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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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寶寶
溫檸從小是個闖禍王, 但也敢作敢當，積極認錯，下次再犯。
基本上, 很少說過慌, 所以這會兒話到嘴邊也卡住了。
好在沈淮序把行李在客廳放好，輕咳了下：“我沒事媽, 吃完藥好多了。”
溫錦生也顧著女婿的病情，“你們年輕人啊, 工作忙起來也不能太不註意自己的身體，感冒要是嚴重起來, 那可也是不好受。”
又是關懷又是擔心。
“你們倆的小沈沒事，好著呢。”溫檸站在一旁, 輕哼，“到底我是你們女兒, 還是他是你們兒子啊。”
江佩雯放下包, “那女婿可不就是半個兒子嘛。”
好容易異國他鄉見到爸媽, 結果兩個人打進門開始, 張口一個小沈, 閉口一個小沈, 溫檸故意撇了撇嘴，戲精起來，“媽媽，我們可認識二十多年了，你們才認識多久啊, 就半個兒子了。”
江佩雯笑著瞪她一眼, “小沈還生著病呢，你貧什麽。”
說到一半, 還走過來捏了捏她的小臉，“我看你這臉上都有肉了，是不是每天吃的挺好的？”
“……”溫檸沒反應過來，擡頭“啊？”了聲。
“來之前還瘦得跟皮包骨頭一樣。”江佩雯盯著她的臉，不緊不慢打趣：“一看就是小沈給你照顧的不錯。”
“……”溫檸抿了下唇，岔開話題問：“你們怎麽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萬一家裏沒人呢？”
溫錦生：“你媽給你發微信了啊，沒看到嗎？”
溫檸果斷掏出手機，還真發了，就是時間……
剛好是她在洗澡的時候。
“這兒旅游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病太麻煩。”溫錦生說的時候，江佩雯又從包裏掏出一堆藥，“不知道你們來帶多少，反正都是些常用的，你們就留著吧。”
溫檸接過一堆，覺得好笑，“你們這是，大半夜過來外賣送藥？”
江佩雯又瞪她：“我看小沈沒你說的那麽嚴重，但你可得註意點。”
溫檸納悶，“我註意什麽？”
江佩雯：“這段時間換季，你懷著孕，要是感冒了，醫院掛號掛不上，藥也吃不了，有你難受的。”
說著，轉頭又問起：“你最近怎麽樣？還吐嗎？”
溫檸拉著人，在沙發坐下，“最近除了開始顯懷以外，什麽反應都沒有，你們就放心吧。”
沈淮序給兩個長輩倒了水端過來，一副好女婿的樣子，“爸媽，來得這麽匆忙，你們吃飯了沒？”
江佩雯擺擺手，讓他別忙了，“檸檸打電話的時候，我們正好在波爾多吃飯，吃完就來了。”
溫檸打趣說讓江女士別操心減肥，餓的話還能再吃頓宵夜。
幾個人說了會兒，看人沒事，江佩雯和溫錦生就準備去酒店。
溫檸攔住，“哪有家裏不住，跑去外面住酒店的。”
“沒事，我們酒店都訂好了。”
沈淮序也一道出聲，“爸媽，家裏還有空房間，晚上街區也不安全，你們就別折騰了。”
江佩雯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儼然小夫妻的樣子，高興得不行，也沒問溫老板，一口答應下來。
又想起來什麽，拿捏起丈母娘的姿態，安排道：“小沈啊，感冒了你倆就別睡一屋了。”
“老溫，我跟檸檸睡，你沒事，你們兩個大男人睡一個屋啊。”
溫錦生：“……”
沈淮序：“……”
溫檸聞言，原本低頭喝水，偷偷瞧了一眼沈淮序，還有自家老爸。
兩個男人表情停滯，隱約還帶著絲尷尬，她覺得有些好笑。
到最後，溫檸翻出自己衣服，給江女士換洗用。
母女倆湊到一起，當然都是體幾話，江女士拿過妊娠油，輕緩的給她塗上。
塗的時候，又不停的說著孕期的註意事項，讓她洗澡的時候當心點，還說雖然懷孕要註意的東西多，但是心情好最重要，也不要過分忌嘴，該吃吃該喝喝，別因為懷孕委屈自己……
總之，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溫檸都一一應下
到最後江佩雯又忽然問起來：“肚子現在有20周了吧？”
溫檸想了想，剛開始懷孕連天數都一清二楚，後來時間久了，連月份有時候都想不起來，模棱兩可地回答：“差不多吧。”
江佩雯聞言，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都要當媽的人，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麽都不上心。”
被戳的時候，她還正在回著微信。
沈淮序問：【什麽時候跟爸媽說的】
【誰知道你裝病】溫檸捧著手機，沒頭沒尾翻了個白眼。
又覺得他看不見，發了個小貓生氣的表情包過去，埋怨道：【我哪知道怎麽照顧病人】
