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舒小姐病了，我總是擔心是那個故事帶來的厄運。她一如剛見面的那樣蒼白，躺在了無人氣的病床上，看得我揪心。

“舒小姐，今天感覺怎麽樣，腿還在疼嗎？”我的日記裏頻繁出現這句話，可我壓根不敢問出口。顯而易見的，她很痛。

一天傍晚，下起來大雨。新聞報道說是受了臺風影響，讓市民朋友們減少出門。我卻越來越心慌。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我得去看看她。

“請進，”熟悉的冷漠讓心裏打起了退堂鼓，擡頭看見辦公室門板上掛著的“許寧”二字，豁出去似的推開了門。

“是你？什麽事。”

“媽，我想問問舒小姐…”

“什麽舒小姐？你是說芊璃，她怎麽了？！”許寧醫生又急了起來，匆匆忙忙地就想往外走。

“她沒事，我就是想來問問她之前經歷了什麽。”我小聲答，許寧醫生好像沒聽見，打著電話把我撂這了這兒。

轉頭環視空蕩蕩的辦公室，我瘋了一樣大笑起來。

自那以後，我就沒再進過舒小姐的病房。可能是因為她病得越來越重，也可能是因為我心裏下流的嫉妒。

那塊玻璃承載了我的一切目光，我靜默地偷窺著舒小姐。

“明天有事嗎？沒事的話去看看芊璃吧。”許寧醫生難得回家，那張偽裝得極好的面具終於褪下，疲憊溢了出來。

“明天我有…”

“你有什麽？躲在玻璃後面偷瞄嗎？”許寧醫生惡狠狠的說，“這就怕了嗎，真沒用。”

我忽地就覺得難堪至極，扔下那杯倒給她的水就跑回了房間。

“我們小頌是怎麽了，好像不太開心。”舒小姐打著吊針的手撫過我的劉海，幫我整理亂糟糟的頭發。那只白皙的手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針眼，我看著她努力撐起的笑容突然紅了眼眶，覺得自己從前的嫉妒無知又愚蠢。舒小姐這麽好，誰都想對她好，這是理所當然的。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看你。”我啞著嗓子，一遍遍道歉。

“沒事的小頌，我知道你天天都來看我，護士姐姐告訴我了，”舒小姐摸了摸我的眼睛，然後用力擁抱住了我。她的身上沒有多少肉，骨頭硌得我生痛。

“如果，你是我媽媽就好了…”我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如果你是我媽媽，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我久久的伏在她肩頭，嗅聞她的氣味，像只小狗。

那天我們共訴衷腸，坦白了一切。我終於得到了不屬於敷衍的安慰，仿佛回到從前告訴自己，你真的沒有生病，你只是還沒有遇到舒小姐。

眼淚水漫金山，舒小姐也看著我默默地哭。窗外又下起了暴雨，我的心裏像久逢甘霖的枯田總算得到了灌溉，嘶吼的風掩埋了我們的聲音，他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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