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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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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

距離高考還剩下兩天,高三生的上課時間都換成了自習課。

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們陸陸續續開始收拾東西,都柏林仍舊坐在座位上解著拿道數學題,一直到同學們都快走完了他才動。

校道上行人寥寥無幾,都柏林慢悠悠走向自行車停放處。

“你又抽煙,小心被老徐看到。”

都柏林走到自己的自行車旁,彎下腰去解鎖。

“馬上就出去了你不能忍忍呀。”提艾雪剛說完眼睛不小心瞥見突然出現的都柏林,她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海娜。

海娜是背對著他而坐在自己的自行車後座上的,她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姿勢松散,表情始終淡漠。

煙即將燃到指尖,她抽了最後一口,將煙頭扔到腳下踩滅,接著低頭去擡自行車的腳撐,“走了。”

回過神的提艾雪“噢”了聲,趕緊跟上。

都柏林在入口處,她們出去必須要經過他。

海娜從他身後經過時她身上未散的煙味隨風飄到了他鼻間。

都柏林不緊不慢將東西放進車筐。

“都柏林。”

都柏林聞聲回頭,看向提艾雪。

“你也這麽晚才走呀。”

“嗯。”

“待會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潘子說考完試我們幾個聚聚,今晚商量一下。”

“不了,今晚還有事,你們商量好了告訴我一聲就行。”都柏林神色冷淡,語氣平緩。

提艾雪覺得有點尷尬,笑了笑,“好。”她拉著自行車從都柏林身後走了出去。

海娜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正撐著自行車在路邊等她。

提艾雪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

自從他們兩個分手之後只要跟他們同時待在一個空間就不自覺地感到尷尬。

關鍵這兩當事人比她淡然多了,該吃吃該喝喝。

當初他們在一起還有她撮合的成分,誰知道,才談了三個月就分了。

她問過海娜誰提的,海娜說她提的,為什麽提分手,她只說了不想談了四個字。

一句廢話都不多。

提艾雪拉著自行車走到海娜身邊,兩人並排往前走。

都柏林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她們的身影了,他騎著自行車往家的方向回。

剛到家門口他就聽見裏面的犬吠聲,門一打開,瓦斯就沖到他腳邊來。

都柏林將門關上,摸了摸它的腦袋。

瓦斯朝他搖著尾巴,都柏林忽然從它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他皺了皺眉,“媽,你把瓦斯帶去實驗室了?”

白梅漫不經心朝那邊掃了眼,“它自己非要跟著去,不帶就在那鬼叫。考完試你自己帶著,別讓它再來煩我。”

都柏林揉了一下瓦斯的腦袋,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剛關上門就聽見了一陣開門聲。

白梅出去了。

她待在家的時間很少,還沒他跟隔壁鄰居處的時間長,一生都奉獻給了那棟實驗樓。

都柏林到浴室洗了個澡,洗完後在冰箱裏翻吃的。

瓦斯躺在自己的小盆前,似乎睡著了,一動不動。

都柏林拿著吃的回了房覆習去了,他學到淩晨一點才躺下睡覺。

半夜他還夢到瓦斯上串下跳把他的玻璃水杯給撞掉了,碎了一地。

清晨。

他的鬧鐘在七點準時響起。

都柏林幹脆利落地起床洗漱穿衣服,臨出房前他將桌上的筆具拿上,開門出了客廳,他邊拿面包邊往瓦斯那邊看了看。

瓦斯正躺在窗邊睡覺。以前也沒見它這麽愛睡覺,估計是年齡大了。

瓦斯是流浪狗,他養了它13年,從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

都柏林拿好東西開門走了。

在他離開後不久瓦斯忽然驚醒了過來,它躁動不安,不斷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忽地它猛然往窗子一躍,從五樓跳了下去。後街通常不會有人經過,絲毫沒人註意到這驚心的一幕。

瓦斯靜悄悄躺在地上,在它身下滲出的血液竟是黑色的。

血液蔓延,從斜坡往下流,流進了下水道。

幾分鐘後,瓦斯奇跡般地站了起來。

-

早上三節課過後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學生們說說笑笑著往樓下走,有去食堂的,也有往校門口方向走的。

校門口的旁邊,一位穿著舊衣服,看上去有些年邁的父親獨自站那,手上拿著個飯盒,焦急地看著走出來的學生。

“爸。”

聞著這一聲熟悉的爸他欣然轉頭。

“不是讓你不要來?就吃個飯,我去食堂吃也是一樣的。”男孩抱怨。

“你媽特意給你做的。”男人將飯盒遞到男孩手裏,“是你愛吃的魚肉,我們早上剛從海裏趕回來的,很新鮮的。”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男孩拿著飯盒扭頭走了。

“明天好好考啊!”

