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現代的女明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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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現代的女明星（十一）
唐乃看到陸崇鶴發來的短信時, 有點沒反應過來。
香水？
她下意識地起來，在所有的行李裏翻找，然而沒有找到一瓶香水。
“系先生, 他想要什麽香水呢？是不是高姐在我包裏放了一瓶香水, 但我沒發現呢？”
【……他可能是看錯了，想讓你當代購, 不用理他。】
“哦。”
唐乃還是打算遲到五分鐘過去，然而等她下車的時候, 發現陸崇鶴早已等在門口，對方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已經八點零五了, 又遲到了。昨天已經換了酒店，為什麽還會遲到？”
唐乃說：“起不來。”
陸崇鶴瞇了瞇眼：“我昨天已經告訴過你, 如果你遲到我就罰你抄劇本。”
小方走上前憤憤不平：“陸導，遲到五分鐘算什麽遲到？況且昨天小諾姐回去得那麽晚, 睡眠不足, 再加上換了床她不習慣, 就起來晚了點, 能八點零五分到已經算很不錯了。”
陸崇鶴點了點頭, 看不出什麽表情：
“那好, 既然你的助理無法好好安排你的時間，明天我就叫你起床。”
說著，視線在她手上一轉，發現她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拿後，瞇了一下眼, 轉身就進了片場。
小方憤憤不平：“我看陸崇鶴就是在針對咱們, 小諾姐你別怕，明天該睡就睡！以前演偶像劇的時候怎麽沒這麽多的事！”
唐乃點了一下頭, 明天要當著陸崇鶴的面耍大牌了，所以她必須得真的賴床。
今天的拍攝比昨天順利得多，唐乃沒有多少戲份，別人拍攝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她都在休息。
有時候一個組拍攝，另一組的演職人員能休息片刻，整個劇組只有陸崇鶴一個人連軸轉。許是因為天氣熱，陸崇鶴的臉色並不好。
唐乃在坐著喝果汁的時候，總感覺背後發涼。
喬南將風扇微微動了動：“風扇不能對著頭吹，小心著涼。”
唐乃點頭。
喬南真的很好，她總欺負對方，但是喬南從來都沒有生氣。
喬南靠近她，鼻尖動了動：“你今天早上……洗澡了？”
唐乃一楞，她今天早上怕氣溫太高又被熱化掉，於是又沖了一次澡。喬南怎麽知道？
喬南一笑：“你身上的氣味……淡了一點，好像還帶了一點水汽。”
唐乃的臉慢慢地紅了。這是除了被熱到之外，她第一次臉紅，像是胭脂慢慢蹭花了糖糕，潮紅之中還帶著熱意。她放下果汁，有些羞愧：
“我會記得每天洗兩次的……”
只洗一次澡，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氣息給別人帶來困擾，這已經不是耍大牌了，這是不禮貌的問題。
喬南看她微微低著頭，有些羞愧的樣子，眸光一閃，接著意識到對方誤會了什麽，憋著笑道：
“沒有，其實你不洗都沒關系……咳。”
喬南失笑，卻不是笑對方，而是笑自己。她搖了一下頭，輕聲解釋：“早上沖澡會著涼生病的，你不用在意這個，實際上……我對氣味敏感，是因為我經常和各種人打交道，也做過香水測評，所以我能輕易地嗅出你身上的味道其實是從……”
唐乃扣了一下座椅，突然眼前一亮……問：“香水？喬南，你有香水嗎，可以給我兩瓶嗎？我……我給你報銷。”
喬南挑起了眉梢。
陸崇鶴盯著監視器，餘光裏唐乃微微仰著頭和喬南說話，風扇被喬南一轉，涼風就拂過唐乃的皮膚盡數落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瞇了瞇眼，嗅到了一絲帶著甜意的水汽，緊繃的眉心不由得松了松。
鏡頭裏的白之舟在地上翻滾，突然恍惚了一瞬慢了半拍，陸崇鶴說了一聲：“卡。”
所有人都停下不動，大氣都不敢喘。
白之舟擦了一把汗，喉嚨一動：“導演，我可以……”
陸崇鶴道：“都累了，休息十分鐘。”
場務和攝影打光老師們都松了一口氣，暗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出來了？以往這種錯誤陸崇鶴可從來都不會這麽輕輕放過的，必須要打磨得完美無缺才能拍下一條。
不論為什麽，所有人能喘息十分鐘，也是好事。
白之舟從地上起來，
場務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有沒有受傷？我看你臉色不好，昨天沒睡好？”
白之舟面色有些異樣，視線瞄到角落的唐乃，心不在焉地點頭。
昨天晚上他嗅到一股帶著水汽的香水味，他意識到唐乃剛洗了澡，就站在陽臺。他不知道該不該去打招呼。即便他打算和唐乃保持正常距離，然而畢竟成了鄰居，如果一聲招呼都不打太過失禮。
他這麽想著，剛想去陽臺，就聽見唐乃和陸崇鶴在說話，風聲撕碎了大半的聲音，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到唐乃向陽臺右邊靠近了一些，他頓時就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
許是被風吹得著涼，一晚上都昏昏沈沈。
場務以為他這幾天總是ng，所以壓力大，於是安慰他：“看你眼底都是青黑，肯定一晚上沒睡吧……不就是ng了幾次嘛，不用自責。你這個年紀，還是個新人，能演成這樣是多少演員望塵莫及的。再說了你面對的也不是一般的導演，那些老戲骨在陸導的手下能一次不ng的幾乎沒有。你放松點，啊。”
