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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南境悲歌(九)門外?的楚沅元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 心臟飛速悸動,猛然擡頭,想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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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南境悲歌(九)門外的楚沅元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麽, 心臟飛速悸動,猛然擡頭,想要進去。

孟丹心伸出一只手橫在她面前, 朝她搖頭:“再等等。”

楚沅元:“他沒有呼吸了。”

孟丹心眉間一跳,聲音依然堅定:“再等等吧。”

沒了氣息的宋祈年不知道體內的無情道法正在悄然運轉,維持他最後僅剩的一點生存可能。

丹田處微微發亮,無情道法產生的氣息從丹田流出,從他的每條經絡中傳輸到四肢百骸,渡過他的每一方血肉。

先前還霸道專橫的上古兇獸力量在察覺到這股氣息之後, 兩兩相互感應, 獸骸產生的互斥痛意竟是不斷退縮消散,想要撤出宋祈年的體內。

無情道法產生的白光卻沒有放任兇獸力量退散, 而是緊緊與它纏縛在一起,不死不休。

宋祈年腦海裏仿佛聽到深淵巨獸的一聲嘆息, 像是遺憾,又像是久別重逢。

隨後骸骨的力量放棄了掙紮, 與無情道法融為一體,它將白光牢牢庇護在內, 成為無情道法最堅不可摧的一道屏障。

兩股力量相互融合的瞬間,宋祈年的心臟處長出了一根瑩白如玉的心間肋骨。

心間肋骨長成後,躺在地上的宋祈年身體靈光大放, 修為不斷攀升,從金丹到元嬰, 從元嬰到化神。

等到修為達到渡劫的時候, 他體內的深淵巨獸骸骨漸漸消融, 沒了蹤跡。

無情道法危機解除之後再次縮回丹田,而巨獸的力量則是盤桓在金丹外, 環繞流動,永遠護衛著它。

宋祈年猛地出了一口氣,從生死邊緣掙紮回來,他雙目幾乎睜到了最大,甚至身體還在顫動。劫後餘生,他的喘息聲愈發急促。

門外兩人聽見他的呼吸聲,便不再執著進來。

宋祈年在地上緩了很久,驀地,輕笑一聲,他成功了。

雙手靈氣運轉,一股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巨大威壓如同滔滔江海奔湧而出,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宋祈年手握成拳,這股力量便順應他的心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損壞的靈體經脈也在逐漸緩慢恢覆,宋祈年現在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他的手掌拂過腹部下幾寸,那是他的丹田位置所在。

上古深淵巨獸即使是殘留的骸骨,也威力無窮,力量暴烈難訓,他本來是註定逃不過這劫的。

可是腦海裏的那些聲音響起,牽動了那顆無情道種。無情道種阻礙了那些的畫面

幸而他體內的無情道法運轉,才能被從絕境中逆轉出一線生機

門自裏向外被打開,宋祈年從房內走出來,他已經換過了一身整潔衣物。因此看起來,臉色稍微差點,其他倒是沒有什麽大礙。

孟丹心進到裏間看過,房內東西散落一地,那瓶續命藥孤零零躺在地上,封口完好,顯然是沒被用過。

他收了藥,現在戰時,任何藥物都顯得彌足珍貴。暗自感慨,這宋祈年身體真是強悍。

他不欲多留,妙手坊事務繁多,到了聲恭喜就急著要走。

此刻,就只剩宋祈年楚沅元二人了。楚沅元目光在身上不斷巡視,最終視線落到了他的臉上,不期然與他的目光相對。

那是怎麽樣的一個眼神呢?她說不清楚,只知道很深、很沈,情愫內斂,卻仍有星光從他目中透出。

兩人定定相望,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楚沅元先別開了眼,道:“成功了?”

“嗯,成功了。”宋祈年順著她的話又重覆了一遍。

這一句話之後,兩人又是一陣沈默。

楚沅元想了又想,慎重認真道:“對上罹禍,你多加小心。”

她目光憂慮萬千,想說的話很多,又顧及到什麽,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多加小心’。這已經是她在不越線的情況,能做到的最好了。

說完這句,她轉身要走。

“楚沅元。”

宋祈年叫住了她,她轉過身看著他。

只見他伸出了一只手,宋祈年的右手橫在他們中間,等著她的回應。這一幕,像極了明鏡臺當年的場景。

那時,她悟不出道心,宋祈年也是這般像她伸出了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也將她從沒有道心的迷瘴裏拉了出來。

