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輕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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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輕點兒
叫人時, 溫檸示弱的語氣明顯。
畢竟是她逞強在先。
搬到一起後，只要是沈淮序一個人在書房，他都會把門半開, 以免外面有什麽動靜發現不了。
他原本正在書房處理數據, 聽到溫檸說話的聲音，推開椅子出門。
剛走到客廳, 就看到溫檸臥室開著門縫，只露出腦袋。
眼睛大而圓, 一瞬不眨地看過來。
男人眼神輕輕落在她身上，腳步走的很慢, 淡淡問：“怎麽了？”
溫檸兩個手都扶著門把手，聲音很低, 聽起來悶悶的：“妊娠油，我塗不到
。”
她長相像布偶貓, 往常一顰一笑都靈氣十足, 但現在像極了因為不好意思, 低頭尷尬舔毛的樣子。
“油呢？”沈淮序走到跟前, 垂眸看人, “我幫你塗。”
預想的確是這樣, 但等他真的說出來，溫檸還是楞了一瞬，嘟囔出來：“在浴室。”
沈淮序目光平靜，他道：“走吧。”
等莫名其妙進了浴室，她才後知後覺, 找人幫忙塗油, 為什麽不拿到外面，怎麽還回浴室了。
溫檸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流水從手掌滑過, 皮膚冷白，指節修長。
或許是空間太狹小，或許是浴室的燈光太過明亮。
總歸，溫檸有些尷尬，裝作不經意的確認，“你會塗嗎？”
她問的時候，沈淮序正把油倒在掌心。
揉搓加熱。
“不是塗後背嗎？”沈淮序看著她，語氣平淡：“轉過去。”
不是沒有在他面前把衣服撩起來過，但那都是在醫院，手術、檢查，或者拆線。
而且，露出來的還都是肚子，這次可是後背。
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人會更沒安全感。
也會更加敏感。
溫檸抿抿唇，慢吞吞轉過去。
沈淮序沒再說什麽，只手掌順著她的腰線，手腕帶動掌心，緩緩地按摩。
因為常年拿手術刀和頻繁的消毒，男人掌心粗糲，覆上去時，觸感卻柔軟滑膩。
細腰與大掌，截然不同。
沈淮序斂眸，努力讓自己忽視掉這種不同。
腰後的熱源像源源不斷的溫泉，撫過之處，都酥麻、酸脹。
溫檸還用手卷著自己的衣服，不敢動彈。
身前是鏡子，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
身後的人骨架比她大，她站在身前，根本擋不住什麽。
男人一張臉清雋無比，但表情卻一絲不茍，嚴肅的像在做什麽高難度手術。
當那雙手碰到腰側某個位置時，溫檸條件反射顫了下，觸電一般。
她下意識咬住唇瓣，才沒發出聲音。
但燈光下，裸露的皮膚會把身體一切反應都放大。
沈淮序塗抹的動作停住，掌心還維持著覆在她的腰上的動作，確認道：“不喜歡碰這裏？”
男人的聲音清冷低磁，像撥奏瑤琴，又像是冷玉撞擊。
溫檸也沒想到自己身體會不聽使喚，明明就是正常的按摩，她剛剛自己抹肚子的時候也碰到腰側，但臉上就是不自覺泛起淡淡緋紅。
下意識擡眸，又撞上一雙深如古井的眼。
——在鏡子裏和她對視。
溫檸面紅耳赤，先發制人，“……你，你輕點兒啊。”
“我是孕婦，你傷到寶寶怎麽辦。”
“……”
他塗的是後背，其實沒有任何碰到胎兒的可能。
但沈淮序沒說話。
只是掌心扣在後腰上，力度還是輕了些，緩慢地揉著。
溫檸感覺的出來，力度輕了不少，但反而更難受了。
如果說之前他的手像巖漿，所到之處都是滾燙的，現在就像羽毛，所到之處，酥癢難耐。
溫檸耳垂更紅。
但畢竟是自己要求的，自我反駁也太奇怪，她只能嘴硬催促：“你快點啊，我要回去睡覺了。”
沈淮序察覺出她的前後不一。
相比溫檸的眼神慌亂，他的神色要淡然很多。
不緊不慢道：“很快就好。”
——
等臥室門關上，溫檸終於呼了口氣，整個人躺倒回床。
來了巴黎快半個月，臥室早就不是剛開始來的樣子。
整個房間都是法式覆古風，教堂暖色和奶茶色融合，看起來慵懶又浪漫。
床品是她帶過來的，竹纖維材質，軟軟的很舒服，手感絲滑，還有小雛菊。
只有一盞床頭的燈亮著，香薰也是她慣常用的味道。
有黑醋栗的酸，玫瑰的甜，也有尤加利葉的青澀，一起鉆入鼻腔，有層次卻不會喧賓奪主。
溫檸隔著被子，狠狠嗅了口。
片刻後，腦袋從被子裏鉆出來，一雙晶亮的眸看向窗外。
月色清冷。
像極了男人的眼神。
但又沒那麽像，他的眼神，更像是月色下的一杯葡萄酒，讓人想在光影裏微醺。
溫檸又想起剛剛在鏡子裏，他擡眸，對視過來的眼。
吃完晚飯，大概國內已經白天，葉子終於起床。
溫檸收到了四個答案。
關於——他委婉回避是否喜歡自己的話題，又直白地承認自己吃醋。
葉子說：
【有可能是矯情】
【有可能是心口不一】
【有可能是占有欲作祟】
【有可能是喜歡，但自己還沒發現】
