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各有歸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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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各有歸舟（九）
宋祈年的目光無聲地落在她身上, 喉結上下滾動。
“抱歉，我只是覺得你會喜歡，我想讓你開心一點。”他後退半步, 才輕聲道：“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烈酒灼喉，燒穿心肺。等宋祈年走遠後，她才敢嗆出聲。
她本來，就不善於飲酒。
蕭蕭聽到聲響，上了樓，她與宋祈年擦肩而過, 見他目光蕭瑟孤寂。
“你們...”
蕭蕭遲疑著問楚沅元, 之所以遲疑。是因為她沒見過現在這樣的楚沅元，在小世界裏的楚沅元, 就像個長輩一樣，雖然偶爾會對他們兇巴巴的。
而眼前的楚沅元, 讓蕭蕭見識到了不同的一面，原來她也會傷心難過。
楚沅元知道她想說什麽, 已經有很多人問過同蕭蕭一樣的問題了，無非是那些‘你和宋祈年怎麽這麽生疏了’、‘你同他以前很親近的’。
說實話, 這些語句，她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煩不勝煩。
他們自己都說了是以前, 為何還要追著現在不放，非要明明白邊聽到從她嘴裏說出來, ‘我和他已經沒關系了’才肯罷休。
千般話語到了嘴邊, 楚沅元只說了一句：“沒事, 你去休息吧。”
蕭蕭識趣下了樓，她又變成了獨身一人。月光映照在她身上, 獨處廊下，形只影單。
都說夜涼如水，果真一點沒說錯，她現在就覺得很冷。
楚沅元自顧自斟酒，她倒得太急，清亮的酒液溢出酒杯，滴落在木桌上。她的視線就這樣註視著桌面上一片狼藉，末了，她抖著手捏了一片茶葉放到鼻尖。
是清心茶，她最喜歡的清心茶，也是她當年送給宋祈年的清心茶。原來這麽久了，他一直都沒舍得喝。
楚沅元眼底醞釀著濃厚的情緒，又是一杯烈酒入腹。她徹底醉了，神志不清，喃喃自語：“他離我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她疲倦閉上眼，身體軟倒在桌上。“最好，他這輩子都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要再靠近了，她只能用這種方式逼走宋祈年，這樣對他們都好。
他們現在就像是兩團炙熱的火焰，各自燃燒倒也罷，若是彼此靠近，只會灼燒到對方。
第二日，宋祈年果然沒有圍上前來。只是向她頷首示意，算作問候。
楚沅元神情懨懨，宿醉之後頭疼的毛病又開始犯了。想起昨夜沒控制住情緒，發作的亂象，一時心頭懊悔。“昨晚是我胡亂發酒瘋，你別放心裏去。”
她話是這麽說，可是在場兩人心知肚明，也不去戳破。
出客棧的時候，夥計還給她準備了醒酒湯。楚沅元看著沒說話，入口之後發現不是熟悉的味道，才放下心，就著早點，慢慢喝光。
眼見調查的差不多了，楚沅元宋祈年兩人打算啟程回天劍宗。
“蕭蕭，你想去天劍宗嗎？”楚沅元問她。
“我能去嗎？”蕭蕭眼中滿是希冀，各大門派中她最想去的就是天劍宗。
蕭蕭其實資質不錯，卻因粗心大意錯過了天劍宗選拔。若想再去，只能等下一屆收徒的時候。
如今再被楚沅元提起，自然燃起希望的火苗。
“你劍法道術都已遠超入門水準，你可以先留在天劍宗先學習一番，離下一次選拔的日子不遠了，屆時直接參加即可。”
楚沅元這幾句話，可把蕭蕭說的心花怒放，她忙不疊就上了兩人飛舟，嚷嚷要一同回天劍宗。
楚沅元見了她這孩子氣的模樣，唇邊蕩出點笑容。船頭，宋祈年正站在那兒，調轉靈氣，維系飛舟運行。自從出了客棧，兩個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蕭蕭暫時留在晴雨峰，楚沅元宋祈年將此行來龍去脈告訴了趙玄真。掌門師伯眉頭緊鎖，神情不虞，竟是連夜發送十幾道金靈紙鶴，召集各宗門共商大事。
而楚沅元從殿內出來後，則是直奔絕頂峰。
聽聞，姜行雲打傷長老逃離天劍宗之後，是李乘風替她受了責罰，長老會那些人方才不追究此事。
李乘風坐在殿內，空曠又孤寂。他受了八十一道抽筋之苦，此刻面色蒼白，強撐著鎮定看向楚沅元。
楚沅元內心覆雜難言：“師伯，此次宗門任務，我見到大師姐了。”
李乘風原本平靜的面容泛起波瀾，他嘴唇一動，聲音暗啞：“若是她還願意回來，仍舊會是我的...”
