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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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第 4 章
關中華回來的很準時。
下午五點，關蓓正準備洗菜，就在樓道裏碰到了關中華。
關中華高高壯壯，皮膚黝黑，右眼的眼角處還有一道疤，更顯得存在感強大，走出去氣勢都比別人高三丈。
手上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看見關蓓就哈哈大笑。
“去廠裏找你哥，咱今天也吃個團圓飯！”關中華將包裹遞給關蓓，自己迫不及待拿了洗澡票去洗澡。
關蓓打開包裹，也同樣心情激動，她爸帶了肉回來！看樣子至少有兩斤肉！
終於能吃頓好的了！
關蓓做飯的時候，都忍不住哼起小曲兒。
晚上七點，一家六口齊聚餐桌前，關蓓專門泡了點茶葉，以茶代酒，慶祝慶祝。
飯吃的差不多之後，陳美雲就一直給關蓓使眼色。
“爸，我找了個對象，想趁著您這兩天在家，帶回來給您認認。”關蓓沒敢說自己直接領證了，畢竟關中華是個暴脾氣。
“行啊，爸給你好好把關。”關中華樂呵呵應承。
坐在關中華旁邊的關晨震驚的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大妹，你啥時候找對象了，我怎麽不知道？那小子誰啊！”關晨比關蓓大三歲，當初關蓓被陳美雲抱回來的時候已經記事兒了。
一直都很謙讓關蓓，護著關蓓。
關晨只是在廠宿舍裏多住了幾天，等再回家就聽到了自己妹妹有對象了，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等見了你就知道了。”關蓓怕關中華接受不了，指望著陳美雲晚上睡前給關中華做一做心理鋪墊，此時根本不願多說。
關中華看了眼關蓓，又看了眼陳美雲，低頭催促著眾人繼續吃飯。
關蓓擺脫了關晨的追問，但是在睡前卻沒有擺脫關榮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等打發關榮睡覺，關蓓也說的口幹舌燥，從床上下來找水喝。
推門出去，發現陳美雲的房間還透著光，夫妻兩人還沒睡。
“實在不行，我早退兩年，提前把崗位交給蓓蓓。”這樣就算讓蓓蓓和齊成瑾離婚，也不用擔心下鄉了。
但是關中華卻有不同的想法，“工作是蓓蓓的，這是我們倆商量好的，但也不能是現在啊。”
“咱家的外債還差一點點，之後還要攢錢給老大結婚，這個時候把工作給蓓蓓，家裏一下就緊張了。”
陳美雲現在每個月有四十二塊五的工資。
如果關蓓這個時候接班，哪怕是相同的崗位，最開始也只能是十七塊五的工資。
一個月差了二十五塊，一年就是三百塊。
而關家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三百塊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
這也是陳美雲知道關蓓不想下鄉，而去相親後，也沒提自己工作的原因。
不是不願意將工作讓給關蓓，是現在的條件不允許。
關蓓站在門口，腳底像是被釘了釘子，遲遲未動。
自家情況自家清楚。
關中華和陳美雲都是正式職工，按理說家裏應該過得不錯。
但只是看起來不錯而已。
最初的時候，關蓓身體不好，吃藥調養身體都調了兩年多三年的時間。
等關蓓好了，關蓓爺爺的身體也不行了，三天兩頭住院，錢大把大把花出去。
關蓓爺爺纏綿病榻好幾年，去世的那個冬天，關蓓奶奶又因為傷心過度，躺在了病床上。
家裏四個孩子等著上學的學費和書本費。
一家八口吃飯的錢。
再加上鬧了兩年饑荒，更是雪上加霜。
哪怕陳美雲兩個人的工資再高，也不能這麽花，因此借了不少外債。
後來關晨高中畢業，入廠工作後，家裏才算輕松起來。
不過就算是外債還清了，關蓓也不準備要陳美雲的工作。
陳美雲的崗位應該留給關熙或者關榮才對。
“等見了齊成瑾再說，你要相信你閨女，就算再熱血上頭，也不會理智全無。”關中華的聲音刻意壓低，但關蓓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先把知青辦那裏應付過去，才是最要緊的。”