溫檸翻了個身，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她怎麽也沒辦法把這四個念頭從心裏甩掉。
想不明白。
煩的要死。
睜開眼，正對著一堵墻，墻另一面是某個男人的房間。
她看著，眼神幽幽。
一股腦又整個人鉆進被子裏，把懷裏的娃娃抱得更緊。
一墻之隔的另一間。
沈淮序回了臥室，先去洗澡。
水溫比往常要低很多，冷水滑過皮膚，晦暗翻湧的眸色漸漸平覆下來。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柔軟細滑的觸覺。
水柱從濕漉漉的黑發一路下滑，從寬肩到窄腰再到長腿，他手掌接了捧水，仍舊沖不掉什麽。
——
溫檸那晚煩得要死，但一進入上課的節奏，她自己也開始自顧不暇起來。
法國假期確實多，找個由頭都能放假，周二周四的假期還能搭橋，每次都能直接喜提四天小長假，一年放假至少180天。
但不放假的時候，卷也是真的卷。
更何況是索邦。
到正式開課的那天，溫檸早上起晚了，點開手機一看，特意訂的好幾個鬧鐘都跟消失了一樣，楞是沒把她叫起來。
換好衣服，溫檸推開門，一邊套上外套，一邊往客廳走，“沈淮序你怎麽不叫我，我上課都要遲到了……”
“沒叫你？”沈淮序眉梢微揚，“我敲門了，也不知道你怎麽起床氣那麽大。”
“去洗漱，然後吃早飯。”
溫檸話抱怨到一半又噤了聲，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了聲音，但無一例外都被她置之不理。
睡不醒的時候，她起床氣確實是不小。
有些窘迫，看到島臺上正往外擺的早餐，溫檸掉頭，順從地進了衛生間。
出門的晚，原本步行不超過十五分鐘的距離，沈淮序也開了車送人進學校。
溫檸雖然隨意慣了，但還是很有時間觀念，最怕遲到。
車到站，她揉了揉就坐幾分鐘也睡著的眼睛，沒顧及一路開車的司機，解開安全帶，隨口撂下一句“我走了。”就下車。
絲毫沒給背後人一個眼神。
然而腳剛落地沒走出幾米，兜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溫檸看到屏幕上的備註，接起來，疑惑地朝後看。
沒好氣問：“幹什麽？”
慢悠悠開車開了一路不說話，現在她下車了又給她打電話。
男人一貫清冷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進耳膜，“離上課還有時間，慢慢走，別跑。”
他那扇車窗是落下的，距離不遠不近，看得清男人的身形，但表情又好像模模糊糊。
“……我知道。”
溫檸說完，就幹脆利落掛了電話。
但到底因為那通電話，她腳步放慢了些，手還落在小腹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內心默念——寶寶啊，媽媽現在也是個也上學的研究牲，你的胎教起步可都是碩士課程，你可要堅強一點，在媽媽肚子裏好好的。
溫檸一路沿著課表信息往教室走，臨進門前，還特意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眼，還差一分鐘上課。
不得不說，沈淮序卡時間竟然還卡的挺好。
她都以為那個車速遲到無疑了。
卡點來的學生不少，大概是開學綜合征，任何時候的第一堂課，總會狀況百出。
溫檸收了手機，喜滋滋進課堂，但看到教室裏的人，卻忽然楞了一瞬。
林澤幾乎也同時看到了她
。
溫檸還背著筆記本，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落在林澤身上。
到現在應該是過去了好幾年，他也有一些變化，比那時大學裏的痞帥，要多了幾分成熟穩重，不過一頭長發戴著冷帽的造型還是一如往常，沒太大區別。
溫檸和林澤是在社團認識的，如果是老朋友在異國學校又碰見也挺有緣分，但她現在顯然有些尷尬。
因為林澤和她表白過。
那時候她大一，剛進校，他大三，還是社團的社長。
溫檸拒絕了，不過好在當時是要升年紀的暑假，林澤要忙著實習和畢業的事，漸漸的，社團活動也交給了下一任成員。
從那以後，雖然偶然在學校裏碰見過幾次，兩人都心照不宣當那件事沒發生過。
但現在，溫檸實在是沒想到，千裏迢迢從京北到索邦，竟然又撞上了。
明明是她拒絕的他，但溫檸感覺自己比對方還要尷尬，想要立馬跑開。
林澤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彎起唇角，朝她走過來，“溫檸？”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他如沐春風地和溫檸打招呼，像見到老熟人一樣。
溫檸見狀也笑了下，客客氣氣道：“好久不見學長，你也上這堂課嗎？”
林澤擡手示意了下手裏的單子：“我是這堂課的助教，來幫教授記錄出勤狀況。”
“你選了這門課啊，真巧。”
溫檸這才想起來，他比自己大了幾個年級，算起來確實也是念博士的時候。
“對，這門是必修課。”這個時候進教室的學生不少，她應下來後又連忙道：“那就不打擾你考勤了，我先去座位上了。”