男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將視線收回,轉身往回走。

距離高考前的最後一個下午,班主任老莫來到了課室。

他站在講臺上吩咐著底下的同學不要忘了帶筆,不要忘了帶身份證,不要忘了帶腦子,吩咐完了就讓他們接著學習。

都柏林拿了一張試卷出來做,其他同學在看書。教室裏安靜如斯,只有筆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

寧靜的課室裏突然發出一聲嘔吐聲,眾人紛紛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我去!”

後座的蔣修齊一下跳了起來,他捏著鼻子低頭看向就在自己腳邊的嘔吐物心裏在感嘆,還好他閃得快。

老莫連忙走下去,嘴裏還在問著:“怎麽了?”

李肇捂著肚子,表情看上去很痛苦,眉心緊蹙,“我、我肚子不舒服。”

周圍的同學紛紛在議論,老莫立即呵斥,“都別吵了,給我坐著好好學習。還有你,”他指著剛才跳起來的男生,“蔣修齊你給我坐回去。”

說完他轉而看向捂著肚子的李肇,“李肇你肚子哪不舒服?中午吃過什麽?”

李肇艱難地回答:“胃、胃疼,吃了魚。”說著他整個人搖搖欲墜,老莫趕緊攙扶,“我先帶你去醫務室吧。”

“你們給我好好學習不許吵聽到沒。”說完老莫扶著李肇出去了,教室裏安靜了一秒,很快又響起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但這課室的環境變得讓人覺得難熬,那堆嘔吐物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還伴隨著一股血腥味,尤其是離得近的那幾位,不得不捂著鼻子。

最後還是李肇的同桌去找了掃把來掃掉。

都柏林坐在靠窗的最後一排,離得還比較遠,他倒沒怎麽受影響,看一看也就過了,這會正趴在桌上睡覺。

李肇離開後很久沒再回來,一直到放學都不見他跟老莫的身影。

放學後都柏林出了教室,他剛走到樓梯口就遇到從上面下來的潘智昂。

潘智昂伸手一把勾住他的肩,帶著人往下走。

“去哪?”都柏林問。

“高考的最後一天了,去打場放松一下啊。你回家又沒事做,回去那麽早幹嘛。”

都柏林沈默地跟著潘智昂來到了球場。今天球場上人不多,開始只有他們兩個打,後來又來了幾個同學。

都柏林雖然不經常打球,但他腦子好使,學什麽東西都快,潘智昂打不過他。

都柏林不聲不響就進了幾個球,潘智昂越輸越來勁,拉著他打了兩個小時,別的同學已經散場走人了,太陽都下山了。

都柏林捧起籃球往上一拋,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接著“哐”地一聲,進了籃筐。

“不打了。”他隨意撥弄了一下額前微濕的劉海。

“行”,潘智昂灌了一大口水,“回一趟教室吧,我衣服還在上面,我還得叫提艾雪下來。”

都柏林淡淡地“嗯”了聲。正好他想上個廁所。

學校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三三兩兩在散步的同學。

到了五樓都柏林沒再往上走,潘智昂在他身後朝他說了聲,“等我啊,馬上下來。”

都柏林慢悠悠往男廁所走。樓下知為什麽吵鬧了起來,都柏林覺得有點奇怪,往樓下看了眼。

在教學樓的前方,突然有好幾個人跑了起來,一個在追著好幾個,後面那個追人的跑的速度賊快,下面亂作一團。

“嘭。”

男廁所忽然傳出一聲悶響,都柏林下意識扭頭看去。

他站的位置離門口還有點距離,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

都柏林往前走了一步,門裏的場景漸漸浮現在眼前。

在洗手臺的前面,站著一個男生,雙手撐在臺上,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一言不發,地上還有一攤黑乎乎的東西。嘴裏還有正在往下流的,“滴、滴...”,流得洗手臺到處都是,畫面很惡心。

那癱東西跟他在教室裏看到的李肇吐的很像,黑色,帶著血腥味,這身影看著也很像李肇。

不過這回跟剛才又有一點不太一樣,這周圍還彌漫著一股腐肉的灼燒味,難聞到讓人想吐。

在李肇的腳邊,還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都柏林覺得這情況看著不對勁,他屏著呼吸輕手輕腳往後退了兩步,接著趕緊往外跑。

李肇耳朵一動,他幽幽擡起頭來。鏡子裏那雙眼睛變得全白,臉上毫無血色,遍布著幾條黑色裂紋。

頓了一秒,他翛地瞬移至了門外,拔腿就追上去,速度極快。

都柏林聽見腳步聲立刻回頭,這時李肇的腋下忽然長出一條血肉模糊的胳膊,衣服都被撐破了,齜牙咧嘴追在後面,嘴巴周圍一圈都是血。

都柏林暗罵了聲操。

他剛跑到四樓,正想繼續往下,一只腳都踏下臺階了,忽而瞥見從樓下跑上來的不知道是人還是喪屍,他只能掉頭往旁邊跑。

身後的李肇窮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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