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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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
到了原主的生母蔡氏入宮那日，莫渝不到五更天就醒了，只微微一動，摟著她的李懷璟也跟著睜開雙目。
李懷璟自背後抱著她，語調慵懶地打趣道：“你今日醒得倒挺早。”
向來都是妃嬪先早起梳洗完，再來服侍皇上更衣的。就只有莫渝，哪天不是等他起身自行更衣上朝之後，還得再睡上一兩個時辰才起？
莫渝坐起身，攏了攏睡亂的長發，不自在地說道：“母親今日要來，妾身有點緊張。”
都說母女連心，她再怎麽繼承原主的記憶和身體，也終究不是原主，就怕被蔡氏察覺到不對勁。
“不用擔心，就算覺得不對，也頂多和朕當初那樣，只會認為你是在入宮後變了性格。”李懷璟安慰道，又喚了聲汪華，讓宮人們入內服侍著更衣盥洗。
莫渝這幾天和李懷璟同枕共眠，也是習慣了，很自覺地為他整理衣物服飾，最後又打量一番，擡手扶正了他的發冠。
“朕去上朝了，午後再來看你。”李懷璟摸了摸她的臉，叮囑幾句後帶著汪華等人走了。
莫渝用完早膳，在忐忑不安中等到巳時，就聽夏守義來報，稱蔡氏已攜女入宮，就快到猗蘭殿了。
莫渝在中堂內等著，不過多時，就見一位貴婦人帶著兩位少女被引入殿內。
蔡氏穿著三品命婦禮服，端莊典雅，雖然身體有些不太好，但看起來精神不錯，年近四十仍面容精致，莫渝的容貌有大半是遺傳自她的。
而那兩位少女則是莫渝的兩位庶姐，莫深和莫淺，一個穿紅裙，一個著綠衣。
莫深和莫淺是對孿生子，比莫渝大一歲，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莫淺的右眼眼角有顆淺淺的黑痣。
蔡氏見到莫渝的時候，眼眶當即紅了一圈，卻還是笑著帶那兩姐妹行禮道：“妾身攜女莫深、莫淺拜見昭容娘娘。”
“母親快起來，不必如此多禮。”莫渝忙扶蔡氏起身，又笑著挽住她手臂，將她們三人帶往右稍間去，“母親和兩位姐姐一路勞累，快些進來坐吧。玉英，快上茶來。”
玉英應聲奉上茶水後，莫渝又關心地問道：“母親現下身子可好，現吃什麽藥？我這裏還有支上好的野山參，等下給母親帶回去，補補元氣。”
和見到莫青鋒與兩位哥哥時一樣，莫渝在見到蔡氏和兩位姐姐時，內心會下意識地產生親近感，覺得對方就是自己的親人，舉止也稍稍放松起來。
“好，都好，有勞娘娘掛心。”蔡氏打量著她，“娘娘在宮裏可也好？我見娘娘清瘦了些。”
顯然，蔡氏和大部分當母親的一樣，有些時日沒見後，就會覺得孩子又變瘦了。
莫渝心想自己在宮裏天天好吃好喝的，幸好平時還有運動，否則連雙下巴都快有了。
“母親，我在宮裏好著呢。”莫渝見檀蕊端來了一碟點心，又招呼道，“這裏的小廚房的手藝很好，母親嘗嘗，兩位姐姐也用些。”
“宮裏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莫深笑吟吟地說道，話語間有些羨慕之意，“小妹這屋裏的擺設布置也都這麽好看。”
莫家的幾個兄弟姐妹之間感情都很好，莫深雖然羨慕，卻並不嫉妒，僅僅是感嘆家中最寵的小妹如今在宮裏也過得很好。
“皇上很寵昭容呢，近來又賞賜了不少東西。”侍立一旁的檀蕊笑道。
莫淺也笑了起來：“就說皇上對小妹很好，母親偏不信。”