“先睡吧，一切等見了人再說。”
要是齊成瑾有可取之處，這樁婚事也不算虧。
但要是沒有，肯定不能讓女兒嫁過去。
關中華靠在床頭，心中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他家這個房子位置好，面積又大，當初是因為他出車立功才有條件優先選的房子。
別看現在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但要是改一改，四室一廳也是可以的。
實在不行他就把房子置換了，大房子變小房子，多出來的錢看能不能找人給關蓓安排個工作。
至於以後兒子結婚，實在不行就提前去房管所那裏報名，趕不上職工分房，怎麽也能租到房子吧。
不過這些話關中華沒告訴陳美雲，想這麽多無用，還是要看見了真人才能信。
*
方小草雖然不信自己兒子能被關家看重當女婿，但還是仔細準備了東西，遞給齊成瑾，讓齊成瑾去關家做客的時候，有點眼色。
齊成瑾看著自己手中的紅糖，肥肉，還有一塊茶葉餅，垂眸遮掩自己的情緒。
這些東西在他看來有點拿不出手，但是放到現在，已經是走親訪友，頂尖禮物的存在了。
東西廠區離得不遠，齊成瑾是步行過去的。
因為一路上都在沈思要見岳父岳母這件事，所以一直都沒註意到，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尾巴。
方小草雖然按照最高禮節給齊成瑾準備了東西，但由於之前齊成瑾的所作所為，方小草一直覺得齊成瑾在騙她。
她擔心齊成瑾是沒錢了，用這種借口從她這裏騙東西，然後轉手賣出去，將錢放自己口袋裏。
所以一路跟著齊成瑾，看著齊成瑾走到家屬樓下，和一個稍顯面生的姑娘說話，兩人一起上樓後。
方小草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突然松懈下來。
隨意盤腿坐在地上，心情悠揚起來。
這次她真的要有兒媳婦了！！
看哪個八婆還在背後說他兒子一輩子娶不著媳婦兒！
相比於方小草的悠閑，齊成瑾在關家的待遇，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代指——橫眉冷對。
其中以關晨最為明顯。
關晨是整個關家最熟悉齊成瑾的人，兩人曾經在一起上過學。
陳美雲曾經給關蓓舉例說齊成瑾在學校表現不好的事跡，有許多都是從關晨這裏聽來的。
“這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先上門拜訪伯父伯母的。”齊成瑾仿佛沒看到暴龍一樣的關晨，上來先對著關中華和陳美雲道歉。
齊成瑾的態度太好，陳美雲也不好太冷臉。
細細問著齊成瑾家裏的情況。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關蓓同志嫁給我，我肯定不會讓關蓓同志受委屈。”
“我現在保衛科上班，每個月三十二塊五。”
“不抽煙不喝酒，不打人……”
齊成瑾絞盡腦汁地說著自己的優點，試圖讓關中華和陳美雲對自己印象好點。
但他本身就是個能做不說的人。
這些話，是他琢磨了很久才想出來的。
說著說著，額頭上都開始冒汗。
這感覺比他第一次上戰場殺敵還要緊張。
眼看著已經詞窮，陳美雲和關中華的態度終於變了。
“你們陪著說話，我和關蓓去做飯。”
陳美雲瞥了一眼從齊成瑾到家，就坐在一旁裝啞巴的關蓓，向門外的廚房走去。
“我幫您吧，我會做菜。”齊成瑾沒看到陳美雲的眼神，一心只有好好表現這四個字。
但是齊成瑾一動，一早就在旁邊蓄勢待發的關晨，實在是憋不住了。
一拳砸了下來。
齊成瑾是能躲開的，但他只是稍稍轉了方向。
這應該落在臉上的拳頭，落在了胳膊上。
然後還像沒事兒人一樣，十分殷勤地去幫陳美雲擇菜，忙碌許久。
“這些菜都是你做的？”關中華率先動筷，吃了一口後，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看不出還是個大廚呢。”關中華從自己壓箱底的寶貝裏，找出了半瓶黃酒，十分高興地喝著。
“你和關蓓成了，我不多說什麽，但你要是以後對我家閨女不好，我肯定饒不了你。”
