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麽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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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什麽瘋
軍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聯邦有一支名為“玫瑰”的軍團，他們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沒人知道軍團的指揮長是誰，更無人見過。
他們只知道，這支軍團神秘且強大，打起仗來無往不利，就連被聯邦視為勁敵的卡勒也屢次敗於“玫瑰”軍團的刀槍之下。
繼713軍團之後，它是新的“常勝將軍”。
星歷2073年。
經過兩年的時間，聯邦針對卡勒的“反撲計劃”已近尾聲。如今的卡勒就像一盤散沙，只需風輕輕一吹，便會立刻土崩瓦解。
九月中旬，這道“風”終於還是從聯邦刮向了卡勒，軍部大多數人都以為程江林這次依然會把“玫瑰”派出去，但他們沒能料到的是：給“反撲計劃”掃尾的不是“玫瑰”，而是梁玨手底下的“青竹”軍團。
至於程江林為什麽不派“玫瑰”——那就只有“玫瑰”的指揮長知道了。
首都星的某公寓內，一個年輕男子抱著酒瓶窩在沙發上對瓶吹，臉頰紅撲撲的明顯已經醉得不輕。
紀珩打開終端，撥出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通訊，他以為這次跟以前一樣——響幾聲之後便會自動掛斷。
於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吸血鬼撥出通訊之後立刻開始亂七八糟地說話。
“餵——”他把尾音拖得很長。
“咕咚”——然後對瓶吹了一口酒。
“大騙子！你不稱職……草莓都要焉巴兒了！”
“我要扣你工資！然後……唔……”吸血鬼歪頭想了一會兒，繼續兇巴巴道：“找個新的果農把你開除！”
兇完他又絮絮叨叨地說：“有個家夥不讓我工作，說什麽我之前受的傷太嚴重需要靜養……”
“我可是吸血鬼誒！”紀珩語調突然拔高，又一臉困惑地自言自語：“難道他不知道吸血鬼受傷可以自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勉強原諒他吧。”吸血鬼說完又咕咚咕咚咽了幾口酒。
“我跟你說——”紀珩拉長音調，然後一臉驕傲地說道：“我的酒量漲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小拇指指甲蓋那麽長一段距離：“這麽——多！”
“信不信等你回來我能喝倒你！”吸血鬼得意地哼了一聲，然後把終端摘下來，湊到嘴巴邊上說起悄悄話：“就知道你不信，所以你快點回來……和我比一次好不好？”
說著說著紀珩點起了腦袋，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好”字說完終端也隨之掉在沙發上滾了幾圈。
與此同時，他手裏的酒瓶也骨碌碌滾在了地上，撞到桌角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沙發上的醉鬼已經閉上了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任憑酒瓶如何發出響動也吵不醒他，根本沒發現自己的終端正一閃一閃亮著紅光。
——那是正在通訊中的標志。
“寶貝，晚安。”
“還有，不會再讓你等了。”
遠在幾百萬公裏之外的浩瀚宇宙中，漂浮著幾艘身軀龐大的光艦，為首的那艘光艦裏面坐著一個身著軍裝的女人，她眉尾處有一道還未愈合的傷疤，為本就冷艷的面容增添了一絲野性。
而此刻，面容冷峻的女人正看著手指上那枚終端出神，藍色的眼瞳好似化作柔情海灣，盛著滿溢的愛意與思念，經年累月之下將一顆心泡得酸漲不已，細密地泛起疼來。
“上——”
卓衫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
雖然她知道某人每次醉酒後都睡得很沈，但她還是不想讓其他人的聲音打擾到他。
