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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祁淮被生物鐘叫醒,在臥室裏單獨的洗浴間中,整理好後,下了樓

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打包好的早飯,趙溫已在旁邊的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祁淮坐下吃早飯,聲音很輕。直到吃完時,趙溫才緩緩醒過來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接近半夜,趙溫又強硬的把他帶到醫院裏,親自做了個檢查,才放他回家。

趙溫從小喜歡睡懶覺,每次醒來都需要靠十個鬧鐘叫,才緩緩有點動靜

昨晚趙溫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證,今天早上負責他早飯,本來祁淮是不以為意的,現在看到還真有點意外

趙溫緩一下狀態,就看見祁淮吃的正香,頓時醒了

“艹,你咋不叫我,你TM都吃完了,我早飯也沒吃呢”邊說別把剩下的飯全部撈了過來

祁淮優雅的擦了擦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屈尊開了個口,自從聲帶受損後,祁淮盡量不說話就不說,昨天晚上跟他姑父通話,時間有點長,導致話剛出口,喉嚨撕扯的痛令他皺了皺眉

“你可以選擇不來,難為你了”

後一句話明顯是在指,趙溫在沙發上又睡了一覺的事

趙溫在幹飯的百忙之中擡起頭,含糊不清的回答“你別給老子扯淡,我要是不來,你就跑了,我得監視著你”兩指彎曲,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又指了指祁淮的眼睛

意思是別想逃

祁淮“……”

祁淮今天要去看他父母,兩人還特意去花店買了束小雛菊,祁淮的媽媽最喜歡的花

因為祁淮父母的墓是葬在一起,所以兩人各帶了一束

在開車的間隙,趙溫扭頭瞅了旁邊的人,開口道“你這段時間不去公司了吧,那你爸留下的公司怎麽辦”

祁淮扭頭視線落到趙溫身上,略微有些探究的意思,沒有開口回答

趙溫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你幹嘛,艹,你該不會以為我貪圖你家財產吧”

祁淮繼續沈默,但在趙溫看來就是認可的意思

“艹,不會是真的啊。十幾年的兄弟情瞬間破碎”趙溫邊痛心疾首的抱怨,邊開車

越說越離譜祁淮大概就聽不下去,出口打斷他胡掐的話

“交給我姑母了,等我死後公司就會轉到她名下,畢竟她是公司的大股東,董事會應該沒有太大的反對聲音”

祁淮將手附上自己的喉結上,慢慢揉了起來,緩解一下疼痛

趙溫:“你姑母同意了?”

祁淮:“她必須同意,因為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昨晚跟我姑父先談了一下”

祁淮說完就輕咳了一聲,連帶著肩膀也開始抽疼起來,但沒有顯露於色,喝了口水用潤潤嗓子

趙溫註意到他的小動作

“喉嚨不舒服?其他地方有沒有不舒服的?”

祁淮惜字如金“嗯,沒有”

三個字,剛好對應兩個問題

到了墓園,兩人各自拿著小雛菊,跟管理員登記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墓園建築物偏簡潔,但每一個建築都恰到好處,周圍種著花,每一個青石臺階上相繼鋪有草墊,周圍還有隔聲帶

綠化,幹凈,安靜,給了死者很好的休眠環境

祁淮準確的來到他父母的墓前,上面有一張黑白的雙人照,照片中的兩人都很年輕,眉眼與祁淮有幾分相似,但照片裏的女人被男人摟著微微笑著,長發及腰,天真和爛漫盡顯

他母親年輕時,真的像這個照片中顯示的那樣,被他的父親寵成了個小公主。

祁淮早熟的很快,也跟他過早的失寵有關

兩人輕輕地將小雛菊放下

趙溫先開口:“祁叔叔,祁阿姨,我來看你們了,你們還記得我嗎,我是…”

趙溫充分的發揮了話嘮的本事,對著墓碑,綿綿不絕的說著,最後把祁淮患病的事說了一遍,以及不聽勸,放棄治療的事也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趙溫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再爭取最後的渺茫機會,希望祁淮可以看來他爸媽的面子上回心轉意

祁淮在旁邊靜靜的聽著趙溫的控訴聲,沒有出聲打斷,眼神靜靜的望著照片中的兩個人,照片中的兩個人很安靜,有那麽一瞬間真的覺得他們活過來了一般,用同樣柔和的微笑註視著祁淮,頓時覺得無比的安心,但有泛起些許自責

趙溫看旁邊的人沒有動靜,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

趙溫:“你就沒有啥想要說的”

祁淮像是才回過神一般,下一秒,他清了清嗓子,望著照片中的兩個人,嘴唇微微顫抖

“對不起”

祁淮頭微微低垂,就像是為死者靜靜的默哀一樣,眼皮低垂,隱去了眼中泛起的些許紅血絲。

站立了將近一分鐘,長腿一跨,轉身離去

趙溫被他的動作搞的一楞一楞的,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了很遠了,立即向墓碑鞠了個躬表達一下歉意,追了上去

祁淮走的很快,但突然躬起身,彎下腰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喉嚨裏泛出了一股腥甜,腹部和胃部劇烈的收縮,肩膀突然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腿開始發軟忍不住往下跪去,手快速的扶住了旁邊的樹,捂住嘴的手心一片粘膩,視線模糊中隱約感覺有什麽液體正在往下滴,紅紅的像是血。意識向深淵中墜去,再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後,還是在熟悉的病房中,相同的人

趙溫站在床邊面色覆雜的看著他,穿著白大褂,還有模有樣

“腺體進一步惡化,沒有特殊治療,緊靠藥物維持”語氣稍微停頓,平覆了一下心情,接著道

“這次明確的說,你真的撐不到下個星期了”

祁淮看著他略微憤怒的神情,略帶沙啞的說

“即使我接受治療,又能維持多久呢,趙溫,我也明確的說,我不接受治療”

趙溫看著祁淮的臉,心裏萬馬奔騰

艹,真的想給他臉來一拳

深吸了口氣,平覆了一下心情

“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姑姑,你跟他說吧,他要是沒意見,那我也沒意見”

祁淮:“好”

趙溫說完就走出了病房,不再看他

祁淮的姑姑是在趙溫出去了一個小時後到的,隨行人員還有他的姑父,手上拎著剛煲好的湯,大籃子小籃子的水果

祁淮有些哭笑不得

祁雨坐在病床前,看著他擔憂地說“現在感覺怎麽樣?”忍不住的上下輕輕的擡動著他的胳膊

“聽小趙說,你是腺體出了問題,會導致胳膊失去直覺,我這樣擡你有感覺嗎?”

祁淮“沒事,姑姑,有感覺”

祁雨還是不放心的在次檢查了一下,確認無誤後,將煲好的魚湯遞給他

“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全程沒有提治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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