“不過雖然先領的證，但該有的程序不能少，等我們和你爸媽見見，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
“好了，你們也不用一直在家，出去走走吧。”關中華看了眼關蓓，開始趕人。
等關蓓和齊成瑾出門，關家又是另一種場景。
雖然齊成瑾這次表現很不錯，但是多年的印象根深蒂固。
關晨說什麽都不同意關蓓和齊成瑾在一起。
但是有關中華在，這事情根本不是關晨說了算的。
“你把這保證書收好，等到時候再廠裏子，你有空就盯著他，發現他錯處之後，我們就讓蓓蓓和他離婚。”關中華將紙張塞給關晨，讓關晨好好保管。
這保證書是齊成瑾剛寫的。
齊家現在還沒分家，除了齊成瑾的大嫂，剩下幾人的工資都是方小草去領的。
齊成瑾保證說等分家之後，廠裏的工資都讓關蓓去領。
這相當於將錢和票直接給了關蓓，這也是讓關中華態度緩和的其中一點。
“這會兒天氣好，不如我們去公園走走？”出了家屬樓，關蓓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
軋鋼廠是大廠，工人多，附近的生活區什麽都有，公園也是去年剛剛建成的，還不要錢，是大家遛彎的好去處。
“上次謝謝了。”關蓓再次道謝，上次要不是遇到齊成瑾，自己想擺脫顧老二還要費些功夫
“我該做的。”齊成瑾看出來巷子角那人和關蓓估計是熟人。
但關蓓沒說，齊成瑾也不多問。
公園裏綠草蔭蔭，齊成瑾去買了兩瓶汽水，兩人坐在長椅上聊天。
關蓓想了想，將自己和顧老二的關系說了。
兩人結婚已經板上釘釘，以後齊成瑾說不定會經常碰到顧老二。
“上次直接把人送到警局就好了。”去局子裏蹲幾天，總能安靜一段時間。
聽到齊成瑾略帶遺憾的聲音，關蓓笑出聲，“機會還多的是，不過這種人進局子也沒多大用。”
之前關中華試過將顧老二送進警察局，但根本沒多大用。
關上三五天，出來之後，顧老二繼續出現在關蓓跟前。
還不如打一頓，讓顧老二疼上十天半個月，如此關蓓的生活也能消停些。
關中華對齊成瑾沒意見，齊家對關蓓更沒意見。
因此兩家人很快就定了日子結婚。
按照方小草的想法，結婚是件大事，需要找人合一下八字，再選個黃道吉日。
雖然現在破除封建迷信，不能光明正大提這些，但私底下還是能想想辦法的。
“現在結婚都不拘那些，我們都上著班，也沒什麽時間精力準備，到時候肯定要選個周末不上班的日子。”
“要我說，不如就下周日，我們家老關這段時間都在家，不出車，婚禮操持起來，我也能松快點。”
“要不然老關一出車，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回來，總不能讓他連閨女結婚都不能參加。”還不等方小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陳美雲便迫不及待訂下婚期。
方小草覺得這婚期定的有點急，完全可以把日子訂到關中華下次出車回來，這樣大家都寬松。
可這話，在嘴邊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齊成瑾和關蓓身上，再說出來的時候，只剩下滿嘴的答應和點頭。
她兒子好不容易看起來像是要過日子的，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松懈下來。
要是拖下去，關家反悔了。
就她兒子那條件，怕真是要打一輩子光棍，成老大難了！
齊家的事情都是方小草做主的，看方小草點頭，陳美雲和關蓓齊齊松了口氣。
陳美雲也不想把婚期定的那麽近，實在是沒辦法了。
眼看著知青下鄉的日子到了，知青辦三五不時就來家裏一趟，催著關蓓報名下鄉。
哪怕關蓓拿出了結婚證，也沒什麽用處。
甚至知青辦的工作人員還懷疑起這張結婚證的真假性。
畢竟臨近下鄉，那些為了逃避下鄉的年輕人，都能狠心給自己摔斷一條腿。
造個假證出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齊成瑾那名聲，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青辦的人根本不相信關家會真的把女兒嫁過去。
尤其是當知青辦問起兩人婚期的時候，根本不好回答。