白之舟勉強一笑，點了一下頭。
巴黎給陸崇鶴帶了一杯水，見他閉著眼，即便是陰影中也遮不住面頰的蒼白，於是低聲道：“陸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沒休息好啊？”
陸崇鶴的眉心一動，低低地應了一句，“嗯。”
巴黎的眼珠動了動，回頭看了一眼唐乃的方向：“是不是因為住在程心諾的隔壁不習慣？要不然……我和您換一下吧。”
陸崇鶴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巴黎。
巴黎一楞，莫名不寒而栗。
“陸哥，您、您不說話看著我是什麽意思，我說錯了什麽嗎？”
陸崇鶴又回過頭，眼簾一合，長睫掃在眼鏡上。“我住得慣，不用換。你讓一下，擋了我的風。”
巴黎一看，唐乃那邊的風扇正好能吹到這裏，他趕緊讓出一個位置。
“不換也、也行。”巴黎擦了擦頭上的汗，悄悄吐了一口氣。
明明討厭程心諾討厭得連話都不想多說，但是為了氣高淩雲寧願忍辱負重住在隔壁，陸哥也真是……
晚上，所有人收工。白之舟看了一眼慢吞吞收拾東西的唐乃，腳步頓了頓，然後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打車回酒店。
唐乃和喬南告別，收好自己的小風扇、喝果汁的高腳杯、遮陽帽等等一系列耍大牌裝備，就要走人。
巴黎走過來，主動給陸崇鶴買了一罐咖啡：“陸哥，今晚要熬到幾點？一杯咖啡夠不夠？”
陸崇鶴微微擡眼，看唐乃已經走出片場，薄唇一抿就站起來。“送你喝了。”
巴黎：“？”
唐乃和小方回酒店，快要上電梯的時候，陸崇鶴快步走了進來。小方一楞，陸崇鶴不是每天工作到淩晨才回來休息的嗎？今天怎麽這麽早？
一不留神，他到二樓就停下了，見唐乃一個人和陸崇鶴在電梯裏，他有點不放心。於是道：“小諾姐，到了房間給我發信息。”
唐乃點了一下頭。
陸崇鶴微靠著電梯壁，雙手抱胸、長睫微垂，面上一點未動。
待小方走後，他突然說：“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帶了嗎？”
唐乃一楞，她想起來早上的那條短信，於是從包裏拿出喬南送給她的香水，遞了過去。
“這是新的。”
喬南問她是不是要自己用，她說一瓶留給自己，一瓶給別人代購。於是她先給了喬南兩瓶的錢。
陸崇鶴點了一下頭，“把金額發給我就好。”
說完，拿著香水就率先出了電梯。
看樣子沒什麽異樣，似乎對香水的牌子並沒有在意。唐乃恍然：“原來他真是想找我代購……”
【……我的話你還不信嗎？趕緊把錢要回來！】
“我會的系先生。”
夜半，陸崇鶴又隱約嗅到隔壁的水汽味，帶著一點若有似無地甜香，像是羽毛粘著糖水在鼻尖輕輕繚繞，他焦躁地喝下一杯冰水，將分鏡本扔到了床前。
既然已經有了一整瓶香味，他完全不用為隔壁那點微不足道的氣味而輾轉反側。
想到這裏，眉心的緊繃少了些許。
陸崇鶴熄了燈，又戴上眼罩，打開香水蓋子，微吸一口氣後，輕輕向上方一噴。
然後，他就蹦了起來。
唐乃今天睡得也很早，聽到短信的聲音時，還有些回不過神。迷迷糊糊地剛打開手機，門外就傳來焦躁的拍門聲。
她揉了揉眼睛，打開燈胡亂地穿上拖鞋，就要去開門。
【先從貓眼裏看看，不要誰敲門都開。】
唐乃點頭，看了看，發現外面是穿著睡衣，一臉陰沈的陸崇鶴。
“是陸崇鶴，這麽晚了他是想起來我還沒有抄劇本嗎？”
【……】
唐乃打開門，陸崇鶴面色蒼白，眼底青黑，身上還繚繞著一股香氣。
這香氣唐乃十分熟悉，就是她買回來的香水味。她還沒來得及噴呢。看來對方比她還喜歡，睡覺之前還要噴一次。
“陸導演……”
陸崇鶴擡起手，制止她的招呼。他捏了捏眉心，拿出那瓶香水：“怎麽氣味不對勁？”
唐乃一楞：“哪裏不對勁？”
“哪裏都不對勁！”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一點，他微微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它和你身上的氣味不一樣。我要的是你經常噴的香水，而不是隨便一瓶敷衍我。這種劣質的味道，我聞了會作嘔。”
唐乃眨了一下眼：“可是我沒有噴香水。”
她的聲音很小，因為穿著睡衣，露出纖長的脖頸，在燈光下像是櫥櫃裏最精致綿軟的蛋糕，一縷縷的甜香從領口裏飄了出來，仿佛只要微微一伸手，就能掐住這團綿軟，塞進口腔止住泛濫的幹涸。
陸崇鶴的眸光一閃，近乎是逃離般直起身體。
神經的脹痛和濃郁的香水味反覆拉扯著他的理智，他低聲道：“如果你是為了享受這種獨一無二，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借給別人。我只是……自己用。我只要一瓶就可以，只要一瓶……我把錢給你，再給你兩天的假，行不行？”
可是她真的沒有。唐乃垂下眼睫，她不知道該怎麽證明。
陸崇鶴到底要的是什麽氣味？難道是……她、她身上總是給別人帶來困擾的氣息？
【答應他。】
唐乃一楞，系統又道：【現在的情形他根本不會給你假期，為了完成接下來的任務，你需要這兩天假。】
於是唐乃點了一下頭。
陸崇鶴緊鎖的眉頭漸漸松了松，他揉了揉額角：“深夜打擾，抱歉。”
說完，看著唐乃乖巧地站在他面前的樣子，喉嚨一動：“現在……讓我聞一下可以嗎？”
怎、怎麽聞？
“你對我噴一下你的香水，劇本就不用抄了。”
唐乃扣了一下手指，“我、我的香水放在屋子裏，你等我一下。”
說完，裝模作樣地進屋，再次出來的時候，她將手背了過去：“我不想給你看牌子，你閉上眼。”
陸崇鶴失笑，但也閉上了眼。
唐乃看對方的長睫搭在了臉頰上，攤開手心，裏面什麽都沒有。她還是不放心，於是將手搭在對方的眼睛上，微微踮起腳。