餘岸知立刻把“將”字咽了回去，等卓衫掛了通訊之後才繼續開口：“上將，預計還有五天到首都星。”
卓衫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說道：“把速度提到動力引擎允許範圍內的最快。”
餘岸知沈默了一會兒，猶豫道：“航行速度過快您的傷口會再次裂開。”
解放最後一個殖民星球的時候，星球原住民組成的反叛軍裏面出了叛徒，卓衫不慎被那人一刀捅進了腹部。
但凡刀子再往旁邊偏一毫米，卓衫都撿不回這條命。
這些天來，其他人身上的傷都好了個七七八八，唯有卓衫腹部那道口子還是老樣子。軍醫看過之後才發現原來那叛徒的刀子上塗了抑制傷口愈合的藥。
卓衫中刀中得突然，又是在戰場上，軍醫包紮時見沒有中毒癥狀便只顧著止血去了，卻忘了檢查那把刀子。
卓衫好像並不在意餘岸知口中的“傷口再次裂開”，堅持道：“聽我的，加速。”
“是。”
＊
莫亞已經是個八歲的小吸血鬼了。
他的爸爸媽媽在寒潮中死去，而他也沒能逃過命運轉動的齒輪被銀盾抓去了皇室的吸血鬼實驗室。
但他很幸運地被神明眷顧了，書裏總說神明會救贖人間的苦難，莫亞並不知道神明長什麽樣子。但禁錮他的箱子門被打開、他被一雙大手抱起的時候，莫亞只覺得不會有誰比眼前的大哥哥和大姐姐更像神明了。
那天之後，他就沒有見過大哥哥和大姐姐了，不過他從艾朵首領那裏得知大哥哥手底下有一群人在跟著他學本領，莫亞心底燃起一股火苗——他也要去找大哥哥學本領！
大哥哥人是極好的，但他手底下的吸血鬼卻著實不怎麽樣，老是逗自己！
第99次猜拳輸了，莫亞耷拉著小臉，一臉破罐破摔地說道：“我輸了，你們又想讓我幹嘛？”
年長的吸血鬼摩拳擦掌，視線突然瞥見了什麽，他眼睛一亮隨後便跟同伴小聲說起悄悄話。
莫亞見他們說悄悄話不帶自己，生氣地鼓起嘴巴：“餵！到底讓我幹嘛？！”
“咳咳——”年長的吸血鬼握拳抵在嘴邊咳了幾聲，然後彎腰在莫亞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莫亞睜大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手指也絞著圈圈，他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咬著唇嘟囔了一句：“這……不太好吧。”
在幾個年長吸血鬼的攛掇下，莫亞終於鼓起勇氣擡腿邁出了第一步。
紀珩正在三人小群裏和艾朵、克裏斯聊天。自從知道卓衫不告而別後，這兩人好像生怕他心理出問題，三天兩頭在群裏分享各種奇聞異事吸引他的註意力。
發送完一條消息，紀珩關閉終端，擡起眼才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小蘿蔔頭。
“莫亞？”
“老大。”莫亞聽其他人這麽叫大哥哥，他也就跟著叫了。
“不管我待會兒說什麽，你都不要罵我好不好？”說完，莫亞仰頭觀察了一下大哥哥的表情：還好還好表情很平和。
紀珩聞言挑了下眉，他倒是很好奇這小家夥到底要說什麽才會提前跟自己上眼藥。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答應了：“好。”
莫亞伸出一根小指：“那……拉勾？”
不怪他過於謹慎，真的是那些吸血鬼心眼實在太壞了。
“可以。”紀珩伸出小指和莫亞的指頭勾在一起。
拉完勾他便好整以暇地坐著，期待這小家夥到底會說出什麽樣的驚天發言。
只聽訓練場上突然響起兩個字正腔圓的字眼，聲音還格外響亮。
——“爸爸！”
“你叫我什麽？”
“你叫他什麽？”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喊完“爸爸”臉頰脹成紅番茄色的莫亞撓著手指，腳下已經扣出了一座城堡，這還不夠，他咬牙又喊了一句：“爸爸！你答應過不罵我的！”
喊完就跑了。
哪管自己“爸爸”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眉眼冷厲、表情陰沈的大姐姐正一步步朝他走去。
被一句“爸爸”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的紀珩剛回過神來，就感覺身後貼上一句身體，帶著闊別已久的熟悉溫度。
“他剛剛叫你什麽？”
“爸爸？嗯？”
紀珩楞住了，他僵著身體遲疑了好久才敢回頭。
