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55 章
中秋那天下午。
夏青歲特地去小區門口接了遲澤, 他從車上下來，手裏拎著東西，穿著看起來也比平時要正式不少。
夏青歲見到他楞了下, 忍不住彎唇笑起來：“遲澤,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
“不是有點兒。”
他低聲笑了笑，直接承認：“是挺緊張的。”
本來夏青歲倒還好，但跟遲澤走到樓下的時候，莫名自己也緊張起來。
從電梯出來，夏青歲按了下門鈴, 開門的是林女士。
門打開的那一刻，夏青歲還是不自覺屏住呼吸, 還是遲澤先開口, 他很自然地頷首打了聲招呼：“阿姨。”
林女士頓了下，也點點頭：“進來吧。”
夏平本來坐在沙發上等煲著的湯，見人過來了從沙發上站起來, 溫和地笑笑：“過來吃個飯還提這麽多東西，重不重。”
遲澤禮貌地笑了下：“不重，應該的。”
林女士沖兩個人擡了下下巴：“別幹站著了，歲歲你去看看湯煲好了沒。”
夏青歲連忙點頭：“好。”
誰知夏平已經先一步起身, 站起來拉開廚房門：“她平時都不怎麽做飯會看什麽, 我去看, 應該已經好了。”
林女士笑笑：“行了，那準備吃飯吧。”
夏青歲悄悄松了口氣。
她本來還有點擔心林女士心裏的想法還沒改變, 她總是脾氣寫在臉上, 但現在看起來似乎還好。
夏平今天特地去市場買了菜, 四個人，做了四菜一湯。
他們家當初買房子的時候經濟狀況一般, 所以買的不大，但也夠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會有一種其樂融融的氛圍。
飯桌上，夏平樂呵呵道：“小遲，上次真是麻煩你找了個那麽厲害的理療師了，你阿姨那胳膊當時也把我愁壞了。”
遲澤笑了笑：“不麻煩，阿姨覺得有效果就好。”
一旁的林女士也清了下嗓子：“我聽歲歲說，你前段時間出國比賽了？”
遲澤點頭：“是，有時候賽區會在國外。”
“還要出國比賽啊。”夏平嘖嘖兩聲：“那些外國選手實力怎麽樣，能贏嗎。”
林女士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你這問的什麽問題，人家都三連冠了。”
夏平咋舌：“喲，這麽厲害啊。”
夏青歲有些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林女士有些不自在地又清了清嗓子：“看我幹什麽，好好吃飯。”
吃完以後，見兩個人準備收拾碗筷的架勢，林女士指了指客廳那兒的沙發，直接了當地下命令：“你們別弄了，陪你爸坐那邊去，今天我洗碗。”
夏平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象棋，沖人招了招手：“會下嗎？”
遲澤微滯了下，點頭：“會一點。”
夏平道：“那就行，過來咱倆下幾局。”
夏青歲知道夏平除了做飯，也就這麽個愛好，平時她和林女士都不怎麽會玩，這算是讓他逮著機會了。
夏青歲就在一旁看著，她只知道大概規則，怎麽能算贏，但具體怎麽玩的卻看不明白。
但這次夏平卻跟平時的狀態不一樣，心思不在棋局上，他忽然開口：“你們那一行我跟你阿姨了解了一下，好像吃的是青春飯，很多都是打到二十出頭就不行了。”
遲澤滯了下，點頭：“是。”
夏青歲聽他這麽問微微皺起眉，剛想開口，林女士忽然又喊她：“歲歲，你跟我下去丟垃圾。”
她看了兩個人一眼，猶豫了幾秒，還是跟她下去了。
下去以後，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林女士忍不住道：“你爸就隨便問問，我看你怎麽比人家遲澤都緊張。”
夏青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總得讓我們再了解一下不是。”林女士嘆了口氣：“你放心，我跟你爸都願意讓他來吃飯了，不會故意為難他的。”
她頓了幾秒：“也是我以前……有點先入為主了。”
夏青歲有些震驚地看向林女士，她還沒有見過林女士主動說自己做錯了事。
林麗梅有些尷尬道：“行了，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好像我以前怎麽他了似的。”
夏青歲眼眶有點酸酸的：“謝謝你，媽媽。”
林女士才輕哼了聲：“謝我幹什麽，也算是他自己願意爭取吧。”
那天，夏青歲又陪林女士在樓下逛了會兒。
