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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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朔（十一）
“這麽麻煩做甚？殺了也就殺了。”常彥同隨意擺了擺手，“你待何往？”
“正欲前往宣州。”
“宣州？倒與我不同路。”
“武寧軍節度使擁兵自重，不可輕視，先生還需小心。”
“小友人倒是不錯。”常彥同爽朗一笑，見他殺了官員也未曾多加指責，不像那些道貌岸然之輩，只會滿嘴仁義道德。
“小友筋脈受損頗重。我教中有一位神醫，姓黃名歧，前些日子聽聞他曾出現在宣州，你若是有緣見到他，倒是可以請他替你看看。”
聞言蘇辭眼睛微亮，似有些驚喜，“黃大夫當真在宣州？”
常彥同以為他喜在求醫有望，從懷中取出一塊兩指寬的令牌，上面刻著“太初”二字，“這是我教中令牌，你拿去尋他，他定會替你診治。”
蘇辭卻搖頭，“多謝先生好意，我去宣州是為了尋人，治病一事倒不甚急。”
江湖上皆稱太初教為魔教，常彥同以為他不屑拿他的令牌，故而推脫，頓時有些不高興，收回令牌，“那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蘇辭沖他深深一拜，“日後山高水長，先生之恩，定當報答。”
蘇辭辭別了常彥同，因擔心再遇到流雲派中人，抱著糖豆挑了荒僻的山路，走到半夜，卻又到了一處山坳，山坳很大，一片郁蔥的樹林延伸到不見邊際。
蘇辭從上往下，卻看到林中隱約有一處火光，還有酒肉的香氣飄來。
因他耳力不錯，聽到隱隱地談話聲，竟有四五人之多。
五大派門規森嚴，弟子外出執行任務時斷不會深夜在外飲酒作樂。
蘇辭猶豫了一會，還是走近了些，只見一處火堆前，圍坐了五個綠衣人，衣著打扮與尋常人略有不同，年紀俱都不超過三十歲，卻目光湛然，顯然內功不弱。
只聽一人道，“谷主這次帶回的美人，當真是國色天香，花容月貌。可惜一直深居簡出，如今已有半月有餘，卻只來時那日得見一面。”
“那肌膚雪白如玉，細膩如絲。我若是得此美人，定也日夜守著，床榻都不下了。”另一人語氣猥瑣。
眾人哄笑起來，“你倒是想得美，那樣的美人哪裏輪得到你？”
一人呵斥道：“在外調笑可以，回到谷中可莫要胡言，若是被谷主聽到，多少層皮都不夠扒的。
眾人聞言都噤聲不語。
那人又道，“今日外面的江湖人又變多了，此次回谷之後，斷不能再輕易外出，以免有心人尋到了路徑。”
眾人連連應聲，動作熟練的熄滅了火堆，只餘了一個火把，往山坳深處走去。
今夜星月無光，林中草木繁茂，除了一點火把的微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眾人卻似對路徑十分熟悉，沈默著走了一炷香功夫，卻見前面有一顆枝葉特別繁茂的大樹，樹幹竟比七八人合抱還粗。因此樹巨大，周圍的樹木被遮住了日光，生長較為矮小，形成了一小片空地。
領頭之人伸出手，竟在那棵樹上推開了一扇半人高的門，眾人都彎腰鉆進門裏，那門轉眼又閉合上了。
蘇辭等了一陣，才走上前，沿著樹周摸了一圈，才找到一絲縫隙，他微微用力，門就開了，門後一片漆黑。
蘇辭從懷中拿出火折子照了照，裏面卻是一條向下的通道，似極幽長，黑洞洞的望不到底。
蘇辭隨手撿了一把枯葉，點燃後扔下地道，那火光向下三四米之後又拐了個彎，就看不見了。
蘇辭略微躊躇，對糖豆道，“你在附近等我，莫要亂走。”
糖豆抖抖耳朵，從蘇辭懷裏跳出來，躍身跑到樹上，疑惑的回頭看他。
蘇辭舉步往下，走了三四米，果然地道拐了個彎，漸漸平緩。地道十分狹窄，兩側都是凹凸不平的巖石，看著像是天然形成，僅夠一人彎腰通行，一路亦沒有任何的岔道，走了數百米之後，眼前豁然有微光，蘇辭走到盡頭，卻發現自己竟到了一處山谷中。
回頭卻見來路掩映在草木之中，若不細看，根本想象不到有窄縫可以通行。
谷中建了一處莊園，莊園內燈火通明，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令人有恍然隔世之感，似是到了世外桃源。
