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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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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棕熊的雙爪一頓亂撓,將兩支羽箭連帶著眼珠一起撥弄了下來,看著很是駭人。

它被射中雙目,驟然失去視力,但嗅覺本就靈敏,知道傷它之人就躲在這棵赤松上,變得愈發狂暴,向樹上的兩人揮舞利爪,一時間木屑紛飛,咆哮聲響徹山林。

眼看著這棵赤松就要被棕熊給撞斷,莫渝在樹上心急如焚,不知道這熊怎麽就和他們杠上了。

她想著要是今天命喪熊爪之下,沒能完成結局任務,這樣就回不到現實世界了。

腦海中突然冒出系統的少年音,帶著不同尋常的急切:【宿主小心!】

莫渝沒空和這半個月來不知躲哪兒偷懶去了的系統計較,眼角餘光瞥見一道白芒悄無聲息地朝李懷璟後背急射而來,想都沒想地伸手去擋:“皇上留神!”

那飛來的是支短弩鑄鐵箭,恰好射中莫渝手腕上戴著的螭龍紋白玉鐲,發出一聲脆響。

莫渝飛快地抽回手,倒是沒有受傷,就看了眼玉鐲。

幸而這羊脂白玉有些韌性,不易斷裂,讓她沒那麽心疼。

“果然來了。”李懷璟註意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向赤松附近的一處灌木叢後方。

打眼望去,就有七八個人藏在那兒,其中有個半蹲著的,手中仍端著柄弩弓,顯然就是方才偷襲之人。

為了對付底下那只發了狂的棕熊,他與莫渝的羽箭在方才就消耗得只剩下最後一支了,沒有能反制那夥刺客的武器。

莫渝比他更早看到那幾人,見他們大白天的就穿著一身黑衣,還蒙著臉,肯定不是好人。

李懷璟拍了拍莫渝的肩,示意她跟著自己再往上去,借助赤松茂密的枝葉暫避身形。

莫渝爬到更高的樹杈上,越往上去樹枝便越細,她只能半倚著李懷璟,提防著不知會從哪裏射出的暗箭。

“快放煙花傳訊。”李懷璟提醒道。

下有巨熊,後有刺客,莫渝剛才根本沒想起來自己還帶著煙花筒,聽他此言,立馬從背著的箭囊裏取出只細長的竹筒。

然後她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

她把火折子給落在棗紅馬馱著的布囊裏了。

“朕這裏有。”李懷璟笑了一聲,但他現在這個姿勢不方便拿,便示意她自己來取。

莫渝從他腰間隨身帶著的一只牛皮囊袋中找到了火折子,旋開蓋子剛要吹燃。

守在樹下的棕熊在喘息片刻後突然再度發難,猛地撞向赤松。

赤松被震得晃動起來,莫渝手上沒拿穩,那火折子直接脫手而出。

棕熊仰著頭朝他們怒吼,火折子打著轉地掉下,恰好落入它那張開的巨口中。

棕熊被燙了一下,捂著嘴退開了些,令樹上的兩人稍得喘息的空隙。

莫渝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地扭頭去問李懷璟:“怎麽辦?”

李懷璟也是一陣無語。

他其實同樣帶著一支煙花筒,可火折子被弄丟了,全都用不了。

不過,他低頭瞧見莫渝的腰帶上用細繩拴著一管鹿哨,很快就想到了辦法,便伸手去取。

莫渝想問他這是要做什麽,往邊上側了側身子,欲要躲開他伸向自己的手,眼角餘光卻又覷到有支鑄鐵箭自那灌木叢裏射向他們,被她眼疾手快地舉起牛角弓給揮開了。

那弩箭用的鐵箭頗沈,莫渝這一擋,反被震得掌心發麻。

“多謝。”莫渝連著兩次舍身擋下暗箭,李懷璟和她道了聲謝,順勢摘下了她腰間的鹿哨。

李懷璟又從自己的戎衣上撕下一條布來,將鹿哨與最後的那支羽箭的箭鏃捆在一起,遞給莫渝:“朝那些人射,只剩這一支箭,射偏也無妨,就是別再弄掉了。”

“皇上放心。”莫渝這才知道他的用意,接過這支臨時制成的哨箭,直接搭在了弓弦上。

這是她最為擅長的事,當下就朝那端著弓弩的刺客開弓拉弦,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箭矢破空而出,被綁在箭上的鹿哨發出聲響,就釘在那人身前的地上。

莫渝明白李懷璟的意思,這一箭不為殺敵,而是要將守在樹下的那頭棕熊給引過去。

棕熊被這哨箭發出的動靜給吸引了,又或許是那條布料也帶著李懷璟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

不管是什麽緣由,棕熊當即丟下樹上的兩人不管,搖晃著沈重的身軀往那邊奔去,沿途全是被它壓斷的灌木枝。

拿著弩箭的那人一直半蹲著,起身不夠快,當即被棕熊揮爪按倒。

那人在情急之下射出一枚弩箭,釘入棕熊的腹部。

可棕熊已然發了狂,感覺不到痛意,摟著那人便張口伸出長滿倒刺舌頭去舔。

盡管那人臉上蒙著黑布,卻也被棕熊舔了個皮開肉綻,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剩下的幾個刺客一陣嘩然,丟下同伴,紛紛轉身就跑。

