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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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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宋淮安低聲跟顧念晚說:“那我先去前院了。”

在轉身之際也不忘不失分寸的朝王時錦點了點頭,就當是打過招呼了。

宋淮安能這般年紀就坐上了這樣的位置,在外名聲是不好聽,目中無人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了,對他來說也算是最輕的一種說法了,但他對顧念晚這一家人當真是給足了尊重。

之所以尊重,既有老師顧謙對他的教養之恩,也有愛屋及烏之情。

不過也難怪宋淮安會被人說目中無人,年少便站在了權力的中心,手下握著數不清多少人的性命,天下難尋敵手,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他卻早早就緊握手中了。

等送走了宋淮安,沈宛如連忙拉著女兒進屋坐下了,將女兒身上的披風交到了下人的手上,語氣裏是掩不住的開心,“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我還想著等你生辰那天喊你們過來呢,人多熱鬧些。”

顧念晚和顧硯川這對龍鳳胎,是過年前一天生下來的,正好趕上了喜慶的年節,每年到那個時候顧府都熱鬧的更甚些。

聽母親早早的就將這些給計劃好了,滿心滿眼的都是期待,顧念晚想到要讓母親的計劃落空了,心裏難免有些遺憾和失落,“母親,今年我不能和爹爹你們一起過生辰了。”

沈宛如的笑容一瞬間收小了,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問:“怎得不能一起過了,是淮安不讓你那日回來嗎?”

若是淮安那日不讓女兒回來,她一會怎麽也得說說淮安。

顧念晚見母親誤會了,連忙擺了擺手,“不是的母親,是因為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去上京了。”

這話說出來,讓坐在一旁的王時錦都不免面上一緊,“這都剩下半個月就要過年了,怎麽還要折騰著跑去上京啊,天寒地凍的可別生病了啊。”

這揚州和上京現如今是什麽關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去上京不就是往火坑裏跳嗎。

顧念晚看面上都是著急和擔心的嫂嫂與母親,連忙解釋道:“也不是我們想去的,夫君也是昨日才收到的聖旨,所以我們就趁著今日剩下的這最後一日趕回來了,就當是一家人在一起過個年了,要不然再見面就是明年了。”

沈宛如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松下來,覺得這事做的真的是不妥極了,趁著屋裏只有兒媳婦和女兒,難免發了兩句牢騷,“上京那裏頭也真是的,挑什麽時候不好,非要讓人在寒冬裏折騰著一趟,你說說,要是路上下雪了,那該多危險啊。”

為人父母,孩子的安全是放在首位的。

顧念晚看母親一直操心著碎碎念,不想讓她擔心,於是寬慰道:“母親不必憂心,又不是我一個人孤身去,還有夫君呢,你不放心我,難不成還不放心夫君嗎?”

在顧念晚的眼裏,宋淮安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

可在沈宛如這裏,到底都是孩子,“那上京裏的一群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到時候去了可要打起十萬分的精神。”隨後還是多說了一句,“那些人最是喜歡喜歡玩陰的了。”

顧念晚聽此,想起了宋淮安的父母。

“知道的,母親。”

正當顧念晚以為終於將母親寬慰好了一些,悄悄的喘了口氣,誰知道母親又想起了幾個月前的另一件事。

“趙蔓那事我知道的時候可沒把我嚇暈過去,往後別再那般的輕易相信他人了,萬事都要多留給心眼才好。”此時女兒就坐在自己的面前,沈宛如難免要多多的啰嗦兩句,即便這些在知道這件事後就已經不止一次的跟女兒說過了。

顧念晚連連乖巧的答應,“放心吧母親,這些我都記下了。”

說完還討好般的靠近了母親的懷裏蹭了蹭。

沈宛如是最吃女兒撒嬌這套了,便不再說其他的了,摟著女兒說:“那我吩咐府裏今天準備豐富些,就當今年的生辰和年都一起過了。”

顧念晚乖乖的點頭,聲音柔柔的,“好。”

趁著這最後一日,顧念晚想在母親身邊多賴一會。

此時側身靠在母親懷裏的顧念晚是面對著大嫂的,因此也將大嫂眼裏的黯淡盡收眼底。

自從大哥和小妾那件事後,大嫂就變得郁郁寡歡了,本就言語不多,現在更甚了。

顧念晚怕大嫂看見自己和母親這般親昵,心裏會難受,於是從母親的懷裏爬了起來。

沈宛如看著突然就要起身的女兒,心裏疑惑,但母女倆對視一眼就明白了。

看了眼目光空洞發著呆的大兒媳,沈宛如內心也難免酸澀,想起大兒子那對不起人家的事,恨不得將他再拉到面前好好的打罵一頓。

當真不是個好東西。

顧念晚本想出聲與大嫂說說話的,卻被沈宛如輕拍著手制止了,這件事沈宛如本就老早都想好了的。

“時錦啊,你這終年的都待在揚州也沒回去陪陪父母,要不然這幾日你尋個時間回家一趟吧,估計親家也想你了,也不著急回來,想在家裏待多久就待多久,來回我都安排好人跟著,讓不讓知為陪著都看你,若是不讓,我再派個顧府的老人陪你一起回去,保證沒人敢多說什麽。”沈宛如是極喜歡這個大兒媳的,當個閨女看待著。

