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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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而生
“林鑫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轉，但我的建議是留院觀察。”吳醫生神情略顯輕松，但又凝重。
“哦哦，好的謝謝醫生。”林昕陌接過一大堆單子，手搭在林鑫的肩膀上，焦急地不由緊緊抓住他的衣服。
“謝謝醫生。”林鑫咽了下口水，點頭道。
“家屬留一下，我有點話要說。”吳醫生叫住準備扶著林鑫走的林昕陌。
林昕陌心輕輕縮了一下，“哦—好。”她不放心地拍了拍林鑫的後背，濕了。
林鑫雙眼黯淡無光，臉上隱約浮現出笑意：“沒事，我在外面等你。”平靜毫無波瀾的語氣，林昕陌根本說不了什麽。
“醫生，什麽事？”她身體往林鑫身後傾了一下，又往後退到椅子上。
吳醫生推了下眼鏡，定睛看向林昕陌：“林先生高二是吧？”
林昕陌頓了下，連忙回答：“嗯。”
“您是希望他繼續上學還是休學療養…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可能不太能跟得上高中的高強度學習。”
“…”林昕陌楞住了，“他不是有所好轉嗎？”
“林先生是好轉了，但…他依舊是胃癌晚期，你們協商好就簽個字吧。”
林昕陌這時並沒哭，她自作主張般的在紙上簽了字。
吳醫生瞳孔放大了，他再三提醒：“確定好了嗎？不與林先生協商。”
林昕陌堅持地把紙遞過去：“阿鑫會這麽想的。”
“好的，謝謝林小姐。”
林鑫在外面站著，診斷室內的氣氛他能感受到。
他靜靜地看著人來人往的病人，臉上都有重重的淚痕，腦海中卻浮現了慕向南。
林鑫心裏一絞，肌肉也緊緊一縮，心漏跳了一拍似的，他支支吾吾地說：“我可以參加高考嗎？”
林昕陌裝作無事發生般走了出來，眼淚也沒有流出：“走吧，回家拿東西住院。”
“姐…”林鑫忐忑地試探著，但林昕陌臉上看不出神情。
“好…”
林昕陌默不作聲地走在林鑫前面，手機傳來一條一條的短信。
林鑫聽到聲音，卻不敢打擾到姐姐，信息聲充滿了走廊，回響著。
*
“阿鑫，東西都在這。”林昕陌彎腰鋪著床鋪，突然嚴肅起來，指著林鑫手中抱著的覆習資料，“實在不舒服，就不要覆習了。”
她頓了好久，無奈又心疼地說：“身體重要。”
林鑫看了眼手中的資料，窗外已是夕陽西下，落日餘昏。
“嗯。”
“姐，你休息會兒吧。”他把資料放在床頭，拉住林昕陌的手。
林昕陌明顯怔了一下，可能是不太適應一下長大的弟弟，“哦…好。”
她一下坐在房內的沙發上，頭發濕濕地粘在額頭上，林昕陌疲憊地撩了一下劉海，順勢把頭發紮起來。
手機顯示了幾十條未讀信息。
林昕陌垂眸看著消息。
【陌陌，今天晚上可以查成績啦！】
【各位同學們，看看自家網絡好不好，晚上多登錄幾次查成績。】
【祝每位同學都不辜負自己辛勤的汗水，取得自己滿意的成績！(≧≦)/】
林昕陌認真仔細地看完了每一條消息，她心裏多有喜悅、緊張。
“林鑫，我出去一趟。”林昕陌拿起包包，臉上有說不出疲勞和心累。
林鑫看著手中的語文覆習資料，聲音輕的不行：“好。”
漸漸遠去的背影，那種潑辣的疼痛烙在了他心上。
“人生何處不是遺憾。”
他的人生已經遺憾至極。
*
林昕陌匆匆地看著手機，“晚上十一點半可以查了。”
她嘟囔著，滑到聯系人【向日葵】。
付嘉已經一天杳無消息了，沒有聯系林昕陌，也沒出現。
林昕陌不禁懸起心，猶猶豫豫地打字又反覆不斷地撤回。
“付嘉…你怎麽不來找我啊？”林昕陌暗自想著，僅僅一天沒有見面，她就感到空虛無助。
或許是悲涼的風將兩顆相向的心連接在一起，但終究是涼的。
“付先生，我們這邊不太建議錄取學歷…在高中的職工，希望你能理解。”沈重的聲音打在付嘉的心上，一份又一份的簡歷遞回到他的手中。
這句話，這個情景，付嘉從早到晚都在進行著，他麻木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昏暗的道路旁只留下了幾盞路燈，他看著點數：“今晚初初就要查成績了吧？”
天上的月亮是唯一陪伴著他的，付嘉點開【初初】，自責著一天都沒發信息給林昕陌。
林昕陌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她沒想過有一天查高考成績是在醫院壓抑的氛圍下查。
向日葵：【初初，對不起。今天在外面忙，今晚就要查成績了吧，我會陪著你的。】
林昕陌眉梢上終於露出幾分喜色，她看著信息發送了付嘉的“招牌”顏文字。
初初：【^-^好啊，我在醫院，我們在哪見面？】
付嘉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像有林昕陌在身邊，整個人都可以感覺到溫暖和快樂。
向日葵：【不見面。】
林昕陌疑惑地看著付嘉略有點冰冷的信息，發送了個問號。
向日葵：【今晚我在手機上陪你^-^】
付嘉準備逗逗林昕陌，也打算明天給她個驚喜。
初初：【這樣啊......】林昕陌沒有多問，她覺得付嘉是有事情才會來不了的，但確實興致不高。
付嘉直勾勾地盯著屏幕，望眼欲穿，直到時間飛逝信息依舊停留在了林昕陌的省略號，付嘉這才反應過來林昕陌在生氣。
“可惡，太可惡......付嘉。”林昕陌腦袋靠在墻邊，悶悶不樂地打著字，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後洩氣地甩下手機，將註意力集中在夜晚的星空上，卻是很美但少了點亮那點點星星的人。
“叮——”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付嘉打來的視頻電話。林昕陌驚了會兒，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現實搞毛躁的頭發，嘴唇微彎，接通了電話。