棕熊放開那已經去了半條命的人,不管究竟是出於什麽原因,就這樣追著那群刺客跑遠了。

莫渝長舒一口氣,想要下樹,又見密林中奔出一隊人馬,大吃一驚,忙又拽住了李懷璟的手臂。

不過這隊人皆穿著禁軍戎服,外披鎖子甲,也未曾蒙面,莫渝見那領頭的正是她的大哥莫黎。

莫黎有看到剛才棕熊殺人的那幕,即刻命其餘士兵們去追那夥刺客,自己則下馬行至赤松下,跪拜行禮道:“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李懷璟也不與他客氣,站在樹杈上居高臨下地說道:“不,你來得正好。”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只身進入山林時特地吩咐過,明裏暗裏布下的兩隊人馬皆離得有些遠。

況且他又沒按預定計劃那樣用煙花傳訊,莫黎能聽到這邊的動靜與鹿哨聲帶隊趕來,就已是非常及時了。

李懷璟的身手著實不錯,說完後就直接跳下赤松,又回身對仍留在樹上的莫渝招了招手。

莫黎這才看到莫渝,頓時大驚失色,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小……昭容娘娘為何也在?”

小昭容娘娘是什麽東西?

莫渝笑了起來。

她這大哥應該是想叫她小妹的,但李懷璟就在邊上,得守宮中的規矩,這才臨時改了口,變出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來。

“朕也是方才碰巧遇見莫昭容。”李懷璟朝爬下樹的莫渝伸出手,讓她站到自己身邊來,意有所指地對莫黎說道,“愛卿辦事穩妥,愛卿的小妹也很好。”

看來這兩兄妹確實與這夥逆賊無關,否則莫黎見到莫渝不會這般意外。

“皇上過譽了。”莫黎應聲道,依舊是那副沈穩恭敬的樣子。

李懷璟喚他起身後朝那灌木叢中望了一眼,對莫渝道:“你在這裏等著,朕和你大哥過去看看。”

莫渝只好聽話地留在原地,看他和莫黎過去查看那具被棕熊給撲殺了的刺客的屍體。

沒過多久,兩人邊商量著邊走了回來,莫黎的手中多了塊從那刺客身上撕下的黑布,裏面包著幾支鑄鐵箭。

那人的臉都被棕熊給舔爛了,根本看不清容貌,無法辨識身份。

好在此時那些去追那幾個刺客的士兵也都返回到此地,卻只帶回了幾具屍體。

莫渝悄悄清點了下,與剛才看到的那些刺客的人數對得上,加上灌木叢裏的那個,總共八人。

那幾個死了的刺客裏,身上那些致命的傷口看著像是遭到過那頭棕熊的攻擊,也有少許刀劍兵刃造成的痕跡,不過還有些人並未遭到外傷。

“皇上,莫將軍,這幾個刺客皆服毒自盡了。”其中一位士兵過來回稟道,“屬下們追上時,那棕熊中了他們的毒箭,也已死了。”

莫黎拿著手中的鑄鐵箭與他們帶回的比對了下,確認是同一種。

莫渝細觀那幾支鑄鐵箭的箭鏃,發現上面閃爍著詭異的藍光,大概都是淬過毒的,不由得摸著手腕上的白玉鐲暗自慶幸。

幸好剛才都擋開了,這毒箭連那頭棕熊都能放倒,可見毒性有多強,只怕擦破層皮都夠她受得了。

她自顧自地想著,李懷璟對莫黎又吩咐了幾句。

莫黎領了李懷璟的口諭,將那塊布料交給他,與那隊士兵先帶著那幾具屍體策馬離開了。

“回去吧。”李懷璟留下了莫渝,讓她和自己一同往回走,去尋回她的馬匹再出山林。

莫渝感覺李懷璟是要和她說什麽事,又看他面露不虞,便跟在他身後問道:“皇上,方才那些刺客都是什麽人,能查到是誰派來的嗎?”

那些人證都已經沒法再開口了,她猜李懷璟準備收起的那塊布應該是個關鍵證物。

“這是從那逆賊的腰帶上割下來的,你可見過這種布料?”李懷璟知道莫渝與此事無關後,便對她不加隱瞞,將手中的那塊布遞給她看。

莫渝之前以為這是塊黑布,現在在陽光下細看才發現它是塊偏深紫色的錦緞,上面還織著祥雲暗紋。

“妾身不曾見過。”莫渝對布料之類的了解不多,搖了搖頭。

李懷璟將布收入懷中,道:“你隨莫將軍留在西疆多年,也難怪不知道了。這種織錦的制作工藝繁覆,極為耗時耗力,又頗花費錢財,過於奢靡。十年前父皇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下旨命人不再制作此種織錦了。”

莫渝向他看去:“那這刺客是從哪裏弄到這種織錦,還用來做腰帶的?”

“這織錦如今只在宮中存有十數匹,父皇也曾賞賜過幾匹給朕的大哥與六弟。”李懷璟發出一聲冷冷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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