那頭沒有秒回，溫檸收了手機，誒呦一聲，裝模做樣捂住自己的額頭，賴賴唧唧：“那不是有人記呢嗎，我多記一遍也是浪費不是。”
“小沈是有責任心，你懷著孕給你大包大攬的。”江佩雯正了正臉色，“但現在結婚了能跟之前一樣嗎，他做不做是一回事，你也不能什麽都不放在心上，懷著孕都一問三不知，那是你老公，又不是專門找來照顧你的阿姨。”
“以後孩子生下來怎麽辦？日子得靠兩個人一起付出才能過下去，人家小沈工作也忙，光圍著你轉，那早晚得出問題。”
“誒呀——知道了知道了。”溫檸覺得阿姨的形容好笑，沒心沒肺道：“那我也不是什麽也沒幹啊。”
江佩雯問：“你幹什麽了？”
自己生的閨女自己再清楚不過，溫檸看著能說會道，挺活潑的，但從小就天馬行空，在家裏什麽活也沒幹過，每天看看書寫寫東西能把什麽都忘了，一天到晚沒心沒肺的樣子。
沈淮序她最開始聽說的時候，以為一個外科醫生，怎麽也得忙得腳不沾地，生活一片亂麻才對，但接觸下來，又能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照顧人也照顧的挺好。
這兩個人，完全就是翻版。
“我在旁邊加油了呀。”溫檸皺了皺鼻子，哼哼唧唧：“情緒價值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沈淮序做飯和做家務的時候，她都誇了的。
江佩雯對這回答，哭笑不得。
這邊岳父和女婿就生硬的多，兩個大男人沒話找話，溫錦生儼然是把女兒托付給女婿的派頭。
“我把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她，別讓她受委屈了。”
“爸您放心，我會的。”
“你們兩個在一起要互相依靠，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很重要，但還是要身體健康日子才能安穩。”
“嗯爸，我知道。”
……
兩人在臥室裏，卻莊重的跟婚禮現場一樣。
各蓋著一床被子，一張床楞是能隔條銀河出來。
一直說到最後，女婿甚至開始匯報起自己最近的工作和之後的計劃安排。
老丈人在一旁閱卷，時不時點頭應著。
第二天一早，巴黎又是陰天，窗外水霧飄渺，天色灰蒙蒙的，雲層很低，幾乎要流到地上，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像是部情緒電影。
溫檸起床，廚房裏已經站了三個人。
一個女人，兩個正襟危站的男人。
沈淮序站在島臺旁，身影修長，正把熱氣騰騰的餛飩往碗裏盛，碗瓷白，餛飩小巧，晶瑩剔透，看起來格外誘人。
而後轉身，放到後面的島臺上。
往常的禁欲人夫，站在岳父岳母旁邊，居家了不少。
對視了一眼，溫檸如是想著。
她雖然好奇這兩個見面不超過4次的人，昨晚是怎麽睡的，但還是識相抿著唇角，腳步輕快往島臺走。
湊到跟前嗅了嗅，先嘴甜誇著，“誒呀，一睜眼就能吃到媽媽做的飯，我可真幸福。”
溫老板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扭過頭問：
“那我呢？沒看見你爸也在這兒打下手嗎？”
溫檸聽到動靜偏頭，卻徑直對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眸。
腦子裏猝不及防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
耳廓一下就紅了。
而後猛然回神，越過男人高大的身影，湊過去討好似地撒嬌，“誒呀，一睜眼就能吃到爸爸幫廚的飯，我可真幸福。”
溫錦生笑出來，這才是他的小棉襖才對。
沈淮序把餐具拿出來，垂眸，唇角微勾，輕笑了聲。
連臺詞都不帶改，一碗水端的很平。
江佩雯習慣了她這副面孔，催促道：“趕快去洗漱，不然一會兒你趕不上早上的課。”
溫檸詫異，“你怎麽知道我早上有課？”
“問小沈要了你的課表啊。”江佩雯今天起的還是很早，輕手輕腳在家裏轉了轉，而後下樓，順手買了菜回來。
這裏超市開門晚，她還是走了兩條街區，才勉強碰上一家開門的。
原本以為屋子裏的人都沒起，接過上來的時候，迎面碰見沈淮序和溫錦生跑過來，隔著距離，她不忘打趣，“這怎麽在姑娘家住一晚，還開始跑起步了。”
他不承認是看女婿一大早起來健身被卷到了，只說：“我看今天空氣不錯，不跑多浪費。”
沈淮序走進了，主動接過江佩雯手裏的袋子，“媽你怎麽一大早就去買菜了，冰箱裏還有不少。”
溫錦生倒是先開口，“檸檸就喜歡吃她媽包的餛飩，還得從頭包，她最喜歡了。”
沈淮序應了聲，打開電梯讓兩位長輩先走進去。
三個人進了門就開始在廚房裏忙，一直到又過了差不多一小時，吃飯的主人公才慢慢悠悠從臥室裏出來。
溫檸楞了一瞬，這才又正眼看過去，“你什麽時候跟我媽這麽熟了？”
“都越過我去要課表了。”
沈淮序對她的反應笑了聲，只說：“去洗漱吧。”