這兩年間，他有過無數次的午夜夢回，十次裏面有九次都會夢到卓衫，然而每當夢醒，現實便劈頭蓋臉地告訴他：她不在。
此刻，紀珩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做夢，但他又確實聽見了那道時常縈繞在夢中的聲音。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擡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那張臉。
軟的，有點熱，凹下去了。
他再戳戳另一邊臉頰。
是一樣的感覺。
吸血鬼抿起唇瓣，然後兩只手各揪住一邊臉頰扯了扯。
臉頰肉像面團一樣被他揉扁搓圓。
很好，紀珩確定了：這一次現實沒有繼續和他唱反調。
他放下手，垂著頭眨去眼裏的酸澀，再擡頭時腦袋一點賭氣道：“對，那是我兒子。”
頓了頓，他補充道：“親的。”
卓衫只是笑了笑，隨後牽起紀珩的手把人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紀珩也乖乖任她牽著走了，雖然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卻就是不看前面某個牽他手的人。
在暗處目睹這一切的幾只吸血鬼大吸一口涼氣：“我天，那是老大？！”
“就這麽叫那人拉走了？！”
“一點掙紮都沒有？！”
“不是！那人是誰啊？？？”
“呃、那個，你們不覺得老大被拉走的時候有點像在生悶氣嗎？”
“不止吧？我感覺還有點像……在撒嬌？”
“嘶——！”
幾人再度倒吸一口涼氣，仿佛三觀被重塑。
離訓練場僅有一墻之隔的某個小巷子裏。
卓衫兩手撐在墻上把人圈進懷裏，笑了一聲問：“你兒子幾歲？”
想了想，紀珩說道：“八歲。”
卓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八歲，那豈不是這兒子是你跟棺材生的？”
紀珩：“……”
失策，忘記他八年前還在躺棺材了。
不過……想起什麽，紀珩挑眉看了卓衫一眼，反問道：“誰說他是八年前出生的了？”
“他是我在寒潮之前跟別人生的，一年前我才把他認回來。”紀珩說得信誓旦旦。
話落，卓衫眼神倏地沈了下來，她冷聲道：“和誰？”
“你誰啊，我憑什麽告訴你？”生悶氣的吸血鬼尚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繼續嗆聲。
“我、是、誰？”卓衫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三個字。
她緊趕慢趕，把五天的行程壓縮到三天，腹部的傷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紗布都染紅了好幾大圈。下光艦第一時間打聽他的去向，開著飛行器一路狂飆過來，結果見到人卻得知他有個八歲的兒子？！
還是寒潮以前跟別人生的？！
還故意說不好聽的話氣她？？？
卓衫被氣笑了，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紀珩說話氣她，索性直接堵住他那張惱人的嘴。
“唔……你發什麽瘋！”
紀珩咬破強硬擠進嘴裏的舌頭，憋著一股氣喊出來。
“對，我就是在發瘋！想你想得發瘋！”卓衫抹去唇邊血跡，按著紀珩的後腦又蠻橫地親過去。
只是親著親著她嘗到了血以外的味道。
那味道又鹹又澀。
吻突然變得溫柔，下一秒卓衫嘗到的鹹味更多了。
她開始手足無措起來，按在紀珩後腦的手移到臉頰上輕柔地捧著，她吻過懷裏人的唇角臉頰鼻尖，最後停留在眼下。
源源不斷的鹹味匯聚到嘴裏，卓衫已經完全顧不上和紀珩置氣了，她只覺得心臟好像皺成了一團，一呼一吸間都充斥著酸澀脹痛。
“寶貝。”
卓衫將吸血鬼臉上的淚珠一一吻去，“別哭。”
“憑什麽！”紀珩飛快地吸了兩下鼻子，紅著一雙眼瞪她：“又不讓我說話又不讓我哭！”
他使出絕招：“不告而別兩年的人沒資格要求我！”
話一出口，卓衫就沈默了。她把人緊緊抱在懷裏，語氣低下去：“是我的錯。”
“我去執行任務了，簽了保密承諾書沒法告訴你，抱歉。”
小巷裏安靜地出奇，連空氣都仿佛停滯了幾秒。
突然，卓衫輕輕抽了一口氣，她垂眸看著埋在脖子前面的腦袋，笑了。
然後伸手在腦袋上摸了摸，心想：餓了兩年，兇點也是正常的。
紀珩一邊生悶氣一邊心不在焉地進食。
執行任務……也不知道她受傷沒有，嚴不嚴重？
