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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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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

莫渝是楞了神,不過想到忘了讓系統替她守密,大概是又都告訴他了,直呼大意,不免有些洩氣。

她正要說話,李懷璟卻搶先一步將心中的不滿化作了實際行動。

莫渝被他壓得貼向假山石壁,背部被幾塊突起石頭硌到,極為不適地掙紮了一下。

“別動。”李懷璟嗓音低沈地說道,手卻將她帶往自己懷中。

獨屬於他的氣息纏繞上來,莫渝幾乎無法進行思考。

“柒柒。”李懷璟輕輕噬咬著她的耳朵,用某種略帶警告意味的聲音提醒道,“不要欺瞞朕,不然,朕不介意對你用些特殊手段。”

酥麻之感從耳朵席卷全身,莫渝只覺得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三郎這樣,妾身還怎麽說話!”莫渝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聲音不夠穩定,都快要急哭了。

這世上哪有這樣審問人的?

她算是看出來了,李懷璟重生之後不是暴君也不是渣男,但絕對是個戀愛腦的昏君!

李懷璟稍稍擡起頭來,臉上不起波瀾地對著莫渝說道:

“驟雨初歇,暮色朦朧。她躲在煙波池畔的假山石下,身上紗裙單薄,被雨水打濕後貼在身上,襯得她愈發楚楚可憐。”

“卻見她一雙美目似喜還嗔,望向尋到此處的那人,道:‘皇上還來找妾身作甚?叫妾身獨自在這裏哭死罷。’”

“皇上聽聞此言,又見她面容憔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種種情緒,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莫渝聽他說出這些話來,當場楞住,隨後擡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無奈她僅剩一只手能用,李懷璟不帶情緒起伏的聲音還是直往耳中鉆。

“不要念了!”莫渝大叫起來,原本就通紅的臉頰更是像滴血一般。

她知道狗皇帝的記性好,可沒想到能這麽好。

她寫的那個話本子,狗皇帝只看過一遍,眼下居然就能字句分毫不差地全背誦出來。

是聖賢書也就罷了,可她寫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狗皇帝記住這個有什麽用啊!

簡直要了她的命了。

就在莫渝找著地上哪裏有條縫可以鉆進去的時候,李懷璟總算是放過了她,但還是摟著她的腰,不忘解釋道:“自從朕重生之後,好像就多了個過目不忘的本領。”

莫渝有些生氣地喚出系統:【為什麽他重生之後有那麽多掛,又是讀心術又是過目不忘的,是我穿書來的不配嗎?】

系統道:【宿主也是有的,只不過還沒到用的時候。】

莫渝轉怒為喜:【又是這樣神神秘秘的,行了,你走吧。】

【希望宿主用不上。】

系統在被莫渝屏蔽掉的同時又說了一句,可她去專心應對李懷璟了,沒能聽清。

“又去向系統抱怨朕了?”李懷璟見莫渝發了會兒呆,笑著問她,沒等回答又道,“該告訴朕實話了吧?”

其實他是從影衛口中得知莫渝今日遭遇的,系統不知出於何故竟沒對莫渝說明,平白擔了這被她責怪告密的罪名。

“妾身本來就沒想瞞著三郎。”莫渝氣惱地瞥了他一眼,埋怨道,“是三郎不打算讓妾身說。”

李懷璟在她耳畔呵呵一笑,直起身來,仍去牽她的手。

聽莫渝說道:“妾身今天救了一名少年,先前沒叫人告訴三郎,是因為他的來路不太正……妾身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可能受那樁走私官鹽的案子牽連,但吃不太準,想等著徹底確認之後再和三郎說的。”

“以後遇到什麽事,都可以和朕說。”李懷璟聽她提到與案子相關時便端正了姿態,又見外頭的雨已停歇,“先回去換衣服,你再與朕慢慢說這事。”

“那妾身等下再來找三郎。”莫渝應了一聲,想先回碧梧院更衣。

不料雨後的鵝卵石路濕滑,她提著食盒剛轉身邁出一步就打了個踞趔,整個人往後仰倒。

李懷璟眼疾手快地撐住了她,笑道:“柒柒這是在對朕投懷送抱?”

“不是!”莫渝氣急敗壞地叫道,被他伸手掐了把腰肢,也不知是什麽原理,任憑她怎麽掙紮都站不起來。

“雨後路滑,愛妃且要小心。”李懷璟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邁步往他的住處走去。

莫渝聽他這麽叫自己,臉上的紅暈就沒褪過。

她一手將食盒抱在身前,一手環住他的脖子,被李懷璟抱著繞出假山之後,隔著一段路就見到和暢院的主屋前守著幾個侍衛。

莫渝到底臉皮薄,私底下是無所謂,見有旁人在便慌了神,對他低聲細語道:“前邊有人看著,三郎快放妾身下來。”

“不放。”李懷璟任性地將抱著她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朕又不是第一次這麽抱你,他們愛看就看去吧。”

