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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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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第 35 章大婚

嗩吶聲越來越近,人群也越來越擁擠,人聲嘈雜,人人都想一睹平定西疆的大英雄。

許清眉被擠到了外邊,一堵堵人墻擋在她前面,看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有些無可奈何地撇了撇嘴。

隨後兩排穿紅衣的小廝開路,中間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正是今天的新郎官,隊伍緩緩前進。

一身大紅色的新郎服更襯得他豐神俊朗、身姿挺拔,他薄唇緊抿,目視前方,周身氣勢冷冽,似乎沒有瞧見周圍吶喊的人群……

大婚之日,新郎官連個笑臉都沒有,著實怪異,不過並沒有人去深究這件事。

許清眉踮起腳尖,視線徑直掠過新郎官急切地往後看去,身後的確跟著幾個迎親的人,不過並沒有她想見的那人……

隨後她的視線往前,霎時雙目驚恐地放大,仿佛晴天霹靂般,僵在了原地。

周圍的人群隨著迎親隊伍往前挪動著,許清眉冷不丁被撞倒在了地上,手指也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腳。

不過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聲不吭,臉色蒼白如紙。

琥珀和瑪瑙趕緊把小姐拉到了一旁,輕輕地握著她被踩紅的手,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許清眉任由她們拉著,靜靜地看著她們慌張的臉和一張一開的嘴唇,但是她仿佛一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目光無神……

隨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把甩開她們的手,拔腿往前奔去。

腦海裏似乎一個聲音在回蕩:她定是看錯了,那人定不是他,又怎麽可能是他呢?

他怎麽可能是征北將軍?又怎麽可能是金吾將軍呢?

大哥同他定是有幾分相像的,她只是看錯了,對,她只是看錯了。

可事實上,老長興侯的幾個兒子長得一點也不像,她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迎親隊伍旁還是裏裏外外圍了許多人,許清眉大喘著氣,胸膛一起一伏,面色如同白蠟一般。

她拼命推開堵在眼前的人,一個又一個,當又一次看清了那馬上之人時,整個人如同一個在水裏撲騰的落水者,分明看到了可以救命的浮木,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漂走……

燃起的火苗最後還是被現實狠狠地撲滅了。

陽春三月時節的柔風吹起了她的一縷額發,大紅的喜袍此時落在她的眼中,刺目極了。

她雙腿發軟,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毫無防備地再次跌倒在了地上。

一個又一個的腳印落下了她身上,手上……有好心的婦人將她扶起,拽到一旁。

她的發髻淩亂,鬢梢的幾縷頭發垂了下來,衣服也亂糟糟的,面如死灰。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怎麽可能會是他呢?

她的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可是仍不願相信。

過往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大婚之日,紅燭燃燃,他說:我既娶了你,這輩子定會真心待你,生死不棄……

夭夭,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妻。

不,他不是那種人,她不相信,她不甘心。

那婦人替她理了理衣衫,“姑娘,何必呢,金吾將軍不是誰都能肖想的,看開點吧。”這姑娘許是看到金吾將軍成婚被刺激到了。

她恍若未聞般地扶開了那婦人的手,踉踉蹌蹌地往前走去,雙眼空洞地跟著迎親的隊伍往前走去,一步又一步的,仿佛行屍走肉一般。

她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只知道前面的那匹高頭大馬上的身影往哪,她就往哪。

隨後迎親的隊伍停了下來,新郎官翻身下了馬。

她怔怔地擡頭,入目的是“忠勤伯爵府”幾個大字,這塊匾額似乎有些熟悉似乎又有些陌生。

門前圍了一圈送親的人,許清眉瞧見了幾個眼熟的,嫡母顧氏、忠勤伯許誠儒……

迎親的小廝高呼:“長寧侯前來求娶忠勤伯爵府大小姐……”

這一聲宛若一道驚雷,震得許清眉耳膜發顫,她頭痛欲裂,大喊了一聲,“徐立謙!”

隨即她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隨即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恍惚時,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急匆匆向她奔來……

“有人暈倒了,有人暈倒了……”

徐立謙面上應付著伯府的人,心裏卻有些茫然,他這麽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似乎聽見了聲響,但只是回頭淡淡地看了一眼。

……

夜深了,一輪圓月淒冷地照著空曠的庭院,月光撒在院中的玉蘭花上,濺起一絲絲亮光。

大紅色的綢布仍然掛在庭院四處,但隨著賓客散盡,白日的熱鬧氣氛似乎已經消失。

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立在院中的回廊上,雙手負在身後,鬢若斧鑿,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身著大紅喜袍,但看著背影卻隱隱有些悲戚之感。