但這座莊園異常的安靜，聽不到人聲犬吠，仔細看了半晌，竟未見有仆從行人走過。
蘇辭沿著屋廊，一路摸到了一處最富麗堂皇的屋宇前，只見屋內仍亮著燈，窗戶也大開著，裏面擺件無一不精，淺粉色的紗帳，碧色的珠簾，雕花的香爐，連地上都鋪設了厚厚的波斯地毯。
而此時桌旁坐了一個人，那人背對著窗，身材窈窕，烏發半挽，僅一個背影就透著傾國傾城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期盼她回過頭來，能夠一睹芳容。
美人幽幽嘆息了一聲，竟真的微微側首望向窗外。只見她肌膚勝雪，眉眼無一不精，竟比想象中的還要美上三分。
蘇辭從暗處走到窗外，輕喚了一聲，“宋姑娘。”
宋扶楹咋然見到蘇辭，驚喜異常，掩住口中的驚呼，先探頭四下張望，才對蘇辭道：“沈公子，快進來說話。”
蘇辭依言跨窗而入，宋扶楹立刻將窗掩上，問道，“沈公子怎會在此處？”
蘇辭站在門邊，與她隔了十餘步的距離，道，“宋姑娘失蹤已半月有餘，俠義盟上下都在傾力尋找。我方才偶然發現此地，不想宋姑娘竟也在此。”
宋扶楹上前幾步，語氣有些急促，“半月前我在徐州遭到暗算，昏迷後醒來時就已在此處。聽這裏的仆從說，此處名為空谷，谷主名為雲空。谷中人常年與世隔絕，對谷外之事知之甚少。我四處探聽，未曾聽到半點有用的信息。幸而那谷主對我頗為尊重，未曾勉強於我。”
二人說話間，門外卻驟然傳來了敲門聲，一個男聲不緊不慢地道，“宋姑娘睡了？”
宋扶楹臉色一白，低聲道，“你快藏起來。”
蘇辭閃身躲到屏風之後。
宋扶楹打開門，門外卻站了兩名綠衣人。
“此時夜深，二位可有事？”
一人道，“方才發現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宋姑娘有沒有見到可疑之人？”
宋扶楹冷笑一聲，“你們這是懷疑我？”
二人目露惶恐，連忙解釋，“我們只是關心宋姑娘的安危。”
宋扶楹幹脆敞開門，“不如你們親自進來搜一搜？”
二人哪敢上前，拱手施禮道，“我們自然相信宋姑娘。宋姑娘早點歇息，院中我們會加派人手，以保姑娘安危。”
宋扶楹關上門，松了一口氣，對蘇辭道，“谷中仆從有二十餘人，盡皆武功不弱，只怕搜不到可疑之人，不會輕易松懈。”
蘇辭道，“我先到他處躲上一陣。”
宋扶楹搖頭道，“你對谷中不熟悉，不如躲在我這裏更安全。”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於禮不合。”
宋扶楹苦笑一聲，“都這種時候了，沈公子還不忘與我撇清關系？”
“畢竟事關宋姑娘的聲譽。”蘇辭伸手去推窗，卻發現窗戶竟悄無聲息就被封死了，臉色陡然一變。
此時門又被敲響了，蘇辭知再躲無用，幹脆上前打開門，門外谷主雲空穿著白衣，手中拿著折扇，風度翩翩，俊逸不凡，舉止溫潤如玉，對著蘇辭施了一禮，“谷中已有多年未有客人了，幸會。”
蘇辭欠身還了一禮，“深夜叨擾，失禮了。”
“宋姑娘見到故人來訪，怎不知會本谷主一聲。”
宋扶楹站在蘇辭身後，下意識攥緊蘇辭的衣袖。
蘇辭道，“谷主請宋姑娘來做客，似乎也未曾知會流雲派。”
“本谷主失禮之處，待到宋姑娘答應下嫁之時，自然親自上門請罪。”
“將人軟禁之後再求娶，似非君子所為，還請谷主高擡貴手，放宋姑娘離開。”
雲空冷哼一聲，“你若想喝杯喜酒，本公子自然以禮相待，若是想帶走宋姑娘，怕只憑你也不夠。”
宋扶楹垂首道，“我早說過已有心儀之人，谷主何必強求？”
“難道宋姑娘心悅之人就是他？”雲空上下打量蘇辭，一臉懷疑。
宋扶楹目露祈求的看了看蘇辭，“沒錯，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婿。”
蘇辭搖了搖頭，“我已成婚多年，早已不是她的未婚夫。”
雲空輕笑一聲，“宋姑娘似一腔真心錯付，不如還是考慮考慮我。”
宋扶楹臉色一白。
蘇辭嘆息了一聲，“我雖不是她的未婚夫，卻與她是舊識，斷不能袖手不管。”
“我這空谷雖小，卻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雲空揮了揮手，院中站著的四個綠衣人立時拔劍上前，他們目光湛然，內功竟都不低於江湖一流高手。