“想我了嗎？”付嘉好像是不會用手機一樣，臉占了一大半屏幕，林昕陌不禁哈哈笑起來，付嘉臉上不難看出疲憊，但瞳孔還是在看到林昕陌時閃過那麽一絲光。
林昕陌假裝思考了一會兒，半瞇著眼睛：“沒有。”
“那真是傷人。”付嘉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眼神緊緊盯著林昕陌，脫著語調說。
“是的。”林昕陌交叉著手抱在胸前，賭氣地不看付嘉，但眼睛的餘光還是進入了付嘉的視線中。
他無奈搖搖頭，拍了拍手機上方：“那沒辦法了，我惹初初生氣了。”
“摸摸頭乖，明天帶你去玩。”
林昕陌偷瞄的餘光變得大膽，雀躍的表情浮現在臉上：“這還差不多，算你過關。”
“好。”付嘉點點頭，語調明顯的上揚了，他擡手看了眼手表。“幾點查成績？”
“十一點半開始可以。”
“好，那快了，初初緊張的話可以抓一下一角，我不在......但我相信你可以的。”付嘉這時恨不得立馬鉆進屏幕裏來到林昕陌這裏，可他又不能做到。他怕他在林昕陌面前哭，他怕他為林昕陌激動地哭，也怕他因為面試屢次被拒在林昕陌面前而崩潰大哭，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雖有了陪伴自己的人，但那個人卻是自己想守護的人，他的聲音輕顫了。
“付嘉。”
林昕陌呆呆地看著付嘉，曾經一起考醫科大的誓言慢慢重新出現她的腦海裏，但他不能了......她自然也不能了。
“怎麽？”付嘉回過神，聽出林昕陌話裏的嚴肅。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約過一起考上醫科大的吧，是我先懦弱的。”
付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屏幕，那頭的林昕陌掉下了一滴眼淚，或許是因為這滴眼淚——付嘉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你也知道我有抑郁癥，有抑郁癥的人不適合學醫的，我喜歡醫學不錯......那是因為我想拯救很多的生命，我想跟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愛人健健康康地在一起。”
“但如果我有心卻不符合，那我認為我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跟你提出我要去醫科大。曾經的我相信我的抑郁癥已經好了，但好像沒那麽容易。不過我相信你在我的身邊......總有一天你會看到全新的我，全新的林昕陌。”
“初初。”付嘉擦拭的手停止下來，因為林昕陌如同太陽般笑著，她真的跟她的名字一樣溫暖陽光，“我支持你的所有選擇。我相信我能看到你，全新的你，我心愛的人變好，我很開心。”
“我以為生命堅強，但它真的很脆弱......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離世了。”
“不會的，明天我去你家樓下等你，記得下來哦。”付嘉溫柔地說。
林昕陌用力地點著頭，付嘉的表情卻停滯在臉上，他擔心。
“付嘉！可以查成績了。我點進去了哈！”
付嘉強裝鎮定，他露出笑容：“註意考號別填錯。”
“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查成績的人數也在增加，林昕陌點進去了——
“598.......”林昕陌驚訝道，語氣平的嚇人。
付嘉恍然間聽到分數，楞了會兒：“初初，你果然是最棒的。”
林昕陌捂住嘴巴，無聲哭泣著。她有人生，前途一片光明的人生，小小的汙點雖留著，但卻開出了茂密鮮艷的花朵。
她還是她，是那個林昕陌。
付嘉由衷地為她祝福，雖最看不得她哭，但這時正如他自己說的十二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這一刻，他的女孩很棒。
林昕陌漸漸停止哭泣，擦擦眼淚，看到視頻還開著覺得丟人：“我掛了！”
“別!初初，就在剛剛我發現我愛你愛的更深了，讓我再看看你嘛。”
“你這嘴巴？”林昕陌被他逗笑了，“好吧好吧，不過我睡了，你想看到幾點隨你便，我不說話。”
“好。”付嘉就這麽看著她，“你真的很優秀，那麽明天就是我的分別日嗎？”
“可我不想離開你。”
“我的心都是你的。”
“身份卻改不了，那麽優秀的你不應該屬於我這種輸的一敗塗地的人。”
“我們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是吧。”
“初初。”
付嘉有千言萬語想對林昕陌說，但歸根結底是想離開她，讓她作好的她。
但......他有很自私。
“或許我們不會被這世俗的世界——
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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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留一下，我有點話要說。”吳醫生叫住準備扶著林鑫走的林昕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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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鑫，東西都在這。”林昕陌彎腰鋪著床鋪，突然嚴肅起來，指著林鑫手中抱著的覆習資料，“實在不舒服，就不要覆習了。”
