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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慕斯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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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慕斯蛋糕

黑芝麻團遠遠瞧見江皓便加速朝這邊跑了過來,離得近了卻又放慢速度,踩著優雅的步子歪著腦袋打量面前這個人類,身後蓬松的大尾巴小幅度晃動著尾巴尖。

江皓蹲下身朝黑芝麻團招了招手,心道還好今天早上出門前臨時起意噴了香水,要不然肯定得被認出來,單單被煤球認出來他不怕,但卓衫不會讓煤球單獨在外面跑,她肯定就在周圍。

他擔心的是被失憶的卓衫認出來。

“小黑,過來讓我摸摸。”江皓臉上掛著一幅稍顯諂媚的誘拐小動物的表情,如果手裏再拿個麻袋就更形象了。

煤球紫色的眼珠盯著江皓,又歪了歪頭,尾巴也不搖了,它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在江皓露出八顆牙齒“嘿嘿”笑著的時候又一下子後退,幾個大步跑回了走向這邊的卓衫身旁。

江皓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褶皺,唇角勾起恰當的笑容:“卓老師,原來小黑是您家的。”

“好高冷,剛剛想摸它還不讓我摸。”

卓衫看了一眼腳邊的煤球,又看向男生,藍色的眼眸像一片深海,卷起的海浪牢牢鎖住被困在藍色海域當中的江皓。

“小黑?它叫煤球。”

卓衫一邊說一邊朝江皓走近:“而且它對你已經不算高冷了,對其他人它甚至不屑於看一眼,但我看見它剛剛是主動靠近的你,只不過後面又被你給嚇跑了而已。”

江皓“啊?”了一聲,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摸摸它,沒想嚇它的。”

卓衫意味深長地看著江皓,語氣玩味:“大概是因為你剛才傻笑的表情很像一個動物販子。”

江皓悄悄瞥了幾眼地上的煤球,很有誠意地說道:“卓老師,要不我請您和煤球吃飯吧,就當給煤球賠罪了!”

“這你得問煤球的意見。”

“那您和煤球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買個東西馬上回來!”江皓說完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卓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指刮了刮煤球的下巴:“所以到底是不是他?”

煤球表情苦惱,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眼睛朝江皓離開的地方瞥了一眼。

“算了,如果他真的還活著並且不想讓人認出來,那麽你也在他的防備範圍之內。”

沒過多久,卓衫就看見一個人影朝她們跑過來,江皓手上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裝袋,他曲著一條腿蹲下,視線與煤球持平,然後撕開包裝袋,倒了點零食在手心。

“購物中心的工作人員說這個寵物零食賣的最好,也不知道煤球吃不吃。”

江皓仰著臉向卓衫確認:“卓老師,煤球不會突然咬我吧?”

卓衫摸著煤球的腦袋在煤球耳邊說了句“別咬他”,然後又笑著看向江皓:“放心,不會。”

江皓小心翼翼地把手掌往前伸,接著一個溫涼的軟軟的觸感從手心掃過,他驚喜地看著煤球,棕色的眼睛亮起來:“煤球吃了!”

掌心的零食很快被煤球“一掃光”,江皓從袋子裏又拿出幾顆零食夾在指尖,唇邊勾起笑:“煤球,同意我請你和卓老師吃飯的話就點頭,不同意就搖頭。”

說完他拿著零食的手上下移動,煤球的腦袋也跟著點了點。

“卓老師,煤球同意了。”男生仰著臉看卓衫,陽光為他的發絲渡上一層金光。

卓衫晃了下神,心臟不太安分地跳著,頭卻疼得像要裂開,剛剛江皓拿零食逗煤球的畫面讓她腦子一陣鈍痛,恍惚間好像看見一個女人拿著同款零食如法炮制地逗著煤球,臉上的笑容溫柔而甜蜜。

畫面只出現了一兩秒就被腦子裏鋪天蓋地的疼痛所取代,卓衫擡手抵住太陽穴,額頭覆著一層冷汗,嘴唇也發白,腦子裏像是有根大功率電鉆在到處鉆。

江皓立刻扶住卓衫的肩膀,神色擔憂,焦急的語氣裏夾著一絲不容察覺的慌亂:“是頭疼嗎?”