吃完飯，溫檸收拾東西去學校。
溫老板和江女士也和他們之前說的一樣，是來旅游的，所以收拾好廚房，也一道下了樓。
兩個長輩在前面走，兩個晚輩在後面悄摸摸咬耳朵。
溫檸湊近了些，拉了拉身邊男人衣袖，沈淮序俯身靠近，“怎麽了？”
溫檸視線挪過去一分，好奇打探：“你跟我爸，昨晚怎麽睡的？”
“……”沈淮序扭頭看她：“這麽好奇？”
溫檸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我就是……單純好奇。”
畢竟，這就相當於，她和婆婆話沒說上幾句，就忽然睡到一個房間裏，對於她這麽個從小到大沒怎麽跟別人一起睡過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尷尬的。
想著張文濱和宋程慧說的，沈淮序之前跟苦行僧一樣的生活習慣。
估計，也沒跟人同居過。
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太寬泛，補充了句，“或者，你們昨晚聊什麽了？”
溫檸等了幾秒，卻只等到句答非所問，“你不用知道。”
溫檸：……？
“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嗎？還是說，我爸也跟你說我的壞話了？”
溫檸實在好奇，只能按照上次江女士打的電話猜測。
畢竟岳父和女婿的話題，也就只有這些。
“你就有這麽多壞話可以說？”沈淮序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拎著她的書包，反問。
“……”溫檸眨了眨眼，心虛了。
她能說的壞話，確實挺多的，為了自己的顏面，她還是決定，不繼續這個話題了。
一直到學校，她去教室，沈淮序去實驗室，江女士和溫老板也按著計劃往塞納河走。
在走廊上，溫檸忽然想起來昨天的那通電話。
掏出手機，給林澤發消息。
【謝謝學長，不過不好意思，系裏剛好也有安排，這次就算了，下次有機會我再去跟大家玩兒】
說是這麽說，去不去就是以後的另一說了。
雖然他們是一個本科，千裏迢迢到法國又碰見，放在尋常的同學身上，還挺有緣分的。
但因為之前的告白，溫檸還是覺得奇怪。
早上只有一堂犯罪心理理論的課，溫檸上完就提著書包去圖書館。
家雖然離學校近，來回步行超不過30分鐘，但她還是習慣中間在圖書館過渡，一方面節省時間，一方面學習效率也高。
她今天得去圖書館看一些心理學和犯罪相關的書，下午還有一節研究方法的課，吃完午飯，剛好上課前還能去圖書館再借一些跟研究方法有關的書來讀一讀，如果計劃完成的早，小說也能提前再寫1000字。
總之，今天的任務算不上輕。
但心理理論的筆記做到一半，溫檸手機突然收到條消息。
是林澤。
他說：【學妹你最近方便嗎？開學這麽久了，都還沒請你喝杯咖啡，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想找個時間請你喝一杯】
溫檸看著屏幕，眼睫未眨。
開學到現在差不多一個半月，溫檸和林澤見面的次數也有限，還全都是在課堂上，他協助教授講課，偶爾幾次微信聊天，也都是因為交作業才會交涉。
但現在看著這個信息，她有一種感覺。
抿著唇，思考了一會兒。
等她把借閱的資料還回去，再趕到咖啡館時，林澤已經在位置上坐好，遠遠看到她過來，起身招了招手。
今天從起床就是陰天，到現在窗外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這個咖啡館就在索邦旁邊，開了很多年，現在人也不少。
林澤：“淋到了嗎？我也沒想到雨會下的這麽突然，早知道就下次了。”
溫檸拉開椅子，笑了下，“沒事，到了才開始下的，沒淋到。”
“你看看要點杯什麽？”說著看向溫檸，“這裏的咖啡我之前來喝過幾次，味道還不錯。”
溫檸默了片刻，看看林澤，又掃過面前的單子，說：“不用了，我懷孕了，不能喝咖啡。”
林澤顯然頓了頓，顯然沒料到她開口說的竟然是這句話，一時間有些遲疑。
他坐在她對面，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開。
從當初在社團見到溫檸的第一眼，他就必須承認溫檸是她喜歡的類型，雖然告白失敗了一次……但再見面，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歡還是收不回來。
而且，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是沒辦法做朋友的。
所以，他才思索幾番，把人約出來，想再說一次，起碼，給自己一個追求的機會。
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這麽早就懷孕了。
