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忌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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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忌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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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新年剛過沒幾天，手機裏開始頻繁推送情人節相關信息。
陸潯抖了抖剛洗的衣服晾了起來，低頭時掃到了一抹亮黃——前一陣子買的郁金香有些蔫了。
“小愛同學。”
“我在。”
“40分鐘後提醒我出門。”
“已為您創建40分鐘後的鬧鐘。”
吸塵器嗡嗡作響——新的一年，總想幹幹凈凈的開始。他站在許久未打開的那半邊衣櫃前，灰塵飄起讓陽光有了形狀——裏面的物品時隔三年見到了另一位主人。那人的味道早已散去，撲面而來的是衣櫃的木頭和織物的味道。
陸潯皺了下眉，把衣服一股腦抱了出來丟到床上準備做一遍清洗——一封有些舊的信落到了地上。陸潯定定地看著熟悉的信封，有點不敢打開……
鄰近暑假，小陸潯去買了瓶冰可樂抵在了有些蔫的人臉上。
“哥……節哀……”一想到對自己很好的叔叔就那麽去世了，本想來安慰人的他也紅了眼眶，蹲在了路邊。
日落的餘光灑在身上，影子被拉長，兩位少年的陰影尾端緊緊交疊在一起。張軒調節了下情緒，拍了拍把自己抱成一團的人：“走了，回家，放假帶你去個地方。”
陸潯吸了吸鼻子，擡頭看過去：“哪？”
“到時候就知道了。”
……
“怎麽是郵局啊——”陸潯大為失望。
“郵局有個慢遞，可以寫信給十年後。”張軒慢慢說著。
“你真信啊——十年，那——麽久，到時候你早忘了，信肯定也丟了。”看了下他的表情，陸潯轉口，“好吧，走，你是不是想寫給我啊？”
“你猜猜看。”
“如果是給我的，到時候沒有寄到你可以背給我聽！”
……
這信太舊了，陸潯不敢直接撕開，去客廳翻了把剪刀對著光線慢慢剪開，生怕碰到了裏面。小心翼翼的展開，是熟悉的字跡——
我的小太陽：
見字如見面。
心血來潮，想寫給未來的你。現在外面正值最愛的夏天，寫這封信時旁邊還有個小朋友吵著要看，現在他如願啦。
父親的離去讓我突然對時間有了實感，輾轉反側數日，也不知該如何與你說這份感情。現在我和你去說什麽一輩子，什麽永遠終歸有些不切實際，倒不是我對你的這份感情的不自信。
我與你在一起，一直有意去掌控全局，去引導你喜歡我，這並不好，但我一想到，如果有有一日，你會帶你的愛人介紹給我……
抱歉，我單是想想就要發瘋，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會不會如願與你在一起。雖然這麽說著，但我肯定還是逼你做出選擇了。
想到父親走的如此突然，讓我有些恐懼意外的發生……
如果不幸的我發生了意外，我不想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我總會想那麽多，陸潯，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
明明都停筆了，但心中莫名還是想寫：
如果，有一日，我本身出了無法預料的意外，如果很不幸的，我此時已不在你身邊，一定要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加倍愛自己……好吧，還是不要連著我了，忘了我吧。
你還會遇上愛你的人，要不斷往前走。
心中有千萬話想囑咐，但不知從何說……不知道我和你走了多久，但人生還長，一路陪伴你最久的終究是自己。健健康康的，別太早來見我。照顧好自己。
……
很抱歉，讓你傷心了。
哈哈，旁邊的小朋友耍小性子，偷偷用鏡子看我被我發現了哦，如果這時我在你身邊，可以討個吻嗎？
2012.7.15 -張軒——抱歉，我真的很想追求你。
“笨蛋！”地板落下了幾滴水珠，時間無聲地走著。紙張翻動，下面的字跡成熟了不少，男人的聲音響起：
二編：
這幾日搬家，翻出了之前的信，看著自己寫的話，不自覺笑出了聲，青春期時總是多愁善感的，本想丟掉，但還是收了起來，或許我會在我們白頭時擺脫羞恥讀給你聽。
到時候都老了，咱誰也別笑話誰。
我愛你。
2017.8.27——張軒
日期被淚水打濕，陸潯慌忙地把信舉了起來。
“笨蛋……”
三編：
現實中說你你還不開心，你就氣我吧。