陸崇鶴閉著眼，在燈光下眼前是鮮紅的，然而一只柔軟的手徹底覆蓋上了他的眼皮，眼前一黑，緊接著他感覺有風吹拂在臉上，熟悉而又濃郁的甜香徑直湧入了鼻端，他的呼吸一窒，只覺得胸腔的幹涸瞬間被抹平，被反覆拉扯的神經也被浸泡在溫水裏，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然而手指瞬間離開，前方大亮。
最後一點氣息也消失了。
唐乃站在他面前，臉頰有些紅，但是神情認真：“你不能再罰我寫劇本了。還有兩天的假期，你不能反悔。”
陸崇鶴喉嚨一動，聲音微啞：“白紙黑字，明天你把香水給我
，我就把字條給你。隨意你請兩天假，我不會說什麽。”
唐乃道：“好的。”
她擡手和他說再見，先關上了門。
“砰”的一聲輕響，陸崇鶴如夢初醒。他眨了眨眼睛，發現脹痛的神經第一次不再搗亂，不由得眸光一閃。
也許那所謂的“香水”，是女巫的魔藥……
失笑一聲，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在眼角瞄到一個人影。他轉頭，神色瞬間收斂：
“白之舟？怎麽還沒睡。”
白之舟還未換下睡衣，看起來還沒有打算睡，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頭頂的光晃得他清俊的眉眼也變得深邃，他道：“在看劇本，導演……你也沒睡？”
陸崇鶴道：“找程心諾，拿一樣東西。”
白之舟：“這麽晚了，還要敲開她的門嗎？”
陸崇鶴瞇了一下眼，“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直接在陽臺上叫她就好。你也早點睡，明天有重頭戲。”
白之舟微微垂下頭：“是……”
唐乃回到屋裏，把喬南給她的香水拿出來，有些糾結：
“系先生，你讓我答應他，那我怎麽憑空變出一瓶香水呢？”
【讓小田明天隨便買一瓶給他。】
唐乃搖頭：“已經‘騙’了他一次了，不能再騙人的。我一會就把錢還給他。”
【……既然他想要你身上的氣息，你就、你就隨便吐口口水給他。】
唐乃猛地捂住嘴巴：“不禮貌！”
【……這是不得已的辦法。這兩天假是你的底牌，以他對你的惡感，如果強行曠工很有可能會被踢出劇組。但是香水的問題又不能不解決。請恕我找不到禮貌的方法。】
唐乃低下頭：“那他為什麽會想要我身上的氣味呢？”
無論是任務世界，還是現實世界，每一個接觸她的人嗅到她身上的氣味，都會露出微妙的表情，或是遠離，或是皺眉。身為一個奶糖精，收斂氣息不給別人造成困擾是本分，只是可惜她還沒有修煉到那個地步，只能看著所有人漸行漸遠。
陸崇鶴是第一個要她氣息的人，難道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想要她的一部分上交研究嗎？
唐乃臉都白了，她問系統在這裏被抓，是不是就算是任務失敗了啊。
【沒那麽嚴重。】系統欲言又止，【就是他、他……有些人就是有奇怪的癖好！比如異食癖、異裝癖什麽都，我不是在說你的氣息難聞，只是特別一點。可能正對上他的喜好。所以你不用怕，也不要多想。給他一點氣味，打發他走就行了。以後離他遠一點。】
“嗯。”
唐乃扣了一下睡衣上的小花，系先生從不說謊，所以還是她的氣息給別人帶來了困擾，但是偏偏陸崇鶴喜好怪異，所以沒有察覺到。
要是能快點有一個正常的身體就好了。
唐乃揉了揉眼睛，“我已經想好辦法了，你不用擔心了，系先生。”
系統沈默了一會，嘆口氣。
【唉。】
第二天一早，唐乃被敲門聲吵醒。
她睜開眼，一看鬧鐘，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起晚了。她迅速地洗漱，想了想從被褥裏掏出一樣東西，趕緊打開門。
門外，竟然是兩個人。
一個陸崇鶴，一個白之舟。
陸崇鶴臉色雖白，但眼底沒有青黑，反而少了些許憊懶模樣。
白之舟的臉色更白，眼底的青十分明顯，看見唐乃眼睛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小諾姐。”
陸崇鶴看了看手表：“我猜到你會起來晚了，還好，來得及。”
唐乃關上門，剛拿出香水，陸崇鶴的眉心一動，但看她往自己的身上噴了幾下，熟悉的濃郁氣息一出來，他的臉色立刻變了，握住她的手腕：
“你怎麽噴這個？”
唐乃道：“我昨天買的，今天要噴的。”
陸崇鶴皺了皺眉：“這味道不如上一個。”
唐乃想到他喜好怪異，於是也沒在意。這瓶香水是為了壓她身上的氣息的。雖然今天早上又沖了澡，但是還是用香水穩妥些。
唐乃將香水放進包包裏，陸崇鶴看她沒有拿新的出來，白之舟在旁邊，於是薄唇一抿，沒再說什麽。
這個時候小方才慢吞吞地上樓，看見幾個人站在電梯門口，不由得一楞。
“小諾姐，你怎麽起這麽早？”
陸崇鶴無聲地看了一眼手表，小方有些訕訕。
來到樓下，陸崇鶴的腳步慢了下來，指尖在兜裏搓了搓，對小方和白之舟道：“你們兩個先去吧，我找程心諾有事。”
白之舟皺眉，小方一楞。
唐乃想到對方要“香水”，於是對小方一點頭。
“小方哥，你先去吧。”
白之舟看了他們一眼，才和小方離開。
此時剛到室外，陸崇鶴將“假條”給她：“到劇組不方便，你先拿著。”
唐乃拿出一個透明沒有標簽的瓶子，放在手裏攥了攥，然後才交給對方：“你的……”
陸崇鶴將紙條放在她的手心裏，才接過。不用仔細嗅聞，就能嗅到上面傳來的馨香，在清甜之外，似乎還帶著一點暖意，他的眉心松了松。
“謝謝，把金額發給我吧。”
唐乃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多少錢。”
陸崇鶴用之前的香水的雙倍金額給她發了過去。
唐乃沒收，還道：“它不值錢的，它……揮發得快，如果沒有氣味了，可以找我。”