她頓了好久，無奈又心疼地說：“身體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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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休息會兒吧。”他把資料放在床頭，拉住林昕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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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這個情景，付嘉從早到晚都在進行著，他麻木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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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了嗎？”付嘉好像是不會用手機一樣，臉占了一大半屏幕，林昕陌不禁哈哈笑起來，付嘉臉上不難看出疲憊，但瞳孔還是在看到林昕陌時閃過那麽一絲光。
林昕陌假裝思考了一會兒，半瞇著眼睛：“沒有。”
“那真是傷人。”付嘉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眼神緊緊盯著林昕陌，脫著語調說。
“是的。”林昕陌交叉著手抱在胸前，賭氣地不看付嘉，但眼睛的餘光還是進入了付嘉的視線中。
他無奈搖搖頭，拍了拍手機上方：“那沒辦法了，我惹初初生氣了。”
“摸摸頭乖，明天帶你去玩。”
林昕陌偷瞄的餘光變得大膽，雀躍的表情浮現在臉上：“這還差不多，算你過關。”
“好。”付嘉點點頭，語調明顯的上揚了，他擡手看了眼手表。“幾點查成績？”
“十一點半開始可以。”
“好，那快了，初初緊張的話可以抓一下一角，我不在......但我相信你可以的。”付嘉這時恨不得立馬鉆進屏幕裏來到林昕陌這裏，可他又不能做到。他怕他在林昕陌面前哭，他怕他為林昕陌激動地哭，也怕他因為面試屢次被拒在林昕陌面前而崩潰大哭，他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雖有了陪伴自己的人，但那個人卻是自己想守護的人，他的聲音輕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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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付嘉回過神，聽出林昕陌話裏的嚴肅。
“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約過一起考上醫科大的吧，是我先懦弱的。”
付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屏幕，那頭的林昕陌掉下了一滴眼淚，或許是因為這滴眼淚——付嘉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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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我有心卻不符合，那我認為我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跟你提出我要去醫科大。曾經的我相信我的抑郁癥已經好了，但好像沒那麽容易。不過我相信你在我的身邊......總有一天你會看到全新的我，全新的林昕陌。”
“初初。”付嘉擦拭的手停止下來，因為林昕陌如同太陽般笑著，她真的跟她的名字一樣溫暖陽光，“我支持你的所有選擇。我相信我能看到你，全新的你，我心愛的人變好，我很開心。”
“我以為生命堅強，但它真的很脆弱......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離世了。”
“不會的，明天我去你家樓下等你，記得下來哦。”付嘉溫柔地說。
林昕陌用力地點著頭，付嘉的表情卻停滯在臉上，他擔心。
“付嘉！可以查成績了。我點進去了哈！”
付嘉強裝鎮定，他露出笑容：“註意考號別填錯。”
“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查成績的人數也在增加，林昕陌點進去了——
“598.......”林昕陌驚訝道，語氣平的嚇人。
付嘉恍然間聽到分數，楞了會兒：“初初，你果然是最棒的。”
林昕陌捂住嘴巴，無聲哭泣著。她有人生，前途一片光明的人生，小小的汙點雖留著，但卻開出了茂密鮮艷的花朵。
她還是她，是那個林昕陌。
付嘉由衷地為她祝福，雖最看不得她哭，但這時正如他自己說的十二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這一刻，他的女孩很棒。
林昕陌漸漸停止哭泣，擦擦眼淚，看到視頻還開著覺得丟人：“我掛了！”
“別!初初，就在剛剛我發現我愛你愛的更深了，讓我再看看你嘛。”
“你這嘴巴？”林昕陌被他逗笑了，“好吧好吧，不過我睡了，你想看到幾點隨你便，我不說話。”
“好。”付嘉就這麽看著她，“你真的很優秀，那麽明天就是我的分別日嗎？”
“可我不想離開你。”
“我的心都是你的。”
“身份卻改不了，那麽優秀的你不應該屬於我這種輸的一敗塗地的人。”
“我們現在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是吧。”
“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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