溫檸本來就不怎麽顯懷，再加上氣溫降低，穿的越來越厚，外套一遮，更看不出來什麽。
也看不出……她老公，是個怎麽樣的人。
雖然還沒開口，但剛剛那句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氛圍顯然有些奇怪。
林澤想說些什麽緩和，剛想開口，溫檸的手機響了。
溫檸說了聲抱歉，林澤就看見她垂眸接了起來，神色溫和。
沈淮序原本在實驗室給細胞換液，忽然聽到雨水打到玻璃上的聲音，想起溫檸沒拿傘，撥了過去，問：“你在哪呢？”
溫檸：“和朋友在咖啡館。”
“喝咖啡了？”男人的聲音被電流傳送過來，夾雜著清脆的雨聲，提起來格外低磁。
顧及著身邊有人，溫檸聲音很低，“沒有。”
“下雨了，別亂跑，我一會兒過去給你送傘。”
溫檸下意識擡眸看了眼，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滑，這會兒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她拒絕道：“沒事，這裏離走廊很近，幾步路就回去了。”
他卻很堅決，只說：“我很
快就結束了。”
溫檸沒再推辭，只說了句好。
掛掉電話，林澤幾乎也已經猜出來，“他也在這兒念書？”
溫檸察覺出氣氛有些尷尬，但畢竟現在他還是她課堂的助教，以後也要相處不短的一段時間，甚至下午就是同一堂課，她也不想弄得太奇怪。
點點頭，簡單解釋道：“他在這裏的實驗室。”
林澤頓了頓，而後嘴角扯起絲弧度，“恭喜你。”
溫檸沒說什麽，笑著說了句謝謝。
林澤也沒先走，兩人不痛不癢的說著話，甚至說起課堂上的內容，和他現在的研究方向。
一直到，溫檸的手機再度響起。
沈淮序跟著位置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的一對男女，他本想沿著階梯上去，可視線還沒移開，裏面的人就先望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女人站起了身，朝對面的男人揮了下手，拿上書包，轉身，從門口繞出來。
林澤視線無意識追隨著，他看到女人鉆進男人的傘裏，傘面巨大，將雨霧徹底隔絕，兩人站在其中，雨滴落下，人影破碎。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店門口。
沈淮序自然而然接過她手裏的書包，問：“結束了？”
“嗯。”溫檸緊挨著他，瞇著眼睛點了點頭，“我跟他說我結婚了。”
聽到這話，沈淮序唇角勾了勾。
兩人往學校裏走，溫檸想起什麽，拍了拍旁邊的人，示意他把書包遞給自己。
沈淮序照做，只見她從裏面掏出來一張紙。
他極其自然的又接過書包，溫檸側眸，特意在他眼前展開單子，大眼睛撲閃著笑，“你看，我上次的作業，得了A。”
全然不顧眼前這個男人是少年班出身，一路本碩博再到現在，止不住驕傲，“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
沈淮序顯然楞了下，而後反應過來，記錄單上顯示的還是那晚她睡著了寫的作業。
他“嗯”了聲，下巴微擡，輕笑道：“很厲害。”
“那你誇誇我吧。”溫檸喜滋滋道：“雖然公式最後是你算的，但是前面的表格我都列好了，如果表格列錯的話，後面的公式也是算不出來的。”
月份越來越大，她身上也比之前有了些肉感，笑起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沈淮序註視著她，眼底含笑，又重覆了一遍，“那你很厲害。”
“……”這算什麽誇，溫檸不滿意他這個表現，語氣驕矜，“你看你連誇都誇不出來，你撒謊——”
沈淮序眸光未變，仍舊直直的看著她，順著她的話，慢條斯理道：“那你想怎麽誇？”
溫檸迎上那抹目光，感覺自己像是一艘小船，航行在氤氳著霧氣的大海，周圍霧氣彌漫，穿的又浪打過，一個又一個。
令人暈眩。
下一秒，他就用這種視線，湊近了凝著她道：“還是得說……”
他拖著音調，連吊著溫檸一顆心都被吊起來，而後才聽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在耳邊輕顫：“寶寶——很厲害。”
念前兩個字時，他語氣稍重一些，尾音上揚。
平時稱呼肚子裏的小人，她說寶寶很多，但沈淮序幾乎都是用ta來稱代，只聽他說過一次，還是在昨晚。
下著雨，街上沒什麽人，傘下就成了一個世界。
但雨滴化解不了耳廓的燙，溫檸肩膀縮了縮，有點癢。
溫檸忽然楞了一瞬，感受到什麽，低喃著喊了一聲：“沈淮序。”
男人很配合，垂眸看著她問：“怎麽了？”
溫檸聲音軟軟的，手掌不自覺落在小腹上，“寶寶，剛剛好像動了一下。”
沈淮序微微勾起的唇角楞住，盯著眼前人，心頓了頓。
好久，他淺聲問：“ta踢你了？”
