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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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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伐

來北疆孟姜知道一定會遇到劉安,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兩人就遇到了。

王若之戰死,其屍體被北夷人帶回北夷,北疆只匆匆立了衣冠冢,孟姜在衣冠冢拜祭王若之後,決定帶人奪回王若之的屍身,偏偏王若之的屍身是劉安的戰利品。

這幾日孟姜閉在屋內,瞧著王若之留下的作戰沙盤,插在上面的小戰旗拔了插插了拔,還是沒有琢磨出出兵的對策,連數封送回長安的書信也石沈大海,毫無音訊。

目前北疆局勢並不明朗,連大陳在北疆的軍隊就有四支且各自為政,一支由謝家駐紮後經王若之改編如今握在孟姜手中,一支由汝南孟鈺執掌,另外兩支軍隊將士較少暫且不談。

說道孟氏,自從孟姜與孟氏恩斷義絕,她就再也沒有去拜見孟鈺這個親叔叔,孟氏向來雖駐紮北疆卻只守不攻,決然不會為了一具屍身同她挑起事端。

孟姜走出房間時已近深夜,比起長安蒙蒙的夜空,塞北的夜空更壯麗更清透,一陣透骨的夜風襲來,吹的她心口又涼了幾分。

孟姜喃喃道:“也不知皇上在忙什麽......”

這次來北疆,孟姜將曾雲桐一並帶來了,遂聽到孟姜的話,忙道:“我阿兄來信說,秋闈在即,世家又鬧了好幾回,皇上借此打壓了不少世家呢。”

聞聲孟姜轉了大半個身子,笑道:“這倒是個好消息。”

比起她這裏遙遙無期,元乾荒那裏倒是暢順。

思及此,煩悶的心終於如一圈圈泛起的漣漪中平靜下來,孟姜啞聲道:“雲桐,你如今還不改主意嗎?”

曾雲桐一直侍奉孟姜,這次她不辭而別來北疆時,曾雲桐也隨她而來,孟姜將暗衛的配調權暫時交給了他,並囑咐他盡快將暗衛安插到北夷,以便探查所需的軍情。

當初實地查看北疆全部可調動的兵力後,曾雲桐曾憂心忡忡的勸說希望孟姜不可意氣用事,否則數萬的將士們無辜戰死沙場,在曾雲桐的極力勸說下,孟姜放棄了立即發兵征討,轉而整日埋在沙盤中尋求以少勝多的戰機。

時隔多日,想來曾雲桐已經大致理清雙方,比起孟姜這些日子閉門造車毫無長進,不知他是否有了新的見解。

果然,他道:“皇......將軍,暗衛傳回北夷中山王的消息,北夷皇帝有意為他選王妃,用王妃牽制他的勢力,但中山王拒絕婚約並前往封地,他這次帶來的行軍並非精銳,在人數上並不占優勢,倒是個反擊的好時機。”

孟姜斂眉聽他說著,曾雲桐受其父啟蒙,對朝堂政局一針見血,沒料到對行軍布局也頗獨到見解,若如曾雲桐所言,這的確是個好時機。

曾雲桐又道:“北夷中山王劉安此人,身份雖顯貴,但他曾被北夷王庭驅逐,甚至流浪到我們大陳,因此他的行軍打法不拘一格,詭譎莫測,所以王公子兵敗身隕。”

上一役,王若之埋伏於峽谷兩側,以甕中捉鱉之計,誰料劉安命人繞峽谷而上,火燒了王若之的糧草,王若之糧草殆盡之時仍未等來劉安的軍隊,遂撤出峽谷,迎面被劉安打了措手不及。

時值北方的冬日,草木枯黃,劉安用火攻點燃了峽谷的草木,烈焰之下,幾支先鋒都未沖出,王若之苦戰數日,終全軍覆滅於峽谷。

戰事畢後,為懲戒大陳不臣之心,劉安命人帶走了王若之的屍身,並割掉了王若之的頭顱進獻給了北夷皇帝。

孟姜來此初看卷宗時,脊背冷顫,五感被人挑割,猶如整個人在密不透風望不見頭的暗夜的波濤拍案的海裏沈浮,雖生猶死。

孟姜忽道:“雲桐,你似乎對劉安很熟悉?”

曾雲桐道:“回將軍,劉安在大陳流浪時,曾被我父親收留,與我們兄弟兩人相處過,所學皆傳自我父親,也可以說是,我們師出同門。”

孟姜訝然,眸中早已翻騰,望向曾雲桐重覆道:“師出同門?”

曾雲桐沈默。

是啊,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劉安率北夷的軍隊屠盡洛陽,北夷人的鐵騎踏破長安,這一切竟與壯志未酬熱血忠心的曾從節牽連,若是他還在,該是如何的悔恨啊!