四人手中長劍揮出，動作竟然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蘇辭腳下微動，左邊綠衣人忽然感到肘間一麻，手中的長劍就已被對方奪去。
蘇辭舉起劍，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四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劍光忽閃，只覺得胸前微涼，低頭才發現已受了傷。
蘇辭收了劍，身形微微一晃，他昨夜受傷未愈，此時動了真氣，只覺氣血翻湧，喉間泛起腥甜之意。他勉強壓下，隔著衣袖拉起宋扶楹，腳下踏出離塵步，縱身躍上院墻。
然而院墻之上竟也藏了人，手中拿著一張大網，向他們兜頭灑下。
蘇辭半空中猛然扭身，往左側讓了數步，躲開大網。
雲空卻恰好尋了空隙縱身撲過來，手中折扇揮出，口中叫道，“讓本谷主來討教閣下的高招。”
驟然之下，蘇辭卻依舊反應極快，手中長劍揮出，點在折扇之上，隱約聞到扇面帶起一陣香風，雖下意識屏住呼吸，卻依舊吸入了不少。頓時感到一股酥麻感漫過四肢百骸，竟陡然失了力氣，跌坐在地。
雲空冷笑一聲，“此毒名為‘拒霜’，可使人渾身乏力，不僅無力行走，連擡手都困難。任你劍法再高明，使不出來也是枉然。”
宋扶楹攔在蘇辭身前，怒斥道，“無恥小人，竟然使詐！”
“自古兵不厭詐。宋姑娘還是讓開，以免誤傷到你。”
宋扶楹寸步不讓，顫聲道，“你莫要傷他。”
雲空臉色一沈，“他方才分明說他已有妻子，你竟還對他情深不悔？”
宋扶楹咬牙道，“不錯！”
“如此他就更不能活了。”雲空眼底閃過殺意，邁步上前。
宋扶楹大聲道，“你若肯放過他，我就……就答應嫁與你。”
雲空頓住腳步，似不知該喜該怒，臉色變了又變，一甩袖子，“那就三日後成婚，待婚後我自會放他離開。”
宋扶楹腳下一軟，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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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前往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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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寧軍節度使擁兵自重，不可輕視，先生還需小心。”
“小友人倒是不錯。”常彥同爽朗一笑，見他殺了官員也未曾多加指責，不像那些道貌岸然之輩，只會滿嘴仁義道德。
“小友筋脈受損頗重。我教中有一位神醫，姓黃名歧，前些日子聽聞他曾出現在宣州，你若是有緣見到他，倒是可以請他替你看看。”
聞言蘇辭眼睛微亮，似有些驚喜，“黃大夫當真在宣州？”
常彥同以為他喜在求醫有望，從懷中取出一塊兩指寬的令牌，上面刻著“太初”二字，“這是我教中令牌，你拿去尋他，他定會替你診治。”
蘇辭卻搖頭，“多謝先生好意，我去宣州是為了尋人，治病一事倒不甚急。”
江湖上皆稱太初教為魔教，常彥同以為他不屑拿他的令牌，故而推脫，頓時有些不高興，收回令牌，“那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蘇辭沖他深深一拜，“日後山高水長，先生之恩，定當報答。”
蘇辭辭別了常彥同，因擔心再遇到流雲派中人，抱著糖豆挑了荒僻的山路，走到半夜，卻又到了一處山坳，山坳很大，一片郁蔥的樹林延伸到不見邊際。
蘇辭從上往下，卻看到林中隱約有一處火光，還有酒肉的香氣飄來。
因他耳力不錯，聽到隱隱地談話聲，竟有四五人之多。
五大派門規森嚴，弟子外出執行任務時斷不會深夜在外飲酒作樂。
蘇辭猶豫了一會，還是走近了些，只見一處火堆前，圍坐了五個綠衣人，衣著打扮與尋常人略有不同，年紀俱都不超過三十歲，卻目光湛然，顯然內功不弱。