其實那裏面沒有口、口水，是她抱著瓶子睡了一夜，才讓瓶子沾上了她的氣味。
用兩天的假條“買”的一瓶香水，還有售後，如果是以前有人跟陸崇鶴說這麽幼稚的事，他肯定不會相信。然而唐乃說得十分認真，他心下也松了松。
仿佛不是買的香水，而是別的東西。
難得地，迎著朝陽，他勾了一下嘴角。
“好。”
————
有了這瓶“香水”，陸崇鶴的睡眠質量有了顯著提升，這兩天在片場冷臉的次數也變少了。
巴黎先嗅出他身上的氣味變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這味道十分特殊，嗅過之後就不能忘記。
“陸哥……你、你身上的氣味和程心諾的好像……”
巴黎忍不住說。
陸崇鶴面無表情地戴上眼鏡，“每天講戲，不可能不沾上。”
巴黎聞了聞自己的袖子，那他每天給程心諾端茶倒水，怎麽沒沾上？
喬南也是第一個察覺到唐乃氣味變的，嗅到她噴了新的香水，有些無奈地一笑。
“你還真噴上了……你自己的氣味完全被壓住了啊。”
唐乃點頭：“真的很好用！謝謝你喬南。”
喬南嘆口氣。
兩天過去了，唐乃捏著那張“假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用。正好，晚上高淩雲給她打電話過來：
“小諾，這兩天你表現得很不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狗仔們都說拍出來的效果很好，省了一點p圖的錢。”
唐乃：“？”
“今天早點睡，明天會有宣發的大陣仗。不過你不用回應，一切交給我。”
第二天一早，一組圖片開始在網上瘋狂轉發。
清晨的陽光下、華麗的酒店前，一男一女相對而立。女的微微擡頭，神色認真，男的微微低頭，隱約能看到脖頸上的三道抓痕，面上帶笑，像是一對嗔怒低哄的小情侶，一切美好不足以形容此刻。
除了這組圖裏的主人公是陸崇鶴和程心諾以外。
這組圖在半夜被爆出，比上次爆料唐乃進組的那組圖以十倍的速度，恐怖地被傳閱著。
“陸崇鶴程心諾”的詞條一早就蹦到了熱搜第一，後面跟著一個“爆”字。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我不敢相信，你們誰快挖了我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告訴我這上面的人是陸崇鶴和程心諾，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臥槽臥槽，這個組合不亞於哥斯拉和小王子、派大星和光頭強！我不相信，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
“上個星期進組的照片我就看出來端倪了，咱們陸導脾氣怪得要死，誰看見過他送別人收工？”
“不要瞎說！這是p的！這是炒作，這是高淩雲和程心諾的陰謀！”
“我找人看過了，不是p的，兩個人有說有笑，陸崇鶴脖子上還帶著痕跡，剛從酒店裏出來到樣子，還要抵賴什麽？！”
熱搜上亂成一團，無論是粉絲還是網友都快被這個消息炸得天靈蓋快要飛了。無數人湧入《食》、唐乃甚至是巴黎的大號下，讓他們給個說法。
陸崇鶴沒有賬號，否則早也被鋪天蓋地的留言淹沒了。
一早上，巴黎的電話響個不停，投資商、經紀人、各種熟悉的明星都在明裏暗裏打聽消息，巴黎有苦難言，他知道陸崇鶴和程心諾沒有在一起，但是那張照片太真了，平時陸崇鶴那張臉恨不得冰封千裏，誰知道他被女巫灌下了什麽毒藥，突然就對程心諾笑了，還笑得那麽……那麽真，正巧就被狗仔拍下了。
正巧？真的是正巧嗎？
此時陸崇鶴坐在床邊，外套還沒有穿上，手機就響個不停。
好笑的是，陸家竟然也打來電話。
他設了靜音，然而有三個人的消息不能不回。
“祝歸：哈哈，表哥，這下栽了吧？讓你不聽我們的勸找程心諾演電影，你還是太小看高淩雲了。”
“祝年：還好嗎？”
“祝好：表哥表哥，第一手消息快點告訴我，你當時和程心諾說什麽了？”
這三個人是他的表弟妹。不同於陸家，陸老頭只有他一個兒子，於是將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到他身上，即便在背後使絆子也要讓他放棄娛樂圈，回去繼承家業。祝家不同，三個表弟妹是他阿姨家的孩子。兩個表弟對音樂感興趣，於是家族企業的重擔就全部落在表妹一個人身上。
兩個表弟是雙胞胎，祝歸性格外向浪蕩，祝年性格沈默，表妹祝好活潑精明。因為三個人長得都和他早逝的母親相像，因此他對他們的容忍度很高。
他點燃一根煙，一一地回。
對祝歸：“我有數。”
對祝年：“好。”
對祝好：“好好工作，不要分心。”
不一會，祝歸就回：“你有數就不會被人陰了。高淩雲旗下的女星你都敢收？程心諾這個女人一點都沾不得，當初我在樂壇裏的一個好兄弟就和她合作唱了一首片頭曲，第二天就傳出來他倒追程心諾的新聞。我猜她就不會這麽乖乖地演戲，沒想到她盯上了你……膽子可真大。”
陸崇鶴瞇了瞇眼，“好好準備你們的演唱會，我可以解決。”
“下個月才開始呢，為了宣傳過兩天我和祝年要參加一個綜藝節目。直播的，聽說強度大很刺激，你一定要記得看啊。”
陸崇鶴關了手機，走到陽臺。
隔壁傳來水聲，不一會唐乃打扮整齊探出頭，看著他，卻不說話。
陸崇鶴又想起那天的陽光，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狗仔的鏡頭照出來的假象。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眼底的憊懶和驀然又濃了些許。
對唐乃道：“想說什麽？我沒時間聽，馬上去片場了。”
唐乃道：“我要請兩天假。”
她將紙條遞了過來，當初如何送給她的，現在就怎麽整整齊齊地還回來：