他望著院中的玉蘭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當初娶她的時候,似乎也是玉蘭花開的陽春時節。

隨後踱步走向書房,泠泠月光撒在了他的肩頭,他獨自走在回廊上,顯得格外落寞。

但是沒有人會說這樣的話,畢竟別人眼中的他不僅聲名顯赫,權勢在握而且現下嬌妻在懷,“落寞”這個詞怎生都與他不相配。

許清月端坐在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上,身穿鳳冠霞帔,紅蓋頭下的妝容精致。

她掀開了蓋頭,吩咐丫鬟畫碧給她梳洗,更衣,畫碧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雖然心裏憋了一肚子的話。

畫碧起初心裏也些不太舒服,這大婚之夜新郎都不來新房,她是知道內情的,但心裏還是有些替小姐不值。

許清月看出了她的心思,手輕柔地撫著小腹,一下又一下,淡淡地說:“他是個好人,只是……可惜了我那妹妹。”

………

許清眉睜眼的時候,人已經何府了。

她的手上腳上都纏上了白色的繃帶,但她似乎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整個人毫無生氣,仿佛一具死屍。

只是呆呆地註視著頭頂的床幔,靜靜的,不吃不喝,不說不笑。

琥珀和瑪瑙使勁渾身解數也只才勸小姐喝下了一些清淡的白粥。

她被帶回來時,渾身上下都是擦傷,手上腳上還有幾處骨折。

李陽春替她撒了謊,偷偷替她請了大夫,說表妹只是不小心在街上被馬驚到了,並無大礙。

李氏和何臨要來探望女兒時,他也是用別的理由搪塞了過去,除了許清眉院子裏的兩個小丫頭,其他的人都以為她是受到了驚嚇。

第二天的時候,許清眉終於有了動靜,悶著被子足足哭了一整天,最後又昏睡了過去。

第三天,她睜眼的時候,李陽春正守在她的床前,一臉疲態,眼底微青。

見她醒了,嘴巴動了動,但還是欲言又止地望著她,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知道是表哥把她帶回來的,昏迷前隱約看到了他的身影。

“什麽,表妹病了?“嚴清雪手裏正拿著一塊雲片糕。

“你姨父說的,據說是三天前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被馬驚到了,然後摔傷了,隨後就大病了一場。“何嫵說道,她剛從何府回來。

“可是,我明明……“我明明看到表妹追著金吾將軍迎親的隊伍,但是後來就不見了。

嚴清雪咽下了後面的話,當時她在人群裏看到表妹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小丫頭嘴上說著不來,最後還不是來了,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不過那時表妹看著一臉失魂落魄,這是為何?難不成她也喜歡征北將軍?她正想跑去好好找她對峙一番,結果人群湧過來,一眨眼表妹就不見了。

被馬驚到了?怎麽會那麽巧,時間恰巧也是三天前,會不會有什麽隱情,不行,她得去看看。

當即就讓小廝套了馬車往何府去,看望了姑母後,便朝桃雪苑走去,正巧李陽春也在。

此時李陽春手裏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郁郁,眉眼森森,好像要吃人一般。

她心裏一咯噔,難不成她做了什麽壞事?

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身形消瘦的表妹,她有些心虛,表妹變成這樣倒真與她脫不了幹系。

要不是她跟表妹講征北將軍的豐功偉績,表妹也不會和她一樣對征北將軍癡心一片。

她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一聽到征北將軍定親,郁悶了一日,便也再沒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

實在沒想到表妹面上一聲不響,竟然會如此“從一而終”?

她頗有些自責,垂下眼眸,低聲喚了一句,“表哥。”她訕訕地別開視線,想必表妹的兩個小丫鬟早把她供出去了……

那天正巧書院放了旬假,李陽春湊巧在路上看到了表妹的身影,看她一臉失魂落魄地追著迎親隊伍跑,心下有些怪異,撇下書童魏林,立馬追了過去。

後來就看見她暈倒在了忠勤伯府門前,急忙帶回府中,還替她撒了謊。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不過表妹做出如此舉動,著實有些怪異,正如嚴清雪所料,兩個小丫鬟第一個就供出了她。

在她們的認知裏,若不是表小姐,小姐壓根就不會知曉征北將軍是何人又怎麽做出如此驚世駭人之舉。

為了讓小姐免受責罰,她們自然是十足十地配合表少爺圓謊的。

李陽春看了一眼嚴清雪,淡淡地“嗯”了一聲。

嚴清雪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殷勤地接過他手裏的藥碗,打算親自餵給表妹。

李陽春並沒有多說什麽,三言兩語交代了她,轉身便離開了,他今天還有要事在身,怕是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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