林澤還是陽光的笑，沖她點頭。
畢業以後工作了這幾年，溫檸原本也很少想起大學的事，但沒想到到巴黎短短半個多月，碰到這麽多熟人。
她轉頭，背著電腦沿階梯往上走。
這堂課是定量方法，理解不同的研究設計和統計分析方法，應用於犯罪分析與預防。
是這個學科裏最理科的課，倒也不是學不會，就是從小到大，一看這種算來算去的東西就嫌煩。
各種統計公式，還有各種變量控制的方法，以及各種實驗設計模型。
什麽單組後測、單組前測後測、時間序列、不相等實驗組控制組……聽起來就一個腦袋兩個大。
太久沒上課，溫檸的開學綜合征格外明顯。
無論在哪，教室都有一種魔力，就是不管多失眠的人，只要進了教室，絕對困意十足。
溫檸看著黑板上X0常規處理和X1實驗處理的板書，看著看著，眼皮又沈起來。
人也不能太逼迫自己，她打開各種留學生上課必備軟件，otter語音轉文字，notability記筆記，上課走神歸走神，回了家，錯過的課她還是要補回來的。
準備工作做好，溫檸開始光明正大開小差，電腦打開購物頁面，試圖通過買買買刺激下自己困頓的大腦。
馬上就要四個月了，睡覺會不舒服，她得買個孕婦枕備著，到時候肚子大起來，現在的衣服都不能穿，還得買些夠寬松的衣服和裙子。
在購物頁面挑選半天，溫檸終於買的七七八八，腰酸背痛剛想伸展一下，一偏頭看到一張不想看見的臉。
讓她更腦袋大的事情出現了，這堂課，李夢蕊竟然也在，還就坐在她旁邊。
溫檸後悔的不行，坐下來的時候為什麽沒註意旁邊的人是誰。
她們也沒什麽實質性沖突，但兩個人莫名其妙就是看不順眼。
溫檸沒心思跟她鬥嘴，轉頭就把視線扭過去，但卻冷不丁聽到她問：“你懷孕了？”
溫檸條件反射手指落在觸控屏上，輕輕一劃，電腦恢覆主頁面。
語氣微冷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她沒想過要刻意隱瞞自己懷孕的事，但也沒興趣跟自己討厭的人聊這個話題。
“你這麽緊張幹嗎？”李夢蕊盯著她，反倒輕笑了聲，“也是，索邦的課程壓力這麽大，不過你不用擔心，畢竟你是個孕婦，說不定課上到一半還會被勸回去休學……”
溫檸打斷她：“有那工夫揣測我，不如好好上你的課，別到時候不及格，還每天都把別人當假想敵……”
李夢蕊沒想到她現在說話這麽不客氣，臉上沒掛住，神色一僵。
溫檸被氣得直接清醒過來，拿出耳機專門戴到左耳上，也沒放聲音，就是告訴她旁邊的人，不要再對她制造噪音。
一直到下課，溫檸收拾東西從座位的另一個方向離開。
第一天只有一堂課，溫檸在手機上給某人發了消息，不等回覆，就自己徑直回了家。
看到綠茶和白月光兩個毛茸茸的擠在她身邊，心情才好起來不少。
但坐在沙發上，溫檸又情不自禁想起自己懷孕和上課兼顧的事。
現在懷孕除了變得嗜睡和懶一點之外，還沒對她的身體產生什麽影響。
碩士一年級主要內容還是上課，到了研二才更多的開始參與導師以及論文準備的事情。
這一年的時間，夠她懷孕把寶寶生下來，並且讓身體恢覆到一定水平。
但學校和導師難免會對學生懷孕有意見。
畢竟學生懷孕，一旦出事，風險必然會牽扯到學校，雖然她不是工科，如果自己落下什麽任務，也不需要實驗室的人幫忙處理。
但……還是得跟導師報備一下。
斟酌半天，溫檸終於發出幾條message。
【Maria，有件事我想跟您提前告知一下】
【就是我懷孕了，之前沒有提及是初期本來也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現在各項檢查報告都挺穩定的，所以跟您提前匯報一下】
【目前沒有什麽影響學習和生活的狀態，接下來也會按照學校對學生的要求正常學習，預產期大概是明年4月份下旬，應該差不多趕上覆活節，到時候可能需要請假，如果有實驗室的安排，我也會提前和同學做好交接，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提前做的工作，您也可以安排我】
前因後果，她之後的規劃和安排，以及保證自己不會影響到導師和實驗室的工作……
所有的種種，溫檸反覆修改了好幾次才發出去。
但發出去之後，她把手機丟到一邊，徑直從沙發上站起來，忐忑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不敢看回覆。
過了好一會兒，溫檸才雙手捧著手機，猶猶豫豫打開屏幕。
從時間上看，導師顯然驚訝了會兒，先是恭喜她，而後又叮囑她好好修養身體，最後還問她要不要休學，沒看出什麽責怪的意思。
溫檸頓時放下一顆大石頭，喜滋滋回覆：【謝謝Maria，我可以正常上學上課的】
心情好，溫檸又點進某個人的聊天框。
問：【你什麽時候下班？】
沈淮序秒回：【今天不忙，怎麽了？】
溫檸：【我想去吃Yokocho那家的拉面，不想在家裏吃飯】
那家拉面是她吃過最正宗的，高湯濃郁，還有檸檬片解膩，最主要的是口感微辣，麻椒風味。
沈淮序：【我看看】
溫檸十分善解人意：【我自己去，你沒空就沒空吧】
沈淮序：【我看看有沒有你不能吃的東西】
