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南北永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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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南北永隔（四）
司南本來就準備睡了, 賓客都散的差不多了。不知何緣故，外面還是一陣吵吵嚷嚷，她索性不睡了, 換了身便服出了門。
司父忙的滿頭大汗，餘光還是看見了她，嘴上直說：“我的小祖宗，你怎麽出來了？”
司南也不好和他說，新郎官不在 ，只能轉移話題。“阿爹, 這是在做什麽？”
城主府人來人往, 都是她熟悉的一些叔叔伯伯，看著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來找阿爹商議對策。司父著急想辦法，只和她提了一嘴。“前些日子準備的和魔族交換礦產的糧食不翼而飛了, 我正忙著找呢。你快回房去休息吧，這沒你的事。”
司南張了張嘴, 沒說話，這怎麽不關她的事呢。
司父帶著一隊人馬率先出了府, 她被留在城主府，焦急等著消息。要不是有親衛看著，此刻她說不定早就出去了。
空中雷雲集結, 看著快要下暴雨了。
時間過了子時，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司南眼皮猛跳, 如坐針氈。
直到司父的屬下來報信, 說是司父追回糧食的路上遭遇襲擊。
“你說什麽？”司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語, 什麽叫重傷？她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腳下一個踉蹌, 差點摔倒在地。
她此時顧不上什麽顏面風度，只是一個勁朝面前這人確認阿爹的消息。手指捏著他的衣角，用力到發白。
“城主大人，被魔族襲擊，命懸一線！”
司南只感覺腦子裏嗡嗡作響，跟著那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阿爹身邊。
城門外，圍了一圈人，還有一隊獵人。她用力扒開身邊的人，這才擠到阿爹身邊。只是到了現在，她佇立在原地，不敢向前。
血，好多的血，阿爹的身下全是血。他的胸腔被穿透了一個大口子，臟腑都撒了一地。
她跌跌撞撞跑到阿爹身邊，聲音沙啞哽咽：“阿爹，你怎麽了？我是司南，我是阿南，你看看我。”
手剛一觸碰到衣物，才發現玄色衣物上都是血，她的手上也沾染了數不清的紅。司南顫顫巍巍伸出手想將傷口堵上，可是無論她無論怎麽做，都是徒勞。
破了洞的口子，誰能告訴她用什麽堵？
那雙牽了她無數次的手再次覆蓋在她的手上，司父臉上血色全無，泛白的嘴唇張張合合想要說些什麽。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俯身下去。
司父攥緊了她的手，斷斷續續用氣音說道：“寄北...魔族...城主印...”
僅僅六個字好似耗費了阿爹全部的力氣，司南跪在夜風中，淚水模糊了雙眼，雙倍的疼痛朝她襲來，心如刀絞。
司父臨到最後費力輕拍了兩下。
她的眼淚直直掉了下來，她知道，這是阿爹在安慰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即使到了這種時候，阿爹依舊是選擇先安慰她。
“可...惜...”
他的切切呢喃只說出兩個字，便斷在喉嚨口，連同手臂癱軟垂下，氣息全無。
“阿爹！”
司南無力地抱著阿爹的屍體喊著他名字，可是再沒有人會笑著回應她了，再也沒有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也離她而去了。
明明出府的時侯還還好好的，為什麽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變成了這樣。
司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回握住阿爹的手，失聲痛哭。
暴雨如期而至，她獨自跪在雨中，淚水與雨水交織成一片。
獵人卻步步緊逼，將司南圍困住，他們大聲指責道：“司南勾結魔族，吃裏扒外害死自己父親，如今我們就要為蒼城除害！”
滂沱大雨之中，那些獵人強硬上前，無數人拖著她，叱罵她。司南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只是緊緊抱著父親的屍體，不肯移開半步。
獵人們動作像一把利刃生生破開了她和阿爹，一雙雙手牢牢桎梏著她，讓她無法掙脫。
她混混沌沌被挾著往後走，撞到了一具屍體，她的腳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胸膛。一個瓷瓶應聲掉了出來，不經摔地碎了一地。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扭曲，唯獨這一刻司南看得清清楚，這張臉她見過，是寄北的下屬，也是魔族。
她趴在地上撿起碎瓷片，手心顫動著送到鼻尖。瓷片劃破了她的掌心，鮮血直流也無人在意。她只是固執的聞嗅著瓷片的味道，是梅花香。
心頭懷疑被驗證，她哽咽難言放聲大哭，不顧獵人的阻攔，磕磕絆絆地跑回阿爹身邊。
她雙手慌張地在阿爹身上摸去。
沒有，怎麽會沒有呢，一直都是被阿爹帶在身上的啊！
城主印不見了——可以用來開啟關閉蒼城護城大陣的城主印不見了。
她的眼淚奔湧而出，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她渾渾噩噩地想起，打從一開始，寄北就是來蒼城找東西的。
然而時間並沒有給她留有餘地，耳邊傳來陣陣殺聲——
魔族攻城了。
獵人們再顧不得司南，紛紛集結對抗即將來臨的魔族。
漫長好似不見天日的一夜終於捱了過去，有城主府的護衛隊和獵人，魔族終究未能攻下滿蒼城。
這一次沒有，可是下一次誰又能說得準呢。
城內死傷無數，殘肢斷臂零落一地。獵人更是放出消息，司南的夫君就是魔族，是她引狼入室，帶來了這一場戰爭。
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司南，人們帶著憤怒和戾氣朝著她湧了上來。她被拖在地上，她失去了所有作為人的尊嚴和自由，放棄了所有的掙紮，像條瀕死的野狗。
“都是你！你這個禍害！”
“是你害了蒼城所有人！”
“還我父親...”