“去參加綜藝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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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乃看到陸崇鶴發來的短信時, 有點沒反應過來。
香水？
她下意識地起來，在所有的行李裏翻找，然而沒有找到一瓶香水。
“系先生, 他想要什麽香水呢？是不是高姐在我包裏放了一瓶香水, 但我沒發現呢？”
【……他可能是看錯了，想讓你當代購, 不用理他。】
“哦。”
唐乃還是打算遲到五分鐘過去，然而等她下車的時候, 發現陸崇鶴早已等在門口，對方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已經八點零五了, 又遲到了。昨天已經換了酒店，為什麽還會遲到？”
唐乃說：“起不來。”
陸崇鶴瞇了瞇眼：“我昨天已經告訴過你, 如果你遲到我就罰你抄劇本。”
小方走上前憤憤不平：“陸導，遲到五分鐘算什麽遲到？況且昨天小諾姐回去得那麽晚, 睡眠不足, 再加上換了床她不習慣, 就起來晚了點, 能八點零五分到已經算很不錯了。”
陸崇鶴點了點頭, 看不出什麽表情：
“那好, 既然你的助理無法好好安排你的時間，明天我就叫你起床。”
說著，視線在她手上一轉，發現她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拿後，瞇了一下眼, 轉身就進了片場。
小方憤憤不平：“我看陸崇鶴就是在針對咱們, 小諾姐你別怕，明天該睡就睡！以前演偶像劇的時候怎麽沒這麽多的事！”
唐乃點了一下頭, 明天要當著陸崇鶴的面耍大牌了，所以她必須得真的賴床。
今天的拍攝比昨天順利得多，唐乃沒有多少戲份，別人拍攝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她都在休息。
有時候一個組拍攝，另一組的演職人員能休息片刻，整個劇組只有陸崇鶴一個人連軸轉。許是因為天氣熱，陸崇鶴的臉色並不好。
唐乃在坐著喝果汁的時候，總感覺背後發涼。
喬南將風扇微微動了動：“風扇不能對著頭吹，小心著涼。”
唐乃點頭。
喬南真的很好，她總欺負對方，但是喬南從來都沒有生氣。
喬南靠近她，鼻尖動了動：“你今天早上……洗澡了？”
唐乃一楞，她今天早上怕氣溫太高又被熱化掉，於是又沖了一次澡。喬南怎麽知道？
喬南一笑：“你身上的氣味……淡了一點，好像還帶了一點水汽。”
唐乃的臉慢慢地紅了。這是除了被熱到之外，她第一次臉紅，像是胭脂慢慢蹭花了糖糕，潮紅之中還帶著熱意。她放下果汁，有些羞愧：
“我會記得每天洗兩次的……”
只洗一次澡，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氣息給別人帶來困擾，這已經不是耍大牌了，這是不禮貌的問題。
喬南看她微微低著頭，有些羞愧的樣子，眸光一閃，接著意識到對方誤會了什麽，憋著笑道：
“沒有，其實你不洗都沒關系……咳。”
喬南失笑，卻不是笑對方，而是笑自己。她搖了一下頭，輕聲解釋：“早上沖澡會著涼生病的，你不用在意這個，實際上……我對氣味敏感，是因為我經常和各種人打交道，也做過香水測評，所以我能輕易地嗅出你身上的味道其實是從……”
唐乃扣了一下座椅，突然眼前一亮……問：“香水？喬南，你有香水嗎，可以給我兩瓶嗎？我……我給你報銷。”
喬南挑起了眉梢。
陸崇鶴盯著監視器，餘光裏唐乃微微仰著頭和喬南說話，風扇被喬南一轉，涼風就拂過唐乃的皮膚盡數落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瞇了瞇眼，嗅到了一絲帶著甜意的水汽，緊繃的眉心不由得松了松。
鏡頭裏的白之舟在地上翻滾，突然恍惚了一瞬慢了半拍，陸崇鶴說了一聲：“卡。”
所有人都停下不動，大氣都不敢喘。
白之舟擦了一把汗，喉嚨一動：“導演，我可以……”
陸崇鶴道：“都累了，休息十分鐘。”
場務和攝影打光老師們都松了一口氣，暗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出來了？以往這種錯誤陸崇鶴可從來都不會這麽輕輕放過的，必須要打磨得完美無缺才能拍下一條。
不論為什麽，所有人能喘息十分鐘，也是好事。
白之舟從地上起來，
場務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有沒有受傷？我看你臉色不好，昨天沒睡好？”
白之舟面色有些異樣，視線瞄到角落的唐乃，心不在焉地點頭。
昨天晚上他嗅到一股帶著水汽的香水味，他意識到唐乃剛洗了澡，就站在陽臺。他不知道該不該去打招呼。即便他打算和唐乃保持正常距離，然而畢竟成了鄰居，如果一聲招呼都不打太過失禮。
他這麽想著，剛想去陽臺，就聽見唐乃和陸崇鶴在說話，風聲撕碎了大半的聲音，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到唐乃向陽臺右邊靠近了一些，他頓時就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
許是被風吹得著涼，一晚上都昏昏沈沈。
場務以為他這幾天總是ng，所以壓力大，於是安慰他：“看你眼底都是青黑，肯定一晚上沒睡吧……不就是ng了幾次嘛，不用自責。你這個年紀，還是個新人，能演成這樣是多少演員望塵莫及的。再說了你面對的也不是一般的導演，那些老戲骨在陸導的手下能一次不ng的幾乎沒有。你放松點，啊。”
白之舟勉強一笑，點了一下頭。