楚沅元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拿出了清平劍。殿內昏暗不明，唯有此刻清平劍泛著寒光，閃進了李乘風的眼中。
他嘴唇翳合，最後還是沈默地閉上了。他一見到清平劍，便什麽都明白了，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交還命劍，就意味著師徒恩斷義絕，自此老死不相往來。
姜行雲是怎樣的性子，下了怎樣的決心，李乘風是最清楚不過了。他拿起清平，看著上面自己親手鐫刻的花紋，緊緊握住，沈默不語。
“師姐她不會再回來了...”楚沅元低聲說出未完的語句。她的眼神仿佛穿過時間，想起第一次來絕頂峰的時候。
他們同在渭城查案，大師姐手握清平面對強敵卻不畏懼，最後回了天劍宗又將抗命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現在想來，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她還讓我轉告一句話給師伯一句話，下一次見面，她一定會...殺了你。”
李乘風踉蹌扶住手邊座椅，他閉上眼睛，掩飾住內心所有的情緒。楚沅元看得分明，曾經一絲不茍的臉上也顯出幾分疲態無力。
“我知道了。”這幾個字李乘風說的格外艱難，他嘴唇泛白，如同壓著嗓子逼出來的字句。
寂靜的空間裏，突兀的響起滴答聲，楚沅元敏銳地嗅到一股血腥味，這味道在空氣中彌漫的越來越重。她恍然驚覺，朝李乘風看去，八十一道抽筋舊傷再度崩裂，鮮血染紅了他整個後背。
血順著衣裳滴滴答答流下，聚成一小片血窪。
他一直在強撐罷了，強撐著拿起師姐命劍，強撐著聽她說完話，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殿門緩慢閉合，楚沅元回頭從門縫裏看了一眼。李乘風，絕頂峰的主人，此刻頹然坐在主位上，手中還拿著清平劍，以往鋒利的眼神落了下去，陡然生出無限荒涼。
她不再看了，徑自下了絕頂峰。
楚沅元後來聽陸拾玖說過，姜行雲的父母是世上最後的九尾狐族，他們世代為魔君所驅使，手上沾染了數不清的人命。
姜行雲生來就命數不全，狐妖為了給她改命，逃竄到南境後，更是濫殺無辜。恰逢年少的李乘風路過，拼死斬殺狐妖，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改命陣法已成，姜行雲命數補全。看著陣法邊枉死的人命，李乘風幾度舉劍，到底是稚子無辜，他下不了手。隨後就把她帶回了絕頂峰，取名姜行雲，悉心教導，誰承想這一教就是數十年。
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即使知道姜行雲是妖，李乘風又何嘗沒動過真心呢。
楚沅元看著手中的梨糖，不再言語，這是渭城的時候，姜行雲給多的梨糖，一直都被她好好收著。
山雨欲來風滿樓，多事之秋。
碧水坊這幾天受了宗門命令忙得不可開交，都是在準備一些聚靈、或者快速回覆靈氣的丹藥。
楚沅元去拿過幾回藥，都見不到孟丹心的人影，據說是在合力研發什麽新的藥物。
天劍宗的金靈紙鶴，是事態緊急的征兆，各宗門不敢掉以輕心，紛紛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天劍宗。
日夜兼程，不出九日，各宗門已經聚集在了天劍宗的同塵殿內。
楚沅元今日在，宋祈年今日也在。
自從她喝醉發了那通酒瘋之後，宋祈年就沒再出現在楚沅元面前過，想必是收了心。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誰都不會有事。
楚沅元目光不經意一瞥，恍若隔世。
正殿上坐滿了人，皆是各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身份不同，可是有一點出奇一致，那便是風塵仆仆，滿面倦容。
煉魂宗宗主身後跟著沈鶴卿沈蝶君，沈蝶君那小子一見楚沅元，就想上前來打招呼，沈鶴卿朝他耳語幾句，及時攔住了她。沈蝶君聽完，臉色有些不好看，卻還是向她露了個笑。
楚沅元回了個禮，身側宋祈年見了這一幕，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其餘宗門倒是沒什麽異樣，陰陽門周參也來了，身後不見周齊光蹤影，想必是上一次罹禍重傷了他，還在養傷中，所以未能出席。
