫渝有點尷尬，知道兄長肯定是誤會了，不過還是決定去看看，畢竟衛淳是為她的兄長擋刀才受傷的，至少得去向他道聲謝。
這是出於人情道義，和什麽私人感情絕無關系。
她是這樣想的。
又見府中到處都亂糟糟的，簡直不能住人，那些將士大多是些武夫粗人，雖請了人打理，一時也收拾不過來，她便讓玉英和夏守義留下幫忙，自己帶著檀蕊去了東側的小院。
天早就黑了，衛淳處理完傷口後就一直坐在桌前寫戰報，只點了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他聽守門的小卒通報說貴妃娘娘前來探望，趕忙起身迎接。
檀蕊很自覺地留在屋外，正好莫渝有些事要和衛淳說，就獨自進了屋。
“我是代家兄來向衛將軍道謝的。衛將軍身上帶傷，不必多禮。”莫渝見他已換下了戎裝，但新衣在右上臂的位置，依舊被滲出的血給染得變了顏色，心底不免一痛。
她很清楚，這種情緒來自原主，混雜在繼承給她的過往記憶中，幾乎無法將其剝離出來。
她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住，但好像有些失敗了，苦澀的滋味從心底深處泛出來。
衛淳略側過身子擋住她的視線：“傷口又裂開了，讓娘娘見笑。”
莫渝輕而易舉地就在一旁的木櫃上找到了裝在瓷瓶中的傷藥和紗布，過去拿在手裏，回身對他道：“衛將軍傷在右臂，換藥不方便，我來幫將軍換藥吧？”
“不，不必。”衛淳連連擺手，結結巴巴地拒絕道，“這種事，怎能勞煩娘娘？”
莫渝突然意識到她這說得著實讓人誤會，悻然放下手，躊躇道：“父親當初認衛將軍為義子，我……亦是視將軍為兄長。”
這樣說的話，應該能斷絕原主與他之間的情愫了吧？
衛淳聞言微怔，頓覺眼眶發熱，癡癡地看著她道：“如果那時候……”
“沒有如果，錯過就是錯過了，淳哥哥。”莫渝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用原主對他的稱呼說道。
她不是原主，而原主也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如果不徹底和衛淳斷絕這層關系，對他來說才是殘忍且不公平的。
衛淳猶不死心地說道：“可皇上或許只是在利用你拉攏莫家。”
“皇上待我很好，只不過有些事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也是真心愛著皇上，請將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莫渝下意識地出言維護李懷璟，說得很是直白，連語氣都變得嚴厲了些。
上次和衛淳見面的時候還是前年秋獵那會兒，他也說過類似的話，說李懷璟對莫家並不信任。
莫渝突然覺得有點奇怪，衛淳久駐安西，隨莫青鋒回京述職的次數屈指可數。李懷璟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有他這麽號人，他又是怎麽知道皇上對莫家的態度的？而且還如此篤定。
衛淳見她如此，悵然道：“是臣失言了，請貴妃娘娘贖罪。”
莫渝見他要下跪請罪，忙道：“衛將軍對我是一番好意，我並不責怪將軍。”
說著她便擡手攔下衛淳的動作，不料碰倒了她剛才擺在桌上的傷藥，連帶著掃落一件小物，好在她反應快，當即伸手接住。
但裝著傷藥的瓷瓶被撞開了蓋子，藥粉還是傾灑了在桌上。
“對不起。”莫渝見衛淳寫到一半的信都沾上了藥粉，先是道了個歉，隨後想去將那幾頁信紙移開。
“不用。”衛淳立刻從她手中搶過信紙。
莫渝只來得及瞟上一眼，紙上的字一個都沒認出來，像是什麽密文，筆跡也和以前寄給她的書信上的不同。
結合衛淳對李懷璟的了解程度，以及這封用密文寫的信，再加上他這過度緊張的態度……莫渝對他起了些許疑心。
難不成衛淳是在暗地裏在謀劃著什麽，總不至於也打算造反吧？
可原主那麽了解他，是不會看錯人的，莫渝深信這點。
還不及她細想，就聽外頭傳來一聲喝問。
“你們在做什麽？”
莫渝身子一僵，回身看去，就看見李懷璟向她走來，莫黎跟在他身後給她遞眼色。
“皇上……”明知道自己和衛淳之間問心無愧，她還是慌了神，“是什麽時候來的？”
外頭天黑，根本沒瞧見他。
她這樣的反應在李懷璟看來，明顯就是在心虛。
“有一陣了。”他盯著莫渝看，語氣冷了幾分。
他帶人去兵營走了個過場，趕回來找莫渝，卻被系統提醒她在與衛淳私會，心裏憋著股氣，站在院門邊的回廊底下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衛淳和她的手碰在一起。
莫渝見他面色陰沈，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下，轉念一想，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怕他做什麽？便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朝他瞪了回去。
卻見李懷璟的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瞟了眼衛淳，又移回她的臉上：“要走嗎？”
莫渝楞了楞。
狗皇帝這話裏的意思，難不成是在問她是不是要跟衛淳走，這是要讓她做出選擇？
這還需要選？
李懷璟沒給她留下思考的時間，莫渝不過是想了會兒他那話的意思，眼瞧著他轉身，忙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刻意忽略掉衛淳那追隨著她的目光，厚著臉皮道：“皇上為戰事操勞，妾身準備了宵夜點心，還請皇上嘗嘗。”
李懷璟一言不發，但放緩了腳步，好讓她能跟上。
等他們回到驛館，莫渝覺得手心作疼，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攥著剛才接到的東西，是枚小小的銅印，竟一不留神帶了出來。
還是先解決狗皇帝這邊的問題，莫渝想著，將銅印擱在靠墻的案桌上，打算明天再給衛淳送回去。
她讓檀蕊將先前完全沒動的點心都端出來，把門一關，又找出她從莫崢那裏拿來的好茶，親自為李懷璟烹茶。
李懷璟坐在那兒看著她忙前忙後，在接過她雙手奉上的一杯茶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般對朕大獻殷勤，到底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莫渝連連擺手，給出否認三連，斟酌片刻又解釋道，“妾身去見衛將軍，是想和他說清楚，以後只會把他當作義兄。”
狗皇帝吃起醋來，她真有點受不住。
“是嗎？”李懷璟板著臉反問。
莫渝急道：“我要是真想和他有什麽，也不會連房門都不關吧？檀蕊和那些侍衛可都在外面看著呢！”
“你還敢想和他有什麽？”李懷璟佯怒道，片刻後笑著攬住她的腰，拉著她坐到自己腿上。
他心裏的那股悶氣，早在莫渝跟他走的時候散盡了。
莫渝見他笑，總算松了口氣：“三郎又捉弄妾身，唔……”
李懷璟揀了顆梨膏糖塞進她嘴裏，堵住了她的埋怨。
“等等……”莫渝含著糖，口齒不清地說道，“我有點……不舒服。”
可能是因為剛才心理壓力過大的緣故，她現在突然覺得反胃想吐。
李懷璟當她在和自己鬧脾氣，惱道：“怎麽？在朕身邊就讓你這麽不舒服？”
莫渝哭笑不得地捂著嘴，剛想說話，腹內一陣翻湧，實在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地酸水。
完了，丟臉了。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個念頭。
李懷璟見莫渝吐得厲害，竟有些驚惶失措，不顧那些穢物，邊撫著她的背邊沖門外大喊：“太醫！太醫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