溫檸：“……”
這人是把謹慎這兩個字刻進基因了吧。
沈淮序看完餐廳介紹和菜單，轉頭道：“抱歉，我太太在家裏有事，我得先回去。”
負責人Paul恍然大悟，露出有些浮誇的表情，“oh——your wife，I Know I Know。”
“去吧去吧。”他說：“工作什麽時候做都可以，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我妻子還讓我別忘記給她買兩瓶香薰回去……”
溫檸一頓飯吃的開心，回了家，努力學習和工作的勁頭也上來不少。
鍵盤敲到快要飛起，手指都要抽筋。
只是課堂筆記做著做著，她突然收到林澤的消息，溫檸專註在屏幕的表格上，點開隨意瞥了眼，是條語音框。
溫檸雖然納悶，但還是拿過來想語音轉文字。
只是落在屏幕上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語音條，一道活潑男聲直接湧了出來：“學妹你今天——”
溫檸嚇了一跳。
她還是一個有素質的人，共用書房，起碼不能制造噪音，慌裏慌張趕緊又按了下，取消語音播放。
然後才端端正正拿過手機，重新把語音轉換成文字。
卻沒看到原本盯著屏幕的男人，眉心微微顰了顰。
手機上，林澤給她發消息：【學妹，你今天上課是不是帶耳機進教室了？】
溫檸納悶了一瞬，反問：【對啊，學長你怎麽知道？】
那邊的人好像就在等她回覆一樣，【你的耳機落在教室了】
【是這樣，有後面上課的學生看到抽屜裏有一個耳機，就報告給教學樓工作人員了，今天那個教室只上了兩堂課，他們在網站上公布了，還聯系了我，說如果沒有人領取就下次上課問問是我們班裏的哪個學生】
他說完，溫檸下意識在桌子上翻翻找找。
她從學校回來就直接把東西都甩到書房的桌子上。
不過耳機，果然還真沒有。
電光火石間，溫檸突然想起當時李夢蕊跟她說話，她不想繼續，又走不了，只能拿出耳機，估計就是下課的時候忘記拿回來。
等視線再回手機上。
林澤又順帶拍了張圖片發過來。
溫檸一眼就認出來，因為那個耳機是她當初特意買的，上學的時候在教室或者寫文總會很吵，所以買了降噪耳機，還給耳機殼上包了個線條小狗裝飾包。
但她很快又意識到不對，【不過學長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林澤：【這個耳機殼看起來有點熟悉，所以就想著來問問你】
溫檸安靜了一瞬，好像是被這句話帶回到過去某個尷尬的時刻一樣。
但她還是禮貌道謝，【麻煩學長了，要不你把它交給教學樓工作人員吧，我到時候去領】
林澤：【不用那麽麻煩了，下次上課的我直接帶給你】
溫檸見推辭不過，又一次道謝：【那好，麻煩學長了】
還有特意跟上一句：【謝謝】
林澤：【你不用跟我那麽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溫檸沒想到他還是察覺出來了，只好發了個還算可愛的表情包結束對話。
兩人雖說就聊了下耳機，但時間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沈淮序原本回覆著郵件，從聽到那個聲音開始，就看到溫檸一會兒鉆在手機裏，一會兒又擡頭在桌子上翻翻找找。
不知道在找什麽。
也不知道在聊什麽。
但他回覆郵件時，英文倒是拼錯了好幾次。
溫檸退出和林澤的聊天框，轉頭又想起江女士之前打的電話，到現在算算時間差不多也過去半個月，時不時也能看到朋友圈更新照片。
不知道他們睡了沒，又戳進三個人的群聊裏，問他們現在在哪？
江佩雯也沒睡，直接又甩了好多張照片過來，說他們已經逛完北歐，到東歐了，現在正在捷克，今天還吃了經典烤豬排。
溫檸想了想，捷克離法國挺近，也說不準他們兩個人下一站去哪。
把手機放下，叫了聲，“沈淮序。”
沈淮序一封郵件早就寫完，但還是維持著原來那個樣子，一直到溫檸叫他，才慢悠悠從屏幕上離開視線，漫不經心道：“怎麽了？”
“我爸媽他們這段時間在歐洲旅游，說是要來看我們，但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
總歸父母來，她還是要告訴他一聲的。
又想起什麽補充了句，“不過他們都是住酒店，我就是跟你說一聲。”
沈淮序應了聲，而後眸色斂了斂，“那我們呢？”
溫檸納悶：“我們什麽？”
沈淮序：“爸媽來，如果他們發現我們是分房睡的怎麽解釋？”
溫檸楞了一瞬。
她之前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是……什麽意思？”她問。
沈淮序：“他們可能會隨時過來，我們得在一個房間。”
“睡一個房間？”
“對。”
“不行。”溫檸幹脆利落拒絕。
沈淮序視線落在她身上，“那你想怎麽辦？還是你要跟他們解釋我們夫妻不和，所以分房睡？”
“……”
溫檸語塞，要是這麽說，江女士估計得給她開什麽夫妻和睦小課堂。
