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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貓貓進度條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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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貓貓進度條90%

蔣天明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 他手臂上紮著針輸液,閉著眼睛處於昏睡狀態,腹部由於脹氣像扣上一口鍋高高隆起, 李珂站在床邊, 擡頭調試藥水滴下的速度。

蔣麗娟又寬慰馮姝幾句,然後安慰似的拍拍蔣暖的後背, 拎起水壺去水房打水。

馮姝調整好情緒, 拉開門,回身對蔣暖道:“進來看看你爸吧。”

蔣暖心情沈重地踏進病房。

一股濃濃的消毒水鉆進鼻子裏, 刺的她太陽穴驟然一疼。

房間裏有三個人,另外兩個病人已經拉上簾子關燈休息, 屋裏光線極暗, 只有蔣天明的床位開著一盞暗黃色小頂燈,

蔣暖靠近蔣天明的床旁, 看著病床上毫無反應的爸爸, 鼻子發酸,她緩緩蹲下, 雙手緊握父親另一只沒紮針的手。

父親的手心像被寒冰浸泡過,冰涼冰涼的。

蔣天明這病折騰了一周沒怎麽吃飯,面龐蠟黃消瘦, 唇色淡白,眼角處褶皺溝壑極深。

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一動不動,要不肚子有起伏,壓根察覺不到一絲活的氣息。

蔣暖的心像被蒸在熱油裏, 翻江倒海的疼。

蔣暖記憶中的父親高大,陽光, 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樂呵呵的,他甚至足夠強大,強大到所有困難和挫折在他這都會迎刃而解。

二十幾年,蔣暖從未見過蔣天明如此虛弱的模樣。

她覺得此刻的父親像是一塊裂成蜘蛛網的玻璃,輕輕一碰便會完全碎掉。

這時,有個小護士走來,讓他們派一個家屬來簽字。

馮姝跟著小護士走了。

李珂繞到蔣暖身邊,拍著她的肩膀,小聲安慰:“你別太擔心,明天舅舅做檢查,結果還不一定呢。”

蔣暖眼底通紅,她剛要說話,床上的蔣天明忽然醒了:

“咳咳。”

李珂彎腰看向蔣天明,一臉擔憂:“舅,你肚子還疼不疼了?有沒有想上衛生間的感覺?”

蔣天明小幅度地搖搖頭,他側頭望向身邊的蔣暖,虛著聲音心疼地斥責:“你怎麽大晚上來了?一個女孩子深夜打車多危險啊?外面天氣冷,你有沒有多穿點衣服?”

蔣暖哽咽:“沒事的,我穿的很多……”

“爸沒事,過幾天肯定能出院,別為我的事操心,啊,”蔣天明攥緊女兒的手,蒼白的臉上盡力地笑笑,氣若游絲,“你快考試了,但也別覆習太晚,記得吃早飯,知道嗎?我這有你媽媽還有你姑姑她們照應,你好好學習,別分心。”

父親病成這樣,還第一時間關心她,蔣暖的心痛隨著呼吸到貫穿四肢百骸,眼淚似浪潮般奔湧,一顆顆地滴在白色的床單上,浸出一個個圓形濕暈。

她喉嚨發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一個勁的哭著點頭。

蔣天明抽出手擦掉女兒臉上的淚,輕聲安慰:“好孩子,不哭。”

李珂看著這一幕,眼睛紅了一圈,他揉揉發酸的鼻子,背過身。

病房裏不讓留太多人陪護。

天剛擦亮,馮姝打車送蔣暖回雙城。

臨行前,蔣天明半靠在床頭,還在叮囑蔣暖:

“你別擔心,爸很快就會康覆,爸還等你分享考研上岸的好消息呢。”

蔣暖眼裏又浮出一層水霧,她強忍住淚水,重重點點頭。

出租車開到雙城,停在蔣暖住的小區門口。

大雪下了一整夜,車停下時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一聲尖利“吱嘎”聲。

馮姝下車,對司機道:“師傅麻煩你稍等我一會兒,我送孩子進小區。”

司機從煙盒裏推出一根煙,叼住點火,不耐煩道:“行,你快點啊。”

母女二人往小區裏走。

蔣暖:“媽,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馮姝:“不差這一段,我看著你進單元門。”

蔣暖上樓,到屋裏後從窗戶向樓下的馮姝揮揮手示意。

馮姝也揮一下手,轉身離開。

許久未見,馮姝也瘦了好多,米色的長款修身羽絨服穿在她身上十分松垮,像套了一個面帶,隨著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馮姝是一個精致的人,對頭發尤其用心,可她今天卻只隨意地挽個發髻,朝上的發梢似蒲公英般亂蓬蓬的炸著。

蔣暖捏著窗簾,俯視母親漸行漸遠的瘦弱身影,心裏泛起一抹酸澀。

她盯著母親離去的地方好久,換下衣服,整個人麻木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小貓跑到腳下蹭她,她才緩過神來。