“娘娘的兩位哥哥秋獵回來後，也都說皇上待娘娘很好，我卻總是放心不下。”蔡氏執著莫渝的手，緩緩地摸了摸，“如今見了娘娘，總算可以安心了。”
莫深道：“也是中秋的時候聽說林家那女的陷害小妹，可讓我們掛念了好些天。”
“都過去好幾個月了，皇上也早就為此事懲戒過林家了，母親和姐姐們實在不必擔心我。”莫渝想起林才人那事。
幸好後來被人推落水池的事沒被傳出宮去，不然又得讓她的家人們為此擔憂不已。
“宮裏的女人為爭寵什麽都做得出來。”莫淺撇了撇嘴，為她打抱不平。
“娘娘小時候淘氣，長大才乖巧些，卻是個喜歡跟著你父親兄長騎馬射箭的。我就怕娘娘入宮後不習慣，得罪旁人尚不打緊，皇上那是萬萬得罪不得的。”蔡氏又低聲問她，“皇上待娘娘可還好？”
“皇上平日常讓女兒陪著去校場練習騎射，也從不拘著女兒。”莫渝沒理解她話裏的意思，直誇起李懷璟來。
蔡氏聽了直搖頭，道：“娘娘如今貴為昭容，也該為子嗣考慮。”
莫渝一楞，臉瞬間泛起紅暈，羞得垂下頭輕輕一點：“皇上待我很好。”
蔡氏溫柔地笑道：“娘娘的父親和大哥現下都不在京城，萬事也該謹慎些。恩寵是其次，就盼娘娘在宮裏能平安快樂。”
莫淺和莫深一樣沒聽懂她們兩人的對話，卻比莫渝還要沈不住氣，聞言道：“小妹在宮裏要是受了委屈也別忍著，叫人遞個消息出來，好讓我們幫著解決。”
好像也不用遞消息出去，憑她和李懷璟現在的關系，好像他就能直接給解決了。
莫渝這般想著，寬慰家人道：“母親和姐姐盡管放心吧。”
她又讓玉英取來事先寫好的信箋，交給蔡氏：“之前秋獵時和大哥二哥說過，結果後來事多，一時忘了，這封信還得麻煩母親轉交給三哥。”
蔡氏點點頭，鄭重其事地收下了。
“也不知小妹和三弟在搗鼓些什麽，這般神神秘秘的。”莫深掩嘴笑道。
“三哥的手裏不是幾家鋪子嗎？”莫渝並不瞞著她們，“這宮裏的人情世故哪樣不需要銀錢打點？我又不好總拿皇上的賞賜亂送人情，就想讓三哥幫我個忙。”
“嘿，我莫家不缺這些，小妹需要什麽就盡管開口。”莫淺很仗義地拍拍胸口。
蔡氏笑著輕斥一聲：“你比你妹妹年長一歲，怎麽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的，改明兒許了婆家，還由得你這般胡鬧？”
莫渝聽到蔡氏說及許婚的事，對她笑道：“說來還有一事。玉英和檀蕊跟了我這麽些年，也都到年齡了。母親是知道的，她們與女兒素來情同姐妹。還請母親讓哥哥們幫忙留意著些，若有好人家，便也給她們說個親事。”
入宮當了宮女，其實都屬於皇帝的女人，妃嬪們不過是有了位分品階能拿俸祿而已。相當於大家都是拿工資給皇帝打工的，在宮裏包吃包住，只是薪水待遇不同。
除去生病難愈或是犯了錯的，宮女們一般都要到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才會被放出宮去，若是得皇上或妃嬪們的歡心則要多留十年，也有一直伺候主子到離世的。
莫渝想著，到結局就剩三年多的時間，她自己想陪著李懷璟就不說了，得想辦法安頓好跟在她身邊的這些人，能早些離開就早些送出宮去，免得將來陪著受苦。
玉英一聽這話卻急了，略皺著眉頭道：“奴婢只願終身伺候昭容。”
莫渝見她神情古怪，欲再說些什麽，夏守義卻進來傳報說時辰到了，蔡氏和兩位小姐該回府去了。
“娘娘，我們該走了。”蔡氏聽這話後便起身告辭，眼中閃著不舍的淚光。
莫渝也不想這麽快與家人道別，挽留道：“母親和姐姐們好不容易入宮一趟，怎麽剛來就要走？”
只能聊這麽會兒，半個時辰都不到，這家人入宮探視就和探監就沒什麽兩樣。