但她還是試探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沈淮序側了下眼，關掉屏幕，“是你搬過來，還是我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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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時, 溫檸示弱的語氣明顯。
畢竟是她逞強在先。
搬到一起後，只要是沈淮序一個人在書房，他都會把門半開, 以免外面有什麽動靜發現不了。
他原本正在書房處理數據, 聽到溫檸說話的聲音，推開椅子出門。
剛走到客廳, 就看到溫檸臥室開著門縫，只露出腦袋。
眼睛大而圓, 一瞬不眨地看過來。
男人眼神輕輕落在她身上，腳步走的很慢, 淡淡問：“怎麽了？”
溫檸兩個手都扶著門把手，聲音很低, 聽起來悶悶的：“妊娠油，我塗不到
。”
她長相像布偶貓, 往常一顰一笑都靈氣十足, 但現在像極了因為不好意思, 低頭尷尬舔毛的樣子。
“油呢？”沈淮序走到跟前, 垂眸看人, “我幫你塗。”
預想的確是這樣, 但等他真的說出來，溫檸還是楞了一瞬，嘟囔出來：“在浴室。”
沈淮序目光平靜，他道：“走吧。”
等莫名其妙進了浴室，她才後知後覺, 找人幫忙塗油, 為什麽不拿到外面，怎麽還回浴室了。
溫檸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流水從手掌滑過, 皮膚冷白，指節修長。
或許是空間太狹小，或許是浴室的燈光太過明亮。
總歸，溫檸有些尷尬，裝作不經意的確認，“你會塗嗎？”
她問的時候，沈淮序正把油倒在掌心。
揉搓加熱。
“不是塗後背嗎？”沈淮序看著她，語氣平淡：“轉過去。”
不是沒有在他面前把衣服撩起來過，但那都是在醫院，手術、檢查，或者拆線。
而且，露出來的還都是肚子，這次可是後背。
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人會更沒安全感。
也會更加敏感。
溫檸抿抿唇，慢吞吞轉過去。
沈淮序沒再說什麽，只手掌順著她的腰線，手腕帶動掌心，緩緩地按摩。
因為常年拿手術刀和頻繁的消毒，男人掌心粗糲，覆上去時，觸感卻柔軟滑膩。
細腰與大掌，截然不同。
沈淮序斂眸，努力讓自己忽視掉這種不同。
腰後的熱源像源源不斷的溫泉，撫過之處，都酥麻、酸脹。
溫檸還用手卷著自己的衣服，不敢動彈。
身前是鏡子，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
身後的人骨架比她大，她站在身前，根本擋不住什麽。
男人一張臉清雋無比，但表情卻一絲不茍，嚴肅的像在做什麽高難度手術。
當那雙手碰到腰側某個位置時，溫檸條件反射顫了下，觸電一般。
她下意識咬住唇瓣，才沒發出聲音。
但燈光下，裸露的皮膚會把身體一切反應都放大。
沈淮序塗抹的動作停住，掌心還維持著覆在她的腰上的動作，確認道：“不喜歡碰這裏？”
男人的聲音清冷低磁，像撥奏瑤琴，又像是冷玉撞擊。
溫檸也沒想到自己身體會不聽使喚，明明就是正常的按摩，她剛剛自己抹肚子的時候也碰到腰側，但臉上就是不自覺泛起淡淡緋紅。
下意識擡眸，又撞上一雙深如古井的眼。
——在鏡子裏和她對視。
溫檸面紅耳赤，先發制人，“……你，你輕點兒啊。”
“我是孕婦，你傷到寶寶怎麽辦。”
“……”
他塗的是後背，其實沒有任何碰到胎兒的可能。
但沈淮序沒說話。
只是掌心扣在後腰上，力度還是輕了些，緩慢地揉著。
溫檸感覺的出來，力度輕了不少，但反而更難受了。
如果說之前他的手像巖漿，所到之處都是滾燙的，現在就像羽毛，所到之處，酥癢難耐。
溫檸耳垂更紅。
但畢竟是自己要求的，自我反駁也太奇怪，她只能嘴硬催促：“你快點啊，我要回去睡覺了。”
沈淮序察覺出她的前後不一。
相比溫檸的眼神慌亂，他的神色要淡然很多。
不緊不慢道：“很快就好。”
——
等臥室門關上，溫檸終於呼了口氣，整個人躺倒回床。
來了巴黎快半個月，臥室早就不是剛開始來的樣子。
整個房間都是法式覆古風，教堂暖色和奶茶色融合，看起來慵懶又浪漫。
床品是她帶過來的，竹纖維材質，軟軟的很舒服，手感絲滑，還有小雛菊。
只有一盞床頭的燈亮著，香薰也是她慣常用的味道。
有黑醋栗的酸，玫瑰的甜，也有尤加利葉的青澀，一起鉆入鼻腔，有層次卻不會喧賓奪主。
溫檸隔著被子，狠狠嗅了口。
片刻後，腦袋從被子裏鉆出來，一雙晶亮的眸看向窗外。
月色清冷。
像極了男人的眼神。
但又沒那麽像，他的眼神，更像是月色下的一杯葡萄酒，讓人想在光影裏微醺。
溫檸又想起剛剛在鏡子裏，他擡眸，對視過來的眼。
吃完晚飯，大概國內已經白天，葉子終於起床。
溫檸收到了四個答案。
關於——他委婉回避是否喜歡自己的話題，又直白地承認自己吃醋。
葉子說：
【有可能是矯情】
【有可能是心口不一】
【有可能是占有欲作祟】
【有可能是喜歡，但自己還沒發現】
溫檸翻了個身，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她怎麽也沒辦法把這四個念頭從心裏甩掉。