男人聲音太柔和，溫檸眼波流轉，安靜地點了點頭：“真的，不信你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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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從小是個闖禍王, 但也敢作敢當，積極認錯，下次再犯。
基本上, 很少說過慌, 所以這會兒話到嘴邊也卡住了。
好在沈淮序把行李在客廳放好，輕咳了下：“我沒事媽, 吃完藥好多了。”
溫錦生也顧著女婿的病情，“你們年輕人啊, 工作忙起來也不能太不註意自己的身體，感冒要是嚴重起來, 那可也是不好受。”
又是關懷又是擔心。
“你們倆的小沈沒事，好著呢。”溫檸站在一旁, 輕哼，“到底我是你們女兒, 還是他是你們兒子啊。”
江佩雯放下包, “那女婿可不就是半個兒子嘛。”
好容易異國他鄉見到爸媽, 結果兩個人打進門開始, 張口一個小沈, 閉口一個小沈, 溫檸故意撇了撇嘴，戲精起來，“媽媽，我們可認識二十多年了，你們才認識多久啊, 就半個兒子了。”
江佩雯笑著瞪她一眼, “小沈還生著病呢，你貧什麽。”
說到一半, 還走過來捏了捏她的小臉，“我看你這臉上都有肉了，是不是每天吃的挺好的？”
“……”溫檸沒反應過來，擡頭“啊？”了聲。
“來之前還瘦得跟皮包骨頭一樣。”江佩雯盯著她的臉，不緊不慢打趣：“一看就是小沈給你照顧的不錯。”
“……”溫檸抿了下唇，岔開話題問：“你們怎麽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萬一家裏沒人呢？”
溫錦生：“你媽給你發微信了啊，沒看到嗎？”
溫檸果斷掏出手機，還真發了，就是時間……
剛好是她在洗澡的時候。
“這兒旅游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病太麻煩。”溫錦生說的時候，江佩雯又從包裏掏出一堆藥，“不知道你們來帶多少，反正都是些常用的，你們就留著吧。”
溫檸接過一堆，覺得好笑，“你們這是，大半夜過來外賣送藥？”
江佩雯又瞪她：“我看小沈沒你說的那麽嚴重，但你可得註意點。”
溫檸納悶，“我註意什麽？”
江佩雯：“這段時間換季，你懷著孕，要是感冒了，醫院掛號掛不上，藥也吃不了，有你難受的。”
說著，轉頭又問起：“你最近怎麽樣？還吐嗎？”
溫檸拉著人，在沙發坐下，“最近除了開始顯懷以外，什麽反應都沒有，你們就放心吧。”
沈淮序給兩個長輩倒了水端過來，一副好女婿的樣子，“爸媽，來得這麽匆忙，你們吃飯了沒？”
江佩雯擺擺手，讓他別忙了，“檸檸打電話的時候，我們正好在波爾多吃飯，吃完就來了。”
溫檸打趣說讓江女士別操心減肥，餓的話還能再吃頓宵夜。
幾個人說了會兒，看人沒事，江佩雯和溫錦生就準備去酒店。
溫檸攔住，“哪有家裏不住，跑去外面住酒店的。”
“沒事，我們酒店都訂好了。”
沈淮序也一道出聲，“爸媽，家裏還有空房間，晚上街區也不安全，你們就別折騰了。”
江佩雯看著兩人一唱一和，儼然小夫妻的樣子，高興得不行，也沒問溫老板，一口答應下來。
又想起來什麽，拿捏起丈母娘的姿態，安排道：“小沈啊，感冒了你倆就別睡一屋了。”
“老溫，我跟檸檸睡，你沒事，你們兩個大男人睡一個屋啊。”
溫錦生：“……”
沈淮序：“……”
溫檸聞言，原本低頭喝水，偷偷瞧了一眼沈淮序，還有自家老爸。
兩個男人表情停滯，隱約還帶著絲尷尬，她覺得有些好笑。
到最後，溫檸翻出自己衣服，給江女士換洗用。
母女倆湊到一起，當然都是體幾話，江女士拿過妊娠油，輕緩的給她塗上。
塗的時候，又不停的說著孕期的註意事項，讓她洗澡的時候當心點，還說雖然懷孕要註意的東西多，但是心情好最重要，也不要過分忌嘴，該吃吃該喝喝，別因為懷孕委屈自己……
總之，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溫檸都一一應下
到最後江佩雯又忽然問起來：“肚子現在有20周了吧？”
溫檸想了想，剛開始懷孕連天數都一清二楚，後來時間久了，連月份有時候都想不起來，模棱兩可地回答：“差不多吧。”
江佩雯聞言，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都要當媽的人，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麽都不上心。”
被戳的時候，她還正在回著微信。
沈淮序問：【什麽時候跟爸媽說的】
【誰知道你裝病】溫檸捧著手機，沒頭沒尾翻了個白眼。
又覺得他看不見，發了個小貓生氣的表情包過去，埋怨道：【我哪知道怎麽照顧病人】
那頭沒有秒回，溫檸收了手機，誒呦一聲，裝模做樣捂住自己的額頭，賴賴唧唧：“那不是有人記呢嗎，我多記一遍也是浪費不是。”