“畢竟是外戚，入宮待久了不好，若有人因此覺得娘娘恃寵而驕，只怕又生出事端。”蔡氏無奈地笑道，“不知下次見面是幾時，萬望娘娘好生珍重。”
莫渝舍不得她：“不如由女兒帶著母親和姐姐們，同去太液池逛逛再回去也不遲啊。”
蔡氏見她欲要垂淚，到底是心疼，輕嘆一聲，擺手道：“這個時辰，我也該回府去服藥的，實在不能陪娘娘了，不如帶你這兩個姐姐去吧。”
莫渝讓玉英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來，交給蔡氏帶回去，先將她送上猗蘭殿外候著的輦轎，才親自帶著莫深莫淺兩人往太液池邊逛去。
冬去春來，太液池早已冰雪消融，雖還未到桃柳抽芽的時候，幾株赤松蒼柏卻一直蔥蘢茂盛。
莫渝姐妹三人走在太液池旁的游廊內，宮女和幾個內侍隔著幾步跟在後面。
“小妹雖然比我和姐姐更擅長武藝，但在宮裏可要留神，別著了那些壞女人的道。”莫淺挽著她的手說道，“剛才母親在，我和姐姐都沒好意思說，那林佩音定是因為桃花宴那事才想著要害小妹的。”
莫渝聽莫淺說了前年桃花宴上發生的事，這才有些了解林才人最初對自己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都是我們不好，反倒連累小妹在宮中險些被害。”莫深對此很是過意不去。
莫淺卻不以為然，嗤笑道：“早就看出林家那女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了，桃花宴的時候還對二哥遞桃花枝呢，扭頭就入宮去勾引皇上了。”
“皇帝有那麽多妃嬪，真是委屈我們的小妹了。”莫深惋惜道。
三人邊走邊聊著，就瞧見有隊人往這邊來。
莫渝看最前面的就是穿著柘黃朝服的李懷璟，應該是剛下朝回來，忙帶著她的兩位姐姐退到邊上，向他盈盈屈膝行禮。
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剛說到狗皇帝，他就來了。
天子威嚴，不可逼視，莫深與莫淺也跟著低頭施禮。
李懷璟讓莫渝等人起身後，見她身旁跟著兩位相貌極為相似的年輕女子，方才又聽她們行禮時自稱“臣女”，開口問道：“你們就是莫家的那對孿生姐妹？”
莫淺剛才慷慨激昂的，眼下乍見皇帝，卻又嚇得不敢開口。
莫深也不敢看皇帝，只垂著頭替她們兩人回答道：“是，臣女們隨母親一同入宮來看望昭容娘娘。”
李懷璟點點頭，直接去問莫渝：“怎麽不見你母親？”
“妾身母親的身子需每日服藥調養，已經先回去了。”莫渝是不怕李懷璟的，笑著多說了兩句，“這是妾身的兩位姐姐，莫深和莫淺。妾身想念兩位姐姐，特意留她們陪著妾身來太液池邊逛逛再回府。”
李懷璟點點頭，莫渝的家人在，也不方便說話，就對她微笑道：“到時候朕派太醫去瞧瞧你母親的病。你與你的兩位姐姐先逛著，朕現下還有事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是，妾身恭送皇上。”莫渝等他帶著人走開後才直起身，朝莫深和莫淺笑了笑。
莫深這才敢細細打量李懷璟遠去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尷尬地對莫渝道：“皇上果然好威風，得虧小妹能和他有說有笑的。”
“皇上又不會吃人，有什麽好怕的？”莫渝笑道，完全忘了自己當初見李懷璟的時候是有多緊張了。
