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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1 章

第351章美墨邊境

按照彭樹林和初鶴兮商議的結果, 初鶴兮會在專案組陪同下前往美國,幫他們尋找H.F公司失蹤的大批珍稀文物。

對此,初挽很堅持, 她也要去。

初鶴兮:“挽挽, 留在英國吧, 這裏還有一些文物需要鑒定,你陪著範老先生配合工作。”

初挽很堅決:“不行。”

她望著他幽深的眼睛:“既然你去,那我就要去。”

初鶴兮抿唇, 眼神無奈:“我怕有危險。”

初挽:“危險,有什麽危險, 有國際刑警在, 有什麽不安全?”

初鶴兮:“那我去和守儼說。”

初挽握住他的手腕:“你和誰說都沒用,既然你要去, 那我就要去。”

她抿了抿略有些幹澀的唇:“鶴兮, 從我有記憶起,我就知道, 要找她, 要找她,一定要找她。”

她上輩子為什麽那麽執著於九龍杯,只是因為一件九龍杯嗎?

不是。

因為傳說九龍杯直接導致了花旗銀行盜竊案, 而花旗銀行盜竊案使得初家家破人亡一蹶不振,因為親人離散杳無音訊只能去搶一件死物!

她活了兩世, 上輩子沒能觸摸過的答案, 好像就在眼前, 她怎麽可能舍棄?

初鶴兮默了很久, 終於道:“好, 那我們一起去找她。”

初挽:“嗯。”

************

臨出發前, 陸守儼打來了電話,簡單問了初挽和初鶴兮現在的情況。

初挽:“守儼,你不用勸我,既然鶴兮去,那我就會去。”

陸守儼輕嘆:“我還沒說話呢,你就直接把你給堵死了,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初挽本來心情有些沈重,聽這話,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微咬唇,才道:“我就是心裏不舒服,看來事情沒我想得那麽簡單。”

最簡單美好的可能,自然是有壞人。

壞人是福宴清,自己的姑奶奶單純無辜。

不過事情走到今天,初挽知道,不可能了。

她也終於明白,昔日的她把姑奶奶想得過於美好了。

她以為她是脆弱美麗的,是亂世中綻放的百合,但其實並不是。

她也許竟然是一個理智冷靜,將所有的一切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人。

當自己在琉璃廠嶄露頭角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想必也已經知道了初家的種種,但是她竟然鐵石心腸,隱在暗處不相認。

她還把初鶴兮推到了自己面前。

如今想來,瓷語的成功,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竟然是姑奶奶親手把自己兒子送回國,助力於她的事業,或者說助力於初家的覆興了。

能在自己身邊布下無形的網,將一切都牢牢掌控在她手中,這樣的姑奶奶,哪可能是她夢中那個纖弱美麗的亂世嬌花。

陸守儼:“挽挽,我知道這件事就是你心裏的結,你不去看看,不去見見,是怎麽都放心不下的,所以你要去,我也認了,不會攔著你。”

初挽欣慰,低聲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陸守儼:“不過我已經通過特殊渠道,申請了陳正和鵬叔出國,到時候他們會過去陪著你,萬一有個什麽,我也放心,可以嗎?”

初挽倒是沒什麽意見,現在只要讓她過去美國,怎麽著都行。

陸守儼便大致講了安排,最後道:“上面對這次的案件很重視,昨天開了一個簡單協調會,□□,外交部,文物局,公安部,司法部,法制局,港澳辦全都到了,這次應該不會采用民事訴訟,直接移交到香港刑事訴訟。”

初挽:“嗯?”

陸守儼:“所以我才必須提醒你,那都是亡命之徒,萬事小心,不可大意,我盡量提前都給你安排好,但是你得聽話。”

初挽聽他這麽說,其實心裏也是暖融融的,知道他替自己擔心,也盡可能給自己安排了。

一時又想起上輩子他對自己種種的照料,鼻子竟然有些發酸:“知道了,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唄,都聽你的。”

陸守儼聽這話,便笑了,笑聲清沈:“你倒是會說好聽的哄著我,我這是順著你的心思,要是不順著你,還不知道你怎麽和我倔呢。”

初挽:“可我沒和你倔過啊!”