下過雪的玻璃格外明凈,中午的陽光直勾勾地照射進屋裏,晃的蔣暖眼眶發熱。

蔣暖喜歡雪後初晴的太陽,可今天她覺得這束明媚的光無比刺目。

她伸手遮擋一下太陽,看了一眼腳邊翻開肚皮撒嬌的小貓,機械地起身到廚房給貓倒了一碗貓糧端到客廳。

小貓無憂無慮,見到好吃的歡喜不已,一個翻騰起來,毛乎乎的腦袋埋進碗裏,大口幹飯。

蔣暖有氣無力撫摸兩下小貓,順手扯過茶幾上的專業課書,放在膝蓋上翻開。

書敞開,蔣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眼神不聚焦地落在書頁上繼續發楞,腦子裏不斷響起李珂的話。

病得嚴重。

息肉和病變。

癌變。

這幾個詞和蔣天明那張蠟黃消瘦的臉如同交織瘋長的藤蔓死死地勒住蔣暖的神經,讓她頭痛欲裂。

忍了一夜,蔣暖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痛苦,雙手捂住臉,顫抖肩膀放聲大哭。

正午的太陽興高采烈地湧窗而入,照亮客廳的一花一物,唯有蔣暖坐在沙發一角的大片陰影處。

她的淚珠從指縫流淌滴在紙面,一顆接著一顆,像是一層鏡片,將紙張上黑色的字跡罩出一個個晶瑩的圓弧。

“圓弧”順著書角滑到瓷白色的地板磚上,發出細弱地“吧嗒”聲,混在蔣暖悲慟的哭泣中,微不可聽。

——

沈清風這一組的同學被指導教師打語音電話監督改了一天的畢業論文。

他關上文檔時,已經是傍晚四點鐘。

冬天夜晚降臨的早,此時窗外已經黑漆漆一片。

沈清風看了看手機。

他是用貓的身體聽到蔣暖父親生病的事情,沒法以人的身份去詢問,但他實在擔心蔣暖,就在早上發了一句簡單的問候。

可蔣暖到現在還沒有回。

他合上電腦快速下t床,拎起羽絨服邊穿邊往門口走,推開寢室大門時,他停了一下,折返回到自己的床位,拉開抽屜隨便抓出幾根貓條揣進兜裏。

傍晚小雪飄然,沈清風快步走出校門,走著走著變成小跑,然後是狂奔。

他到蔣暖家門口時,頭發被風吹的七倒八歪,還沾染了幾片雪花。

沈清風跑了一路,呼吸不穩,他急促地喘氣,敲兩下門。

沒有人回應。

他急了,顧不得太多,直接輸密碼開門。

屋內是黑的,沒有開燈。

沈清風邁進屋裏,腳尖碰到一雙鞋。

他偏頭向右看。

蔣暖斜身靠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本翻開的書,一動未動,好像睡著了。

窗簾沒拉,對面樓的萬家燈火照進深黑色的客廳裏,劈出一道微弱的光亮映在她身上。

沈清風放輕步伐,慢慢走到蔣暖身邊。

借著窗外一縷淡淡的光線,沈清風看清了蔣暖臉上未幹的淚痕。

她睡的並不安穩,長到鎖骨處的頭發散亂,眼角處還殘留著淚水,睫毛一顫一顫滴出眼淚。

蔣暖發出細微的啜泣聲,沈清風聽的心如刀絞,他彎腰,伸出手擦去蔣暖臉頰的淚,動作輕的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蔣暖似乎察覺到身邊來了一個可靠的人,眼睫不再抖動,哭泣聲漸漸消失。

沈清風一只手攬住蔣暖的肩膀,另一只手撈起她的腿彎,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她。

他邊走向臥室,邊望著靠在他胸前的女孩,生怕把小姑娘吵醒。

蔣暖被沈清風放到床上,下意識蜷起身子。

沈清風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掖好被角,手指撥開散在她臉旁的碎發。

他看了蔣暖好一會兒,聽著她的呼吸從短促趨向均勻,確認她真的安穩睡著了,起身打算離開。

他剛一站,手忽然被蔣暖抓住。

沈清風驀地回頭。

蔣暖咕噥一句:“別走……”

沈清風身體一震。

他以為蔣暖知道他來了,轉身蹲下回握住蔣暖的手,喚她的名字:“小暖,別怕,我在呢。”

蔣暖再次囈語:“爸爸,別走……”

沈清風:“……”

——

蔣暖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

她醒來時才淩晨四點,外面天還沒亮。

蔣暖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蔣暖從被子裏伸出手,使勁拍拍腦袋。

她記得自己是在沙發上哭睡的,怎麽跑到床上的?

難道是她哭斷片了?

蔣暖歪頭看向窗戶,

窗簾是拉上的。

也就是說,她不僅自己哭回臥室,睡覺前還順便把窗戶拉上了?

真是奇了個大怪,她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哭的太久,蔣暖嗓子發幹,她掀開被子下床,去客廳找水喝。

蔣暖眼睛適應了黑暗,沒開燈,摸黑給自己倒水。

茶幾上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蔣暖端著杯喝水,蹲在茶幾旁解鎖手機。

嗯?她什麽時候給手機開了靜音?

有兩條未讀消息,是沈清風發過來的。

第一條是昨天早上發的,問她想吃什麽。

第二條是沈清風剛剛發來的一張圖片。

蔣暖點開圖片,口中的水“噗”地噴到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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