——我的夏夏……少喝酒，雖然工作無法避免，但你醉醺醺回來我真的會心疼。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希望你別老想著……必須去向某個目標前進，偶爾去找友人放松一下，或者單純宅在家都完全沒有問題，休息沒有錯，也不會對不起任何人。
——好想把你養在家裏。
——好吧，說出來肯定會被你罵。
啊，還是不能再看最早那封了，不然等不到我們白頭，那張紙就要碎了。現在看到那封信還是會開心，我無數次告訴少年時的自己，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還走了這麽多年……那時的我肯定開心到要爆炸了，但現在的我……想和你幹到天明！
我和衛明在你喜歡的湖邊買了一梯兩戶，再過幾年就竣工就可以帶你去看了。能和友人住一起，是不是很開心~
2019.3.15——張軒
——哦，還有，我愛以ポ喬你。
陸潯想到平日一臉嚴肅和自己說著不要酗酒的人背地的內心活動卻這麽跳脫，不自覺帶著眼淚笑出了聲。
三封信紙，輕輕的落到了床上。門關，房間內整潔明亮。
……
一切發生的那麽快，我真的很懦弱。
那天的記憶很多，但關於你的我卻怎麽也抓不住。那天的太陽照得我眼花。旁邊的汽油混著怪異味道讓人惡心。衛明的問話也莫名其妙，他問——“陸潯，你看著我，你還記得我嗎？”我當然記得。我覺得他的問題很蠢，並不想理睬。
你當時不在，沒有看到，邊文文哭得好慘啊，真該拍下來等過幾年給她看。警察還有醫生還在旁邊，白姐就那麽披頭散發的過來抱我。我不會被當成什麽拋妻棄子的男人吧哈哈……
你有試過躺在馬路上的感覺嗎，很溫暖。果然，今天天氣很好啊……你如果沒有打那一下方向盤，我們還可以在一起不是嗎？
這個夢什麽時候結束，我有點累了。
……
“小夥子，小夥子醒醒！”
“目的地到了，麻煩給個五星好評哈！”
今天陽光很好，明明是冬天，太陽卻和那日一樣晃眼。
前面出現了熟悉的人影，陸潯快步跟上，懷裏的花被晃得掉了幾瓣，隨著風飛到了空中。
那人終於停下，他坐在了一處白色椅子上。
“紅玫瑰啊——我很喜歡！”那人說道。
1
“節日快樂。”
陸潯開口，把花輕輕放下。
“忌日快樂。”
“三歲快樂。”
在耳邊說話的幻影徹底消散。
“我愛你。”他的唇落在了面前小小的照片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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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潯抖了抖剛洗的衣服晾了起來，低頭時掃到了一抹亮黃——前一陣子買的郁金香有些蔫了。
“小愛同學。”
“我在。”
“40分鐘後提醒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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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器嗡嗡作響——新的一年，總想幹幹凈凈的開始。他站在許久未打開的那半邊衣櫃前，灰塵飄起讓陽光有了形狀——裏面的物品時隔三年見到了另一位主人。那人的味道早已散去，撲面而來的是衣櫃的木頭和織物的味道。
陸潯皺了下眉，把衣服一股腦抱了出來丟到床上準備做一遍清洗——一封有些舊的信落到了地上。陸潯定定地看著熟悉的信封，有點不敢打開……
鄰近暑假，小陸潯去買了瓶冰可樂抵在了有些蔫的人臉上。
“哥……節哀……”一想到對自己很好的叔叔就那麽去世了，本想來安慰人的他也紅了眼眶，蹲在了路邊。
日落的餘光灑在身上，影子被拉長，兩位少年的陰影尾端緊緊交疊在一起。張軒調節了下情緒，拍了拍把自己抱成一團的人：“走了，回家，放假帶你去個地方。”
陸潯吸了吸鼻子，擡頭看過去：“哪？”
“到時候就知道了。”
……
“怎麽是郵局啊——”陸潯大為失望。
“郵局有個慢遞，可以寫信給十年後。”張軒慢慢說著。
“你真信啊——十年，那——麽久，到時候你早忘了，信肯定也丟了。”看了下他的表情，陸潯轉口，“好吧，走，你是不是想寫給我啊？”
“你猜猜看。”
“如果是給我的，到時候沒有寄到你可以背給我聽！”
……
這信太舊了，陸潯不敢直接撕開，去客廳翻了把剪刀對著光線慢慢剪開，生怕碰到了裏面。小心翼翼的展開，是熟悉的字跡——
我的小太陽：
見字如見面。
心血來潮，想寫給未來的你。現在外面正值最愛的夏天，寫這封信時旁邊還有個小朋友吵著要看，現在他如願啦。
父親的離去讓我突然對時間有了實感，輾轉反側數日，也不知該如何與你說這份感情。現在我和你去說什麽一輩子，什麽永遠終歸有些不切實際，倒不是我對你的這份感情的不自信。