出嫁的女子回娘家,若是沒有丈夫陪著,怕是要被那些愛嚼舌根的人說閑話的,所以沈宛如後半句才那樣說的,將事情都想周全了。

誰知王時錦聽了這話,第一時間面上竟是驚慌,忙搖頭,“沒有的母親,我並不想回去。”

母親突然說這樣的話,莫不是變相的趕自己回去?

同樣是女人,沈宛如知道兒媳這模樣是跟自己想差了,於是起身坐到了兒媳婦的身邊,拉住了兒媳的手,疼惜的說:“傻孩子,怎麽會不想自己親生父母呢,別怕,母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你現在或許正是想讓父母在身旁陪著的時候。”

沈宛如也知道,雖然王時錦也喊自己母親,但到底是抵不上血濃於水的親生母親,只怕那邊的老兩口也是對自己這大兒子失望透頂了吧。

但他們卻不能來打一頓顧知為,兩家相差懸殊的身份是橫亙在中間難以逾越的鴻溝,除非顧知為自己主動上門討這一頓打。

現如今顧知為也是有兩個孩子的父親了,沈宛如不想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所以也不會強迫他非要跟著兒媳回去一趟,向二老或討打或道歉,只看他自己怎麽想了。

正所謂有心之人不用教。

王時錦這才反應過來婆婆是什麽意思,瞬間眼淚就像斷了線一樣的流,聲音是止不住的哽咽,回握住沈宛如的手:“謝謝母親。”

“團團你也帶上,想必親家也想小外孫了。”

夫妻之間的感情上沈宛如彌補不了兒媳受的傷害,但在日常方面,她還是做的了主的。

像平常得了好的首飾,會挑些適合兒媳的派人或親自給她送過去,再比如現在這樣的決定。

顧念晚適時上前,用帕子輕輕的把大嫂面上的眼淚擦幹凈,“大嫂別哭,這天冷,哭了一會出去怕是要臉幹的。”

既然是一家人今年最後在一起吃飯,顧知為肯定也是要在場的,於是沈宛如便派人去辦事處喊他回來。

顧知為現如今在宋淮安手下辦事,說是辦事還不如說是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在辦事處他也沒什麽事,整日裏就坐在那裏看書。

等到幾個女眷聊完了天,便去前院找幾個爺們了,顧硯川剛看見妹妹過來,就一把抱著懷裏的團團跑到妹妹面前,玩鬧的攔住妹妹的去路。

顧硯川從小便格外喜歡逗弄妹妹,今年妹妹成親後自己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又不能像妹妹還在府裏時那樣時時去找妹妹玩,因此妹妹每回回來,顧硯川總是想法設法的引起妹妹的註意,多與妹妹說兩句話。

團團覺得被抱著跑好玩,在顧硯川懷裏咯咯的笑個不停。

沈宛如看著沒個正形的小兒子,笑罵著:“你可小心點吧,把團團摔著了我可是要揍你的。”

顧硯川聽著母親這樣說,故意將小團團拋得高高的再穩穩接住,“放心吧,穩著呢。”

顧念晚也沒再往裏走,陪著二哥帶團團在院子裏玩了。

外面冷,顧念晚就沒把手伸出來,只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小手爐,顧硯川也側身給妹妹和團團擋些風。

宋淮安坐在屋間,看著外面有說有笑的兄妹倆,竟生出了想要過去將顧念晚帶回來的心思,隨即便被自己這好笑的想法逗樂了,這樣的自己未免管的太寬了些。

只是這顧家的老二,宋淮安清楚,看著喜歡吃喝玩樂沒個正行的,什麽事都不上心,但其實心裏有自己的盤算,門清著呢。

難為他小小年紀就能這樣通透。

果不其然,剛剛聽了宋淮安跟父親說的話,顧硯川此時也細心的叮囑妹妹,“到了上京最好將自己往低了放,萬事也別出頭,最好讓他們都覺得沒你這個人才是最好的,這樣能給自己省不少麻煩,知不知道?”

“反正萬事有你夫君給你頂著呢。”

顧硯川這人事情都往腦子裏面過,因此生在顧家倒也將這天下局勢看在眼裏,宋淮安怎麽樣他管不著,他只交代好妹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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