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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腦殘的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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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腦殘的第十四天

謝異書次日起了個大早, 吆喝王府禦廚殺了一頭牛,熬了一盅牛骨湯。

還是大腿骨。

吃啥補啥,準錯不了。

但就在他掐著飯點將這盅牛骨湯送去丞相府時, 得知顧相早在幾個時辰前, 就已經入宮了。

而且據清歌透露,還是在陛下準了假的情況下。

謝異書的湯沒送出去, 心情本就夠不美妙了, 再一聽顧子言的自殘行為,更是雪上加霜, 他轉身瞧了阿竹一眼, 把腰牌解給了阿竹:“你把這湯送去中堂,順便告訴顧子言, 他自己不把自己的腿當回事,那本王昨日給他留的紙條便不作數, 讓他好自為之吧。”

說罷,謝異書轉身跨上匹馬, 阿竹疑惑道:“殿下去哪?”

謝異書拽了下馬韁繩:“別管,你反正把我的話帶到就行了。”

阿竹帶著湯和腰牌去了,走到一半,他猛地想起昨日洛達回來說殿下準備離京的事,再回頭時, 謝異書已經沒影了。

草!殿下總不能不帶上我吧!

——

郝運在城東的算命攤子主打一個無人銷售,他自己做了一個木頭蟾蜍,只要扔一個銅板進去,那蟾蜍便能吐出一支木簽。

一群大戶人家的小姐看得新奇, 那蟾蜍吐的簽準不準先不說,但至少也中聽, 因此郝運最近在香粉堆裏混得還不錯。

謝異書剛找到他時,他正在攤子旁邊削木頭,準備再做一只蟾蜍擴展產業,當啷一聲,一錠金子砸在了桌面上。

純金的!布靈布靈閃光的!

郝運火速抓過那金子,看向謝異書:“殿下有何貴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異書拍拍馬背:“上來,帶你去個地方。”

“好嘞!”

揣上金子,拋下攤子,郝運二話不說上了逸王殿下的馬子,被逸王殿下帶去了一個屋子。

昏暗的小黑屋裏,逸王殿下指著一本書冊上的造型,問他:“能做嗎?”

郝運借著搖曳的燭光看向那覆雜的造型,咽了咽口水:“能做,得加錢。”

“價格好商量。”謝異書又扔給他一錠金子:“買你三天三夜,夠不?”

郝運揣好那金子,從一旁翻出各種五花八門的工具:“那我開始咯?殿下是在這兒看著還是?”

謝異書起身,微黃的燭火在他微冷的五官上映出暖色,嘴唇被衣衫襯得越發嫣紅,郝運喉結微動,看著殿下欺身而上,握住了自己的手,奪走了自己手裏的圓木,嗓音微沈:“當然是本王親自動手。”

兩人在屋子裏悶不吭聲埋頭苦幹了三天三夜後,終於,伴隨著兩聲如釋重負的粗喘,

一輛超級無敵豪華轉轉輪椅,大功告成了!

歷時三天三夜,在郝運被謝異書嚴苛的要求壓榨得體無完膚的情況下,這輛輪椅,總算憑空出世了!

做完時,正好是第三天夜間,醜時。

謝異書推著那車在屋內轉了幾圈,對它十分滿意,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聲不響離府三天,和人間蒸發沒有什麽區別。

而京城內,已經有人在不聲不響地發瘋了。

為了試一試這輪椅的承重,謝異書坐了上去,指揮郝運:“來吧,推本王回府。”

他看了眼屋外天色,手心撫摸過椅子扶手,又翻身起來:“算了,不回府了,正好去上朝。”

於是,在郝運不解的目光中,謝異書單腳踩著那輪椅橫桿,一步一蹬地滑走了。

夜已深,去丞相府的路不是太遠,輪子在石板路上發出的摩擦聲不算吵,但在夜晚也顯得異常清晰。

謝異書踩著輪椅到達丞相府時,丞相府門大開,門口燈火通明,還有不少丫鬟仆人進進出出,腳步略顯匆忙。

阿筍也在。

嗯,正好寅時,顧子言看樣子是又要去上朝了。

完全不把自己的腿當回事!也沒把謝異書的話當回事!

謝異書盯著手中的輪椅,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對顧子言我行我素的行為生氣,他曲起輪椅敲了敲,吸引了阿筍的視線。

卻不料,阿筍剛看見他,便眼眶通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謝異書楞在原地,阿筍一邊哭一邊從臺階上跌跌撞撞地下來,謝異書像是這才註意到,整個丞相府所有人,看起來都像是很久沒歇息好,眼睛下的烏青比謝異書這個熬了三晚的人還重。

特別是配上那哭過的紅眼圈,謝異書身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確實不能怪丞相府的人之前小題大做,一旦涉及顧子言,謝異書也會動不動就聯想到一些不怎麽吉利的事情。

他推著輪椅,有點後怕,阿筍撲過來抓住了他,似乎忘了禮數,真正觸碰到謝異書後哭得更厲害了,聲音是控制不住的顫抖:“殿下,你沒有走啊?”