回去的時候，他們大概已經聊完了，夏平的臉色看起來比她們下去的時候還要好，眉飛色舞地拿起一枚棋子：“誒，你這步走得有點意思。”
見她走過來，遲澤目光跟他對視一順，沖她微微揚了下眼尾，心情也不錯的模樣。
又陪夏平下了好幾局，時間已經不早了。
林女士及時制止想再來一局的夏平，跟遲澤說：“家裏沒來得及收拾，這次就不留你了，等會兒讓歲歲送你下去吧。”
遲澤點點頭，淡淡笑著：“行，今天謝謝您和叔叔的款待。”
“客氣什麽。”夏平心情很好：“那行，下回來再找你下。”
夏青歲跟他一起下去後，有點好奇：“我爸問了你什麽呀？”
遲澤輕笑了聲：“其實沒什麽。”
夏青歲有點不信，在他面前站著微微仰著頭：“怎麽後面回去的時候，他心情好像變得更好了。”
遲澤手指在她頭發上撫過，眉梢揚了下，“可能是我，下棋也還行？”
夏青歲：“……”
她有點兒不滿的小聲道：“怎麽可能是這個。”
遲澤低低笑起來，半晌，在她額頭上吻了下認真開口。
“就是跟他保證，怎麽都不能讓你受委屈。”
……
第二天，夏青歲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主動提出：“遲澤，我想去看看阿姨，可以嗎？”
每次回G市她總是匆匆忙忙，這是她第一次跟遲澤一起回來以後，時間充裕的一次假期。
那天下午，遲澤開車帶她過去t。
出發前，她特地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她提前問過遲澤，買了遲女士最喜歡的向日葵。
車在一個墓園前停下，登記過後兩個人進去。
今天的天氣挺好，是大晴天，又因為臺風剛走還沒那麽熱，很舒適的溫度。
夏青歲拿著花，唇角繃著，心情卻越走越沈重。
終於走到一塊墓碑前，遲澤牽著她駐足：“這兒。”
他前兩天才來過，墓碑前還放著一束還未枯萎的花。
遲蘭去世的時候才四十二歲，還很年輕，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溫婉又漂亮，臉上帶著笑容。
夏青歲彎腰將手裏抱著的花放在那束旁邊，喊她：“阿姨。”
遲澤彎腰將墓碑上的一片落葉拂下去，垂著眼：“媽，這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女朋友。”
夏青歲忽然有點緊張起來：“阿姨，我叫夏青歲。”
遲澤在旁邊笑了笑：“嗯，也是高中給我遞傘那女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夏青歲被他說得忍不住也彎了下唇，過了幾秒，又認真道：“阿姨，我們在一起了。”
她頓了頓，又道：“您放心，我以後也會好好愛他的。”
她說得鄭重。
旁邊的遲澤眉心微動，又看見她表情認真，像是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承諾，忍不住捏了下她的指尖。
又在那兒待了會兒。
遲澤揉了揉她的頭發：“回去麽。”
夏青歲點點頭，又跟她道別：“阿姨，我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離開墓園，遲澤帶她去了他現在住的地方。
那是離她家小區不遠的居民樓，外面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打開門進去以後，裏面很整潔。
這是個兩室一廳，比他在S城住的那棟別墅要小很多，卻比以前他自己住的時候，看起來更像家。
夏青歲問：“遲澤，這是你上學的時候住的地方麽？”
“嗯。”遲澤帶她進去。
這棟房子當時為了給遲蘭治病賣過一次，但他打了職業以後的第二年，又以雙倍的價格買了回來。
夏青歲打量著著四周，瞥見桌子上放著的一張舊照片，上面是遲女士和他的合照。遲蘭穿著長裙，笑得明亮。旁邊的少年也微微揚著唇角，手裏拿著吉他，看起來張揚肆意。
她微微出神。
那時候的他看起來比高中時，整個人要鮮活得多。
夏青歲眨了下眼：“遲澤，這是什麽時候的照片呀。”
遲澤揚了下唇：“初二的時候。”
“你學了吉他麽？”她問。
遲澤笑了下：“就學了一年，我媽是學音樂的，那時候非讓我選一種樂器學，拗不過她。”
夏青歲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下那張照片，心情五味雜陳。那時候他還不用為生計奔波，整個人都是少年人的隨性。
“後來沒再學了麽。”夏青歲問。