“這會惹人非議的。”莫渝都能看清汪華也站在門外了,語氣越發急切起來。

“朕就願寵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這又不犯法。”李懷璟抱著她走到主屋前,對滿臉震驚看著他們的汪華吩咐道,“你去趟碧梧院,叫昭容的婢女送身換洗衣服來。”

這雷雨天的,皇上還往外跑,敢情是在找莫昭容,淋了雨還笑得這麽高興。也不知這莫昭容是用了什麽法術,讓皇上如此著迷,竟片刻都離不得她。

汪華只敢在心裏這麽想,聽李懷璟下令,收回臉上的驚詫之色,趕忙一路小跑著去了。

莫渝到了人前,就將頭埋在李懷璟的胸口,死活不肯擡頭,直到他邁過門檻進了屋,放她下地,這才敢喘氣。

沒過多久,玉英就捧著一套幹凈的衣裙過來,為莫渝梳洗更衣後又很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懷璟也換了身常服,又叫人傳膳,拉著莫渝的手坐到桌邊,道:“先陪朕用膳,今晚就留在朕這兒吧。”

反正臉已經丟了,莫渝把心一橫,點頭道:“好。”

雖然過程出了不小的偏差,但她原本的目的倒是達成了。

等用畢晚膳,李懷璟帶她去了隔壁書房,讓汪華等人去外面守著,今日不再見別的人,關起門來和莫渝談事。

聽莫渝說完那位竹笙的事後,李懷璟皺眉道:“如此說來,那些人常去南風館相聚?這倒有些麻煩……”

莫渝那庶兄與此案無關,他稍感放心。

但之前得到的情報中,只提到幾個涉案之人常去妓館飲酒聚會,他這才認為歌妓出身的張語知能派上些用場,萬料不到這些家夥們居然好這一口。

李懷璟越想越氣,拍桌怒道:“朕的大宣這怎麽養了這麽幫酒囊飯袋!”

莫渝瞥他一眼:“三郎的手不疼嗎?”

李懷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竹笙說他昨晚見到的人裏有順旺船行的掌櫃孫瑞,還有霖州轉運使施大人,其餘兩人他不認識,可能並非霖州當地官員。”莫渝半趴在案桌上,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三郎可知道這個施大人是誰?”

“霖州鹽鐵轉運使施安良,是個外放的京官,之前任大理評事。”李懷璟以指節輕敲著桌面。

他重生後的記憶力用在記官員的調動情況上,倒是挺方便的。

“是不是和鮑國忠有關聯?”莫渝最搞不懂的就是大宣這些亂七八糟的官職了,不過大理評事和大理寺卿聽著就是上下級的關系。

“可以說他原先是鮑國忠的屬下。”李懷璟點點頭,“施安良是自請外放的,原先一直無功無過。”

“難怪說京官不如外放呢。”莫渝嗤笑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怕不是鮑國忠要他去霖州給自己撈油水的。”

“這會兒喝茶,等下你又該睡不著了。”李懷璟戳了戳她的額頭,卻正色道,“煮鹽冶鐵之事關乎國運,早在前朝就盡數收歸官有專營,私人不得壟斷。朕繼位時也未曾開放鹽鐵禁制。”

“鑄錢、冶鐵、煮鹽這三大權力下放,雖能提升地方經濟力量,但也會助長地方豪強勢力。”莫渝像背書一樣地說道,“三郎的皇位坐得本來就不穩,在這些事上是該謹慎點。”

她口無遮攔,完全忘了這番話若換成旁人來說早就沒命了。

李懷璟不在意她說這些,臉色卻不太好:“那鮑國忠是蓄謀已久了。”

“三郎。”莫渝心知他一直想要改變那個必死的結局,語氣堅定道,“一定能想到破局之法的。”

“朕知道。”李懷璟揉了揉她的發頂,“眼下解決走私官鹽一案要緊。”

“竹笙被他們給發現了,未免打草驚蛇。”莫渝因他親昵的舉動而臉上一紅,假裝托腮沈思,“那些人在這幾日裏可能都不會有什麽動作,是不是妨礙到三郎原本的計劃了?”

“沒有。”李懷璟忖度片刻,“或許這樣正好。他們不是還有個賬本嗎?”

“三郎的意思是要去找那賬本?”莫渝問他,“可這賬本要是涉及鹽案,必然會被藏起,要到哪裏去找呢?”

李懷璟自信地笑道:“卻也不難,放出些風聲,說不定他們自己就會帶路了。不過,你得先幫朕辦件事。”

“什麽事?”莫渝沒想到還有需要她幫忙去辦的事。

“替朕研墨。”

“啊?”莫渝都反應不過來,但身體已經自發做出了行動,去取來紙墨筆硯在案桌上鋪開。

她慢騰騰地磨著墨,開始在想自己是怎麽就變成伺候筆墨的丫鬟了的這個問題。

莫渝的左手依舊戴著那只螭龍紋白玉鐲,右手臂上籠著一只金釧,腕部則戴了一對纖細通透的碧玉圓鐲,隨著她研墨的動作發出碰撞聲,叮叮當當的,很是清脆悅耳。

李懷璟似乎被這聲音吸引,看著她欣賞了一會兒,這才開始提筆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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