“......”
人群中到處都是咒罵聲，她捂住耳朵，可是這些聲音會從四肢百骸裏滲進來，一點點吞噬掉她整個人。
有人撿起地上拳頭大小的尖銳石頭砸過去，石頭狠狠撞在她的額角。一陣劇痛傳來，司南怔怔摸到了自己的傷口。一片鮮血淋漓，模糊了她的雙目。
她擡眼朝那人看去，她認得這個人，是之前在魔族暴亂之中她救下的中年男子。可是現在，他面容猙獰可怖，臉上全是恨意。
有一就有二，蒼城百姓紛紛效仿，石頭全數落在司南身上。她只能縮在城墻角落裏抱住自己，她甚至不敢開口求饒，不敢叫他們輕點。
她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人影恍恍惚惚，有人破口大罵，有人拳腳相向。可是她好像都要感覺不到了，她的大腦身體跟著她的思想一起慢慢被麻木蠶食。
酷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直至有人高聲喊著，魔族第二波攻城來了，圍著司南洩憤的所有人四散而逃。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地上，一動不動，像具死屍。
蒼城又開始下雨了，雨絲寒涼，可是再怎麽冷都冷不過司南的身體。
忽而，她視線裏出現一雙沾滿泥點的布鞋，那人發瘋了一般把她推到更深的泥坑裏，泥坑裏的水濺了司南滿臉，浸透了頭發。
她以為自己已經痛到麻木了，不會再有感覺了，直到看見李嬸仇恨目光的那一刻——
散亂的頭發之下，那眼神裏充斥滿的是司南熟知的喪親之痛。
司南囁嚅著想要開口，視線落在李嬸懷中之後，她瞳孔猛然緊縮，嘴唇顫抖，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孩子沒了下半身，往日乖巧笑著叫‘阿南姐姐’的臉上全是汙糟血跡，曾經捏著她衣角要給她糖的右手已經殘缺不全了。
孩子還很小，眼睛卻緊緊閉著，臉色灰敗，顯然死去多時。
他明明還有很光明燦爛的人生，可是，戰爭把所有都毀了，把一切都毀了。
幹涸的眼睛再度落下眼淚，司南伸出右手想摸小平。李嬸卻死死咬住她的手腕，牙齒刺破皮膚，發了狠，生生撕下她一塊血肉。
李嬸吐出口中皮肉，她嗓音淒厲，神情癲狂。“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這個掃把星!”
鮮血不斷流出，混合著泥沙，蜿蜒了一地。
司南痛到叫不出口，比手腕上更痛的是，她破爛成篩子的心。它痙攣緊縮著，一下一下壓著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戰鬥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了，李嬸看著入城的魔兵有一瞬間驚慌。司南見往日平和的眼睛變得瘋狂驚懼，隨後李嬸用盡全力朝城墻上撞去。
她萬念俱灰，這一下沒有任何後手，頃刻間，沒了聲息。
鮮血濺在司南的臉上，溫熱的血，帶著深可入骨的絕望。她手臂還緊緊抱著小平的半截身子，至死都未能松開手。
“不，不要...”