“小沈是有責任心，你懷著孕給你大包大攬的。”江佩雯正了正臉色，“但現在結婚了能跟之前一樣嗎，他做不做是一回事，你也不能什麽都不放在心上，懷著孕都一問三不知，那是你老公，又不是專門找來照顧你的阿姨。”
“以後孩子生下來怎麽辦？日子得靠兩個人一起付出才能過下去，人家小沈工作也忙，光圍著你轉，那早晚得出問題。”
“誒呀——知道了知道了。”溫檸覺得阿姨的形容好笑，沒心沒肺道：“那我也不是什麽也沒幹啊。”
江佩雯問：“你幹什麽了？”
自己生的閨女自己再清楚不過，溫檸看著能說會道，挺活潑的，但從小就天馬行空，在家裏什麽活也沒幹過，每天看看書寫寫東西能把什麽都忘了，一天到晚沒心沒肺的樣子。
沈淮序她最開始聽說的時候，以為一個外科醫生，怎麽也得忙得腳不沾地，生活一片亂麻才對，但接觸下來，又能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照顧人也照顧的挺好。
這兩個人，完全就是翻版。
“我在旁邊加油了呀。”溫檸皺了皺鼻子，哼哼唧唧：“情緒價值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沈淮序做飯和做家務的時候，她都誇了的。
江佩雯對這回答，哭笑不得。
這邊岳父和女婿就生硬的多，兩個大男人沒話找話，溫錦生儼然是把女兒托付給女婿的派頭。
“我把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交給你了，你可要照顧好她，別讓她受委屈了。”
“爸您放心，我會的。”
“你們兩個在一起要互相依靠，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很重要，但還是要身體健康日子才能安穩。”
“嗯爸，我知道。”
……
兩人在臥室裏，卻莊重的跟婚禮現場一樣。
各蓋著一床被子，一張床楞是能隔條銀河出來。
一直說到最後，女婿甚至開始匯報起自己最近的工作和之後的計劃安排。
老丈人在一旁閱卷，時不時點頭應著。
第二天一早，巴黎又是陰天，窗外水霧飄渺，天色灰蒙蒙的，雲層很低，幾乎要流到地上，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像是部情緒電影。
溫檸起床，廚房裏已經站了三個人。
一個女人，兩個正襟危站的男人。
沈淮序站在島臺旁，身影修長，正把熱氣騰騰的餛飩往碗裏盛，碗瓷白，餛飩小巧，晶瑩剔透，看起來格外誘人。
而後轉身，放到後面的島臺上。
往常的禁欲人夫，站在岳父岳母旁邊，居家了不少。
對視了一眼，溫檸如是想著。
她雖然好奇這兩個見面不超過4次的人，昨晚是怎麽睡的，但還是識相抿著唇角，腳步輕快往島臺走。
湊到跟前嗅了嗅，先嘴甜誇著，“誒呀，一睜眼就能吃到媽媽做的飯，我可真幸福。”
溫老板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扭過頭問：
“那我呢？沒看見你爸也在這兒打下手嗎？”
溫檸聽到動靜偏頭，卻徑直對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眸。
腦子裏猝不及防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
耳廓一下就紅了。
而後猛然回神，越過男人高大的身影，湊過去討好似地撒嬌，“誒呀，一睜眼就能吃到爸爸幫廚的飯，我可真幸福。”
溫錦生笑出來，這才是他的小棉襖才對。
沈淮序把餐具拿出來，垂眸，唇角微勾，輕笑了聲。
連臺詞都不帶改，一碗水端的很平。
江佩雯習慣了她這副面孔，催促道：“趕快去洗漱，不然一會兒你趕不上早上的課。”
溫檸詫異，“你怎麽知道我早上有課？”
“問小沈要了你的課表啊。”江佩雯今天起的還是很早，輕手輕腳在家裏轉了轉，而後下樓，順手買了菜回來。
這裏超市開門晚，她還是走了兩條街區，才勉強碰上一家開門的。
原本以為屋子裏的人都沒起，接過上來的時候，迎面碰見沈淮序和溫錦生跑過來，隔著距離，她不忘打趣，“這怎麽在姑娘家住一晚，還開始跑起步了。”
他不承認是看女婿一大早起來健身被卷到了，只說：“我看今天空氣不錯，不跑多浪費。”
沈淮序走進了，主動接過江佩雯手裏的袋子，“媽你怎麽一大早就去買菜了，冰箱裏還有不少。”
溫錦生倒是先開口，“檸檸就喜歡吃她媽包的餛飩，還得從頭包，她最喜歡了。”
沈淮序應了聲，打開電梯讓兩位長輩先走進去。
三個人進了門就開始在廚房裏忙，一直到又過了差不多一小時，吃飯的主人公才慢慢悠悠從臥室裏出來。
溫檸楞了一瞬，這才又正眼看過去，“你什麽時候跟我媽這麽熟了？”
“都越過我去要課表了。”
沈淮序對她的反應笑了聲，只說：“去洗漱吧。”
吃完飯，溫檸收拾東西去學校。