“不過皇上說要派太醫來給母親看病，對小妹果然很好，倒也當得我們的妹夫。”莫淺這會兒又大言不慚起來，湊到莫渝耳邊輕聲細語道，“其實我們入宮還為一件事，小妹聽了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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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原主的生母蔡氏入宮那日，莫渝不到五更天就醒了，只微微一動，摟著她的李懷璟也跟著睜開雙目。
李懷璟自背後抱著她，語調慵懶地打趣道：“你今日醒得倒挺早。”
向來都是妃嬪先早起梳洗完，再來服侍皇上更衣的。就只有莫渝，哪天不是等他起身自行更衣上朝之後，還得再睡上一兩個時辰才起？
莫渝坐起身，攏了攏睡亂的長發，不自在地說道：“母親今日要來，妾身有點緊張。”
都說母女連心，她再怎麽繼承原主的記憶和身體，也終究不是原主，就怕被蔡氏察覺到不對勁。
“不用擔心，就算覺得不對，也頂多和朕當初那樣，只會認為你是在入宮後變了性格。”李懷璟安慰道，又喚了聲汪華，讓宮人們入內服侍著更衣盥洗。
莫渝這幾天和李懷璟同枕共眠，也是習慣了，很自覺地為他整理衣物服飾，最後又打量一番，擡手扶正了他的發冠。
“朕去上朝了，午後再來看你。”李懷璟摸了摸她的臉，叮囑幾句後帶著汪華等人走了。
莫渝用完早膳，在忐忑不安中等到巳時，就聽夏守義來報，稱蔡氏已攜女入宮，就快到猗蘭殿了。
莫渝在中堂內等著，不過多時，就見一位貴婦人帶著兩位少女被引入殿內。
蔡氏穿著三品命婦禮服，端莊典雅，雖然身體有些不太好，但看起來精神不錯，年近四十仍面容精致，莫渝的容貌有大半是遺傳自她的。
而那兩位少女則是莫渝的兩位庶姐，莫深和莫淺，一個穿紅裙，一個著綠衣。
莫深和莫淺是對孿生子，比莫渝大一歲，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莫淺的右眼眼角有顆淺淺的黑痣。
蔡氏見到莫渝的時候，眼眶當即紅了一圈，卻還是笑著帶那兩姐妹行禮道：“妾身攜女莫深、莫淺拜見昭容娘娘。”
“母親快起來，不必如此多禮。”莫渝忙扶蔡氏起身，又笑著挽住她手臂，將她們三人帶往右稍間去，“母親和兩位姐姐一路勞累，快些進來坐吧。玉英，快上茶來。”
玉英應聲奉上茶水後，莫渝又關心地問道：“母親現下身子可好，現吃什麽藥？我這裏還有支上好的野山參，等下給母親帶回去，補補元氣。”
和見到莫青鋒與兩位哥哥時一樣，莫渝在見到蔡氏和兩位姐姐時，內心會下意識地產生親近感，覺得對方就是自己的親人，舉止也稍稍放松起來。
“好，都好，有勞娘娘掛心。”蔡氏打量著她，“娘娘在宮裏可也好？我見娘娘清瘦了些。”
顯然，蔡氏和大部分當母親的一樣，有些時日沒見後，就會覺得孩子又變瘦了。
莫渝心想自己在宮裏天天好吃好喝的，幸好平時還有運動，否則連雙下巴都快有了。
“母親，我在宮裏好著呢。”莫渝見檀蕊端來了一碟點心，又招呼道，“這裏的小廚房的手藝很好，母親嘗嘗，兩位姐姐也用些。”
“宮裏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莫深笑吟吟地說道，話語間有些羨慕之意，“小妹這屋裏的擺設布置也都這麽好看。”
莫家的幾個兄弟姐妹之間感情都很好，莫深雖然羨慕，卻並不嫉妒，僅僅是感嘆家中最寵的小妹如今在宮裏也過得很好。
“皇上很寵昭容呢，近來又賞賜了不少東西。”侍立一旁的檀蕊笑道。
莫淺也笑了起來：“就說皇上對小妹很好，母親偏不信。”