陸守儼:“那是因為我都順著你了。”

初挽想了想,道:“說明你最懂我,最體貼我了!”

陸守儼聽這話,微頓,之後才磨牙道:“好了,你盡快準備去吧,別給我灌迷魂湯了。”

初挽抿唇笑:“嗯。”

掛上電話後,她胡亂想著,陸守儼真好。

一個男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能讓她心情變好起來,這樣的男人怎麽都值得了。

*************

一行人從英國飛往美國後,按照初鶴兮的指路,一路趕赴美墨邊境,其間經過洛杉磯,初挽趁機去了一趟方老太太家中,不過裏面卻是人去樓空,問了附近的鄰居,說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人影了,再具體問就是不清楚。

初挽沒法,只好暫且放棄,跟著大部隊一路趕往位於美國西南角的一處沿海城市,說是城市,其實更像是小鎮。

這裏位於美墨邊境,太平洋艦隊就曾經駐紮在這裏,小鎮上還設有航母博物館。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遠遠地便能看到美墨邊境線,橫亙在兩國之間的隔離墻高達九米,看上去沈重壓抑,隔離墻的兩側,一側是高樓林立的美國城市,一側則是雜亂無章的墨西哥城市,據說那是世界上暴力犯罪最嚴重的城市之一,是墨西哥毒梟的根據地,每年發生大量綁架謀殺火並的案件。

而一墻之隔的美國小鎮自然成為那些偷渡客最喜的所在,以至於這座小小的美國小鎮外來人口占了一多半,魚龍混雜,充斥著各色人等,這顯然也給非法分子提供了隱匿的空間。

透過車窗玻璃,初挽看到移民收容所的英文牌子在陽光下很惹眼。

一行人在美警方的配合下,下榻在一處還算幹凈的酒店,不過酒店不遠處好像就是簡易的停屍房。

在這裏,初挽明顯感覺到和國內或者說和美國大都市完全不一樣的氛圍,相比之下,之前她和陸守儼倉庫撿漏的海濱城市都算是秩序井然的了。

初挽住在酒店後,便和陸守儼打電話,不過不知為何,根本沒接通,家裏沒人接,單位這時候是下班時間也沒人。

本來說是陳正和鵬叔都會過來,目前根本不見人影,反倒是Maddocks已經帶著初鶴兮的保鏢趕過來了。

這次負責行動的跨國文物追索行動小隊的負責人叫孟靜飛,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公安,據說她是警校出身,功夫了得。

大家聚集在一起,召開一個簡單的研討會,孟靜飛親自拿了當地的地圖來研究,初鶴兮對著地圖看了很久,才搖頭:“就在這裏了,但是具體地點我也不知道。”

他補充說:“我很小的時候來過一次,但進入這座城市時,我睡著了,等我醒來,我已經在一間很大的房子中,所以我完全不記得那棟別墅應該在哪裏了。”

孟靜飛倒是很有耐心:“沒關系,我看這座城市並不大,我們可以挨個找找,明天再出去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線索。”

她對初鶴兮道:“你也好好回想下,那棟別墅有什麽特征,什麽都可以,有用的沒用的都可以,盡量多回憶,我們會綜合分析。”

初鶴兮頷首:“好。”

等離開臨時簡易會議室,初挽給初鶴兮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便過去了酒店的餐廳部,吃點東西。

初挽坐下後,看看周圍沒什麽人,只有初鶴兮的幾個保鏢隨意地坐在不遠處或者餐廳門口,這才開口。

她看著初鶴兮,道:“說吧,到底什麽事?”

初鶴兮修長睫毛擡起:“嗯?”