怕卓衫身上有傷，紀珩沒敢吸太多血，他把尖牙留下的傷口舔到愈合。
然後做出了一個工作期間曠工的決定：“回家吧。”
“好。”卓衫牽起他的手，笑得溫柔：“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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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知道，這支軍團神秘且強大，打起仗來無往不利，就連被聯邦視為勁敵的卡勒也屢次敗於“玫瑰”軍團的刀槍之下。
繼713軍團之後，它是新的“常勝將軍”。
星歷2073年。
經過兩年的時間，聯邦針對卡勒的“反撲計劃”已近尾聲。如今的卡勒就像一盤散沙，只需風輕輕一吹，便會立刻土崩瓦解。
九月中旬，這道“風”終於還是從聯邦刮向了卡勒，軍部大多數人都以為程江林這次依然會把“玫瑰”派出去，但他們沒能料到的是：給“反撲計劃”掃尾的不是“玫瑰”，而是梁玨手底下的“青竹”軍團。
至於程江林為什麽不派“玫瑰”——那就只有“玫瑰”的指揮長知道了。
首都星的某公寓內，一個年輕男子抱著酒瓶窩在沙發上對瓶吹，臉頰紅撲撲的明顯已經醉得不輕。
紀珩打開終端，撥出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通訊，他以為這次跟以前一樣——響幾聲之後便會自動掛斷。
於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吸血鬼撥出通訊之後立刻開始亂七八糟地說話。
“餵——”他把尾音拖得很長。
“咕咚”——然後對瓶吹了一口酒。
“大騙子！你不稱職……草莓都要焉巴兒了！”
“我要扣你工資！然後……唔……”吸血鬼歪頭想了一會兒，繼續兇巴巴道：“找個新的果農把你開除！”
兇完他又絮絮叨叨地說：“有個家夥不讓我工作，說什麽我之前受的傷太嚴重需要靜養……”
“我可是吸血鬼誒！”紀珩語調突然拔高，又一臉困惑地自言自語：“難道他不知道吸血鬼受傷可以自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勉強原諒他吧。”吸血鬼說完又咕咚咕咚咽了幾口酒。
“我跟你說——”紀珩拉長音調，然後一臉驕傲地說道：“我的酒量漲了……”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出小拇指指甲蓋那麽長一段距離：“這麽——多！”
“信不信等你回來我能喝倒你！”吸血鬼得意地哼了一聲，然後把終端摘下來，湊到嘴巴邊上說起悄悄話：“就知道你不信，所以你快點回來……和我比一次好不好？”
說著說著紀珩點起了腦袋，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一個“好”字說完終端也隨之掉在沙發上滾了幾圈。
與此同時，他手裏的酒瓶也骨碌碌滾在了地上，撞到桌角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沙發上的醉鬼已經閉上了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任憑酒瓶如何發出響動也吵不醒他，根本沒發現自己的終端正一閃一閃亮著紅光。
——那是正在通訊中的標志。
“寶貝，晚安。”
“還有，不會再讓你等了。”
遠在幾百萬公裏之外的浩瀚宇宙中，漂浮著幾艘身軀龐大的光艦，為首的那艘光艦裏面坐著一個身著軍裝的女人，她眉尾處有一道還未愈合的傷疤，為本就冷艷的面容增添了一絲野性。
而此刻，面容冷峻的女人正看著手指上那枚終端出神，藍色的眼瞳好似化作柔情海灣，盛著滿溢的愛意與思念，經年累月之下將一顆心泡得酸漲不已，細密地泛起疼來。
“上——”
卓衫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
雖然她知道某人每次醉酒後都睡得很沈，但她還是不想讓其他人的聲音打擾到他。
餘岸知立刻把“將”字咽了回去，等卓衫掛了通訊之後才繼續開口：“上將，預計還有五天到首都星。”
卓衫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說道：“把速度提到動力引擎允許範圍內的最快。”
餘岸知沈默了一會兒，猶豫道：“航行速度過快您的傷口會再次裂開。”