司南先前被眾人毆打的時候沒有哭沒有叫喊，可是她盯著眼前這幕，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嘶啞的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哭音，淒入肝脾、痛徹骨髓。
她僵硬地轉過頭，目光投向在城中肆虐的魔族。她顫顫巍巍站起來，不發一言，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朝他們走去。
司南疲倦地合上眼，心裏浮現出最後一個念頭，她錯了，原來被偷看了願望是真的不會被實現的。
那天，有人看見有一衣衫襤褸的女子死戰到了最後一刻。她倒下的瞬間，身體化作流光，形成一道結界籠罩住整個蒼城，阻止了所有魔族的進攻。
蒼城的雨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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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本來就準備睡了, 賓客都散的差不多了。不知何緣故，外面還是一陣吵吵嚷嚷，她索性不睡了, 換了身便服出了門。
司父忙的滿頭大汗，餘光還是看見了她，嘴上直說：“我的小祖宗，你怎麽出來了？”
司南也不好和他說，新郎官不在 ，只能轉移話題。“阿爹, 這是在做什麽？”
城主府人來人往, 都是她熟悉的一些叔叔伯伯，看著是有什麽大事發生, 來找阿爹商議對策。司父著急想辦法，只和她提了一嘴。“前些日子準備的和魔族交換礦產的糧食不翼而飛了, 我正忙著找呢。你快回房去休息吧，這沒你的事。”
司南張了張嘴, 沒說話，這怎麽不關她的事呢。
司父帶著一隊人馬率先出了府, 她被留在城主府，焦急等著消息。要不是有親衛看著，此刻她說不定早就出去了。
空中雷雲集結, 看著快要下暴雨了。
時間過了子時，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司南眼皮猛跳, 如坐針氈。
直到司父的屬下來報信, 說是司父追回糧食的路上遭遇襲擊。
“你說什麽？”司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語, 什麽叫重傷？她猛地從座椅上站起來，腳下一個踉蹌, 差點摔倒在地。
她此時顧不上什麽顏面風度，只是一個勁朝面前這人確認阿爹的消息。手指捏著他的衣角，用力到發白。
“城主大人，被魔族襲擊，命懸一線！”
司南只感覺腦子裏嗡嗡作響，跟著那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阿爹身邊。
城門外，圍了一圈人，還有一隊獵人。她用力扒開身邊的人，這才擠到阿爹身邊。只是到了現在，她佇立在原地，不敢向前。
血，好多的血，阿爹的身下全是血。他的胸腔被穿透了一個大口子，臟腑都撒了一地。
她跌跌撞撞跑到阿爹身邊，聲音沙啞哽咽：“阿爹，你怎麽了？我是司南，我是阿南，你看看我。”
手剛一觸碰到衣物，才發現玄色衣物上都是血，她的手上也沾染了數不清的紅。司南顫顫巍巍伸出手想將傷口堵上，可是無論她無論怎麽做，都是徒勞。
破了洞的口子，誰能告訴她用什麽堵？
那雙牽了她無數次的手再次覆蓋在她的手上，司父臉上血色全無，泛白的嘴唇張張合合想要說些什麽。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俯身下去。
司父攥緊了她的手，斷斷續續用氣音說道：“寄北...魔族...城主印...”
僅僅六個字好似耗費了阿爹全部的力氣，司南跪在夜風中，淚水模糊了雙眼，雙倍的疼痛朝她襲來，心如刀絞。
司父臨到最後費力輕拍了兩下。
她的眼淚直直掉了下來，她知道，這是阿爹在安慰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即使到了這種時候，阿爹依舊是選擇先安慰她。
“可...惜...”
他的切切呢喃只說出兩個字，便斷在喉嚨口，連同手臂癱軟垂下，氣息全無。
“阿爹！”
司南無力地抱著阿爹的屍體喊著他名字，可是再沒有人會笑著回應她了，再也沒有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今，也離她而去了。
明明出府的時侯還還好好的，為什麽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變成了這樣。
司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回握住阿爹的手，失聲痛哭。
暴雨如期而至，她獨自跪在雨中，淚水與雨水交織成一片。
獵人卻步步緊逼，將司南圍困住，他們大聲指責道：“司南勾結魔族，吃裏扒外害死自己父親，如今我們就要為蒼城除害！”
滂沱大雨之中，那些獵人強硬上前，無數人拖著她，叱罵她。司南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只是緊緊抱著父親的屍體，不肯移開半步。
獵人們動作像一把利刃生生破開了她和阿爹，一雙雙手牢牢桎梏著她，讓她無法掙脫。
她混混沌沌被挾著往後走，撞到了一具屍體，她的腳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胸膛。一個瓷瓶應聲掉了出來，不經摔地碎了一地。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扭曲，唯獨這一刻司南看得清清楚，這張臉她見過，是寄北的下屬，也是魔族。
她趴在地上撿起碎瓷片，手心顫動著送到鼻尖。瓷片劃破了她的掌心，鮮血直流也無人在意。她只是固執的聞嗅著瓷片的味道，是梅花香。
心頭懷疑被驗證，她哽咽難言放聲大哭，不顧獵人的阻攔，磕磕絆絆地跑回阿爹身邊。
她雙手慌張地在阿爹身上摸去。
沒有，怎麽會沒有呢，一直都是被阿爹帶在身上的啊！
城主印不見了——可以用來開啟關閉蒼城護城大陣的城主印不見了。
她的眼淚奔湧而出，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她渾渾噩噩地想起，打從一開始，寄北就是來蒼城找東西的。
然而時間並沒有給她留有餘地，耳邊傳來陣陣殺聲——
魔族攻城了。
獵人們再顧不得司南，紛紛集結對抗即將來臨的魔族。
漫長好似不見天日的一夜終於捱了過去，有城主府的護衛隊和獵人，魔族終究未能攻下滿蒼城。
這一次沒有，可是下一次誰又能說得準呢。
城內死傷無數，殘肢斷臂零落一地。獵人更是放出消息，司南的夫君就是魔族，是她引狼入室，帶來了這一場戰爭。
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司南，人們帶著憤怒和戾氣朝著她湧了上來。她被拖在地上，她失去了所有作為人的尊嚴和自由，放棄了所有的掙紮，像條瀕死的野狗。
“都是你！你這個禍害！”
“是你害了蒼城所有人！”
“還我父親...”