“娘娘的兩位哥哥秋獵回來後，也都說皇上待娘娘很好，我卻總是放心不下。”蔡氏執著莫渝的手，緩緩地摸了摸，“如今見了娘娘，總算可以安心了。”
莫深道：“也是中秋的時候聽說林家那女的陷害小妹，可讓我們掛念了好些天。”
“都過去好幾個月了，皇上也早就為此事懲戒過林家了，母親和姐姐們實在不必擔心我。”莫渝想起林才人那事。
幸好後來被人推落水池的事沒被傳出宮去，不然又得讓她的家人們為此擔憂不已。
“宮裏的女人為爭寵什麽都做得出來。”莫淺撇了撇嘴，為她打抱不平。
“娘娘小時候淘氣，長大才乖巧些，卻是個喜歡跟著你父親兄長騎馬射箭的。我就怕娘娘入宮後不習慣，得罪旁人尚不打緊，皇上那是萬萬得罪不得的。”蔡氏又低聲問她，“皇上待娘娘可還好？”
“皇上平日常讓女兒陪著去校場練習騎射，也從不拘著女兒。”莫渝沒理解她話裏的意思，直誇起李懷璟來。
蔡氏聽了直搖頭，道：“娘娘如今貴為昭容，也該為子嗣考慮。”
莫渝一楞，臉瞬間泛起紅暈，羞得垂下頭輕輕一點：“皇上待我很好。”
蔡氏溫柔地笑道：“娘娘的父親和大哥現下都不在京城，萬事也該謹慎些。恩寵是其次，就盼娘娘在宮裏能平安快樂。”
莫淺和莫深一樣沒聽懂她們兩人的對話，卻比莫渝還要沈不住氣，聞言道：“小妹在宮裏要是受了委屈也別忍著，叫人遞個消息出來，好讓我們幫著解決。”
好像也不用遞消息出去，憑她和李懷璟現在的關系，好像他就能直接給解決了。
莫渝這般想著，寬慰家人道：“母親和姐姐盡管放心吧。”
她又讓玉英取來事先寫好的信箋，交給蔡氏：“之前秋獵時和大哥二哥說過，結果後來事多，一時忘了，這封信還得麻煩母親轉交給三哥。”
蔡氏點點頭，鄭重其事地收下了。
“也不知小妹和三弟在搗鼓些什麽，這般神神秘秘的。”莫深掩嘴笑道。
“三哥的手裏不是幾家鋪子嗎？”莫渝並不瞞著她們，“這宮裏的人情世故哪樣不需要銀錢打點？我又不好總拿皇上的賞賜亂送人情，就想讓三哥幫我個忙。”
“嘿，我莫家不缺這些，小妹需要什麽就盡管開口。”莫淺很仗義地拍拍胸口。
蔡氏笑著輕斥一聲：“你比你妹妹年長一歲，怎麽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的，改明兒許了婆家，還由得你這般胡鬧？”
莫渝聽到蔡氏說及許婚的事，對她笑道：“說來還有一事。玉英和檀蕊跟了我這麽些年，也都到年齡了。母親是知道的，她們與女兒素來情同姐妹。還請母親讓哥哥們幫忙留意著些，若有好人家，便也給她們說個親事。”
入宮當了宮女，其實都屬於皇帝的女人，妃嬪們不過是有了位分品階能拿俸祿而已。相當於大家都是拿工資給皇帝打工的，在宮裏包吃包住，只是薪水待遇不同。
除去生病難愈或是犯了錯的，宮女們一般都要到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才會被放出宮去，若是得皇上或妃嬪們的歡心則要多留十年，也有一直伺候主子到離世的。
莫渝想著，到結局就剩三年多的時間，她自己想陪著李懷璟就不說了，得想辦法安頓好跟在她身邊的這些人，能早些離開就早些送出宮去，免得將來陪著受苦。
玉英一聽這話卻急了，略皺著眉頭道：“奴婢只願終身伺候昭容。”
莫渝見她神情古怪，欲再說些什麽，夏守義卻進來傳報說時辰到了，蔡氏和兩位小姐該回府去了。
“娘娘，我們該走了。”蔡氏聽這話後便起身告辭，眼中閃著不舍的淚光。
莫渝也不想這麽快與家人道別，挽留道：“母親和姐姐們好不容易入宮一趟，怎麽剛來就要走？”
只能聊這麽會兒，半個時辰都不到，這家人入宮探視就和探監就沒什麽兩樣。