初挽便笑了:“你瞞不住我,剛才肯定有什麽事沒說。”

初鶴兮略靜默了片刻,才道:“那個帶我過去別墅的人,是三叔。”

初挽便明白了。

初鶴兮不想讓聶家三叔牽扯其中,所以他隱瞞了,假如將來找到聶家三叔,不至於讓聶家三叔引火燒身。

她想起上輩子,那個被初鶴兮找到的聶家三叔,他當時穿著一身簡單的黑紅色沖鋒衣,看著去好像很樸實尋常的一個人,以至於當時初挽並沒太在意。

不知道這麽一個人,他曾經經歷過什麽,現在又在做什麽。

初鶴兮:“聽Maddocks的意思,聶先生和他父親現在已經追查當年的移民記錄了。”

初挽聽著,在心裏輕嘆了下。

其實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顯然幾乎查不到,況且看起來H.F手段高明警惕心很強,他們既然能給姑奶奶能給福宴清做一個假身份,自然也能給聶家三叔做一個假身份了。

不過於聶家父子來說,乍聽到親人的消息,不可能不查,總是要循著線索找找。

*********

第二天,專案組過去和美方警察進行協助調查,初挽和初鶴兮留在酒店中,孟靜飛臨走前特意叮囑,讓他們盡量不要隨便出去,這邊治安畢竟不好。

初挽也就沒出去,在酒店裏看看書,又試著給陸守儼打電話,結果還是打不通,她便試探著問了馮鷺希,馮鷺希卻說不太清楚。

這讓初挽越發擔心,好好的怎麽聯系不上,鵬叔和陳正也不見蹤跡。

她實在是無聊,便要過去找初鶴兮,誰知道剛要出門,電話鈴響了,初挽接起來,竟然是陸守儼。

乍聽到他的聲音,初挽便有些埋怨:“你怎麽回事?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了都打不通,你跑哪兒去了!”

一時又道:“你這樣讓人怎麽放心,你也不惦記我了!”

陸守儼道:“我這不是趕緊給你打電話嗎?有點緊急的事情要處理,臨時出來了,陳正鵬叔這兩天就會到,孟隊長已經把你們的地址給他們了,你不用擔心。”

初挽:“那就好,不然莫名其妙聯系不上,我肯定擔心。”

她聽著他那邊背景音嘈雜,好奇:“你在哪兒,怎麽亂糟糟的?”

陸守儼:“外面是商場,我在電話局給你打的。”

一時說起這邊的情況,電話裏自然也不好多說,陸守儼只大致問了進展,又問起初鶴兮來。

“他既然帶了人,你和他在一塊,別亂跑,免得不安全,那邊已經緊靠著墨西哥了,我聽說比較亂。”

初挽悶悶地道:“我知道……”

陸守儼聽她那不太情願的腔調,笑道:“之前不是還哄著我,說要聽我話嗎,怎麽現在不聽了?”

初挽咬唇:“聽,沒說不聽。”

這麽說了半晌,掛了電話後,初挽便百無聊賴地靠在窗戶前看著外面,這酒店樓層足夠高,隱約可以看到邊境墻那邊的情況,有幾座起伏的丘陵,還有星羅棋布的小房子,其間小路蜿蜒曲折,好像有人像螞蟻一樣在移動。

這時候,她聽到下面傳來吵嚷聲,垂眼看過去,樓下是那個簡易的停屍房,有個上了年紀的墨西哥婦女憔悴地站在那裏,她膚色黝黑,深邃的眼睛裏滿是掙紮和忐忑,時而絕望,時而希冀。

初挽托腮,看著這女人,猜想著她特意越過那道墻,也許是來看她的親人,丈夫或者兒子,可能她的親人已經死了。

她心裏便難過起來。

一個墨西哥女人在距離家鄉一墻之隔的地方,等待著她親人的消息,生死不知。

而在太平洋的彼岸,曾經有一位老人用幾十年的光陰來思念自己的女兒,四十五光陰,生死兩茫茫。

如果那個人還活著,如果她能看一眼那個人,其它的又有什麽要緊?

初挽這麽想著,便起身,她想過去隔壁房間看看初鶴兮,想再和他說說話。

誰知道到了隔壁房間,她敲了好幾下門,也沒人回應。

她陡然意識到不對,忙過去Maddocks房間,問初鶴兮呢,Maddocks神情微變,連忙奔過去初鶴兮房間,踹開了初鶴兮的門。

門破開,Maddocks沖進去,裏面根本沒人。

Maddocks忙給初鶴兮的移動電話打電話,結果電話鈴聲響了——移動電話被放到了酒店桌子上。

Maddocks擰眉:“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初挽:“吃過午飯回房時候,他說有點困了,想睡一會,我就沒敢打擾他。”

Maddocks神情凝重:“你留在這裏,我們下去找找他。”

初挽:“好。”

一時Maddocks又叮囑說:“你不要出去,就留在這裏!”