溫老板和江女士也和他們之前說的一樣，是來旅游的，所以收拾好廚房，也一道下了樓。
兩個長輩在前面走，兩個晚輩在後面悄摸摸咬耳朵。
溫檸湊近了些，拉了拉身邊男人衣袖，沈淮序俯身靠近，“怎麽了？”
溫檸視線挪過去一分，好奇打探：“你跟我爸，昨晚怎麽睡的？”
“……”沈淮序扭頭看她：“這麽好奇？”
溫檸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我就是……單純好奇。”
畢竟，這就相當於，她和婆婆話沒說上幾句，就忽然睡到一個房間裏，對於她這麽個從小到大沒怎麽跟別人一起睡過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尷尬的。
想著張文濱和宋程慧說的，沈淮序之前跟苦行僧一樣的生活習慣。
估計，也沒跟人同居過。
又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太寬泛，補充了句，“或者，你們昨晚聊什麽了？”
溫檸等了幾秒，卻只等到句答非所問，“你不用知道。”
溫檸：……？
“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嗎？還是說，我爸也跟你說我的壞話了？”
溫檸實在好奇，只能按照上次江女士打的電話猜測。
畢竟岳父和女婿的話題，也就只有這些。
“你就有這麽多壞話可以說？”沈淮序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拎著她的書包，反問。
“……”溫檸眨了眨眼，心虛了。
她能說的壞話，確實挺多的，為了自己的顏面，她還是決定，不繼續這個話題了。
一直到學校，她去教室，沈淮序去實驗室，江女士和溫老板也按著計劃往塞納河走。
在走廊上，溫檸忽然想起來昨天的那通電話。
掏出手機，給林澤發消息。
【謝謝學長，不過不好意思，系裏剛好也有安排，這次就算了，下次有機會我再去跟大家玩兒】
說是這麽說，去不去就是以後的另一說了。
雖然他們是一個本科，千裏迢迢到法國又碰見，放在尋常的同學身上，還挺有緣分的。
但因為之前的告白，溫檸還是覺得奇怪。
早上只有一堂犯罪心理理論的課，溫檸上完就提著書包去圖書館。
家雖然離學校近，來回步行超不過30分鐘，但她還是習慣中間在圖書館過渡，一方面節省時間，一方面學習效率也高。
她今天得去圖書館看一些心理學和犯罪相關的書，下午還有一節研究方法的課，吃完午飯，剛好上課前還能去圖書館再借一些跟研究方法有關的書來讀一讀，如果計劃完成的早，小說也能提前再寫1000字。
總之，今天的任務算不上輕。
但心理理論的筆記做到一半，溫檸手機突然收到條消息。
是林澤。
他說：【學妹你最近方便嗎？開學這麽久了，都還沒請你喝杯咖啡，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想找個時間請你喝一杯】
溫檸看著屏幕，眼睫未眨。
開學到現在差不多一個半月，溫檸和林澤見面的次數也有限，還全都是在課堂上，他協助教授講課，偶爾幾次微信聊天，也都是因為交作業才會交涉。
但現在看著這個信息，她有一種感覺。
抿著唇，思考了一會兒。
等她把借閱的資料還回去，再趕到咖啡館時，林澤已經在位置上坐好，遠遠看到她過來，起身招了招手。
今天從起床就是陰天，到現在窗外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這個咖啡館就在索邦旁邊，開了很多年，現在人也不少。
林澤：“淋到了嗎？我也沒想到雨會下的這麽突然，早知道就下次了。”
溫檸拉開椅子，笑了下，“沒事，到了才開始下的，沒淋到。”
“你看看要點杯什麽？”說著看向溫檸，“這裏的咖啡我之前來喝過幾次，味道還不錯。”
溫檸默了片刻，看看林澤，又掃過面前的單子，說：“不用了，我懷孕了，不能喝咖啡。”
林澤顯然頓了頓，顯然沒料到她開口說的竟然是這句話，一時間有些遲疑。
他坐在她對面，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開。
從當初在社團見到溫檸的第一眼，他就必須承認溫檸是她喜歡的類型，雖然告白失敗了一次……但再見面，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歡還是收不回來。
而且，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是沒辦法做朋友的。
所以，他才思索幾番，把人約出來，想再說一次，起碼，給自己一個追求的機會。
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這麽早就懷孕了。
溫檸本來就不怎麽顯懷，再加上氣溫降低，穿的越來越厚，外套一遮，更看不出來什麽。