“畢竟是外戚，入宮待久了不好，若有人因此覺得娘娘恃寵而驕，只怕又生出事端。”蔡氏無奈地笑道，“不知下次見面是幾時，萬望娘娘好生珍重。”
莫渝舍不得她：“不如由女兒帶著母親和姐姐們，同去太液池逛逛再回去也不遲啊。”
蔡氏見她欲要垂淚，到底是心疼，輕嘆一聲，擺手道：“這個時辰，我也該回府去服藥的，實在不能陪娘娘了，不如帶你這兩個姐姐去吧。”
莫渝讓玉英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來，交給蔡氏帶回去，先將她送上猗蘭殿外候著的輦轎，才親自帶著莫深莫淺兩人往太液池邊逛去。
冬去春來，太液池早已冰雪消融，雖還未到桃柳抽芽的時候，幾株赤松蒼柏卻一直蔥蘢茂盛。
莫渝姐妹三人走在太液池旁的游廊內，宮女和幾個內侍隔著幾步跟在後面。
“小妹雖然比我和姐姐更擅長武藝，但在宮裏可要留神，別著了那些壞女人的道。”莫淺挽著她的手說道，“剛才母親在，我和姐姐都沒好意思說，那林佩音定是因為桃花宴那事才想著要害小妹的。”
莫渝聽莫淺說了前年桃花宴上發生的事，這才有些了解林才人最初對自己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都是我們不好，反倒連累小妹在宮中險些被害。”莫深對此很是過意不去。
莫淺卻不以為然，嗤笑道：“早就看出林家那女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了，桃花宴的時候還對二哥遞桃花枝呢，扭頭就入宮去勾引皇上了。”
“皇帝有那麽多妃嬪，真是委屈我們的小妹了。”莫深惋惜道。
三人邊走邊聊著，就瞧見有隊人往這邊來。
莫渝看最前面的就是穿著柘黃朝服的李懷璟，應該是剛下朝回來，忙帶著她的兩位姐姐退到邊上，向他盈盈屈膝行禮。
真是不能在背後說人，剛說到狗皇帝，他就來了。
天子威嚴，不可逼視，莫深與莫淺也跟著低頭施禮。
李懷璟讓莫渝等人起身後，見她身旁跟著兩位相貌極為相似的年輕女子，方才又聽她們行禮時自稱“臣女”，開口問道：“你們就是莫家的那對孿生姐妹？”
莫淺剛才慷慨激昂的，眼下乍見皇帝，卻又嚇得不敢開口。
莫深也不敢看皇帝，只垂著頭替她們兩人回答道：“是，臣女們隨母親一同入宮來看望昭容娘娘。”
李懷璟點點頭，直接去問莫渝：“怎麽不見你母親？”
“妾身母親的身子需每日服藥調養，已經先回去了。”莫渝是不怕李懷璟的，笑著多說了兩句，“這是妾身的兩位姐姐，莫深和莫淺。妾身想念兩位姐姐，特意留她們陪著妾身來太液池邊逛逛再回府。”
李懷璟點點頭，莫渝的家人在，也不方便說話，就對她微笑道：“到時候朕派太醫去瞧瞧你母親的病。你與你的兩位姐姐先逛著，朕現下還有事要處理，晚些再來看你。”
“是，妾身恭送皇上。”莫渝等他帶著人走開後才直起身，朝莫深和莫淺笑了笑。
莫深這才敢細細打量李懷璟遠去的背影，長舒一口氣，尷尬地對莫渝道：“皇上果然好威風，得虧小妹能和他有說有笑的。”
“皇上又不會吃人，有什麽好怕的？”莫渝笑道，完全忘了自己當初見李懷璟的時候是有多緊張了。
“不過皇上說要派太醫來給母親看病，對小妹果然很好，倒也當得我們的妹夫。”莫淺這會兒又大言不慚起來，湊到莫渝耳邊輕聲細語道，“其實我們入宮還為一件事，小妹聽了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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