江皓搓了搓手掌,把搓熱的手掌覆在卓衫的兩邊太陽穴上,不輕不重地按揉起來,“這樣有好一點嗎?”

卓衫盯著江皓的臉,那張臉上不再帶笑,也沒有露出傻裏傻氣的表情,反而眉頭緊鎖,嘴唇也抿得平直,眼神裏滿是憂色。

卓衫沈聲問:“你很擔心我?”

卓衫感覺貼著自己太陽穴的溫熱手掌僵住了一瞬,時間短得讓她差點以為那是錯覺,但她知道不是。

心裏有道緊閉的閘門就快要被洶湧澎湃的潮水沖開,閘門出現裂縫,馬上就會分崩離析,這時潮水平靜了下來。

江皓有規律地揉著卓衫的太陽穴,“當然擔心啊,您是我的老師,難道不該擔心嗎?”

“您頭還疼嗎?要不去醫院看一下吧!”

卓衫把他還按在自己太陽穴上的手扒拉下去,神色看不出喜怒,聲音倒是比之前冷淡:“不用,不是說請我吃飯?走吧。”

卓衫帶著煤球走在前面,江皓落後一步,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唔!”江皓捂著額頭叫了一聲,擡頭就看見他撞到的東西——面無表情的卓衫。

“走我旁邊,好好看路。”

江皓應了聲“哦”,乖乖走到卓衫旁邊,兩人中間夾著煤球。

江皓請吃飯的地點在三食堂,他剛進第一軍校的時候是二食堂的常客,跟卓衫在三食堂吃了一段時間後口味就被養刁了,導致現在也還是習慣性往三食堂跑。

他把菜單遞給卓衫讓她先點,等卓衫點完他接過菜單一看——除了一份煤球可食的蔬菜蝦仁沙拉,剩下的幾乎都是他愛吃的,甚至有一份草莓味的慕斯蛋糕,江皓不解:她不是失憶了嗎?

江皓懷著滿腹心事點了幾個卓衫愛吃的菜,先上的是甜品,卓衫看著桌上的兩份慕斯蛋糕道:“我記得我只點了一份蛋糕。”

“是啊。”江皓挖起一勺草莓慕斯蛋糕,“所以這份茉莉味的是我給您點的,您應該不介意我搶了您的草莓味吧?”

“不介意。”卓衫把茉莉慕斯蛋糕移到自己身前,心不在焉地吃著茉莉味的甜品。

很奇怪,她自詡是個不愛吃甜品的人,但剛剛下意識就在草莓慕斯蛋糕後面打了勾,不僅如此,她甚至點了兩道自己並不怎麽熱衷的菜。

而現在入口的蛋糕口感微涼、絲滑柔順,甜而不膩帶著一股濃淡適宜的茉莉香,“甜味能讓人心情變好”這句話在她身上並不契合,但卓衫此刻卻感受到了一股自心底升起的愉悅感。

實在太不對勁。

聯想到之前的種種,卓衫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對人情根深種,她擡眸睨了一眼對面正心滿意足吃著草莓慕斯蛋糕的江皓,“你很喜歡草莓味?”

江皓擡起頭,卓衫的語氣讓他憑空產生一股危機感,他想了想說道:“一般般。”

甜品吃完,點的菜也上得差不多,江皓早就餓了,這會兒專心吃著飯沒顧得上跟卓衫說話也沒心思考慮其他的,直到耳邊突然響起卓衫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幾樣菜?”卓衫隔空在幾道菜上點了點。

江皓咽下嘴裏的食物,開始裝傻:“您點的大都是肉類,我就隨便選了幾樣稍微素點的。”

“沒想到我運氣這麽好點的都是您喜歡的。”語氣帶著些沾沾自喜。

“那你運氣確實不錯。”卓衫伸筷子夾走糖醋排骨盤子裏的最後一塊排骨,看著江皓似笑非笑說道:“貌似我的運氣也不賴。”

江皓囫圇回了她一句什麽,他此刻才發現卓衫點的那些糖醋排骨、油燜大蝦之類幾乎全進了自己的肚子,他分神想著:她都失憶了為什麽還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麽?