“前兩年壓力大的時候又學了段時間，”遲澤想起什麽，視線也落在那張照片上，輕輕扯了下唇：“那時候才發現我媽說得對，音樂確實挺能解壓，就是可惜她聽不到了。”
夏青歲心臟酸軟，伸手摟住他的腰，問：“你會彈什麽呀？”
面前的人笑了笑：“怎麽，想聽啊？”
夏青歲彎唇：“嗯。”
“今天可能不太行。”遲澤低低笑了聲：“你讓我再練練。”
……
休息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三天假期轉眼就過去。但好在前面還有個國慶長假能期待著，夏青歲覺得上班的時間似乎過得也沒那麽難熬。
離國慶還有一周的時候，她忽然收到了一通電話，是高一高二的班主任張老師打過來的，她問她國慶回不回來，說她是這幾年一中理科班出的唯一一個考上B大的學生，想讓她國慶結束前過來跟已經開學了的高三的學弟學妹們分享一下學習經驗加把勁兒。
夏青歲當時有點猶豫沒立刻答應，但耐不住張老師軟磨硬泡，她不太會拒絕人，更何況還是對她不錯的老師，便還是答應了。
後面跟遲澤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勾起唇，說能陪她去，剛好可以一起逛下學校。
今年榮域世冠賽的入圍賽國慶結束以後，到十月中旬才開始。所以他國慶也擁有幾天假期，會跟她一起回去。
夏青歲楞了下。
她還沒跟他一起逛過校園，忽然又覺得有點期待了。
……
5號下午，夏青歲跟他一起回了校。
因為現在只有高三開學了，再加上還沒下課，校園裏空蕩蕩的，他們兩個能一起牽著手大大方方地走在校園裏。
高中畢業以後，夏青歲只在畢業的第二年回過一次學校。那時候畢業沒多久，還會有班裏的同學組織著回校，後來大家越來越忙，分散在了不同城市，沒多少機會再回來。
所以夏青歲覺得還挺新奇的。
校園又翻新過，以前的一片空地上又新建了一座教學樓。他們學校綠化做得很好，空氣清新幹凈，微風拂過鼻尖掠過淡淡植物的香氣。
高三在最裏面那棟，夏青歲先按照張老師的信息去了她教的那個班級，遲澤在外面等著她。
進去的時候，張老師叫她別那麽緊張，本來就是班會課，隨便跟他們聊一會兒就行。
所以她也沒有提前寫稿子。
一中的學生很多對成績都比較看重，班裏一聽有個B大學姐過來，都特別激動。
夏青歲本來還有點擔心冷場，沒想到同學們格外積極，她根本不需要特地找話題。
她都沒料到時間過得這麽快，感覺也沒說多久，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張老師宣布分享結束，夏青歲在班裏同學戀戀不舍的目光下出去了。
“這麽開心？”
遲澤靠在走廊的圍墻上，沖她挑了下眉。
“大家都好熱情。”夏青歲忍不住感嘆。
遲澤勾了下唇，語調也揚著：“我女朋友那麽厲害，當然要熱情點兒。”
夏青歲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也彎起唇。
“要去以前的教室看看麽？”他又問。
“好啊。”
他們以前的教室在校道進來的第一棟樓，現在是高一的教學樓，學生還沒開學。
他們班在五樓，從樓梯上去以後，轉彎第二間就是。
夏青歲很多年沒有回過這裏，推門而入，教室裏窗明幾凈。
現在已經快五點，太陽沒有那麽熱烈，日光透過窗戶散射在這間教室裏，明亮又溫暖。
教室裏的格局跟他們那時候變化不太大，仍舊是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整整齊齊排了幾列。
夏青歲幾乎有些怔神地撫了下面前的木質桌椅，她在這間教室度過了高中時代，聽著老師在講臺上不停講著那些知識點，做著桌面上怎麽都做不完的練習冊和卷子……
她不自覺地擡眼，和旁邊的遲澤撞上視線。
但藏在記憶裏最深刻的，是還在這裏，遇上了她一直喜歡到現在的人。
遲澤見她在楞神，忽然開口：“在想什麽？”
夏青歲情緒有些覆雜地搖了搖頭，輕聲開口：“沒什麽。”
“還想聽麽？”旁邊的人忽然側了下頭。
“什麽？”
夏青歲楞了下，順著他的目光，發現教室後排的墻邊放著一把看起來有點舊的吉他，投進來的陽光照在上面，閃著淡淡的金光。
夏青歲眼睛亮了下：“想。”
他懶懶勾唇：“行。”
遲澤拿起那把吉他，有些隨意地倚在窗邊，看起來有模有樣地撥了下弦。
夏青歲有些期待地問：“遲澤，你要彈什麽呀？”
“有想聽的麽？”他問。
夏青歲睜大眼睛：“我可以選麽？”
遲澤忍不住低低笑起來，“技術不精，但應該也能彈。”
“那你彈會的吧。”夏青歲也忍不住笑起來。