也看不出……她老公，是個怎麽樣的人。
雖然還沒開口，但剛剛那句話一出，兩人之間的氛圍顯然有些奇怪。
林澤想說些什麽緩和，剛想開口，溫檸的手機響了。
溫檸說了聲抱歉，林澤就看見她垂眸接了起來，神色溫和。
沈淮序原本在實驗室給細胞換液，忽然聽到雨水打到玻璃上的聲音，想起溫檸沒拿傘，撥了過去，問：“你在哪呢？”
溫檸：“和朋友在咖啡館。”
“喝咖啡了？”男人的聲音被電流傳送過來，夾雜著清脆的雨聲，提起來格外低磁。
顧及著身邊有人，溫檸聲音很低，“沒有。”
“下雨了，別亂跑，我一會兒過去給你送傘。”
溫檸下意識擡眸看了眼，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滑，這會兒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她拒絕道：“沒事，這裏離走廊很近，幾步路就回去了。”
他卻很堅決，只說：“我很
快就結束了。”
溫檸沒再推辭，只說了句好。
掛掉電話，林澤幾乎也已經猜出來，“他也在這兒念書？”
溫檸察覺出氣氛有些尷尬，但畢竟現在他還是她課堂的助教，以後也要相處不短的一段時間，甚至下午就是同一堂課，她也不想弄得太奇怪。
點點頭，簡單解釋道：“他在這裏的實驗室。”
林澤頓了頓，而後嘴角扯起絲弧度，“恭喜你。”
溫檸沒說什麽，笑著說了句謝謝。
林澤也沒先走，兩人不痛不癢的說著話，甚至說起課堂上的內容，和他現在的研究方向。
一直到，溫檸的手機再度響起。
沈淮序跟著位置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的一對男女，他本想沿著階梯上去，可視線還沒移開，裏面的人就先望出來。
然後，他就看到女人站起了身，朝對面的男人揮了下手，拿上書包，轉身，從門口繞出來。
林澤視線無意識追隨著，他看到女人鉆進男人的傘裏，傘面巨大，將雨霧徹底隔絕，兩人站在其中，雨滴落下，人影破碎。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店門口。
沈淮序自然而然接過她手裏的書包，問：“結束了？”
“嗯。”溫檸緊挨著他，瞇著眼睛點了點頭，“我跟他說我結婚了。”
聽到這話，沈淮序唇角勾了勾。
兩人往學校裏走，溫檸想起什麽，拍了拍旁邊的人，示意他把書包遞給自己。
沈淮序照做，只見她從裏面掏出來一張紙。
他極其自然的又接過書包，溫檸側眸，特意在他眼前展開單子，大眼睛撲閃著笑，“你看，我上次的作業，得了A。”
全然不顧眼前這個男人是少年班出身，一路本碩博再到現在，止不住驕傲，“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
沈淮序顯然楞了下，而後反應過來，記錄單上顯示的還是那晚她睡著了寫的作業。
他“嗯”了聲，下巴微擡，輕笑道：“很厲害。”
“那你誇誇我吧。”溫檸喜滋滋道：“雖然公式最後是你算的，但是前面的表格我都列好了，如果表格列錯的話，後面的公式也是算不出來的。”
月份越來越大，她身上也比之前有了些肉感，笑起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沈淮序註視著她，眼底含笑，又重覆了一遍，“那你很厲害。”
“……”這算什麽誇，溫檸不滿意他這個表現，語氣驕矜，“你看你連誇都誇不出來，你撒謊——”
沈淮序眸光未變，仍舊直直的看著她，順著她的話，慢條斯理道：“那你想怎麽誇？”
溫檸迎上那抹目光，感覺自己像是一艘小船，航行在氤氳著霧氣的大海，周圍霧氣彌漫，穿的又浪打過，一個又一個。
令人暈眩。
下一秒，他就用這種視線，湊近了凝著她道：“還是得說……”
他拖著音調，連吊著溫檸一顆心都被吊起來，而後才聽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在耳邊輕顫：“寶寶——很厲害。”
念前兩個字時，他語氣稍重一些，尾音上揚。
平時稱呼肚子裏的小人，她說寶寶很多，但沈淮序幾乎都是用ta來稱代，只聽他說過一次，還是在昨晚。
下著雨，街上沒什麽人，傘下就成了一個世界。
但雨滴化解不了耳廓的燙，溫檸肩膀縮了縮，有點癢。
溫檸忽然楞了一瞬，感受到什麽，低喃著喊了一聲：“沈淮序。”
男人很配合，垂眸看著她問：“怎麽了？”
溫檸聲音軟軟的，手掌不自覺落在小腹上，“寶寶，剛剛好像動了一下。”
沈淮序微微勾起的唇角楞住，盯著眼前人，心頓了頓。
好久，他淺聲問：“ta踢你了？”
男人聲音太柔和，溫檸眼波流轉，安靜地點了點頭：“真的，不信你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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