解放最後一個殖民星球的時候，星球原住民組成的反叛軍裏面出了叛徒，卓衫不慎被那人一刀捅進了腹部。
但凡刀子再往旁邊偏一毫米，卓衫都撿不回這條命。
這些天來，其他人身上的傷都好了個七七八八，唯有卓衫腹部那道口子還是老樣子。軍醫看過之後才發現原來那叛徒的刀子上塗了抑制傷口愈合的藥。
卓衫中刀中得突然，又是在戰場上，軍醫包紮時見沒有中毒癥狀便只顧著止血去了，卻忘了檢查那把刀子。
卓衫好像並不在意餘岸知口中的“傷口再次裂開”，堅持道：“聽我的，加速。”
“是。”
＊
莫亞已經是個八歲的小吸血鬼了。
他的爸爸媽媽在寒潮中死去，而他也沒能逃過命運轉動的齒輪被銀盾抓去了皇室的吸血鬼實驗室。
但他很幸運地被神明眷顧了，書裏總說神明會救贖人間的苦難，莫亞並不知道神明長什麽樣子。但禁錮他的箱子門被打開、他被一雙大手抱起的時候，莫亞只覺得不會有誰比眼前的大哥哥和大姐姐更像神明了。
那天之後，他就沒有見過大哥哥和大姐姐了，不過他從艾朵首領那裏得知大哥哥手底下有一群人在跟著他學本領，莫亞心底燃起一股火苗——他也要去找大哥哥學本領！
大哥哥人是極好的，但他手底下的吸血鬼卻著實不怎麽樣，老是逗自己！
第99次猜拳輸了，莫亞耷拉著小臉，一臉破罐破摔地說道：“我輸了，你們又想讓我幹嘛？”
年長的吸血鬼摩拳擦掌，視線突然瞥見了什麽，他眼睛一亮隨後便跟同伴小聲說起悄悄話。
莫亞見他們說悄悄話不帶自己，生氣地鼓起嘴巴：“餵！到底讓我幹嘛？！”
“咳咳——”年長的吸血鬼握拳抵在嘴邊咳了幾聲，然後彎腰在莫亞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莫亞睜大眼，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手指也絞著圈圈，他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咬著唇嘟囔了一句：“這……不太好吧。”
在幾個年長吸血鬼的攛掇下，莫亞終於鼓起勇氣擡腿邁出了第一步。
紀珩正在三人小群裏和艾朵、克裏斯聊天。自從知道卓衫不告而別後，這兩人好像生怕他心理出問題，三天兩頭在群裏分享各種奇聞異事吸引他的註意力。
發送完一條消息，紀珩關閉終端，擡起眼才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小蘿蔔頭。
“莫亞？”
“老大。”莫亞聽其他人這麽叫大哥哥，他也就跟著叫了。
“不管我待會兒說什麽，你都不要罵我好不好？”說完，莫亞仰頭觀察了一下大哥哥的表情：還好還好表情很平和。
紀珩聞言挑了下眉，他倒是很好奇這小家夥到底要說什麽才會提前跟自己上眼藥。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答應了：“好。”
莫亞伸出一根小指：“那……拉勾？”
不怪他過於謹慎，真的是那些吸血鬼心眼實在太壞了。
“可以。”紀珩伸出小指和莫亞的指頭勾在一起。
拉完勾他便好整以暇地坐著，期待這小家夥到底會說出什麽樣的驚天發言。
只聽訓練場上突然響起兩個字正腔圓的字眼，聲音還格外響亮。
——“爸爸！”
“你叫我什麽？”
“你叫他什麽？”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喊完“爸爸”臉頰脹成紅番茄色的莫亞撓著手指，腳下已經扣出了一座城堡，這還不夠，他咬牙又喊了一句：“爸爸！你答應過不罵我的！”
喊完就跑了。
哪管自己“爸爸”身後不遠處有一個眉眼冷厲、表情陰沈的大姐姐正一步步朝他走去。
被一句“爸爸”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的紀珩剛回過神來，就感覺身後貼上一句身體，帶著闊別已久的熟悉溫度。
“他剛剛叫你什麽？”
“爸爸？嗯？”
紀珩楞住了，他僵著身體遲疑了好久才敢回頭。
這兩年間，他有過無數次的午夜夢回，十次裏面有九次都會夢到卓衫，然而每當夢醒，現實便劈頭蓋臉地告訴他：她不在。
此刻，紀珩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做夢，但他又確實聽見了那道時常縈繞在夢中的聲音。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然後擡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那張臉。
