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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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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肖秉彜的腳本要求,她需要手拿櫻桃、擋眼睛、掐腰,做靈動表情,手輕輕撫過櫻桃,慢慢走幾步,然後配幾句廣告詞。

鐘靈毓只覺得,土,太土了。那審美好像還停留在三四年前,非但缺乏創意,還會讓觀眾覺得矯揉造作。但是,如果後期剪輯到位,能剪出不一樣的視覺效果,也能彌補視頻腳本上的不足。所以,哪怕鐘靈毓覺得這份腳本很拉垮,也沒做過多評價。

櫻桃為紅色,為了襯托出它,鐘靈毓特地挑了件白色流光紗掛脖連衣裙,蓬發配以淡妝。她一邊走著一邊張嘴拍臉活動下巴,放松臉部肌肉。

肖秉彜不知從哪兒整了輛電動三輪車,翹著二郎腿,戴著鬥笠,墨鏡掛在手指上轉圈,正在鐘阿爺家門口的樹蔭下打電話。

見人家在等自己,鐘靈毓不敢磨蹭,快步走過去,那邊談話內容越來越清晰,只聽見他罵罵咧咧,脾氣很沖,“咱們當初是不是已經談好了!說好的要冷鏈汽車,要兩輛!現在就給我一輛,你讓我怎麽整!我的損失你賠啊?”

“您別生氣,咱們這不是在試著商量嗎,您要是不同意,那我們這邊也不能單獨變更合同。”

“合同不變!沒得商量!”肖秉彜直接掛斷電話,側頭看向大門口時,被突然出現的白衣女人嚇一哆嗦。

二人對上視線,肖秉彜說話時,語氣也不沖了:“呀,來啦,穿的裙子啊,那……”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鐘靈毓:“待會兒走起來風大,這個給你。”

她沒接,道:“沒事兒,你去後邊坐著,車我開。”

駕駛座的位置有擋風板,就算有風也不會走光。

“你載我?會開嗎?”

“我會騎電動車。”上班的時候,共享單車她沒少騎。換做是三個輪的,照騎不誤。

看她那麽篤定要自己來,肖秉彜讓開,去後座的小板凳上坐好。於是,一個穿著白裙子的漂亮小姑娘,騎著三輪車上路了。

畫面突變。

“囁囁囁這車怎麽跟電動車不一樣!”

“它老歪著走!”

肖秉彜:“!”

三輪車剎車又前進,前進完了又剎車,慣性使然,待肖秉彜第三次從小板凳上摔下來之後,他不淡定了:“來來來姑奶奶你快下來。”聽著她那幾聲嚎叫,肖秉彜更是坐不住了,趕忙躥下車。

他是不敢坐了,過會兒那條路的兩邊都是溝渠,他可不想跟著她一塊掉溝裏去。

肖秉彜戴上墨鏡,載著鐘靈毓,與她一同坐在駕駛座上。

好在電動三輪車的駕駛座比較寬,他們擠一擠,還是能擠開的。

車子駛上馬路,時常會遇到村裏的村民,肖秉彜幾乎都認識,每遇到一個都會笑著跟人家點頭打招呼,不少人會問:“這女娃娃是誰呀?”

他回覆道:“我請來的模特!”每當這個時候,鐘靈毓也會對人家簡單打聲招呼。

終於到達目的地。拍攝地點在貨倉那邊,順子早已準備好相機采光板之類的家夥什兒,就等著肖秉彜把人帶來了。

“秀姐,不好意思了,開著三輪車就把你載過來了,這一路顛簸……”

鐘靈毓從駕駛座上下來,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安慰道:“沒事,”她頓了頓,道:“你開的,比我好。”說完便往貨倉走去。

肖秉彜笑了。

“肖子你笑什麽呢,快來幹活!”

“嗷!來了!”

貨倉這邊已經擺好了不少臺子架子,方便過幾天果農們過來幫忙分揀櫻桃。鐘靈毓問:“你有信心不?”

“那可太有了,哥幾個大學就幹這個的。啥都賣,就是沒賣過水果。”

這一句話說完,鐘靈毓的心情有點像過山車,剛上去就下去來了。

“那咱們趕緊開始拍吧。”

熟悉過腳本內容,所以,拍起來比較順利,安百順負責拍攝,肖秉彜負責指導,或者兼職做點小倌兒該幹的活,比如拿采光板照來照去,跟在攝影師後面打雜。

中場休息時,鐘靈毓還會跟他交流自己的意見:“我建議,別只找我拍。”

“要引流的話,還是要擴大宣傳效果,嗯,這是一句廢話,你做電商肯定知道。我是想說,讓本地果農加入到視頻的拍攝中來,現在流行拍段子,把廣告語打造成段子,讓佰雲村的果農講好佰雲村的櫻桃,能很好地博人眼球。”

見旁邊的男人看著她不說話,鐘靈毓道:“……這是我的一點想法。”

“秀姐,你咋啥都知道呢,你是不是幹這行的?”