我與你在一起，一直有意去掌控全局，去引導你喜歡我，這並不好，但我一想到，如果有有一日，你會帶你的愛人介紹給我……
抱歉，我單是想想就要發瘋，我不知道未來的我會不會如願與你在一起。雖然這麽說著，但我肯定還是逼你做出選擇了。
想到父親走的如此突然，讓我有些恐懼意外的發生……
如果不幸的我發生了意外，我不想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我總會想那麽多，陸潯，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
明明都停筆了，但心中莫名還是想寫：
如果，有一日，我本身出了無法預料的意外，如果很不幸的，我此時已不在你身邊，一定要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加倍愛自己……好吧，還是不要連著我了，忘了我吧。
你還會遇上愛你的人，要不斷往前走。
心中有千萬話想囑咐，但不知從何說……不知道我和你走了多久，但人生還長，一路陪伴你最久的終究是自己。健健康康的，別太早來見我。照顧好自己。
……
很抱歉，讓你傷心了。
哈哈，旁邊的小朋友耍小性子，偷偷用鏡子看我被我發現了哦，如果這時我在你身邊，可以討個吻嗎？
2012.7.15 -張軒——抱歉，我真的很想追求你。
“笨蛋！”地板落下了幾滴水珠，時間無聲地走著。紙張翻動，下面的字跡成熟了不少，男人的聲音響起：
二編：
這幾日搬家，翻出了之前的信，看著自己寫的話，不自覺笑出了聲，青春期時總是多愁善感的，本想丟掉，但還是收了起來，或許我會在我們白頭時擺脫羞恥讀給你聽。
到時候都老了，咱誰也別笑話誰。
我愛你。
2017.8.27——張軒
日期被淚水打濕，陸潯慌忙地把信舉了起來。
“笨蛋……”
三編：
現實中說你你還不開心，你就氣我吧。
——我的夏夏……少喝酒，雖然工作無法避免，但你醉醺醺回來我真的會心疼。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希望你別老想著……必須去向某個目標前進，偶爾去找友人放松一下，或者單純宅在家都完全沒有問題，休息沒有錯，也不會對不起任何人。
——好想把你養在家裏。
——好吧，說出來肯定會被你罵。
啊，還是不能再看最早那封了，不然等不到我們白頭，那張紙就要碎了。現在看到那封信還是會開心，我無數次告訴少年時的自己，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了，還走了這麽多年……那時的我肯定開心到要爆炸了，但現在的我……想和你幹到天明！
我和衛明在你喜歡的湖邊買了一梯兩戶，再過幾年就竣工就可以帶你去看了。能和友人住一起，是不是很開心~
2019.3.15——張軒
——哦，還有，我愛以ポ喬你。
陸潯想到平日一臉嚴肅和自己說著不要酗酒的人背地的內心活動卻這麽跳脫，不自覺帶著眼淚笑出了聲。
三封信紙，輕輕的落到了床上。門關，房間內整潔明亮。
……
一切發生的那麽快，我真的很懦弱。
那天的記憶很多，但關於你的我卻怎麽也抓不住。那天的太陽照得我眼花。旁邊的汽油混著怪異味道讓人惡心。衛明的問話也莫名其妙，他問——“陸潯，你看著我，你還記得我嗎？”我當然記得。我覺得他的問題很蠢，並不想理睬。
你當時不在，沒有看到，邊文文哭得好慘啊，真該拍下來等過幾年給她看。警察還有醫生還在旁邊，白姐就那麽披頭散發的過來抱我。我不會被當成什麽拋妻棄子的男人吧哈哈……
你有試過躺在馬路上的感覺嗎，很溫暖。果然，今天天氣很好啊……你如果沒有打那一下方向盤，我們還可以在一起不是嗎？
這個夢什麽時候結束，我有點累了。
……
“小夥子，小夥子醒醒！”
“目的地到了，麻煩給個五星好評哈！”
今天陽光很好，明明是冬天，太陽卻和那日一樣晃眼。
前面出現了熟悉的人影，陸潯快步跟上，懷裏的花被晃得掉了幾瓣，隨著風飛到了空中。
那人終於停下，他坐在了一處白色椅子上。
“紅玫瑰啊——我很喜歡！”那人說道。
1
“節日快樂。”
陸潯開口，把花輕輕放下。
“忌日快樂。”
“三歲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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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他的唇落在了面前小小的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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