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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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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草

入目是一望無際的銀灰,雷嶼星只有首都星的四分之一那麽大,卻蘊含了首都星數十倍的礦產資源,是聯邦的第一礦產大星。

光艦降落在雷嶼星駐星軍區的中央訓練場上,卓衫走下光艦與駐星軍首領互相行了個軍禮,“楚上將,我是此次第一軍校大一入學試煉的帶隊老師卓衫。”

楚萱輕輕點頭,目露讚賞之意,“我知道,聯邦最年輕的少將,比我當年厲害。”

卓衫搖了搖頭,輕笑道:“您謙虛了,如果不是您駐守雷嶼星這麽多年守住了武器源頭,聯邦早就被卡勒人攻破了。”

說完她指了指身後跟著的一行人,“他們就是這次來雷嶼星試煉的學生。”

楚萱讓副官給他們安排了住所,跟駐星軍一樣住在軍區的四人宿舍,紀珩、李子恒、雲飛魚和另外一個面生的男生分到了同一個宿舍。

“張燁?你就是那個武器組裝和鍛造考核拿了9.8分的狠人!”李子恒聽見男生的名字大驚出聲。

紀珩也有些驚訝,主要是他這門考核只有6分,剛好達到合格線。面對那麽大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和原材料,在沒有圖紙的情況下,張燁五分鐘就拼好了超高精度的能量槍和激光炮,十分鐘就能獨自鍛造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光刀,連這門課的老師都稱讚張燁是他見過的武器天賦最好的一個人。

靠著老師給的同情分才合格的紀珩由衷地敬佩張燁。

幾人互相加了通訊,就坐在各自床上相顧無言,李子恒見氣氛有些尷尬便主動挑起話題,“你們聽沒聽過楚上將的光輝事跡?”

幾人搖頭。

李子恒跨了一步坐在桌邊椅子上,然後招了招手,用一副仿佛要去偷雞摸狗的表情小聲說道:“你們都湊過來點。”

拖動凳子的聲音響起,紀珩和張燁坐了過去,然後三人一齊看向原地不動的雲飛魚,眼裏帶著催促。

兩秒後,雲飛魚面無表情地拖著凳子坐了過去。

“楚上將是聯邦的第一位女性上將,古世紀時期女性的身體素質普遍不及男性,軍隊裏大都是男性,坐上將領這種位置的也幾乎全是男性。”

“寒潮結束後,星際時代來臨,女性也擁有了不遜於男性的身體素質,楚上將是星際時代第一批進入軍校的學生,當時卡勒人見聯邦百廢待興竟然舉軍突襲前線,聯邦差一點就要失守,最後連軍校學生都參與了前線的戰鬥。”

李子恒喝了口水,越說越振奮,“楚上將就是在當時跟雷嶼星結下了不解之緣,卡勒人已經眼饞雷嶼星這塊肥肉很久,他們突襲聯邦前線的時候還派了一支軍隊攻打雷嶼星,妄圖把當時雷嶼星的駐星軍全部變成卡勒人,他們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

“就在這個時候,當時正在讀大三的楚上將領著一隊軍校生駕駛的光艦,用兩枚激光核彈轟開了卡勒人對駐星軍形成的包圍圈,五百來個軍校生憑著一腔孤勇在楚上將的帶領下跟殘存無幾的駐星軍裏應外合,把夾在中間的卡勒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說到這裏,李子恒語氣突然變得傷感,“雷嶼星守住了,但當時的駐星軍幾乎全軍覆沒,去的五百來個軍校生也只剩下不到一百個。”

“你們應該註意到楚上將的機械臂了吧。”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深深看了幾人一眼,“她的右臂就是在那一戰中淪為了卡勒人槍炮下的犧牲品。”

“按理說,楚上將在戰後應該被提為上校,但你們知道嗎?”李子恒眼裏含著強烈的激憤:“當時軍部上層和皇室以“歷史上從未有女性能擔當如此大任”的理由只將楚上將提到了上尉。”

“參與雷嶼星那一戰的將士們不同意,楚上將所在軍校的學生和老師也不同意,迫於輿論壓力,楚上將最終被提為了少校。”

“從軍校畢業後,楚上將就申請加入了雷嶼星的駐星軍,卡勒人每隔幾年就要攻打雷嶼星,楚上將去了之後卡勒人每一次攻打都大獲全敗,漸漸也不再那麽頻繁地攻打雷嶼星。”

“當年拒絕將楚上將提為上校的那些軍部上層和皇室的人有的死、有的老了退位,隨著女性力量的崛起,楚上將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李子恒轉著眼珠將周圍聽得津津有味的三個人掃了一遍,補充了一句,“有些話帶了我的私人感情,你們仨可得保密,不然我就要因為“詆毀皇室”的罪名和你們說拜拜了。”