想不明白。
煩的要死。
睜開眼，正對著一堵墻，墻另一面是某個男人的房間。
她看著，眼神幽幽。
一股腦又整個人鉆進被子裏，把懷裏的娃娃抱得更緊。
一墻之隔的另一間。
沈淮序回了臥室，先去洗澡。
水溫比往常要低很多，冷水滑過皮膚，晦暗翻湧的眸色漸漸平覆下來。
掌心仿佛還殘留著柔軟細滑的觸覺。
水柱從濕漉漉的黑發一路下滑，從寬肩到窄腰再到長腿，他手掌接了捧水，仍舊沖不掉什麽。
——
溫檸那晚煩得要死，但一進入上課的節奏，她自己也開始自顧不暇起來。
法國假期確實多，找個由頭都能放假，周二周四的假期還能搭橋，每次都能直接喜提四天小長假，一年放假至少180天。
但不放假的時候，卷也是真的卷。
更何況是索邦。
到正式開課的那天，溫檸早上起晚了，點開手機一看，特意訂的好幾個鬧鐘都跟消失了一樣，楞是沒把她叫起來。
換好衣服，溫檸推開門，一邊套上外套，一邊往客廳走，“沈淮序你怎麽不叫我，我上課都要遲到了……”
“沒叫你？”沈淮序眉梢微揚，“我敲門了，也不知道你怎麽起床氣那麽大。”
“去洗漱，然後吃早飯。”
溫檸話抱怨到一半又噤了聲，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了聲音，但無一例外都被她置之不理。
睡不醒的時候，她起床氣確實是不小。
有些窘迫，看到島臺上正往外擺的早餐，溫檸掉頭，順從地進了衛生間。
出門的晚，原本步行不超過十五分鐘的距離，沈淮序也開了車送人進學校。
溫檸雖然隨意慣了，但還是很有時間觀念，最怕遲到。
車到站，她揉了揉就坐幾分鐘也睡著的眼睛，沒顧及一路開車的司機，解開安全帶，隨口撂下一句“我走了。”就下車。
絲毫沒給背後人一個眼神。
然而腳剛落地沒走出幾米，兜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溫檸看到屏幕上的備註，接起來，疑惑地朝後看。
沒好氣問：“幹什麽？”
慢悠悠開車開了一路不說話，現在她下車了又給她打電話。
男人一貫清冷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進耳膜，“離上課還有時間，慢慢走，別跑。”
他那扇車窗是落下的，距離不遠不近，看得清男人的身形，但表情又好像模模糊糊。
“……我知道。”
溫檸說完，就幹脆利落掛了電話。
但到底因為那通電話，她腳步放慢了些，手還落在小腹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內心默念——寶寶啊，媽媽現在也是個也上學的研究牲，你的胎教起步可都是碩士課程，你可要堅強一點，在媽媽肚子裏好好的。
溫檸一路沿著課表信息往教室走，臨進門前，還特意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眼，還差一分鐘上課。
不得不說，沈淮序卡時間竟然還卡的挺好。
她都以為那個車速遲到無疑了。
卡點來的學生不少，大概是開學綜合征，任何時候的第一堂課，總會狀況百出。
溫檸收了手機，喜滋滋進課堂，但看到教室裏的人，卻忽然楞了一瞬。
林澤幾乎也同時看到了她
。
溫檸還背著筆記本，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落在林澤身上。
到現在應該是過去了好幾年，他也有一些變化，比那時大學裏的痞帥，要多了幾分成熟穩重，不過一頭長發戴著冷帽的造型還是一如往常，沒太大區別。
溫檸和林澤是在社團認識的，如果是老朋友在異國學校又碰見也挺有緣分，但她現在顯然有些尷尬。
因為林澤和她表白過。
那時候她大一，剛進校，他大三，還是社團的社長。
溫檸拒絕了，不過好在當時是要升年紀的暑假，林澤要忙著實習和畢業的事，漸漸的，社團活動也交給了下一任成員。
從那以後，雖然偶然在學校裏碰見過幾次，兩人都心照不宣當那件事沒發生過。
但現在，溫檸實在是沒想到，千裏迢迢從京北到索邦，竟然又撞上了。
明明是她拒絕的他，但溫檸感覺自己比對方還要尷尬，想要立馬跑開。
林澤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彎起唇角，朝她走過來，“溫檸？”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他如沐春風地和溫檸打招呼，像見到老熟人一樣。
溫檸見狀也笑了下，客客氣氣道：“好久不見學長，你也上這堂課嗎？”
林澤擡手示意了下手裏的單子：“我是這堂課的助教，來幫教授記錄出勤狀況。”
“你選了這門課啊，真巧。”
溫檸這才想起來，他比自己大了幾個年級，算起來確實也是念博士的時候。
“對，這門是必修課。”這個時候進教室的學生不少，她應下來後又連忙道：“那就不打擾你考勤了，我先去座位上了。”
林澤還是陽光的笑，沖她點頭。
畢業以後工作了這幾年，溫檸原本也很少想起大學的事，但沒想到到巴黎短短半個多月，碰到這麽多熟人。