各大門派的人已經開始小聲討論起來，煉魂宗主率先發話：“那魔族已經退兵一年有餘，還算安分。不知今日趙掌門是有何重大發現，如此興師動眾？”
煉魂宗主話中的陰陽怪氣讓楚沅元眉頭一皺，掌門主持局面，她也不好貿然多嘴。
各宗門也是知道些隱情，皆不作聲，想看趙玄真表態。
一時間，席間氛圍凝重而緊張，暗潮洶湧。
姜行雲墮魔叛宗的事情在南境已是人盡皆知，宗內都議論紛紛，更遑論這些大宗門。即便天劍宗已經昭告天下姜行雲不再是天劍宗子弟，可是仍舊抹不去她曾在天劍宗修習過的痕跡。
有人說姜行雲早就包藏禍心，還有人說妖即是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更有甚至，要求李乘風親自出手誅殺逆徒，以儆效尤。
趙玄真也是風風雨雨過來的，他恍做不覺，聲音卻是沈上三分：“前些日子魔族又有異動，我派了門下弟子查看，情況不妙。”
“上一次魔族異動，我們沒有防備，讓罹禍煉化七情六欲破了神女結界。這一次更是來勢洶洶，諸位若不引起重視，怕是會有覆滅之災。”
趙玄真鮮少有這樣嚴肅的時候，此話一出，分量極重。殿內想要看戲的人頓時內心一驚，個個眉頭緊鎖。
“罹禍又想幹什麽？”
“北境還不夠他自己玩嗎？”
“天劍宗可有探查到什麽消息？”
.......
煉魂宗主也正了神色，即使是陰陽門周參，這個與天劍宗有過嫌隙的人，在聽到事關魔族之後，也暫且放下恩怨。冷著一張臉，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語。
眾人惶惶，全都看向趙玄真。
這三千年，南境實在過得實在是太安逸了，沒有一點對於外來危險的感知能力。此時出了事，全仰仗著天劍宗做主心骨。
饒是楚沅元此刻臉色也有些難看了，這些宗門難道在此之前一點都沒察覺出魔族動向？她握緊了拳頭，眼中憂慮更甚。
趙玄真：“楚沅元、宋祈年，你們向眾人說說那日都查到了些什麽？”
楚沅元和宋祈年一並立於殿下，詳細說明了那日探查的情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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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年的目光無聲地落在她身上, 喉結上下滾動。
“抱歉，我只是覺得你會喜歡，我想讓你開心一點。”他後退半步, 才輕聲道：“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烈酒灼喉，燒穿心肺。等宋祈年走遠後，她才敢嗆出聲。
她本來，就不善於飲酒。
蕭蕭聽到聲響，上了樓，她與宋祈年擦肩而過, 見他目光蕭瑟孤寂。
“你們...”
蕭蕭遲疑著問楚沅元, 之所以遲疑。是因為她沒見過現在這樣的楚沅元，在小世界裏的楚沅元, 就像個長輩一樣，雖然偶爾會對他們兇巴巴的。
而眼前的楚沅元, 讓蕭蕭見識到了不同的一面，原來她也會傷心難過。
楚沅元知道她想說什麽, 已經有很多人問過同蕭蕭一樣的問題了，無非是那些‘你和宋祈年怎麽這麽生疏了’、‘你同他以前很親近的’。
說實話, 這些語句，她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煩不勝煩。
他們自己都說了是以前, 為何還要追著現在不放，非要明明白邊聽到從她嘴裏說出來, ‘我和他已經沒關系了’才肯罷休。
千般話語到了嘴邊, 楚沅元只說了一句：“沒事, 你去休息吧。”
蕭蕭識趣下了樓，她又變成了獨身一人。月光映照在她身上, 獨處廊下，形只影單。
都說夜涼如水，果真一點沒說錯，她現在就覺得很冷。
楚沅元自顧自斟酒，她倒得太急，清亮的酒液溢出酒杯，滴落在木桌上。她的視線就這樣註視著桌面上一片狼藉，末了，她抖著手捏了一片茶葉放到鼻尖。
是清心茶，她最喜歡的清心茶，也是她當年送給宋祈年的清心茶。原來這麽久了，他一直都沒舍得喝。
楚沅元眼底醞釀著濃厚的情緒，又是一杯烈酒入腹。她徹底醉了，神志不清，喃喃自語：“他離我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她疲倦閉上眼，身體軟倒在桌上。“最好，他這輩子都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要再靠近了，她只能用這種方式逼走宋祈年，這樣對他們都好。