巴黎給陸崇鶴帶了一杯水，見他閉著眼，即便是陰影中也遮不住面頰的蒼白，於是低聲道：“陸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沒休息好啊？”
陸崇鶴的眉心一動，低低地應了一句，“嗯。”
巴黎的眼珠動了動，回頭看了一眼唐乃的方向：“是不是因為住在程心諾的隔壁不習慣？要不然……我和您換一下吧。”
陸崇鶴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巴黎。
巴黎一楞，莫名不寒而栗。
“陸哥，您、您不說話看著我是什麽意思，我說錯了什麽嗎？”
陸崇鶴又回過頭，眼簾一合，長睫掃在眼鏡上。“我住得慣，不用換。你讓一下，擋了我的風。”
巴黎一看，唐乃那邊的風扇正好能吹到這裏，他趕緊讓出一個位置。
“不換也、也行。”巴黎擦了擦頭上的汗，悄悄吐了一口氣。
明明討厭程心諾討厭得連話都不想多說，但是為了氣高淩雲寧願忍辱負重住在隔壁，陸哥也真是……
晚上，所有人收工。白之舟看了一眼慢吞吞收拾東西的唐乃，腳步頓了頓，然後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打車回酒店。
唐乃和喬南告別，收好自己的小風扇、喝果汁的高腳杯、遮陽帽等等一系列耍大牌裝備，就要走人。
巴黎走過來，主動給陸崇鶴買了一罐咖啡：“陸哥，今晚要熬到幾點？一杯咖啡夠不夠？”
陸崇鶴微微擡眼，看唐乃已經走出片場，薄唇一抿就站起來。“送你喝了。”
巴黎：“？”
唐乃和小方回酒店，快要上電梯的時候，陸崇鶴快步走了進來。小方一楞，陸崇鶴不是每天工作到淩晨才回來休息的嗎？今天怎麽這麽早？
一不留神，他到二樓就停下了，見唐乃一個人和陸崇鶴在電梯裏，他有點不放心。於是道：“小諾姐，到了房間給我發信息。”
唐乃點了一下頭。
陸崇鶴微靠著電梯壁，雙手抱胸、長睫微垂，面上一點未動。
待小方走後，他突然說：“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帶了嗎？”
唐乃一楞，她想起來早上的那條短信，於是從包裏拿出喬南送給她的香水，遞了過去。
“這是新的。”
喬南問她是不是要自己用，她說一瓶留給自己，一瓶給別人代購。於是她先給了喬南兩瓶的錢。
陸崇鶴點了一下頭，“把金額發給我就好。”
說完，拿著香水就率先出了電梯。
看樣子沒什麽異樣，似乎對香水的牌子並沒有在意。唐乃恍然：“原來他真是想找我代購……”
【……我的話你還不信嗎？趕緊把錢要回來！】
“我會的系先生。”
夜半，陸崇鶴又隱約嗅到隔壁的水汽味，帶著一點若有似無地甜香，像是羽毛粘著糖水在鼻尖輕輕繚繞，他焦躁地喝下一杯冰水，將分鏡本扔到了床前。
既然已經有了一整瓶香味，他完全不用為隔壁那點微不足道的氣味而輾轉反側。
想到這裏，眉心的緊繃少了些許。
陸崇鶴熄了燈，又戴上眼罩，打開香水蓋子，微吸一口氣後，輕輕向上方一噴。
然後，他就蹦了起來。
唐乃今天睡得也很早，聽到短信的聲音時，還有些回不過神。迷迷糊糊地剛打開手機，門外就傳來焦躁的拍門聲。
她揉了揉眼睛，打開燈胡亂地穿上拖鞋，就要去開門。
【先從貓眼裏看看，不要誰敲門都開。】
唐乃點頭，看了看，發現外面是穿著睡衣，一臉陰沈的陸崇鶴。
“是陸崇鶴，這麽晚了他是想起來我還沒有抄劇本嗎？”
【……】
唐乃打開門，陸崇鶴面色蒼白，眼底青黑，身上還繚繞著一股香氣。
這香氣唐乃十分熟悉，就是她買回來的香水味。她還沒來得及噴呢。看來對方比她還喜歡，睡覺之前還要噴一次。
“陸導演……”
陸崇鶴擡起手，制止她的招呼。他捏了捏眉心，拿出那瓶香水：“怎麽氣味不對勁？”
唐乃一楞：“哪裏不對勁？”
“哪裏都不對勁！”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一點，他微微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它和你身上的氣味不一樣。我要的是你經常噴的香水，而不是隨便一瓶敷衍我。這種劣質的味道，我聞了會作嘔。”
唐乃眨了一下眼：“可是我沒有噴香水。”
她的聲音很小，因為穿著睡衣，露出纖長的脖頸，在燈光下像是櫥櫃裏最精致綿軟的蛋糕，一縷縷的甜香從領口裏飄了出來，仿佛只要微微一伸手，就能掐住這團綿軟，塞進口腔止住泛濫的幹涸。
陸崇鶴的眸光一閃，近乎是逃離般直起身體。
神經的脹痛和濃郁的香水味反覆拉扯著他的理智，他低聲道：“如果你是為了享受這種獨一無二，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借給別人。我只是……自己用。我只要一瓶就可以，只要一瓶……我把錢給你，再給你兩天的假，行不行？”
可是她真的沒有。唐乃垂下眼睫，她不知道該怎麽證明。
陸崇鶴到底要的是什麽氣味？難道是……她、她身上總是給別人帶來困擾的氣息？
【答應他。】
唐乃一楞，系統又道：【現在的情形他根本不會給你假期，為了完成接下來的任務，你需要這兩天假。】
於是唐乃點了一下頭。
陸崇鶴緊鎖的眉頭漸漸松了松，他揉了揉額角：“深夜打擾，抱歉。”
說完，看著唐乃乖巧地站在他面前的樣子，喉嚨一動：“現在……讓我聞一下可以嗎？”
怎、怎麽聞？
“你對我噴一下你的香水，劇本就不用抄了。”
唐乃扣了一下手指，“我、我的香水放在屋子裏，你等我一下。”
說完，裝模作樣地進屋，再次出來的時候，她將手背了過去：“我不想給你看牌子，你閉上眼。”
陸崇鶴失笑，但也閉上了眼。
唐乃看對方的長睫搭在了臉頰上，攤開手心，裏面什麽都沒有。她還是不放心，於是將手搭在對方的眼睛上，微微踮起腳。