所以陳美雲就想著，把日子定近一點，省得知青辦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她們一家都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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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拎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看見關蓓就哈哈大笑。
“去廠裏找你哥，咱今天也吃個團圓飯！”關中華將包裹遞給關蓓，自己迫不及待拿了洗澡票去洗澡。
關蓓打開包裹，也同樣心情激動，她爸帶了肉回來！看樣子至少有兩斤肉！
終於能吃頓好的了！
關蓓做飯的時候，都忍不住哼起小曲兒。
晚上七點，一家六口齊聚餐桌前，關蓓專門泡了點茶葉，以茶代酒，慶祝慶祝。
飯吃的差不多之後，陳美雲就一直給關蓓使眼色。
“爸，我找了個對象，想趁著您這兩天在家，帶回來給您認認。”關蓓沒敢說自己直接領證了，畢竟關中華是個暴脾氣。
“行啊，爸給你好好把關。”關中華樂呵呵應承。
坐在關中華旁邊的關晨震驚的筷子上的肉都掉了。
“大妹，你啥時候找對象了，我怎麽不知道？那小子誰啊！”關晨比關蓓大三歲，當初關蓓被陳美雲抱回來的時候已經記事兒了。
一直都很謙讓關蓓，護著關蓓。
關晨只是在廠宿舍裏多住了幾天，等再回家就聽到了自己妹妹有對象了，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等見了你就知道了。”關蓓怕關中華接受不了，指望著陳美雲晚上睡前給關中華做一做心理鋪墊，此時根本不願多說。
關中華看了眼關蓓，又看了眼陳美雲，低頭催促著眾人繼續吃飯。
關蓓擺脫了關晨的追問，但是在睡前卻沒有擺脫關榮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等打發關榮睡覺，關蓓也說的口幹舌燥，從床上下來找水喝。
推門出去，發現陳美雲的房間還透著光，夫妻兩人還沒睡。
“實在不行，我早退兩年，提前把崗位交給蓓蓓。”這樣就算讓蓓蓓和齊成瑾離婚，也不用擔心下鄉了。
但是關中華卻有不同的想法，“工作是蓓蓓的，這是我們倆商量好的，但也不能是現在啊。”
“咱家的外債還差一點點，之後還要攢錢給老大結婚，這個時候把工作給蓓蓓，家裏一下就緊張了。”
陳美雲現在每個月有四十二塊五的工資。
如果關蓓這個時候接班，哪怕是相同的崗位，最開始也只能是十七塊五的工資。
一個月差了二十五塊，一年就是三百塊。
而關家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三百塊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
這也是陳美雲知道關蓓不想下鄉，而去相親後，也沒提自己工作的原因。
不是不願意將工作讓給關蓓，是現在的條件不允許。
關蓓站在門口，腳底像是被釘了釘子，遲遲未動。
自家情況自家清楚。
關中華和陳美雲都是正式職工，按理說家裏應該過得不錯。
但只是看起來不錯而已。
最初的時候，關蓓身體不好，吃藥調養身體都調了兩年多三年的時間。
等關蓓好了，關蓓爺爺的身體也不行了，三天兩頭住院，錢大把大把花出去。
關蓓爺爺纏綿病榻好幾年，去世的那個冬天，關蓓奶奶又因為傷心過度，躺在了病床上。
家裏四個孩子等著上學的學費和書本費。
一家八口吃飯的錢。
再加上鬧了兩年饑荒，更是雪上加霜。
哪怕陳美雲兩個人的工資再高，也不能這麽花，因此借了不少外債。
後來關晨高中畢業，入廠工作後，家裏才算輕松起來。
不過就算是外債還清了，關蓓也不準備要陳美雲的工作。
陳美雲的崗位應該留給關熙或者關榮才對。
“等見了齊成瑾再說，你要相信你閨女，就算再熱血上頭，也不會理智全無。”關中華的聲音刻意壓低，但關蓓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先把知青辦那裏應付過去，才是最要緊的。”