他們現在就像是兩團炙熱的火焰，各自燃燒倒也罷，若是彼此靠近，只會灼燒到對方。
第二日，宋祈年果然沒有圍上前來。只是向她頷首示意，算作問候。
楚沅元神情懨懨，宿醉之後頭疼的毛病又開始犯了。想起昨夜沒控制住情緒，發作的亂象，一時心頭懊悔。“昨晚是我胡亂發酒瘋，你別放心裏去。”
她話是這麽說，可是在場兩人心知肚明，也不去戳破。
出客棧的時候，夥計還給她準備了醒酒湯。楚沅元看著沒說話，入口之後發現不是熟悉的味道，才放下心，就著早點，慢慢喝光。
眼見調查的差不多了，楚沅元宋祈年兩人打算啟程回天劍宗。
“蕭蕭，你想去天劍宗嗎？”楚沅元問她。
“我能去嗎？”蕭蕭眼中滿是希冀，各大門派中她最想去的就是天劍宗。
蕭蕭其實資質不錯，卻因粗心大意錯過了天劍宗選拔。若想再去，只能等下一屆收徒的時候。
如今再被楚沅元提起，自然燃起希望的火苗。
“你劍法道術都已遠超入門水準，你可以先留在天劍宗先學習一番，離下一次選拔的日子不遠了，屆時直接參加即可。”
楚沅元這幾句話，可把蕭蕭說的心花怒放，她忙不疊就上了兩人飛舟，嚷嚷要一同回天劍宗。
楚沅元見了她這孩子氣的模樣，唇邊蕩出點笑容。船頭，宋祈年正站在那兒，調轉靈氣，維系飛舟運行。自從出了客棧，兩個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蕭蕭暫時留在晴雨峰，楚沅元宋祈年將此行來龍去脈告訴了趙玄真。掌門師伯眉頭緊鎖，神情不虞，竟是連夜發送十幾道金靈紙鶴，召集各宗門共商大事。
而楚沅元從殿內出來後，則是直奔絕頂峰。
聽聞，姜行雲打傷長老逃離天劍宗之後，是李乘風替她受了責罰，長老會那些人方才不追究此事。
李乘風坐在殿內，空曠又孤寂。他受了八十一道抽筋之苦，此刻面色蒼白，強撐著鎮定看向楚沅元。
楚沅元內心覆雜難言：“師伯，此次宗門任務，我見到大師姐了。”
李乘風原本平靜的面容泛起波瀾，他嘴唇一動，聲音暗啞：“若是她還願意回來，仍舊會是我的...”
楚沅元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拿出了清平劍。殿內昏暗不明，唯有此刻清平劍泛著寒光，閃進了李乘風的眼中。
他嘴唇翳合，最後還是沈默地閉上了。他一見到清平劍，便什麽都明白了，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交還命劍，就意味著師徒恩斷義絕，自此老死不相往來。
姜行雲是怎樣的性子，下了怎樣的決心，李乘風是最清楚不過了。他拿起清平，看著上面自己親手鐫刻的花紋，緊緊握住，沈默不語。
“師姐她不會再回來了...”楚沅元低聲說出未完的語句。她的眼神仿佛穿過時間，想起第一次來絕頂峰的時候。
他們同在渭城查案，大師姐手握清平面對強敵卻不畏懼，最後回了天劍宗又將抗命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現在想來，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她還讓我轉告一句話給師伯一句話，下一次見面，她一定會...殺了你。”
李乘風踉蹌扶住手邊座椅，他閉上眼睛，掩飾住內心所有的情緒。楚沅元看得分明，曾經一絲不茍的臉上也顯出幾分疲態無力。
“我知道了。”這幾個字李乘風說的格外艱難，他嘴唇泛白，如同壓著嗓子逼出來的字句。
寂靜的空間裏，突兀的響起滴答聲，楚沅元敏銳地嗅到一股血腥味，這味道在空氣中彌漫的越來越重。她恍然驚覺，朝李乘風看去，八十一道抽筋舊傷再度崩裂，鮮血染紅了他整個後背。
血順著衣裳滴滴答答流下，聚成一小片血窪。
他一直在強撐罷了，強撐著拿起師姐命劍，強撐著聽她說完話，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殿門緩慢閉合，楚沅元回頭從門縫裏看了一眼。李乘風，絕頂峰的主人，此刻頹然坐在主位上，手中還拿著清平劍，以往鋒利的眼神落了下去，陡然生出無限荒涼。
她不再看了，徑自下了絕頂峰。
楚沅元後來聽陸拾玖說過，姜行雲的父母是世上最後的九尾狐族，他們世代為魔君所驅使，手上沾染了數不清的人命。