陸崇鶴閉著眼，在燈光下眼前是鮮紅的，然而一只柔軟的手徹底覆蓋上了他的眼皮，眼前一黑，緊接著他感覺有風吹拂在臉上，熟悉而又濃郁的甜香徑直湧入了鼻端，他的呼吸一窒，只覺得胸腔的幹涸瞬間被抹平，被反覆拉扯的神經也被浸泡在溫水裏，他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然而手指瞬間離開，前方大亮。
最後一點氣息也消失了。
唐乃站在他面前，臉頰有些紅，但是神情認真：“你不能再罰我寫劇本了。還有兩天的假期，你不能反悔。”
陸崇鶴喉嚨一動，聲音微啞：“白紙黑字，明天你把香水給我
，我就把字條給你。隨意你請兩天假，我不會說什麽。”
唐乃道：“好的。”
她擡手和他說再見，先關上了門。
“砰”的一聲輕響，陸崇鶴如夢初醒。他眨了眨眼睛，發現脹痛的神經第一次不再搗亂，不由得眸光一閃。
也許那所謂的“香水”，是女巫的魔藥……
失笑一聲，正要轉身離開，突然在眼角瞄到一個人影。他轉頭，神色瞬間收斂：
“白之舟？怎麽還沒睡。”
白之舟還未換下睡衣，看起來還沒有打算睡，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頭頂的光晃得他清俊的眉眼也變得深邃，他道：“在看劇本，導演……你也沒睡？”
陸崇鶴道：“找程心諾，拿一樣東西。”
白之舟：“這麽晚了，還要敲開她的門嗎？”
陸崇鶴瞇了一下眼，“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下次我直接在陽臺上叫她就好。你也早點睡，明天有重頭戲。”
白之舟微微垂下頭：“是……”
唐乃回到屋裏，把喬南給她的香水拿出來，有些糾結：
“系先生，你讓我答應他，那我怎麽憑空變出一瓶香水呢？”
【讓小田明天隨便買一瓶給他。】
唐乃搖頭：“已經‘騙’了他一次了，不能再騙人的。我一會就把錢還給他。”
【……既然他想要你身上的氣息，你就、你就隨便吐口口水給他。】
唐乃猛地捂住嘴巴：“不禮貌！”
【……這是不得已的辦法。這兩天假是你的底牌，以他對你的惡感，如果強行曠工很有可能會被踢出劇組。但是香水的問題又不能不解決。請恕我找不到禮貌的方法。】
唐乃低下頭：“那他為什麽會想要我身上的氣味呢？”
無論是任務世界，還是現實世界，每一個接觸她的人嗅到她身上的氣味，都會露出微妙的表情，或是遠離，或是皺眉。身為一個奶糖精，收斂氣息不給別人造成困擾是本分，只是可惜她還沒有修煉到那個地步，只能看著所有人漸行漸遠。
陸崇鶴是第一個要她氣息的人，難道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想要她的一部分上交研究嗎？
唐乃臉都白了，她問系統在這裏被抓，是不是就算是任務失敗了啊。
【沒那麽嚴重。】系統欲言又止，【就是他、他……有些人就是有奇怪的癖好！比如異食癖、異裝癖什麽都，我不是在說你的氣息難聞，只是特別一點。可能正對上他的喜好。所以你不用怕，也不要多想。給他一點氣味，打發他走就行了。以後離他遠一點。】
“嗯。”
唐乃扣了一下睡衣上的小花，系先生從不說謊，所以還是她的氣息給別人帶來了困擾，但是偏偏陸崇鶴喜好怪異，所以沒有察覺到。
要是能快點有一個正常的身體就好了。
唐乃揉了揉眼睛，“我已經想好辦法了，你不用擔心了，系先生。”
系統沈默了一會，嘆口氣。
【唉。】
第二天一早，唐乃被敲門聲吵醒。
她睜開眼，一看鬧鐘，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起晚了。她迅速地洗漱，想了想從被褥裏掏出一樣東西，趕緊打開門。
門外，竟然是兩個人。
一個陸崇鶴，一個白之舟。
陸崇鶴臉色雖白，但眼底沒有青黑，反而少了些許憊懶模樣。
白之舟的臉色更白，眼底的青十分明顯，看見唐乃眼睛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小諾姐。”
陸崇鶴看了看手表：“我猜到你會起來晚了，還好，來得及。”
唐乃關上門，剛拿出香水，陸崇鶴的眉心一動，但看她往自己的身上噴了幾下，熟悉的濃郁氣息一出來，他的臉色立刻變了，握住她的手腕：
“你怎麽噴這個？”
唐乃道：“我昨天買的，今天要噴的。”
陸崇鶴皺了皺眉：“這味道不如上一個。”
唐乃想到他喜好怪異，於是也沒在意。這瓶香水是為了壓她身上的氣息的。雖然今天早上又沖了澡，但是還是用香水穩妥些。
唐乃將香水放進包包裏，陸崇鶴看她沒有拿新的出來，白之舟在旁邊，於是薄唇一抿，沒再說什麽。
這個時候小方才慢吞吞地上樓，看見幾個人站在電梯門口，不由得一楞。
“小諾姐，你怎麽起這麽早？”
陸崇鶴無聲地看了一眼手表，小方有些訕訕。
來到樓下，陸崇鶴的腳步慢了下來，指尖在兜裏搓了搓，對小方和白之舟道：“你們兩個先去吧，我找程心諾有事。”
白之舟皺眉，小方一楞。
唐乃想到對方要“香水”，於是對小方一點頭。
“小方哥，你先去吧。”
白之舟看了他們一眼，才和小方離開。
此時剛到室外，陸崇鶴將“假條”給她：“到劇組不方便，你先拿著。”
唐乃拿出一個透明沒有標簽的瓶子，放在手裏攥了攥，然後才交給對方：“你的……”
陸崇鶴將紙條放在她的手心裏，才接過。不用仔細嗅聞，就能嗅到上面傳來的馨香，在清甜之外，似乎還帶著一點暖意，他的眉心松了松。
“謝謝，把金額發給我吧。”
唐乃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有多少錢。”
陸崇鶴用之前的香水的雙倍金額給她發了過去。
唐乃沒收，還道：“它不值錢的，它……揮發得快，如果沒有氣味了，可以找我。”
其實那裏面沒有口、口水，是她抱著瓶子睡了一夜，才讓瓶子沾上了她的氣味。
用兩天的假條“買”的一瓶香水，還有售後，如果是以前有人跟陸崇鶴說這麽幼稚的事，他肯定不會相信。然而唐乃說得十分認真，他心下也松了松。