“沾點邊,你叫我一聲姐,不能讓你白叫是不?”

旁邊的大男人眼睛亮了:“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鐘靈毓捂著耳朵躲他: “我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

肖秉彜擡頭嚎一嗓子:“秀兒~!”

鐘靈毓:“!”

“啪——”

他身上咣嘰挨了一巴掌。

老實了。

有那麽一瞬間,兩個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肖秉彜也像現在這樣神經,煩得她不行。

“秀姐,你會說,多說點唄,我覺得你這條想法挺好的,待會兒就去弄。”

“我說完了,想到再跟你說,走了,繼續拍去。”

*

幫完這個小忙,鐘靈毓就又變得悠閑了。

從前家裏的院子只有阿爺一個人、一把躺椅,一只橘貓。自從鐘靈毓拿完快遞,小院裏又多了一把躺椅。

她感覺時間好像變慢了,慢下來之後,很多聲音就都聽得清了。比如風吹過樹葉,枝頭小鳥打架時撲扇翅膀,以及,她旁邊這只橘貓打盹兒時的哈氣。最最明顯的,還是隔壁雞飛狗跳的吵吵聲。

她總能聽見隔壁鄰居練“獅吼功”,早上練,有時候晚上也練,一點都消停。

比如此刻,那邊的聲音亂作一麻,隱約能聽出一點內容:

“小松,你去那邊攔著,我……”

“咕咕咕……”

“喔喔喔……”

“咯咯咯……”

“嘎!嘎!嘎!”

鐘靈毓扶一扶臉上的墨鏡,繼續曬太陽。

忽然,她面前出現一只飛雞,撲扇的翅膀將桌子上的櫻桃一腳踹翻在地。緊接著,墻頭爬上來一個東西,鐘靈毓剛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將墨鏡下移,露出眼睛,兩人對視。

肖秉彜尷尬地打招呼:“……嗨,秀姐好。”

小松用全身力氣托著他:“哥、你好了沒啊?看見、強子了嗎?”

“秀姐,我養的雞…… ”

看著他那架勢,鐘靈毓一目了然,去抓那花冠大公雞, “等著,給你抓過來。”

鐘靈毓用她那獨創的手法,把花冠大公雞遞給趴在墻頭的肖秉彜,而他也目睹了全過程,更加覺得,自己養的雞……一如既往的菜——幹得過自己人,卻幹不過別人。

菜!

“對了,秀兒姐,我按照你給出的建議找果農把視頻給拍了,反響超級好!還有您親自上場拍的佰雲櫻桃那條視頻,全網70萬點讚量!秀姐,你可神了!我這……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那天,鐘靈毓拍完回到家,當天晚上肖秉彜就把剪輯好的視頻發給了她,還詢問她的意見,鐘靈毓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看到成片時的想法。

然後,感覺跟他說不清楚,鐘靈毓直接上手操作,半個小時後,將改好的成片發給肖秉彜。同樣的視頻,經過鐘靈毓手,立馬上了一個層級。

她將濾鏡改的清新透亮,原先的視頻素材沒有直接用上,反而是摘出幾個特寫鏡頭,將廣告詞用毛筆字類型的字體放在了屏幕正中央:“佰雲櫻桃,清涼一夏,鮮甜每一刻。”那幾行字旁邊多了一個蓋章印記,上面寫著:佰雲櫻桃。

原先一分鐘的視頻被她減到36秒,但是重點卻更突出了。

不出所料,視頻發完的那天,就陸續有人來到肖秉彜的直播間,兄弟四個湊在一起熱熱鬧鬧,他們用早兩年做電商的辦法,打打鬧鬧地為佰雲櫻桃做宣傳,因著配合有度,留住了流量。流量累積起來,就上了帶貨榜單,越來越多的人刷到他們,當晚就促成了不少訂單。

“不用謝,小事兒。”鐘靈毓三兩下就控制住了花冠大公雞,犧牲掉兩根小皮筋,把它還了回去。

肖秉彜接過: “那不行!必須謝!要不這樣,秀姐,今晚你跟鐘阿爺鐘阿奶來我家,我做飯!”

“所以,你抓它,是想燉了它?”鐘靈毓看著他懷裏的大公雞,心裏不確定地問。

“對啊!”

“你舍得?小時候,不是最寶貝你那些雞了嗎?”

隱約記得,那時候,肖秉彜有一口吃的,都會分給它們半口,非但如此,還走哪兒抱哪兒,吃飯抱著,睡覺抱著,就跟餵孩子似的,別人摸摸都不行。

肖秉彜神氣地看她一眼,道:“今晚帶著阿爺阿奶一塊過來吃飯,來我家自己看看你就知道為什麽了。”

彼時,墻那邊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哥,我撐不住了……”

伴隨著“啊”的一聲,肖秉彜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鐘靈毓:“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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