想了半天江皓得出來一個結論——卓衫忘記了自己,但她的潛意識還記得自己。

想到這兒江皓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心臟也像棉花浸了水沈甸甸的,他喝了幾口飲料壓驚,才平覆掉心裏不怎麽舒服的情緒。



大二不是所有人都在一起上課,而是分了好幾個班,卓衫下午有另一個班的課,上課不好帶著煤球,她蹲下身對上煤球的眼睛,“想去辦公室待著還是跟著他走?”她擡手指了指江皓。

煤球沒怎麽猶豫就踱步去了江皓身邊,黑色的毛茸茸尾巴在他褲腿上蹭了蹭,卓衫站起身對江皓說道:“那它就交給你了。”

江皓拍拍胸膛,“放心吧,卓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上完一節射擊課,卓衫剛出射擊場耳邊就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卓衫。”

卓衫頷首:“三殿下。”

卡狄亞輕笑一聲:“還這麽生疏,其實你可以叫我名字。”

“抱歉,叫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卓衫說道:“所以三殿下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卡狄亞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手裏是一束茉莉花,“我聽說你喜歡茉莉。”

正是下課的時間段,射擊場外面人很多,這會兒兩人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卡狄亞朝卓衫走近了些悄聲說道:“周圍這麽多人,別讓我丟臉好嗎?我畢竟是個皇子。”

卓衫退開一步,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嗅到空氣中的茉莉花香,她腦子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居然是中午江皓給她點的那份茉莉慕斯蛋糕。

意外地並不難吃。

茉莉無罪,她心裏想著,然後錯開卡狄亞的手接過茉莉花,嘴上卻不饒人:“三殿下,花也收了,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你請自便。”

卓衫說完就大步流星往前走。

卡狄亞快步跟上想抓卓衫的手,被她不經意躲開,卓衫邊走邊問:“三殿下還有事?”

卡狄亞接二連三地熱臉貼冷屁股,此刻表情不太好看,但他還是壓著火氣:“父皇讓我來與你商討訂婚事宜。”

卓衫步子一頓:“訂婚?”

卡狄亞悠悠看過去一眼:“難不成你忘了?”

“下個月一號,沒忘。”卓衫回道。

其實如果不是卡狄亞提起,她倒真的沒想起來自己是個有婚約在身的人。

卓衫無所謂道:“訂婚方面的事你決定就好,我只負責配合。”

“我決定就好?”卡狄亞似乎是冷笑了一聲:“訂婚難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嗎?”

卓衫停了下來,“三殿下,我想你應該搞清楚一件事,我不喜歡你,我們之間的婚約我也並非自願,你和我現在乃至未來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因為陛下的指婚。”

“你也看到了。”卓衫攤了攤手,“我不僅要在第一軍校上課,還要在課餘時間處理軍部事務,我很忙的,實在沒時間思考訂婚事宜。”

三皇子面色冷沈,聲音不覆之前的平和淡雅,“那你總要讓我請你吃個飯,假裝在商量訂婚事宜,至少要讓父皇相信我們是在乎這個婚約的。”

卓衫其實很想說:在乎這個婚約的只有你們父子倆,她真的真的一點也不在乎,甚至很嫌棄。

但如果真的這樣說可能會給卓家帶去麻煩,半晌,卓衫說道:“可以,但你不要訂之前約會的那種情侶餐廳。”

卡狄亞苦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卓衫不吝讚賞:“三殿下很有自知之明。”

卡狄亞徹底沈默了,卓衫愉悅地接受了“自己終於把天聊死了”這一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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