“先睡吧，一切等見了人再說。”
要是齊成瑾有可取之處，這樁婚事也不算虧。
但要是沒有，肯定不能讓女兒嫁過去。
關中華靠在床頭，心中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他家這個房子位置好，面積又大，當初是因為他出車立功才有條件優先選的房子。
別看現在是三室一廳的格局，但要是改一改，四室一廳也是可以的。
實在不行他就把房子置換了，大房子變小房子，多出來的錢看能不能找人給關蓓安排個工作。
至於以後兒子結婚，實在不行就提前去房管所那裏報名，趕不上職工分房，怎麽也能租到房子吧。
不過這些話關中華沒告訴陳美雲，想這麽多無用，還是要看見了真人才能信。
*
方小草雖然不信自己兒子能被關家看重當女婿，但還是仔細準備了東西，遞給齊成瑾，讓齊成瑾去關家做客的時候，有點眼色。
齊成瑾看著自己手中的紅糖，肥肉，還有一塊茶葉餅，垂眸遮掩自己的情緒。
這些東西在他看來有點拿不出手，但是放到現在，已經是走親訪友，頂尖禮物的存在了。
東西廠區離得不遠，齊成瑾是步行過去的。
因為一路上都在沈思要見岳父岳母這件事，所以一直都沒註意到，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尾巴。
方小草雖然按照最高禮節給齊成瑾準備了東西，但由於之前齊成瑾的所作所為，方小草一直覺得齊成瑾在騙她。
她擔心齊成瑾是沒錢了，用這種借口從她這裏騙東西，然後轉手賣出去，將錢放自己口袋裏。
所以一路跟著齊成瑾，看著齊成瑾走到家屬樓下，和一個稍顯面生的姑娘說話，兩人一起上樓後。
方小草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突然松懈下來。
隨意盤腿坐在地上，心情悠揚起來。
這次她真的要有兒媳婦了！！
看哪個八婆還在背後說他兒子一輩子娶不著媳婦兒！
相比於方小草的悠閑，齊成瑾在關家的待遇，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代指——橫眉冷對。
其中以關晨最為明顯。
關晨是整個關家最熟悉齊成瑾的人，兩人曾經在一起上過學。
陳美雲曾經給關蓓舉例說齊成瑾在學校表現不好的事跡，有許多都是從關晨這裏聽來的。
“這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應該先上門拜訪伯父伯母的。”齊成瑾仿佛沒看到暴龍一樣的關晨，上來先對著關中華和陳美雲道歉。
齊成瑾的態度太好，陳美雲也不好太冷臉。
細細問著齊成瑾家裏的情況。
“伯父伯母，你們放心，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以後不會了。”
“關蓓同志嫁給我，我肯定不會讓關蓓同志受委屈。”
“我現在保衛科上班，每個月三十二塊五。”
“不抽煙不喝酒，不打人……”
齊成瑾絞盡腦汁地說著自己的優點，試圖讓關中華和陳美雲對自己印象好點。
但他本身就是個能做不說的人。
這些話，是他琢磨了很久才想出來的。
說著說著，額頭上都開始冒汗。
這感覺比他第一次上戰場殺敵還要緊張。
眼看著已經詞窮，陳美雲和關中華的態度終於變了。
“你們陪著說話，我和關蓓去做飯。”
陳美雲瞥了一眼從齊成瑾到家，就坐在一旁裝啞巴的關蓓，向門外的廚房走去。
“我幫您吧，我會做菜。”齊成瑾沒看到陳美雲的眼神，一心只有好好表現這四個字。
但是齊成瑾一動，一早就在旁邊蓄勢待發的關晨，實在是憋不住了。
一拳砸了下來。
齊成瑾是能躲開的，但他只是稍稍轉了方向。
這應該落在臉上的拳頭，落在了胳膊上。
然後還像沒事兒人一樣，十分殷勤地去幫陳美雲擇菜，忙碌許久。
“這些菜都是你做的？”關中華率先動筷，吃了一口後，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看不出還是個大廚呢。”關中華從自己壓箱底的寶貝裏，找出了半瓶黃酒，十分高興地喝著。
“你和關蓓成了，我不多說什麽，但你要是以後對我家閨女不好，我肯定饒不了你。”
“不過雖然先領的證，但該有的程序不能少，等我們和你爸媽見見，商量商量你們的婚事。”