她轉頭，背著電腦沿階梯往上走。
這堂課是定量方法，理解不同的研究設計和統計分析方法，應用於犯罪分析與預防。
是這個學科裏最理科的課，倒也不是學不會，就是從小到大，一看這種算來算去的東西就嫌煩。
各種統計公式，還有各種變量控制的方法，以及各種實驗設計模型。
什麽單組後測、單組前測後測、時間序列、不相等實驗組控制組……聽起來就一個腦袋兩個大。
太久沒上課，溫檸的開學綜合征格外明顯。
無論在哪，教室都有一種魔力，就是不管多失眠的人，只要進了教室，絕對困意十足。
溫檸看著黑板上X0常規處理和X1實驗處理的板書，看著看著，眼皮又沈起來。
人也不能太逼迫自己，她打開各種留學生上課必備軟件，otter語音轉文字，notability記筆記，上課走神歸走神，回了家，錯過的課她還是要補回來的。
準備工作做好，溫檸開始光明正大開小差，電腦打開購物頁面，試圖通過買買買刺激下自己困頓的大腦。
馬上就要四個月了，睡覺會不舒服，她得買個孕婦枕備著，到時候肚子大起來，現在的衣服都不能穿，還得買些夠寬松的衣服和裙子。
在購物頁面挑選半天，溫檸終於買的七七八八，腰酸背痛剛想伸展一下，一偏頭看到一張不想看見的臉。
讓她更腦袋大的事情出現了，這堂課，李夢蕊竟然也在，還就坐在她旁邊。
溫檸後悔的不行，坐下來的時候為什麽沒註意旁邊的人是誰。
她們也沒什麽實質性沖突，但兩個人莫名其妙就是看不順眼。
溫檸沒心思跟她鬥嘴，轉頭就把視線扭過去，但卻冷不丁聽到她問：“你懷孕了？”
溫檸條件反射手指落在觸控屏上，輕輕一劃，電腦恢覆主頁面。
語氣微冷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她沒想過要刻意隱瞞自己懷孕的事，但也沒興趣跟自己討厭的人聊這個話題。
“你這麽緊張幹嗎？”李夢蕊盯著她，反倒輕笑了聲，“也是，索邦的課程壓力這麽大，不過你不用擔心，畢竟你是個孕婦，說不定課上到一半還會被勸回去休學……”
溫檸打斷她：“有那工夫揣測我，不如好好上你的課，別到時候不及格，還每天都把別人當假想敵……”
李夢蕊沒想到她現在說話這麽不客氣，臉上沒掛住，神色一僵。
溫檸被氣得直接清醒過來，拿出耳機專門戴到左耳上，也沒放聲音，就是告訴她旁邊的人，不要再對她制造噪音。
一直到下課，溫檸收拾東西從座位的另一個方向離開。
第一天只有一堂課，溫檸在手機上給某人發了消息，不等回覆，就自己徑直回了家。
看到綠茶和白月光兩個毛茸茸的擠在她身邊，心情才好起來不少。
但坐在沙發上，溫檸又情不自禁想起自己懷孕和上課兼顧的事。
現在懷孕除了變得嗜睡和懶一點之外，還沒對她的身體產生什麽影響。
碩士一年級主要內容還是上課，到了研二才更多的開始參與導師以及論文準備的事情。
這一年的時間，夠她懷孕把寶寶生下來，並且讓身體恢覆到一定水平。
但學校和導師難免會對學生懷孕有意見。
畢竟學生懷孕，一旦出事，風險必然會牽扯到學校，雖然她不是工科，如果自己落下什麽任務，也不需要實驗室的人幫忙處理。
但……還是得跟導師報備一下。
斟酌半天，溫檸終於發出幾條message。
【Maria，有件事我想跟您提前告知一下】
【就是我懷孕了，之前沒有提及是初期本來也有很多不確定因素，現在各項檢查報告都挺穩定的，所以跟您提前匯報一下】
【目前沒有什麽影響學習和生活的狀態，接下來也會按照學校對學生的要求正常學習，預產期大概是明年4月份下旬，應該差不多趕上覆活節，到時候可能需要請假，如果有實驗室的安排，我也會提前和同學做好交接，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提前做的工作，您也可以安排我】
前因後果，她之後的規劃和安排，以及保證自己不會影響到導師和實驗室的工作……
所有的種種，溫檸反覆修改了好幾次才發出去。
但發出去之後，她把手機丟到一邊，徑直從沙發上站起來，忐忑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不敢看回覆。
過了好一會兒，溫檸才雙手捧著手機，猶猶豫豫打開屏幕。
從時間上看，導師顯然驚訝了會兒，先是恭喜她，而後又叮囑她好好修養身體，最後還問她要不要休學，沒看出什麽責怪的意思。
溫檸頓時放下一顆大石頭，喜滋滋回覆：【謝謝Maria，我可以正常上學上課的】
心情好，溫檸又點進某個人的聊天框。
問：【你什麽時候下班？】
沈淮序秒回：【今天不忙，怎麽了？】
溫檸：【我想去吃Yokocho那家的拉面，不想在家裏吃飯】
那家拉面是她吃過最正宗的，高湯濃郁，還有檸檬片解膩，最主要的是口感微辣，麻椒風味。
沈淮序：【我看看】
溫檸十分善解人意：【我自己去，你沒空就沒空吧】
沈淮序：【我看看有沒有你不能吃的東西】
溫檸：“……”
這人是把謹慎這兩個字刻進基因了吧。
沈淮序看完餐廳介紹和菜單，轉頭道：“抱歉，我太太在家裏有事，我得先回去。”
負責人Paul恍然大悟，露出有些浮誇的表情，“oh——your wife，I Know I Know。”
