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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夢

快晚上八九點的樣子,林昕陌慌忙地做完了一頓大餐,她頗有成就感地看著,腦海中頻頻想象著付嘉看到的時候會有多開心。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是啊,會很可愛。

林昕陌看著鐘表,呼出一口氣。

她緩慢翻看已經落灰的日記本,拿起筆輕輕地書寫著。

【今天是九月五日,是付嘉的生日。

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曾經那個高冷的,不善言辭的付嘉,成為了我想一輩子陪伴著的人。】

以往與付嘉的點點滴滴如同走馬燈一般在林昕陌腦中閃過,因為他們要踏入新的生活了。

【我愛你,付嘉。】

林昕陌臉頰發燙,她望了望放在桌子上的水晶球,落櫻紛紛,美好至極。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門外的人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轉為有禮貌敲了敲。

林昕陌以為是付嘉回來了,她整理了下衣服和頭發,滿懷笑容地去開門。

“昕陌,想我了嗎?”一道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聲音傳到林昕陌耳裏,她開到一半門的手像被冰凍住般,全然失去知覺。

門外的人果然是餘澤凱,林昕陌的喉嚨像被人緊緊勒住,她心快跳出來,一蹦一蹦地不受控制。

她太天真了,她天真到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餘澤凱。

“餘澤凱,你回國了。”林昕陌沈重地閉上眼睛,面前的人讓她感到反胃,想吐。

餘澤凱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一如當時的模樣,這也是為什麽林昕陌不想看他一眼。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妄想靠近林昕陌。

“你是來幹嘛的?”

“我今天一落地,就來見你了。”餘澤凱說得急促,他上下看了看林昕陌的後面,不難看出朦朧的“happy birthday付嘉!”橫幅,他臉色黑得嚇人,寒聲道,“你和付嘉還在一起?”

林昕陌無言,這大大刺激到了餘澤凱,他像狂暴的野獸,一把扯住林昕陌的衣領:“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付嘉?你要這麽喜歡他,不喜歡我!”

說到後面,餘澤凱是用吼的。

林昕陌面不改色,她已經不想一輩子都活在餘澤凱的陰影下了。

“說話啊!你他媽的啞了嗎?”

“餘澤凱,你說你愛我?現在這幅模樣,你不覺得好笑嗎?我告訴你,自從你幹了那些畜牲事情之後,你就已經是個爛人了。”林昕陌笑了笑,她在為自己獲取更多的勇氣,現在的她緊緊地盯著餘澤凱冒著火苗的瞳孔。

“要知道會發生你也遺傳你爸那樣道德敗壞的事,我們家從一開始就不該對你那麽好,說來也好笑,你爸不告訴我爸有危險,眼睜睜看著他走向死亡.....”林昕陌眼眶紅紅的,眼淚隨時都有可能流出,她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那個時候呢?你在幹什麽,你在包庇他,別以為我媽好心腸不把責任怪在你身上,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林昕陌咬咬牙,把餘澤凱推向門外:“你哪也比不上付嘉,你也不配跟他比,因為付嘉會無條件,會永遠保護我,不會兇我,心裏只有我,你走吧。再繼續糾纏我,我會報警的。”

餘澤凱臉上的肌肉全都扭曲了,他恨不得手撕了林昕陌,現在他能明顯感覺到尊嚴被踩在地上摩擦。

“你!——”

沒等餘澤凱發出聲,林昕陌趁機用全身力量把門關上,並狠狠地鎖上,在她眼中這扇門是關閉與地獄的門,也是關閉與過去的門。

門外依舊發出急促的敲門聲,還參雜著無數句窸窸窣窣的話語,可林昕陌已經聽不到了,她也不想聽到了。

時針與分針就那麽靜靜地走著,隨著門外變得安靜,林昕陌才敢大口喘上氣,她現在有點狼狽,要是等會兒付嘉回來了就不太好了。

林昕陌收拾了下外表和心情,她猜到了餘澤凱堅持不了多久,當她聽到餘澤凱洩憤地踹了下門之後,留下小聲呼呼的風聲,她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過。

從今往後,她林昕陌再也不會與餘澤凱沾上一點關系了。

林昕陌微微勾起唇,正想打電話給付嘉,問問他大概幾點回來。

她想了想還是不把餘澤凱的事跟付嘉說了,今天是付嘉的生日,

要開開心心的。

思考的空隙間,付嘉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昕陌毫不猶豫地接了,眼裏閃著星星。

“林小姐是嗎?我發你一個地址趕緊過來。”

電話掛了。

空氣讓人呼吸困難起來。林昕陌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電話那頭不是付嘉,是一個陌生的女聲,特別特別急。

林昕陌不敢再想下去,她以最快速度穿上外套,往外面趕。外面下起了小雨,林昕陌渾然感覺不到,她現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見到付嘉。

雨水漸漸變大,林昕陌坐上出租車,那地挺近的,步行路程要十分鐘左右。但林昕陌等不了一刻,她恨不得出租車一分鐘就能到。

車窗外天黑的快要吞噬一切,林昕陌無法訴說心裏是什麽感受,像被人用刀架住脖子。

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林昕陌覺得坐立不安,付嘉怎麽了嗎?

這個問題圍繞在她腦內,頭疼得難受。

她一下一下地抓著衣角,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清醒。

車驟然停下,林昕陌還未擡眼,耳裏已經充滿了救護車的格外刺耳的鳴笛聲。

她急忙付完錢,打開車門下來。

那是一家小公司,林昕陌一時看不出是幹什麽的,但僅憑幾次付嘉提過,她意識到這是付嘉工作的地方。她還從來沒有來過,真的很小很小,外面圍滿了人。

林昕陌踮起腳往裏面看,什麽也看不到,她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擠進人群。

視野恍然明朗。

林昕陌發現自己腳下有束花,已經滿是泥濘。

順著花往前看,是付嘉。

付嘉躺在地上,幾個醫生在一邊輪番給他做心肺覆蘇。

林昕陌憋了很久的淚水,噴湧而出,

她無助地看著付嘉,自己什麽也幫不上。

她看著付嘉冷白到毫無生氣的臉,

她看到付嘉沒有了起伏的胸膛,

她眼睜睜地看著付嘉散落在地上的西裝外套。

那是她給他買的,林昕陌覺得付嘉穿一定很好看。

她的腳已經動不了了,看著醫生們緩慢地站起身搖頭,

看著一襲白布蓋在付嘉的身體上。

從頭到腳,林昕陌深深地看著付嘉,她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喉嚨出現了血腥味,幹澀又嘶啞,眼睛疼痛的不像話,漸漸瞇成一條縫。

她僅憑著最後的意識,撿起花束,裏面有一張紙條.....

初初,你就是我的生日禮物

我......你。

中間的字被雨水打濕,軟爛在柏油路上。

林昕陌什麽也不記得了,

她暈過去了。

緊閉著雙眼,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睜開。

生日快樂,付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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