張燁做小雞啄米狀點頭,紀珩和雲飛魚也點頭“嗯”了一聲。

“哢噠”一聲響,宿舍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李子恒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門外站著楚萱和卓衫,也不知道她們在門外聽了多久,這兩人的耳力可不能用常人的標準來看。

“卓老師,楚上將……什麽事啊?”張燁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背後談論別人結果還被“別人”抓了個正著,李子恒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只希望楚上將寬宏大量看在他沒說她壞話的份上不要跟他計較。

反觀宿舍裏另外兩個人,紀珩和雲飛魚八風不動,一臉淡定地看向門口兩人,甚至還有閑心喝水。

雲飛魚卓衫不清楚,但她看出來某吸血鬼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們的“宿舍密談”被聽到了這件事。

楚萱的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在李子恒身上,“你很適合去說書。”

卓衫叫上幾人跟在楚萱後面出了宿舍樓,李子恒湊在卓衫身邊悄悄問她,“卓老師,剛剛楚上將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卓衫目光落在前面那人右邊的機械臂上,楚萱的事跡她不是沒聽過,不過很少有人敢把軍部上層和皇室插手的那部分說出來,她笑了一聲,對李子恒道:“你就當是誇你吧。”

楚萱給他們發了駐星軍的軍服,又帶著他們體驗了一下午駐星軍平時的訓練,比第一軍校軍訓的訓練力度還要強個兩倍。

跟著駐星軍同吃同住了幾天,一行人已經完全適應了軍隊的作息,第一天參與訓練時累得幾乎爬都爬不動,現在還有餘力跟軍隊裏的士兵切磋手腕。

入學試煉可不僅僅是讓他們在軍隊訓練,訓練之餘他們還要做任務,等級越高的任務獎勵的星幣越多,還有幾率捕獲古世紀變異生物。

紀珩他們宿舍的四人組隊接了個A級任務,雷嶼星采礦隊裏的士兵很容易患輻射病,古世紀時期的礦工也容易得這種病,那時的輻射病無法被根治,礦工的壽命也普遍較短,但星際時代的輻射病已經有了根治的辦法,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去浩渺山上采集給采礦隊士兵治病用的浩渺草——輻射病的克星。

浩渺山在雷嶼星上居民的觀念中是一座有去無回的山,山上有數不清的變異生物,哪怕一根草都可能當場要了你性命,而浩渺草集中生長在浩渺山的半山腰,據說浩渺草周圍還有守護神獸——變異羚羊。

紀珩四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確實如居民們所說的一樣,山上有很多變異生物,光他們上來這一路就碰見了十幾種變異動物,更別提多如牛毛的變異植物,好在這些變異生物的攻擊力在接受過專門訓練的四人眼裏根本不足為懼。

中途他們還碰見了一群變異毒峰,比實戰演練那次紀珩他們隊碰見的還多了三四倍,看起來幾乎能覆蓋小半個山包,還好紀珩有了上次實戰演練的教訓後,隨時都會在身上備一些試劑凝珠。

他分了些凝珠給其他三人,幾個人一邊捏爆試劑凝珠一邊往半山腰跑,跑得滿頭大汗才甩掉了那群跟屁蟲一樣的毒蜂。

毒蜂這種完全不講理又喜歡以多欺少的生物,面對它們最好還是不要起武力沖突,“千裏之堤潰於蟻穴”的道理永遠都不過時。

視野裏是大片的藍,整個半山腰都長滿了藍色的草,李子恒挑了一株草蹲下身比對著終端上的影像,兩秒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這些藍色的草就是浩渺草。”

張燁左右張望著,“這也太多了吧,我們得抓緊時間采,免得守護神獸過來了。”

幾人點了點頭,飛快地把浩渺草拔出來裝進草藥箱,紀珩觸摸到地面的手指突然一頓,他感覺到了強烈的震感,耳邊也傳來細密的蹄聲。

“變異羚羊群來了,先把草藥箱藏好。”

周圍空曠沒什麽遮擋物,李子恒便在地上用光刀挖了個洞把只裝了薄薄一層浩渺草的草藥箱埋進去,免得待會兒被羚羊踩成渣。

沒過幾秒,他們就看見黑壓壓一片奔過來的羚羊群,有幾只還邊跑邊啃著地上的浩渺草,不一會兒,四人已經身處羚羊群的包圍圈中。

李子恒吐槽了句:“吃的真好,把別人的救命草當飯吃。”

