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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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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婕妤捧著彩球,知道自己險些闖下大禍,慌忙下馬拜道:“妾身方才無意冒犯,請樂安長公主殿下與昭容娘娘恕罪。”

她方才射出的那箭是想截斷莫渝的去路,好搶到彩球,以期能得到前三名,好登上那高臺去見皇上領賞。

莫渝倒是覺得沒什麽,也不知她究竟是否故意而為之,只看李玉欣如何。

李玉欣更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讓元婕妤起身,道:“比賽時求勝心切,難免會出意外,這不怪你,快些起來吧。”

“我等無妨,元婕妤不必自責。”莫渝順便誇了元婕妤,“沒想到,元婕妤不僅胡旋舞跳得極好,這騎馬射箭的武技也是不錯。”

“妾身謝過殿下與昭容娘娘。”元婕妤這才起身,將彩球交給候在邊上的內侍。

終點處的幾位內侍見無人受傷,可算放下心來。

此時,那幾位計分的內侍已將得分統計了出來,遞上條子,由其中一位高聲向眾人宣讀各人的最終成績。

李玉欣以一百九十分屈居亞軍之位,莫渝方才在危急時刻射出的那最後一箭,令她恰好與率先奪得彩球的元婕妤以兩百分同分,並列冠軍。

“莫昭容果然騎射之術過人,剛才我也是大開眼界了,佩服佩服。”李玉欣聽過最終的排名,朝莫渝哈哈一笑,江湖氣十足地拱手作揖,也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

“承讓承讓。”莫渝覺得有趣,依樣畫瓢地抱拳還禮,又招呼元婕妤道,“元婕妤,我們一起去領皇上的賞吧。”

說來這元婕妤也有些意思,之前中秋時帶了那誣陷她紮小人的善兒來,事後又特意找她,說是見那宮女可疑才帶她見駕的,還說幸好她沒事。

莫渝想元婕妤的這些話應該是真心的,原主之前在元宵宴上幫過她,所以至少不會是想著要害原主。

皇上的那道旨意也很快被傳了過來,三人一同登上高臺見駕。

莫渝看見莫黎與衛淳,還有那位楊將軍都在,李懷璟賞賜過他們後,暫留他們在高臺上一同觀賽。

莫黎見莫渝過來,當即搶出一步關心道:“小妹,可有傷到哪兒?”

“將軍放心,妾身無礙。”莫渝朝他笑道。

她的騎射本領與她的哥哥們同出一脈,都是由安西將軍莫青鋒教出來的,算是家傳的功夫。

莫黎深知自家小妹的本事,又聽她親口說沒事,放下心來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莽撞了,忙轉身朝李懷璟下拜,恭敬道:“臣方才失儀了,請皇上寬宥。”

“無妨。”李懷璟喚他起身,“朕知愛卿思妹心切,不會因這等小事就降罪的。”

他說完便讓莫渝等人近前受賞,以皇帝的身份對她們安撫並稱讚了幾句,給三人每人幾枚黃金鑄成的通寶。

莫渝見給她的獎品除了這幾枚黃金鑄的通寶外,還有一只雕著螭龍紋的白玉鐲,刻紋流暢,玉質細膩,一看就不是俗物,當下就套到自己的手腕上。

金鑄通寶只做皇家賞賜用,不直接流通於世,但就這些李懷璟隨手抓的金通寶,給莫渝的也比給另外兩人的多。更何況她與元婕妤並列奪冠,得到的賞賜卻多出一樣,十足的偏心。

元婕妤領了賞賜,心有不甘地將藏在袖中的半截斷箭收起,謝恩後尋個借口匆忙退下了。

就在昨晚,元婕妤父兄的舊部偷偷遞密信入內,稱與六王爺搭上了線,就等秋獵時伺機動手。

元婕妤一直是想親自手刃仇人的,但皇上從元宵那天以後便再也沒召幸過她,完全沒有與之獨處的機會。

今日皇帝在這高臺上觀禮,身邊侍衛不多,若能近他的身,就能乘其不備,為她的父兄報仇雪恨。

所以元婕妤才起了先下手為強的心思,若能拼個兩敗俱傷也是值了

可那莫昭容一直有意無意地擋在皇上身前。

莫昭容對她有恩,元宵宮宴時要不是有莫昭容開口求情,她也未必能被皇上收入後宮,幸免於難。

她並不想傷及莫渝,實在是尋不到下手的機會,只好作罷。

莫渝見元婕妤離去,松了口氣。

她知道元婕妤的父兄實為叛黨,也知她實則深恨當年下旨處死她父兄的李懷璟,以往對他不過是為求自保,以身侍奉,曲意逢迎而已。

元婕妤因受父兄之事牽連,雖成了妃子,在後宮中卻向來不愛多出風頭,今日如此積極爭奪頭彩,甚至不惜暴露她亦身懷絕技。

莫渝用了兩箭才將她射出的那支箭給打落,可見她力氣之大。

莫渝雖猜不透她這般舉動究竟意欲何為,但知道她必有所圖,而且和李懷璟有關。

現在還不到結局的時候,李懷璟和元婕妤都不能出事。

李懷璟也覺察到元婕妤的異狀,等她退下後才放下提防,就看莫渝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領完賞賜也不跟著退下,朝她笑道:“莫昭容就留下與朕一同觀禮吧。”

兩場比試完畢後,那些士兵們便上場做各種禦術與射藝之類的展示,算是表演項目。

莫渝沒反應過來,又被他給握住了手,被帶往他的身旁。

李懷璟略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剛才可是受了驚嚇?”