“去吧去吧。”他說：“工作什麽時候做都可以，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我妻子還讓我別忘記給她買兩瓶香薰回去……”
溫檸一頓飯吃的開心，回了家，努力學習和工作的勁頭也上來不少。
鍵盤敲到快要飛起，手指都要抽筋。
只是課堂筆記做著做著，她突然收到林澤的消息，溫檸專註在屏幕的表格上，點開隨意瞥了眼，是條語音框。
溫檸雖然納悶，但還是拿過來想語音轉文字。
只是落在屏幕上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語音條，一道活潑男聲直接湧了出來：“學妹你今天——”
溫檸嚇了一跳。
她還是一個有素質的人，共用書房，起碼不能制造噪音，慌裏慌張趕緊又按了下，取消語音播放。
然後才端端正正拿過手機，重新把語音轉換成文字。
卻沒看到原本盯著屏幕的男人，眉心微微顰了顰。
手機上，林澤給她發消息：【學妹，你今天上課是不是帶耳機進教室了？】
溫檸納悶了一瞬，反問：【對啊，學長你怎麽知道？】
那邊的人好像就在等她回覆一樣，【你的耳機落在教室了】
【是這樣，有後面上課的學生看到抽屜裏有一個耳機，就報告給教學樓工作人員了，今天那個教室只上了兩堂課，他們在網站上公布了，還聯系了我，說如果沒有人領取就下次上課問問是我們班裏的哪個學生】
他說完，溫檸下意識在桌子上翻翻找找。
她從學校回來就直接把東西都甩到書房的桌子上。
不過耳機，果然還真沒有。
電光火石間，溫檸突然想起當時李夢蕊跟她說話，她不想繼續，又走不了，只能拿出耳機，估計就是下課的時候忘記拿回來。
等視線再回手機上。
林澤又順帶拍了張圖片發過來。
溫檸一眼就認出來，因為那個耳機是她當初特意買的，上學的時候在教室或者寫文總會很吵，所以買了降噪耳機，還給耳機殼上包了個線條小狗裝飾包。
但她很快又意識到不對，【不過學長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林澤：【這個耳機殼看起來有點熟悉，所以就想著來問問你】
溫檸安靜了一瞬，好像是被這句話帶回到過去某個尷尬的時刻一樣。
但她還是禮貌道謝，【麻煩學長了，要不你把它交給教學樓工作人員吧，我到時候去領】
林澤：【不用那麽麻煩了，下次上課的我直接帶給你】
溫檸見推辭不過，又一次道謝：【那好，麻煩學長了】
還有特意跟上一句：【謝謝】
林澤：【你不用跟我那麽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溫檸沒想到他還是察覺出來了，只好發了個還算可愛的表情包結束對話。
兩人雖說就聊了下耳機，但時間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沈淮序原本回覆著郵件，從聽到那個聲音開始，就看到溫檸一會兒鉆在手機裏，一會兒又擡頭在桌子上翻翻找找。
不知道在找什麽。
也不知道在聊什麽。
但他回覆郵件時，英文倒是拼錯了好幾次。
溫檸退出和林澤的聊天框，轉頭又想起江女士之前打的電話，到現在算算時間差不多也過去半個月，時不時也能看到朋友圈更新照片。
不知道他們睡了沒，又戳進三個人的群聊裏，問他們現在在哪？
江佩雯也沒睡，直接又甩了好多張照片過來，說他們已經逛完北歐，到東歐了，現在正在捷克，今天還吃了經典烤豬排。
溫檸想了想，捷克離法國挺近，也說不準他們兩個人下一站去哪。
把手機放下，叫了聲，“沈淮序。”
沈淮序一封郵件早就寫完，但還是維持著原來那個樣子，一直到溫檸叫他，才慢悠悠從屏幕上離開視線，漫不經心道：“怎麽了？”
“我爸媽他們這段時間在歐洲旅游，說是要來看我們，但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
總歸父母來，她還是要告訴他一聲的。
又想起什麽補充了句，“不過他們都是住酒店，我就是跟你說一聲。”
沈淮序應了聲，而後眸色斂了斂，“那我們呢？”
溫檸納悶：“我們什麽？”
沈淮序：“爸媽來，如果他們發現我們是分房睡的怎麽解釋？”
溫檸楞了一瞬。
她之前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是……什麽意思？”她問。
沈淮序：“他們可能會隨時過來，我們得在一個房間。”
“睡一個房間？”
“對。”
“不行。”溫檸幹脆利落拒絕。
沈淮序視線落在她身上，“那你想怎麽辦？還是你要跟他們解釋我們夫妻不和，所以分房睡？”
“……”
溫檸語塞，要是這麽說，江女士估計得給她開什麽夫妻和睦小課堂。
但她還是試探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沈淮序側了下眼，關掉屏幕，“是你搬過來，還是我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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