姜行雲生來就命數不全，狐妖為了給她改命，逃竄到南境後，更是濫殺無辜。恰逢年少的李乘風路過，拼死斬殺狐妖，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改命陣法已成，姜行雲命數補全。看著陣法邊枉死的人命，李乘風幾度舉劍，到底是稚子無辜，他下不了手。隨後就把她帶回了絕頂峰，取名姜行雲，悉心教導，誰承想這一教就是數十年。
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即使知道姜行雲是妖，李乘風又何嘗沒動過真心呢。
楚沅元看著手中的梨糖，不再言語，這是渭城的時候，姜行雲給多的梨糖，一直都被她好好收著。
山雨欲來風滿樓，多事之秋。
碧水坊這幾天受了宗門命令忙得不可開交，都是在準備一些聚靈、或者快速回覆靈氣的丹藥。
楚沅元去拿過幾回藥，都見不到孟丹心的人影，據說是在合力研發什麽新的藥物。
天劍宗的金靈紙鶴，是事態緊急的征兆，各宗門不敢掉以輕心，紛紛用最快的速度趕往天劍宗。
日夜兼程，不出九日，各宗門已經聚集在了天劍宗的同塵殿內。
楚沅元今日在，宋祈年今日也在。
自從她喝醉發了那通酒瘋之後，宋祈年就沒再出現在楚沅元面前過，想必是收了心。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誰都不會有事。
楚沅元目光不經意一瞥，恍若隔世。
正殿上坐滿了人，皆是各宗門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身份不同，可是有一點出奇一致，那便是風塵仆仆，滿面倦容。
煉魂宗宗主身後跟著沈鶴卿沈蝶君，沈蝶君那小子一見楚沅元，就想上前來打招呼，沈鶴卿朝他耳語幾句，及時攔住了她。沈蝶君聽完，臉色有些不好看，卻還是向她露了個笑。
楚沅元回了個禮，身側宋祈年見了這一幕，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其餘宗門倒是沒什麽異樣，陰陽門周參也來了，身後不見周齊光蹤影，想必是上一次罹禍重傷了他，還在養傷中，所以未能出席。
各大門派的人已經開始小聲討論起來，煉魂宗主率先發話：“那魔族已經退兵一年有餘，還算安分。不知今日趙掌門是有何重大發現，如此興師動眾？”
煉魂宗主話中的陰陽怪氣讓楚沅元眉頭一皺，掌門主持局面，她也不好貿然多嘴。
各宗門也是知道些隱情，皆不作聲，想看趙玄真表態。
一時間，席間氛圍凝重而緊張，暗潮洶湧。
姜行雲墮魔叛宗的事情在南境已是人盡皆知，宗內都議論紛紛，更遑論這些大宗門。即便天劍宗已經昭告天下姜行雲不再是天劍宗子弟，可是仍舊抹不去她曾在天劍宗修習過的痕跡。
有人說姜行雲早就包藏禍心，還有人說妖即是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更有甚至，要求李乘風親自出手誅殺逆徒，以儆效尤。
趙玄真也是風風雨雨過來的，他恍做不覺，聲音卻是沈上三分：“前些日子魔族又有異動，我派了門下弟子查看，情況不妙。”
“上一次魔族異動，我們沒有防備，讓罹禍煉化七情六欲破了神女結界。這一次更是來勢洶洶，諸位若不引起重視，怕是會有覆滅之災。”
趙玄真鮮少有這樣嚴肅的時候，此話一出，分量極重。殿內想要看戲的人頓時內心一驚，個個眉頭緊鎖。
“罹禍又想幹什麽？”
“北境還不夠他自己玩嗎？”
“天劍宗可有探查到什麽消息？”
.......
煉魂宗主也正了神色，即使是陰陽門周參，這個與天劍宗有過嫌隙的人，在聽到事關魔族之後，也暫且放下恩怨。冷著一張臉，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語。
眾人惶惶，全都看向趙玄真。
這三千年，南境實在過得實在是太安逸了，沒有一點對於外來危險的感知能力。此時出了事，全仰仗著天劍宗做主心骨。
饒是楚沅元此刻臉色也有些難看了，這些宗門難道在此之前一點都沒察覺出魔族動向？她握緊了拳頭，眼中憂慮更甚。
趙玄真：“楚沅元、宋祈年，你們向眾人說說那日都查到了些什麽？”
楚沅元和宋祈年一並立於殿下，詳細說明了那日探查的情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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