只聽一人道，“谷主這次帶回的美人，當真是國色天香，花容月貌。可惜一直深居簡出，如今已有半月有餘，卻只來時那日得見一面。”
“那肌膚雪白如玉，細膩如絲。我若是得此美人，定也日夜守著，床榻都不下了。”另一人語氣猥瑣。
眾人哄笑起來，“你倒是想得美，那樣的美人哪裏輪得到你？”
一人呵斥道：“在外調笑可以，回到谷中可莫要胡言，若是被谷主聽到，多少層皮都不夠扒的。
眾人聞言都噤聲不語。
那人又道，“今日外面的江湖人又變多了，此次回谷之後，斷不能再輕易外出，以免有心人尋到了路徑。”
眾人連連應聲，動作熟練的熄滅了火堆，只餘了一個火把，往山坳深處走去。
今夜星月無光，林中草木繁茂，除了一點火把的微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眾人卻似對路徑十分熟悉，沈默著走了一炷香功夫，卻見前面有一顆枝葉特別繁茂的大樹，樹幹竟比七八人合抱還粗。因此樹巨大，周圍的樹木被遮住了日光，生長較為矮小，形成了一小片空地。
領頭之人伸出手，竟在那棵樹上推開了一扇半人高的門，眾人都彎腰鉆進門裏，那門轉眼又閉合上了。
蘇辭等了一陣，才走上前，沿著樹周摸了一圈，才找到一絲縫隙，他微微用力，門就開了，門後一片漆黑。
蘇辭從懷中拿出火折子照了照，裏面卻是一條向下的通道，似極幽長，黑洞洞的望不到底。
蘇辭隨手撿了一把枯葉，點燃後扔下地道，那火光向下三四米之後又拐了個彎，就看不見了。
蘇辭略微躊躇，對糖豆道，“你在附近等我，莫要亂走。”
糖豆抖抖耳朵，從蘇辭懷裏跳出來，躍身跑到樹上，疑惑的回頭看他。
蘇辭舉步往下，走了三四米，果然地道拐了個彎，漸漸平緩。地道十分狹窄，兩側都是凹凸不平的巖石，看著像是天然形成，僅夠一人彎腰通行，一路亦沒有任何的岔道，走了數百米之後，眼前豁然有微光，蘇辭走到盡頭，卻發現自己竟到了一處山谷中。
回頭卻見來路掩映在草木之中，若不細看，根本想象不到有窄縫可以通行。
谷中建了一處莊園，莊園內燈火通明，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令人有恍然隔世之感，似是到了世外桃源。
但這座莊園異常的安靜，聽不到人聲犬吠，仔細看了半晌，竟未見有仆從行人走過。
蘇辭沿著屋廊，一路摸到了一處最富麗堂皇的屋宇前，只見屋內仍亮著燈，窗戶也大開著，裏面擺件無一不精，淺粉色的紗帳，碧色的珠簾，雕花的香爐，連地上都鋪設了厚厚的波斯地毯。
而此時桌旁坐了一個人，那人背對著窗，身材窈窕，烏發半挽，僅一個背影就透著傾國傾城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期盼她回過頭來，能夠一睹芳容。
美人幽幽嘆息了一聲，竟真的微微側首望向窗外。只見她肌膚勝雪，眉眼無一不精，竟比想象中的還要美上三分。
蘇辭從暗處走到窗外，輕喚了一聲，“宋姑娘。”
宋扶楹咋然見到蘇辭，驚喜異常，掩住口中的驚呼，先探頭四下張望，才對蘇辭道：“沈公子，快進來說話。”
蘇辭依言跨窗而入，宋扶楹立刻將窗掩上，問道，“沈公子怎會在此處？”
蘇辭站在門邊，與她隔了十餘步的距離，道，“宋姑娘失蹤已半月有餘，俠義盟上下都在傾力尋找。我方才偶然發現此地，不想宋姑娘竟也在此。”
宋扶楹上前幾步，語氣有些急促，“半月前我在徐州遭到暗算，昏迷後醒來時就已在此處。聽這裏的仆從說，此處名為空谷，谷主名為雲空。谷中人常年與世隔絕，對谷外之事知之甚少。我四處探聽，未曾聽到半點有用的信息。幸而那谷主對我頗為尊重，未曾勉強於我。”
二人說話間，門外卻驟然傳來了敲門聲，一個男聲不緊不慢地道，“宋姑娘睡了？”
宋扶楹臉色一白，低聲道，“你快藏起來。”
蘇辭閃身躲到屏風之後。
宋扶楹打開門，門外卻站了兩名綠衣人。
“此時夜深，二位可有事？”
一人道，“方才發現有外人闖入的痕跡，宋姑娘有沒有見到可疑之人？”
宋扶楹冷笑一聲，“你們這是懷疑我？”
二人目露惶恐，連忙解釋，“我們只是關心宋姑娘的安危。”
宋扶楹幹脆敞開門，“不如你們親自進來搜一搜？”
二人哪敢上前，拱手施禮道，“我們自然相信宋姑娘。宋姑娘早點歇息，院中我們會加派人手，以保姑娘安危。”