“行。”
遲澤垂著眸子，又撥弄了下琴弦後，屬於木吉他的清朗音色組成旋律，落入她的耳中。
夏青歲楞了下。
這是一段很熟悉的旋律。
她曾帶著耳機，在高三學到崩潰的時候一遍一遍聽著這首歌，坐在教室裏，走在校園裏，忽然又想起他的身影。
他明明只是彈著曲子。
她的腦海裏卻已經浮現出了聽了無數次的歌詞。
愛戀沒經驗/今天初發現/遙遙共她見一面/美麗印象似初戀……
遲澤沒看吉他，視線始終落在她那兒，唇角微勾藏著笑意，陽光撒在他身上，明亮又張揚。
原來他想她時，也會t聽這首歌麽。
夏青歲一瞬間有些恍惚。
她高中在這間教室裏總是裝作不經意從他身邊經過，目光不自覺地去看他，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遲澤。
夏青歲就被他這樣註視著，心跳開始加速，臉也變得越來越紅。
不知道是不是註意到了她的變化，遲澤唇邊的笑意更深。
彈完這首後，他才懶洋洋問：“聽過麽。”
夏青歲面紅點頭：“嗯。”
她說完，面前的人將吉他放下，伸出一只手將她拉近。
夏青歲順著他的力度往前走了一步，又聽到他帶著笑意的嗓音開口。
“是你。”
夏青歲心臟重重一跳。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被他這麽直白的話語弄得害羞又喜悅。
她頓了會兒，咬了下唇仰起頭看他，小聲道：“你也是。”
她說完，遲澤低下頭吻她，吻得溫柔又纏綿。
這是在學校裏的接吻。
她耳朵都燒了起來。
忽然，本來抓著他衣角的手被牽住，指節上傳來冰涼的質感。
遲澤的氣息在她在面前，他表情鄭重而認真。
“歲歲，和我結婚麽。”
夏青歲呼吸一下子變輕，幾乎有些呆滯地望向手上的戒指。
過了兩秒，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從十六歲到現在的喜歡。
她一直在聽到回應。
夏青歲微微張了張口，半晌，她眼眶發澀，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
教室裏溫柔的風穿堂而過，將她的發梢輕輕吹起，她又完完全全落入他的懷抱。
她的脖頸邊，落下一滴滾燙的眼淚。
夏青歲用力回抱住他。
遲澤的愛從來都濃烈而熾熱。
而對她來說，他從來也是——
她的初戀。
她的軟肋。
她永遠沈溺眷戀的最愛。
（正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中秋那天下午。
夏青歲特地去小區門口接了遲澤, 他從車上下來，手裏拎著東西，穿著看起來也比平時要正式不少。
夏青歲見到他楞了下, 忍不住彎唇笑起來：“遲澤,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
“不是有點兒。”
他低聲笑了笑，直接承認：“是挺緊張的。”
本來夏青歲倒還好，但跟遲澤走到樓下的時候，莫名自己也緊張起來。
從電梯出來，夏青歲按了下門鈴, 開門的是林女士。
門打開的那一刻，夏青歲還是不自覺屏住呼吸, 還是遲澤先開口, 他很自然地頷首打了聲招呼：“阿姨。”
林女士頓了下，也點點頭：“進來吧。”
夏平本來坐在沙發上等煲著的湯，見人過來了從沙發上站起來, 溫和地笑笑：“過來吃個飯還提這麽多東西，重不重。”
遲澤禮貌地笑了下：“不重，應該的。”
林女士沖兩個人擡了下下巴：“別幹站著了，歲歲你去看看湯煲好了沒。”
夏青歲連忙點頭：“好。”
誰知夏平已經先一步起身, 站起來拉開廚房門：“她平時都不怎麽做飯會看什麽, 我去看, 應該已經好了。”
林女士笑笑：“行了，那準備吃飯吧。”
夏青歲悄悄松了口氣。
她本來還有點擔心林女士心裏的想法還沒改變, 她總是脾氣寫在臉上, 但現在看起來似乎還好。
夏平今天特地去市場買了菜, 四個人，做了四菜一湯。
他們家當初買房子的時候經濟狀況一般, 所以買的不大，但也夠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會有一種其樂融融的氛圍。
飯桌上，夏平樂呵呵道：“小遲，上次真是麻煩你找了個那麽厲害的理療師了，你阿姨那胳膊當時也把我愁壞了。”
遲澤笑了笑：“不麻煩，阿姨覺得有效果就好。”
一旁的林女士也清了下嗓子：“我聽歲歲說，你前段時間出國比賽了？”
遲澤點頭：“是，有時候賽區會在國外。”
“還要出國比賽啊。”夏平嘖嘖兩聲：“那些外國選手實力怎麽樣，能贏嗎。”