“好了，你們也不用一直在家，出去走走吧。”關中華看了眼關蓓，開始趕人。
等關蓓和齊成瑾出門，關家又是另一種場景。
雖然齊成瑾這次表現很不錯，但是多年的印象根深蒂固。
關晨說什麽都不同意關蓓和齊成瑾在一起。
但是有關中華在，這事情根本不是關晨說了算的。
“你把這保證書收好，等到時候再廠裏子，你有空就盯著他，發現他錯處之後，我們就讓蓓蓓和他離婚。”關中華將紙張塞給關晨，讓關晨好好保管。
這保證書是齊成瑾剛寫的。
齊家現在還沒分家，除了齊成瑾的大嫂，剩下幾人的工資都是方小草去領的。
齊成瑾保證說等分家之後，廠裏的工資都讓關蓓去領。
這相當於將錢和票直接給了關蓓，這也是讓關中華態度緩和的其中一點。
“這會兒天氣好，不如我們去公園走走？”出了家屬樓，關蓓主動說出自己的想法。
軋鋼廠是大廠，工人多，附近的生活區什麽都有，公園也是去年剛剛建成的，還不要錢，是大家遛彎的好去處。
“上次謝謝了。”關蓓再次道謝，上次要不是遇到齊成瑾，自己想擺脫顧老二還要費些功夫
“我該做的。”齊成瑾看出來巷子角那人和關蓓估計是熟人。
但關蓓沒說，齊成瑾也不多問。
公園裏綠草蔭蔭，齊成瑾去買了兩瓶汽水，兩人坐在長椅上聊天。
關蓓想了想，將自己和顧老二的關系說了。
兩人結婚已經板上釘釘，以後齊成瑾說不定會經常碰到顧老二。
“上次直接把人送到警局就好了。”去局子裏蹲幾天，總能安靜一段時間。
聽到齊成瑾略帶遺憾的聲音，關蓓笑出聲，“機會還多的是，不過這種人進局子也沒多大用。”
之前關中華試過將顧老二送進警察局，但根本沒多大用。
關上三五天，出來之後，顧老二繼續出現在關蓓跟前。
還不如打一頓，讓顧老二疼上十天半個月，如此關蓓的生活也能消停些。
關中華對齊成瑾沒意見，齊家對關蓓更沒意見。
因此兩家人很快就定了日子結婚。
按照方小草的想法，結婚是件大事，需要找人合一下八字，再選個黃道吉日。
雖然現在破除封建迷信，不能光明正大提這些，但私底下還是能想想辦法的。
“現在結婚都不拘那些，我們都上著班，也沒什麽時間精力準備，到時候肯定要選個周末不上班的日子。”
“要我說，不如就下周日，我們家老關這段時間都在家，不出車，婚禮操持起來，我也能松快點。”
“要不然老關一出車，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回來，總不能讓他連閨女結婚都不能參加。”還不等方小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陳美雲便迫不及待訂下婚期。
方小草覺得這婚期定的有點急，完全可以把日子訂到關中華下次出車回來，這樣大家都寬松。
可這話，在嘴邊轉了一圈，目光落在齊成瑾和關蓓身上，再說出來的時候，只剩下滿嘴的答應和點頭。
她兒子好不容易看起來像是要過日子的，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松懈下來。
要是拖下去，關家反悔了。
就她兒子那條件，怕真是要打一輩子光棍，成老大難了！
齊家的事情都是方小草做主的，看方小草點頭，陳美雲和關蓓齊齊松了口氣。
陳美雲也不想把婚期定的那麽近，實在是沒辦法了。
眼看著知青下鄉的日子到了，知青辦三五不時就來家裏一趟，催著關蓓報名下鄉。
哪怕關蓓拿出了結婚證，也沒什麽用處。
甚至知青辦的工作人員還懷疑起這張結婚證的真假性。
畢竟臨近下鄉，那些為了逃避下鄉的年輕人，都能狠心給自己摔斷一條腿。
造個假證出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齊成瑾那名聲，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青辦的人根本不相信關家會真的把女兒嫁過去。
尤其是當知青辦問起兩人婚期的時候，根本不好回答。
所以陳美雲就想著，把日子定近一點，省得知青辦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她們一家都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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