孟姜拍了拍曾雲桐的肩頭,眸中鋥亮的光仿佛能照亮整個黑黝黝的夜空,她哈哈笑了兩聲,朗聲道:“好,真是太好了。”

宣和三年十一月十一日,大陳主動出兵,兵圍峽谷。

劉安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在戰場上與孟姜相逢,大陳派來的新的將軍竟然是孟姜!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陪在孟姜身邊的竟然是他的同門師弟曾雲桐。

孟姜騎在馬上,列在陣前,道:“中山王,好久不見。”

劉安凝眉望著兩人,忽笑道:“當真是好久不見。”與他們初見時,他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孩子。

孟姜雙腿一踢馬腹,身下的馬兒噠噠噠的向前走去,劉安用馬鞭在馬屁股上一甩,那黑色駿馬飛奔起來,行近後猛地勒緊手中的韁繩,馬兒的前蹄離地躍起。

劉安笑道:“怎麽,大陳的皇後娘娘是來感謝本王的?”

孟姜道:“不,我是來取你項上人頭的。”

自從知道了他中山王的身份似乎一直對他說這種話,以前聽一聽便能猩紅了眼,恨不能剖心剖肺給她瞧,如今他卻能清淺淺的笑起來。

他道:“當日若不是本王,你與你的情郎怕不是早已化成了魂了吧。”

他口中的情郎指的自然是元乾荒。

見孟姜不答,劉安譏諷道:“你們元鰈情深,怎的帝後大婚夜不見請我一杯喜酒?”

孟姜卻道:“我今日算的不是這一筆帳。”

劉安一怔,反問道:“什麽?”

孟姜冷冷道:“不知中山王可還記得王若之?當然,你不記得也沒關系,我記得,大陳記得。”

王若之這三個字對於劉安來說,就像他翻過的一頁書,毫無印象。

他道:“你說誰?”

這時曾雲桐駕馬擋在孟姜的身前,拱手行禮道:“師兄,我們此次並非本意,只不過前大將軍王若之兵敗峽谷,敗於師兄之手,我們此次不過是取回王將軍的屍身,讓王將軍魂歸故裏。”

劉安恍然記起這個人,視線越過曾雲桐望向孟姜,淡聲道:“......原來王若之又是你的人。”

其實他並不想與孟姜為敵,即使兩人對峙,他還是不想為難她,總想有一日哪怕做個摯友,可為何死在他手中的無名小人都是孟姜所識的人。

“罷了,你想拿,就憑本事拿吧。”

承德殿內,燭火重重,孤影僅一只。

曾雲松忐忑的立在外間,時不時用眼餘光望向內室的孤影,深夜的更漏又響了一次,低聲道:“皇上,夜深了,該回了。”

元乾荒撐著額頭,似被噩夢所擾,忽道:“北疆最近可有什麽書信?”

每一次北疆傳來的書信元乾荒都從來不曾拆開,似乎都不曾記得放在殿內格子上的那滿匣子的書信,他忽問道此事,曾雲松一怔,遂答道:“最後一封來自北疆的書信是上個月。”

元乾荒將身體往後一靠,闔上雙眸,一手無力的垂下,一手搭在額頭上,喑啞道:“朕最近心緒不安,一想到北疆心跳個不停,你說那裏會不會發生什麽事啊?”

的確,此前北疆的書信頻繁的很,這一月來竟無一封書信的確蹊蹺。

“應該無事,皇上不必掛懷,臣曾在信中囑咐桐兒行事前一定回稟。”

元乾荒勉強一笑,不知說給曾雲桐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低聲喃喃道:“是啊,大概是被春闈煩心了。”

秋闈早已順利結束,開春後春闈在即,各方勢力交錯,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大殿內整日吵來吵去,他早已聽的耳朵起了厚厚的繭子,但他又不得不聽。

本就煩心,令他更煩心的書信也有一段時日沒有傳來了,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整宿整宿夢到孟姜重傷身亡,落得和王若之一樣的下場。

忽然一陣細輕的腳步聲傳入曾雲松,擡眸望去一擡手接住身穿小太監服的小太監的一團紙,他不動聲色的打開,然後大駭。

紙團上簡短的寫著八個字:出兵險中勝,皇後重傷回汝南。

那日沙場上,孟姜橫劍向劉安掃來,擦著劉安的鎧甲而過,劉安手中的長槍抵住曾雲桐的長矛,雙方的士兵立即攻上來。

孟姜與曾雲桐二打一,本處於上風,軍氣大漲,此時孟姜的後方又出現一軍隊,將孟姜的軍隊夾在中間,曾雲桐不得不撤出戰局,穩定後方的軍情。

曾雲桐一撤,幾個來回下來,孟姜已招架不住劉安狠辣的招式,雖然劉安已手下留情幾分,但孟姜畢竟是女兒家。

待孟姜招式上的馬腳一露,劉安瞅準時機輕輕一挑,偏偏此時孟姜身下的馬兒被側旁的士兵互砍受驚,馬兒前蹄微擡,帶著身上的孟姜躍起,不等劉安收起,孟姜的胸口不偏不倚撞在了他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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