“......”
人群中到處都是咒罵聲，她捂住耳朵，可是這些聲音會從四肢百骸裏滲進來，一點點吞噬掉她整個人。
有人撿起地上拳頭大小的尖銳石頭砸過去，石頭狠狠撞在她的額角。一陣劇痛傳來，司南怔怔摸到了自己的傷口。一片鮮血淋漓，模糊了她的雙目。
她擡眼朝那人看去，她認得這個人，是之前在魔族暴亂之中她救下的中年男子。可是現在，他面容猙獰可怖，臉上全是恨意。
有一就有二，蒼城百姓紛紛效仿，石頭全數落在司南身上。她只能縮在城墻角落裏抱住自己，她甚至不敢開口求饒，不敢叫他們輕點。
她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人影恍恍惚惚，有人破口大罵，有人拳腳相向。可是她好像都要感覺不到了，她的大腦身體跟著她的思想一起慢慢被麻木蠶食。
酷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直至有人高聲喊著，魔族第二波攻城來了，圍著司南洩憤的所有人四散而逃。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地上，一動不動，像具死屍。
蒼城又開始下雨了，雨絲寒涼，可是再怎麽冷都冷不過司南的身體。
忽而，她視線裏出現一雙沾滿泥點的布鞋，那人發瘋了一般把她推到更深的泥坑裏，泥坑裏的水濺了司南滿臉，浸透了頭發。
她以為自己已經痛到麻木了，不會再有感覺了，直到看見李嬸仇恨目光的那一刻——
散亂的頭發之下，那眼神裏充斥滿的是司南熟知的喪親之痛。
司南囁嚅著想要開口，視線落在李嬸懷中之後，她瞳孔猛然緊縮，嘴唇顫抖，卻再也說不出話了。
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孩子沒了下半身，往日乖巧笑著叫‘阿南姐姐’的臉上全是汙糟血跡，曾經捏著她衣角要給她糖的右手已經殘缺不全了。
孩子還很小，眼睛卻緊緊閉著，臉色灰敗，顯然死去多時。
他明明還有很光明燦爛的人生，可是，戰爭把所有都毀了，把一切都毀了。
幹涸的眼睛再度落下眼淚，司南伸出右手想摸小平。李嬸卻死死咬住她的手腕，牙齒刺破皮膚，發了狠，生生撕下她一塊血肉。
李嬸吐出口中皮肉，她嗓音淒厲，神情癲狂。“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這個掃把星!”
鮮血不斷流出，混合著泥沙，蜿蜒了一地。
司南痛到叫不出口，比手腕上更痛的是，她破爛成篩子的心。它痙攣緊縮著，一下一下壓著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戰鬥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了，李嬸看著入城的魔兵有一瞬間驚慌。司南見往日平和的眼睛變得瘋狂驚懼，隨後李嬸用盡全力朝城墻上撞去。
她萬念俱灰，這一下沒有任何後手，頃刻間，沒了聲息。
鮮血濺在司南的臉上，溫熱的血，帶著深可入骨的絕望。她手臂還緊緊抱著小平的半截身子，至死都未能松開手。
“不，不要...”
司南先前被眾人毆打的時候沒有哭沒有叫喊，可是她盯著眼前這幕，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嘶啞的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哭音，淒入肝脾、痛徹骨髓。
她僵硬地轉過頭，目光投向在城中肆虐的魔族。她顫顫巍巍站起來，不發一言，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朝他們走去。
司南疲倦地合上眼，心裏浮現出最後一個念頭，她錯了，原來被偷看了願望是真的不會被實現的。
那天，有人看見有一衣衫襤褸的女子死戰到了最後一刻。她倒下的瞬間，身體化作流光，形成一道結界籠罩住整個蒼城，阻止了所有魔族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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