而後,兩人便是許諾同道而行。

宋祈年亦如那時,目光湛湛。無需多言,楚沅元即刻明白了。

楚沅元的手覆上他的手,頓覺手心下的皮膚是這般寒涼,像是一塊才被捂化了點的冰。有點暖意,也只是從她的手心渡過去的。

他們又要再一次並肩作戰了,宋祈年聲音清冽,如松間清風,話語徐徐被吹到楚沅元耳畔。

旭日朗朗,她有點看不清他的神情模樣,唯有耳邊聽他說道:“這次你主力進攻,換我護你周全。”

兩個少年人的手掌交握,握住的不僅是對彼此的承諾,更是南境千千萬修士與普通百姓的生死。

宋祈年將消息回稟宗門的時候,眾人無不狂喜,終於能從南北戰役這片黑夜之中窺見點點曙光。

趙玄真又找到楚沅元敦促了一番。

“掌門師伯放心,破陣曲我已經學了一半了,一定能在下次開戰之前,全部學會。”

如今,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楚沅元和宋祈年身上,楚沅元自然不敢出任何紕漏。

破陣曲,是秦久月自創的獨門秘技。

這也正是秦久月趕來莽蒼山脈的原因,她必須教會楚沅元。唯有楚沅元在運轉春風化雨訣時奏響破陣曲,破陣鼓的威力才能發揮到最大。

楚沅元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她的眉間閃過一絲憂慮,演奏破陣曲本來就十分耗費心神,阿娘的身體已經是在強撐了。

自從楚不修去世之後,秦久月受了反噬的身體一直沒好,看目前情況,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醫人者不自醫,她能勸的了楚沅元看開,可是自己心裏卻總是時常想執著放不下。

一曲畢,秦久月按下琴弦。

“如何?”

楚沅元點頭示意,“阿娘,我已經學會了,你快多休息一下吧。”

她有心勸慰,秦久月卻搖搖頭:“破陣曲本是琴譜,如何融入到破陣鼓中,還得多加思量,我再想想。”

“可是,阿娘你的身體...”

秦久月臉上倦容遮掩不住,可是眼神卻亮極了,目中銳利盡顯,單從這目光中,根本看不出她的憔悴。

“我沒事。”

楚沅元知道自己阿娘的性子,若是不讓她做完,她怕是要撐著一口氣也得私下裏做好。還不如讓她做,自己在一旁看著,更能省心。

更深漏短,直到蠟燭快要燃盡之時,秦久月終於停下了筆,她將所有轉換的法訣一一列在紙上,讓楚沅元看過。

“還有什麽不懂嗎?”

楚沅元搖頭,她已經熟記在心,確保不會出任何的差錯。直到這時。秦久月才長出一口氣,她最後叮囑道:“沅元,護好南境。”

楚沅元似有所感,擡著淚眼看她,“阿娘...”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

秦久月:“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我已經什麽能夠教你,你學的很好,阿娘很欣慰。”

她目中的光再緩緩黯淡,油盡燈枯之像。

“沅元,我要去見你爹了,幫阿娘上一次妝,他喜歡我漂亮的樣子。”

秦久月輕手一揮,桌面上出現了一盒胭脂,赫然是楚沅元當時送給阿娘的見面禮。

這胭脂盒小巧便捷,造型卻端莊大氣,色澤素雅,最適合秦久月不過。

她勉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打開盒蓋,為阿娘蒼白消瘦的臉頰上妝,胭脂一染,臉上逐漸有了血色。昳麗的顏色,仿佛就像是生機盎然桃花,灼灼流光。

楚沅元知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阿娘裝扮了。

“最後為我描眉吧。”

秦久月聲音微弱而堅定,描眉仿佛是一件不得不做之事,蘊含了她無法言訴的情感。

“將我和他葬在起吧,喔,對了,立碑的時候我的名字得在前面。當初嫁給他的時候就說了,是他入贅到我家。”

也不等楚沅元回答,秦久月閉上眼,方便她描眉。

阿娘眉骨線條秀美而勻稱,她輕執眉筆,細致地上色。繪好的眉毛如同一彎新月,微微上揚,流露出幾分鋒芒,如同阿娘整個人一樣。

燭火的映襯下,上好妝阿娘美得不似此間人,她恍惚想起第一次在淩雲閣相見的樣子。

秦久月儀態天成,身姿風流,抱琴下樓的時候,衣袍翻飛,如錦緞般的黑發綴在身後。目中暗含威嚴,讓人望而生畏。

她思緒收回,輕聲提醒道:“阿娘,眉毛描好了...”

室內一片寂靜,無人再回她,阿娘不會再睜開眼了。

楚沅元眼中滿是悲愴,淚珠大顆砸落,哽咽不成言。

她退開三步,俯首跪下,含著淚恭敬地磕了頭。

下一刻,蠟燭終於燃盡,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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