“奇怪,它們怎麽停下來了,不攻擊我們?”,張燁不解地皺眉。

雲飛魚想起小時候爺爺給他讀的睡前故事,隨口道:“會不會是因為它們沒看到我們拿走浩渺草的過程,所以才不攻擊我們。”

紀珩往前走了幾步靠近羚羊群,“試試不就知道了。”他蹲下拔了一株浩渺草,周圍的羚羊鼻子裏哼哧哼哧地發出聲音,四個羊蹄子也不停地踩踏著,耳朵暴躁地扇動著,紀珩身後的三人緊緊握著光刀做好了備戰姿勢。

眼看著一只羚羊就要用羊角頂飛紀珩,紀珩把手裏的浩渺草往前一伸,剛好遞到了羚羊嘴邊,看著就像是紀珩在餵它吃草一樣。

嗅到食物的青草香,羚羊下意識張嘴把那株浩渺草卷進嘴裏嚼吧嚼吧吞了。

紀珩兩只手舉起來揮了揮,然後又指著剛剛吃他手裏草的那只羊,也不管羚羊是否聽得懂就開口:“草進了它的肚子沒在我手上,你們可不能攻擊我。”

羚羊是一種靈智很高的動物,紀珩周圍攻擊氣息滿滿的羚羊會意般偃旗息鼓,又低下頭默默吃草。

從紀珩手裏叼草的那只羚羊歪頭盯著紀珩看了幾秒,然後用羊角輕輕頂了頂他,紀珩被頂得退了兩步,又見那只羚羊用前蹄踢了踢藍色的浩渺草。

李子恒在後面看見了羚羊的所有動作,他面色有些奇怪,試探性說了一句:“紀珩,它是不是還想讓你餵它吃草呢?”

紀珩聞言蹲下身又拔了一株草放進手心,待他站起身,羚羊卷走那株浩渺草嚼得清脆有聲。

其他羚羊見狀也過來用羊角蹭紀珩,不僅如此,李子恒、雲飛魚和張燁他們也沒能幸免於難,幾人周圍都站了幾只“懶羊羊”等待投餵,其他勤快的羚羊則走遠了自己吃草,仿佛是不願看見這幾只“敗壞羊風”的“懶羊羊”。

紀珩有一種他們是來當羚羊飼養員的錯覺,而且飼養員還不能私藏羚羊們的食物,否則就要遭受羚羊的制裁。

他現在算是懂了為什麽這個任務會是僅次於最高等級S級的A級任務,如果硬要和羚羊群幹仗,這麽多變異羚羊,他們不死也得殘;不想幹仗就只能從這些羚羊眼皮子底下“偷”浩渺草,難度堪比去皇室宮殿把公主給擄出來。

四位羚羊飼養員生無可戀,還不敢說變異羚羊的壞話,萬一這些“小心眼”的家夥能聽懂個大概,他們就要從羚羊飼養員淪為階下囚了。

方圓百裏的浩渺草被啃得很短,一些羚羊朝遠處草料豐盛的地方走去,紀珩給另外三個飼養員打了個讓他們帶著羚羊群走遠點的手勢,李子恒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和雲飛魚、張燁一起帶著羚羊群找了個浩渺草格外茂盛的地方。

等到看不見他們的人影,紀珩周圍只剩下四只等待投餵的“懶羊羊”,大概是覺得紀珩不敢在這四只羊的監視下偷走它們的口糧,其他羚羊便放心地跟著大部隊覓食去了。

……

李子恒投餵得手都酸了,終端突然一閃,他點開一看興高采烈地喊道,“走,回去了!”

羚羊群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大概是當了這麽久的飼養員已經取得了一些信任,羚羊群沒有跟著李子恒三人離開。

三人回到之前分開的地方,看見紀珩和四只羊相處得其樂融融,四只羚羊甚至很有組織紀律地按次序從他手裏叼草吃。

幾只羚羊擡頭發現只有三個飼養員回來了,而它們的大部隊正在草料豐盛的地方吃得樂不思蜀,頓時從紀珩旁邊跑開去找大部隊了。

等羚羊走完,紀珩把草料箱從地裏刨出來,李子恒打開看了一眼,驚得瞪大眼,裏面是滿滿一箱浩渺草。

“紀珩,你怎麽做到的?!”

紀珩笑了笑沒理他,“走吧,下山。”

李子恒湊在他旁邊不停追問“怎麽辦到的?”,紀珩回他兩個字:“秘密。”

不小心碰到紀珩的手背,李子恒哆嗦了一下,驚到:“你手怎麽這麽涼?”

紀珩擡手用手背碰了一下臉頰,“涼嗎?還好吧。”

比那天晚上催眠卓衫可要溫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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