初挽頷首:“要不要先聯系下孟隊長他們?你們這樣出去合適嗎?”

Maddocks眉頭緊皺:“先生既然自己出去,估計是有別的考慮,先不聯系了,我們出去找找先生再做計較。”

初挽聽這話,想起聶三叔,也想起姑奶奶,到底是點頭:“好,那你們去吧,萬事小心。”

Maddocks帶著人離開後,她便有些百無聊賴,或者說煩躁。

她擔心初鶴兮,不知道初鶴兮在想什麽,擔心自己永遠找不到姑奶奶,又擔心終於找到姑奶奶後,換來的是失望。

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酒店,她也不敢出去,只能呆在酒店裏,哪兒也不敢去。

外面華燈初上,天黑了,她拿著手機,想聯系下聶南圭,問問聶家那邊的情況,不過可惜並沒聯系上。

她很無奈,只好在酒店內來回踱步。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些聲音,好像是女人的聲音,以及男人的吆喝聲,她側耳傾聽,這酒店隔音效果也不好,她能聽到那女人估計是做□□易的。

在這種邊境城市,□□易並不合法,但是必然隱晦存在。

她便要過去插上門閂,免得被騷擾,誰知道那女人卻走到了她門前,敲她的門。

她沒搭理,想著這女人敲幾下沒人回應就走了,誰知道女人很有耐心的樣子。

足足敲了三四分鐘,女人好像很遺憾,又去騷擾別的住戶了。

初挽這才松了口氣,畢竟異國他鄉,還是這麽亂糟糟的地方,她也不敢惹事。

她悶悶地在房間內來回走動,看著窗外,看著遠處的教堂。

在西方人眼裏教堂是神聖的吧,但是教堂修建得那麽高,卻照不亮教堂下的陰暗。

正想著,突然間,房間內的電燈閃了幾下,之後便徹底滅了。

房間內一片黑暗,她從窗戶往外看,其它房間的燈好像也沒了,外面有人發出抱怨聲,也有人罵罵咧咧的,便有工作人員出來安撫,酒店經理表示盡快檢修。

就在這亂糟糟中,初挽聽到門外響起敲門聲,伴隨著一個聲音:“你好,我們是酒店工作人員,需要對房間的電路進行檢修。”

初挽便過去,打開了門。

誰知道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她便感到眼前一黑。

腦中最後一個意識是,終於來了。

***********

初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肢無力,腦子發懵,眼前也有些模糊,她努力睜開眼,看向四周圍,在那仿佛隔著一層霧的視線中,她看到這是一棟奢華講究的大廳。

水晶燈下,窗簾微垂,略顯幽暗的冰藍色墻壁和地面讓整間大廳顯得幽深安靜,靠墻位置是線條簡約的黃花梨長沙發和垂手圈椅,以及一張帶冰裂紋的清式書桌。

那書桌上擺放著竹雕筆筒、紅木相框、記事簿、施藍釉的瓷器以及造型雅致的紅木筆架。

此時她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她的目光便聚焦到了那張照片上。

那照片——

初挽心猛地一跳,待要細看,卻聽到一個聲音道:“親人就是親人,你看,你一眼就認出你姑奶奶的照片。”

初挽身形略僵,她靜默了片刻,才緩慢地回首看過去。

卻見在一幅紅木鑲框的大理石掛屏下,有一位白人老人正坐在黃花梨南官帽椅上,手指尖夾著一根冒著裊裊煙氣的雪茄,含笑看著自己。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讀者問起文物追索案的原型,其實福宴清關敞的案子,是借用了兩個大案的背景情況。

第一個是1995年英國“水燭行動”查獲非法文物走私,經過各種努力,1998年從英國追索3000多件文物,後來2020年又追索了六十多件。

第二個是河南洛陽宋氏兄弟文物大案, 2003開始查,之後擱置,歷經種種,終於在2021年重啟案件開始追查。

有興趣的可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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