謝異書有點茫然:“我去哪?”

阿筍眼睛紅得嚇人:“阿竹那日來宮裏送湯,送完湯後把您的話告知了顧相,顧相以為您生氣了,便要去找您,結果阿竹說,阿竹……”

“阿竹說啥了?”謝異書是知道阿竹傳話的尿性的,但他當時說的話,再怎麽傳也不可能把顧子言傳出事吧。

阿筍抹了抹淚,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嗚咽出來的:“阿竹說您離京了,還說讓顧相好自為之。。”

……謝異書楞住,似乎不明白阿竹傳的這個話能導致什麽後果:“然後呢?你家大人呢?”

阿筍抽噎道:“大人,大人不信他的話,去逸王府找您,但您不在,大人就在逸王府等到了晚上,您還是沒回來,他以為您只是有事,但一整晚您都沒回來,大人就回府了。”

謝異書聽得雲裏霧裏:“回來了就行了啊,那你們在這裏哭什麽?”

“大人回來後,就病了。”阿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病了整整一天一夜,昨天早上好不容易清醒一點,嫌那碗藥太苦了,讓我去給他拿蜜餞,結果我……我再回去的時候,大人就不見了!”

謝異書手腳像被人敲了一記,發麻得厲害:“你是說,他還病著,然後失蹤了?”

阿筍點頭:“嗚嗚嗚嗚嗚嗚嗚而且大人還吐了好多血,鄒太醫說必須好好養著的!他腿腳又不方便,怎麽辦啊殿下!”

謝異書定了定神,剛一聯想到綁架這個可能,就硬生生把它掐滅了,不可能是綁架,絕對不可能。

沒有人會綁架顧子言,因為以顧子言為籌碼,威脅不了任何人。

但想殺顧子言的人,卻很多。

“你們府裏的暗衛呢?”謝異書突然問。

阿筍楞了楞:“府裏沒有暗衛啊。至於丞相府的護衛,大人那天把他們都打發走了,不讓他們守著寢殿。”

“都打發走了?”謝異書手心微握:“所以顧子言是自己主動失蹤了?”

阿筍像是對這一點很篤定:“大人就是自己走的,他肯定是因為阿竹說的話,覺得殿下離京是因為生他的氣,這才受了打擊。”

這話倒把謝異書弄懵了:“不可能吧,就算我因為生他的氣離京,他也不至於——”

“至於!”阿筍迫不及待地打斷謝異書:“殿下您或許不知道,您四年前離京那天,正好是顧相殿試奪魁,他考中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府找您,但沒找到,當時也是和現在一樣,在王府等了一天一夜,後來得知您離京,他也莫名其妙消失了好些天,就連瓊林宴都沒參加。”

謝異書完全不知道這檔子事兒,他問阿筍:“那後來呢?”

阿筍道:“顧相再次出現,是因為陛下放出了您離京游歷的消息,得知您只是出去游歷四年,他才回來,但人都瘦了一圈。”

“我離京關他什麽事啊?”謝異書實在是搞不懂顧子言了,被阿筍這麽一說,他想起前幾日在宮裏,自己氣性上頭說要離京,顧子言也是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正覺得捉摸不透,阿筍突然道:“阿筍雖然是一個下人,但也是殿下送給顧相的,阿筍能看出來,顧相對您的感情,應當是很深的。”

“顧子言?他和我能有什麽感情?死對頭的感情嗎?”謝異書覺得荒謬,顧子言以前同他應該是相看兩厭才對。

阿筍顯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論,道:“小人覺得,顧相對殿下,很依賴。”

“顧相以前在顧家當公子的時候,便總是被顧靖宇欺負,每次都是殿下替他出頭,殿下還經常給顧相送許多吃的用的,雖然顧相嘴上不說,但他心裏一定是很感激殿下的,只是表現的方式,比較笨拙。”

謝異書試圖朝阿筍說的方向去想,

嗯……如果顧子言表達感激的方式,就是在各方面都壓謝異書一頭,還耀武揚威的話。

那顧子言也太感激他了。

像是知道謝異書在想什麽,阿筍突然道:“顧相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有沒有可能,是想獲得殿下的認可?包括他考中狀元後第一件事便是想和殿下分享,在他心裏,殿下應該是最重要的人。”

心頭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謝異書覺得阿筍說的分明不可信,但還是問道:“那按照你的說法……他是誤以為我離京,而且再也不回來了,這才失蹤了?”

阿筍眼看著又要哭了,忍住了淚:“是的,而且大人肯定覺得是因為他犯了錯,殿下才生氣離開的。他走之前,還把殿下送的那盅骨頭湯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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