莫渝楞楞地搖了搖頭。

狗皇帝這又是怎麽回事,居然前所未有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示好。

她轉眸忽地見到莫黎他們三人仍未退下,正看著這邊。

那位右羽林衛的楊將軍與她的父親有些交情,年近不惑,不過他更關註場上那些士兵的表現。

莫黎看見皇上如此對待自家小妹,笑得甚是欣慰。

只有那游騎將軍衛淳,目不轉睛地看著莫渝,眉間籠著層隱隱的郁色。

李懷璟似乎是感覺到她正分心望向別處,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莫渝手上吃痛,趕緊回神,稍稍掙紮了一下。

原主的竹馬小情郎就站在邊上看著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嗎……

李懷璟感覺到她的抗拒,略松了松手,卻沒放開。

當天的活動就在這種讓莫渝覺得很是尷尬的氣氛下,平安結束了。

秋獵每日只行一圍,到了第三天,在經歷一番鏖戰後,騎兵不再驅趕獵物,眾人各自帶著侍從策馬進入康山的山林之中,自由追捕那些逃竄出去的獵物。

這是秋獵結束前的餘興節目,大多數人就三五成群地停留在圍場外側閑逛,擅長捕獵或是精通騎射的人便深入山林圍場,以期有所獵獲好得賞賜。

山林中大多是些雉雞和野兔,體型稍大些的有獐、鹿一類的,若是遇見虎熊之屬的猛獸,那是要召集人手圍獵,絕對不能放過的。

莫渝仗著原主這身精湛的騎射功夫,和李玉欣約好各自帶著一隊侍衛,一起進山捕獵,結果在追一只鹿的時候,和跟著她的那些人走散了。

幸好她在進山前隨身帶了支傳訊用的煙花筒以防萬一,便想著等獵到鹿了再發訊與眾人會合。

不知道該說她是膽子太大,還是一時興起想得太簡單,居然敢孤身一人深入山林。

可能是前段時日有點倒黴,莫渝今天的運氣就好多了,很快就循著獸徑找到了那只鹿的蹤跡。

那應該是只雌性梅花鹿,沒有角,體型也小些,剛從死裏逃生,此時並未回到它的族群中,就在這片林中空地優哉游哉地休息吃草。

莫渝以前從沒打過獵,但原主對此很是熟悉,遠遠地就瞧見了這頭牝鹿。

她將馬留在原地,揪了幾根草葉找到下風處後,帶著弓箭,放輕腳步摸了過去。

莫渝行至距牝鹿約有五丈開外的地方就停了下來,躲在灌木後面搭弓,完全憑借本能地射出一箭。

她今日帶的弓是特制的短弓,所用的箭枝尾羽也稍改小了些,開弓時又讓了下弦,射出後便沒發出什麽聲音,不會驚動那頭鹿。

就在她滿心以為必能射中時,突然從她身邊不遠處的樹後同時射出一支箭來,和她的那支撞在了一起,雙雙跌在林間落葉上,發出細微聲響。

那牝鹿十分警覺,頓時擡起頭來撒腿就跑。

莫渝見狀,立馬起身追出幾步,補射了一箭,命中了它的後腿。

牝鹿吃痛,發出“呦呦”的鳴叫聲,帶著那支箭跑入山林深處。

莫渝有些氣惱地轉過身去,想看看是誰擾她好事,卻見穿著一身窄袖戎衣的李懷璟從樹後走了出來,手裏還握著一張弓。

“妾身見過皇上。”莫渝忙朝李懷璟行了一禮,又往他身邊看了看,沒有旁人,“皇上行獵,身邊怎麽沒個人跟著?”

“朕不讓他們跟著,免得人多驚了獵物。”李懷璟朝她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你怎麽也在這裏?”

他獨自深入山林,是按先前計劃的那般,以自身做餌,好引蛇出洞,不期又遇見了莫渝。

莫渝低著頭,心道:狗皇帝之前也沒不準她入山打獵,她怎麽就不能在這裏了?

“妾身方才追著一頭牝鹿到此,和跟著的侍衛們一時走散了。”莫渝將弓箭收好,有些埋怨地擡眸瞥他一眼,“結果鹿也跑了。”

“膽子倒大,竟敢一個人進山,就不怕遇到猛獸?”李懷璟冷哼一聲。

莫渝忍不住為自己辯道:“妾身自幼隨父兄在軍中長大,不怕這些,而且帶著傳訊用的煙花,若真有事,發訊叫人過來便是。倒是皇上孤身一人入山打獵,若有個什麽好歹,那可就糟了。”

“既然莫昭容如此自信,那就由你來暫時保護朕的安全吧。”李懷璟握了握手中的弓,正色道。

他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湊巧地遇上莫渝,而且還同樣是孤身一人,就像是要避開旁人做什麽事那樣。

但莫渝是對他發過誓的,應該不會背叛他吧,至少……現在不會。

李懷璟對此沒什麽自信。

莫渝無語了一陣,只好應下:“是,妾身遵命。”

狗皇帝自己明明就挺厲害的,哪裏還需要她來保護?

李懷璟卻想,無論莫渝屬於哪邊,將她留在自己身旁總是沒錯的。

他早就命人放出消息,稱自己會在秋獵的最後一天入山林狩獵,而他現下又遣退了那些護衛的士兵,叛黨肯定會選在今日動手。

李懷璟命莫黎率兵隱在山林中布陣,勢必將那些意圖弒君謀反之人一網打盡。

當然,他並非完全信任莫家,另又派了一隊完全聽命於他的影衛以策萬全。

若莫黎到時候確實奉命行事,那這隊影衛便不會出現。

至於莫渝,如果確實是碰巧遇見他,那就最好,他會將她安排妥當,不會讓她有事。

若她背叛了自己,與逆賊勾結,那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念及此處,李懷璟眼中迸出冷意,問莫渝道:“你昨日為何擋著那元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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