軟的，有點熱，凹下去了。
他再戳戳另一邊臉頰。
是一樣的感覺。
吸血鬼抿起唇瓣，然後兩只手各揪住一邊臉頰扯了扯。
臉頰肉像面團一樣被他揉扁搓圓。
很好，紀珩確定了：這一次現實沒有繼續和他唱反調。
他放下手，垂著頭眨去眼裏的酸澀，再擡頭時腦袋一點賭氣道：“對，那是我兒子。”
頓了頓，他補充道：“親的。”
卓衫只是笑了笑，隨後牽起紀珩的手把人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紀珩也乖乖任她牽著走了，雖然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卻就是不看前面某個牽他手的人。
在暗處目睹這一切的幾只吸血鬼大吸一口涼氣：“我天，那是老大？！”
“就這麽叫那人拉走了？！”
“一點掙紮都沒有？！”
“不是！那人是誰啊？？？”
“呃、那個，你們不覺得老大被拉走的時候有點像在生悶氣嗎？”
“不止吧？我感覺還有點像……在撒嬌？”
“嘶——！”
幾人再度倒吸一口涼氣，仿佛三觀被重塑。
離訓練場僅有一墻之隔的某個小巷子裏。
卓衫兩手撐在墻上把人圈進懷裏，笑了一聲問：“你兒子幾歲？”
想了想，紀珩說道：“八歲。”
卓衫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八歲，那豈不是這兒子是你跟棺材生的？”
紀珩：“……”
失策，忘記他八年前還在躺棺材了。
不過……想起什麽，紀珩挑眉看了卓衫一眼，反問道：“誰說他是八年前出生的了？”
“他是我在寒潮之前跟別人生的，一年前我才把他認回來。”紀珩說得信誓旦旦。
話落，卓衫眼神倏地沈了下來，她冷聲道：“和誰？”
“你誰啊，我憑什麽告訴你？”生悶氣的吸血鬼尚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繼續嗆聲。
“我、是、誰？”卓衫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三個字。
她緊趕慢趕，把五天的行程壓縮到三天，腹部的傷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紗布都染紅了好幾大圈。下光艦第一時間打聽他的去向，開著飛行器一路狂飆過來，結果見到人卻得知他有個八歲的兒子？！
還是寒潮以前跟別人生的？！
還故意說不好聽的話氣她？？？
卓衫被氣笑了，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紀珩說話氣她，索性直接堵住他那張惱人的嘴。
“唔……你發什麽瘋！”
紀珩咬破強硬擠進嘴裏的舌頭，憋著一股氣喊出來。
“對，我就是在發瘋！想你想得發瘋！”卓衫抹去唇邊血跡，按著紀珩的後腦又蠻橫地親過去。
只是親著親著她嘗到了血以外的味道。
那味道又鹹又澀。
吻突然變得溫柔，下一秒卓衫嘗到的鹹味更多了。
她開始手足無措起來，按在紀珩後腦的手移到臉頰上輕柔地捧著，她吻過懷裏人的唇角臉頰鼻尖，最後停留在眼下。
源源不斷的鹹味匯聚到嘴裏，卓衫已經完全顧不上和紀珩置氣了，她只覺得心臟好像皺成了一團，一呼一吸間都充斥著酸澀脹痛。
“寶貝。”
卓衫將吸血鬼臉上的淚珠一一吻去，“別哭。”
“憑什麽！”紀珩飛快地吸了兩下鼻子，紅著一雙眼瞪她：“又不讓我說話又不讓我哭！”
他使出絕招：“不告而別兩年的人沒資格要求我！”
話一出口，卓衫就沈默了。她把人緊緊抱在懷裏，語氣低下去：“是我的錯。”
“我去執行任務了，簽了保密承諾書沒法告訴你，抱歉。”
小巷裏安靜地出奇，連空氣都仿佛停滯了幾秒。
突然，卓衫輕輕抽了一口氣，她垂眸看著埋在脖子前面的腦袋，笑了。
然後伸手在腦袋上摸了摸，心想：餓了兩年，兇點也是正常的。
紀珩一邊生悶氣一邊心不在焉地進食。
執行任務……也不知道她受傷沒有，嚴不嚴重？
怕卓衫身上有傷，紀珩沒敢吸太多血，他把尖牙留下的傷口舔到愈合。
然後做出了一個工作期間曠工的決定：“回家吧。”
“好。”卓衫牽起他的手，笑得溫柔：“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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