宋扶楹關上門，松了一口氣，對蘇辭道，“谷中仆從有二十餘人，盡皆武功不弱，只怕搜不到可疑之人，不會輕易松懈。”
蘇辭道，“我先到他處躲上一陣。”
宋扶楹搖頭道，“你對谷中不熟悉，不如躲在我這裏更安全。”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於禮不合。”
宋扶楹苦笑一聲，“都這種時候了，沈公子還不忘與我撇清關系？”
“畢竟事關宋姑娘的聲譽。”蘇辭伸手去推窗，卻發現窗戶竟悄無聲息就被封死了，臉色陡然一變。
此時門又被敲響了，蘇辭知再躲無用，幹脆上前打開門，門外谷主雲空穿著白衣，手中拿著折扇，風度翩翩，俊逸不凡，舉止溫潤如玉，對著蘇辭施了一禮，“谷中已有多年未有客人了，幸會。”
蘇辭欠身還了一禮，“深夜叨擾，失禮了。”
“宋姑娘見到故人來訪，怎不知會本谷主一聲。”
宋扶楹站在蘇辭身後，下意識攥緊蘇辭的衣袖。
蘇辭道，“谷主請宋姑娘來做客，似乎也未曾知會流雲派。”
“本谷主失禮之處，待到宋姑娘答應下嫁之時，自然親自上門請罪。”
“將人軟禁之後再求娶，似非君子所為，還請谷主高擡貴手，放宋姑娘離開。”
雲空冷哼一聲，“你若想喝杯喜酒，本公子自然以禮相待，若是想帶走宋姑娘，怕只憑你也不夠。”
宋扶楹垂首道，“我早說過已有心儀之人，谷主何必強求？”
“難道宋姑娘心悅之人就是他？”雲空上下打量蘇辭，一臉懷疑。
宋扶楹目露祈求的看了看蘇辭，“沒錯，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婿。”
蘇辭搖了搖頭，“我已成婚多年，早已不是她的未婚夫。”
雲空輕笑一聲，“宋姑娘似一腔真心錯付，不如還是考慮考慮我。”
宋扶楹臉色一白。
蘇辭嘆息了一聲，“我雖不是她的未婚夫，卻與她是舊識，斷不能袖手不管。”
“我這空谷雖小，卻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雲空揮了揮手，院中站著的四個綠衣人立時拔劍上前，他們目光湛然，內功竟都不低於江湖一流高手。
四人手中長劍揮出，動作竟然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蘇辭腳下微動，左邊綠衣人忽然感到肘間一麻，手中的長劍就已被對方奪去。
蘇辭舉起劍，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四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劍光忽閃，只覺得胸前微涼，低頭才發現已受了傷。
蘇辭收了劍，身形微微一晃，他昨夜受傷未愈，此時動了真氣，只覺氣血翻湧，喉間泛起腥甜之意。他勉強壓下，隔著衣袖拉起宋扶楹，腳下踏出離塵步，縱身躍上院墻。
然而院墻之上竟也藏了人，手中拿著一張大網，向他們兜頭灑下。
蘇辭半空中猛然扭身，往左側讓了數步，躲開大網。
雲空卻恰好尋了空隙縱身撲過來，手中折扇揮出，口中叫道，“讓本谷主來討教閣下的高招。”
驟然之下，蘇辭卻依舊反應極快，手中長劍揮出，點在折扇之上，隱約聞到扇面帶起一陣香風，雖下意識屏住呼吸，卻依舊吸入了不少。頓時感到一股酥麻感漫過四肢百骸，竟陡然失了力氣，跌坐在地。
雲空冷笑一聲，“此毒名為‘拒霜’，可使人渾身乏力，不僅無力行走，連擡手都困難。任你劍法再高明，使不出來也是枉然。”
宋扶楹攔在蘇辭身前，怒斥道，“無恥小人，竟然使詐！”
“自古兵不厭詐。宋姑娘還是讓開，以免誤傷到你。”
宋扶楹寸步不讓，顫聲道，“你莫要傷他。”
雲空臉色一沈，“他方才分明說他已有妻子，你竟還對他情深不悔？”
宋扶楹咬牙道，“不錯！”
“如此他就更不能活了。”雲空眼底閃過殺意，邁步上前。
宋扶楹大聲道，“你若肯放過他，我就……就答應嫁與你。”
雲空頓住腳步，似不知該喜該怒，臉色變了又變，一甩袖子，“那就三日後成婚，待婚後我自會放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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