仿佛不是買的香水，而是別的東西。
難得地，迎著朝陽，他勾了一下嘴角。
“好。”
————
有了這瓶“香水”，陸崇鶴的睡眠質量有了顯著提升，這兩天在片場冷臉的次數也變少了。
巴黎先嗅出他身上的氣味變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這味道十分特殊，嗅過之後就不能忘記。
“陸哥……你、你身上的氣味和程心諾的好像……”
巴黎忍不住說。
陸崇鶴面無表情地戴上眼鏡，“每天講戲，不可能不沾上。”
巴黎聞了聞自己的袖子，那他每天給程心諾端茶倒水，怎麽沒沾上？
喬南也是第一個察覺到唐乃氣味變的，嗅到她噴了新的香水，有些無奈地一笑。
“你還真噴上了……你自己的氣味完全被壓住了啊。”
唐乃點頭：“真的很好用！謝謝你喬南。”
喬南嘆口氣。
兩天過去了，唐乃捏著那張“假條”，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用。正好，晚上高淩雲給她打電話過來：
“小諾，這兩天你表現得很不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狗仔們都說拍出來的效果很好，省了一點p圖的錢。”
唐乃：“？”
“今天早點睡，明天會有宣發的大陣仗。不過你不用回應，一切交給我。”
第二天一早，一組圖片開始在網上瘋狂轉發。
清晨的陽光下、華麗的酒店前，一男一女相對而立。女的微微擡頭，神色認真，男的微微低頭，隱約能看到脖頸上的三道抓痕，面上帶笑，像是一對嗔怒低哄的小情侶，一切美好不足以形容此刻。
除了這組圖裏的主人公是陸崇鶴和程心諾以外。
這組圖在半夜被爆出，比上次爆料唐乃進組的那組圖以十倍的速度，恐怖地被傳閱著。
“陸崇鶴程心諾”的詞條一早就蹦到了熱搜第一，後面跟著一個“爆”字。
“這是什麽？這是什麽？我不敢相信，你們誰快挖了我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告訴我這上面的人是陸崇鶴和程心諾，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臥槽臥槽，這個組合不亞於哥斯拉和小王子、派大星和光頭強！我不相信，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
“上個星期進組的照片我就看出來端倪了，咱們陸導脾氣怪得要死，誰看見過他送別人收工？”
“不要瞎說！這是p的！這是炒作，這是高淩雲和程心諾的陰謀！”
“我找人看過了，不是p的，兩個人有說有笑，陸崇鶴脖子上還帶著痕跡，剛從酒店裏出來到樣子，還要抵賴什麽？！”
熱搜上亂成一團，無論是粉絲還是網友都快被這個消息炸得天靈蓋快要飛了。無數人湧入《食》、唐乃甚至是巴黎的大號下，讓他們給個說法。
陸崇鶴沒有賬號，否則早也被鋪天蓋地的留言淹沒了。
一早上，巴黎的電話響個不停，投資商、經紀人、各種熟悉的明星都在明裏暗裏打聽消息，巴黎有苦難言，他知道陸崇鶴和程心諾沒有在一起，但是那張照片太真了，平時陸崇鶴那張臉恨不得冰封千裏，誰知道他被女巫灌下了什麽毒藥，突然就對程心諾笑了，還笑得那麽……那麽真，正巧就被狗仔拍下了。
正巧？真的是正巧嗎？
此時陸崇鶴坐在床邊，外套還沒有穿上，手機就響個不停。
好笑的是，陸家竟然也打來電話。
他設了靜音，然而有三個人的消息不能不回。
“祝歸：哈哈，表哥，這下栽了吧？讓你不聽我們的勸找程心諾演電影，你還是太小看高淩雲了。”
“祝年：還好嗎？”
“祝好：表哥表哥，第一手消息快點告訴我，你當時和程心諾說什麽了？”
這三個人是他的表弟妹。不同於陸家，陸老頭只有他一個兒子，於是將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到他身上，即便在背後使絆子也要讓他放棄娛樂圈，回去繼承家業。祝家不同，三個表弟妹是他阿姨家的孩子。兩個表弟對音樂感興趣，於是家族企業的重擔就全部落在表妹一個人身上。
兩個表弟是雙胞胎，祝歸性格外向浪蕩，祝年性格沈默，表妹祝好活潑精明。因為三個人長得都和他早逝的母親相像，因此他對他們的容忍度很高。
他點燃一根煙，一一地回。
對祝歸：“我有數。”
對祝年：“好。”
對祝好：“好好工作，不要分心。”
不一會，祝歸就回：“你有數就不會被人陰了。高淩雲旗下的女星你都敢收？程心諾這個女人一點都沾不得，當初我在樂壇裏的一個好兄弟就和她合作唱了一首片頭曲，第二天就傳出來他倒追程心諾的新聞。我猜她就不會這麽乖乖地演戲，沒想到她盯上了你……膽子可真大。”
陸崇鶴瞇了瞇眼，“好好準備你們的演唱會，我可以解決。”
“下個月才開始呢，為了宣傳過兩天我和祝年要參加一個綜藝節目。直播的，聽說強度大很刺激，你一定要記得看啊。”
陸崇鶴關了手機，走到陽臺。
隔壁傳來水聲，不一會唐乃打扮整齊探出頭，看著他，卻不說話。
陸崇鶴又想起那天的陽光，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狗仔的鏡頭照出來的假象。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眼底的憊懶和驀然又濃了些許。
對唐乃道：“想說什麽？我沒時間聽，馬上去片場了。”
唐乃道：“我要請兩天假。”
她將紙條遞了過來，當初如何送給她的，現在就怎麽整整齊齊地還回來：
“去參加綜藝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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