林女士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你這問的什麽問題，人家都三連冠了。”
夏平咋舌：“喲，這麽厲害啊。”
夏青歲有些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林女士有些不自在地又清了清嗓子：“看我幹什麽，好好吃飯。”
吃完以後，見兩個人準備收拾碗筷的架勢，林女士指了指客廳那兒的沙發，直接了當地下命令：“你們別弄了，陪你爸坐那邊去，今天我洗碗。”
夏平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象棋，沖人招了招手：“會下嗎？”
遲澤微滯了下，點頭：“會一點。”
夏平道：“那就行，過來咱倆下幾局。”
夏青歲知道夏平除了做飯，也就這麽個愛好，平時她和林女士都不怎麽會玩，這算是讓他逮著機會了。
夏青歲就在一旁看著，她只知道大概規則，怎麽能算贏，但具體怎麽玩的卻看不明白。
但這次夏平卻跟平時的狀態不一樣，心思不在棋局上，他忽然開口：“你們那一行我跟你阿姨了解了一下，好像吃的是青春飯，很多都是打到二十出頭就不行了。”
遲澤滯了下，點頭：“是。”
夏青歲聽他這麽問微微皺起眉，剛想開口，林女士忽然又喊她：“歲歲，你跟我下去丟垃圾。”
她看了兩個人一眼，猶豫了幾秒，還是跟她下去了。
下去以後，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林女士忍不住道：“你爸就隨便問問，我看你怎麽比人家遲澤都緊張。”
夏青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總得讓我們再了解一下不是。”林女士嘆了口氣：“你放心，我跟你爸都願意讓他來吃飯了，不會故意為難他的。”
她頓了幾秒：“也是我以前……有點先入為主了。”
夏青歲有些震驚地看向林女士，她還沒有見過林女士主動說自己做錯了事。
林麗梅有些尷尬道：“行了，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好像我以前怎麽他了似的。”
夏青歲眼眶有點酸酸的：“謝謝你，媽媽。”
林女士才輕哼了聲：“謝我幹什麽，也算是他自己願意爭取吧。”
那天，夏青歲又陪林女士在樓下逛了會兒。
回去的時候，他們大概已經聊完了，夏平的臉色看起來比她們下去的時候還要好，眉飛色舞地拿起一枚棋子：“誒，你這步走得有點意思。”
見她走過來，遲澤目光跟他對視一順，沖她微微揚了下眼尾，心情也不錯的模樣。
又陪夏平下了好幾局，時間已經不早了。
林女士及時制止想再來一局的夏平，跟遲澤說：“家裏沒來得及收拾，這次就不留你了，等會兒讓歲歲送你下去吧。”
遲澤點點頭，淡淡笑著：“行，今天謝謝您和叔叔的款待。”
“客氣什麽。”夏平心情很好：“那行，下回來再找你下。”
夏青歲跟他一起下去後，有點好奇：“我爸問了你什麽呀？”
遲澤輕笑了聲：“其實沒什麽。”
夏青歲有點不信，在他面前站著微微仰著頭：“怎麽後面回去的時候，他心情好像變得更好了。”
遲澤手指在她頭發上撫過，眉梢揚了下，“可能是我，下棋也還行？”
夏青歲：“……”
她有點兒不滿的小聲道：“怎麽可能是這個。”
遲澤低低笑起來，半晌，在她額頭上吻了下認真開口。
“就是跟他保證，怎麽都不能讓你受委屈。”
……
第二天，夏青歲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主動提出：“遲澤，我想去看看阿姨，可以嗎？”
每次回G市她總是匆匆忙忙，這是她第一次跟遲澤一起回來以後，時間充裕的一次假期。
那天下午，遲澤開車帶她過去t。
出發前，她特地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她提前問過遲澤，買了遲女士最喜歡的向日葵。
車在一個墓園前停下，登記過後兩個人進去。
今天的天氣挺好，是大晴天，又因為臺風剛走還沒那麽熱，很舒適的溫度。
夏青歲拿著花，唇角繃著，心情卻越走越沈重。
終於走到一塊墓碑前，遲澤牽著她駐足：“這兒。”
他前兩天才來過，墓碑前還放著一束還未枯萎的花。
遲蘭去世的時候才四十二歲，還很年輕，照片上的女人看起來溫婉又漂亮，臉上帶著笑容。
夏青歲彎腰將手裏抱著的花放在那束旁邊，喊她：“阿姨。”
遲澤彎腰將墓碑上的一片落葉拂下去，垂著眼：“媽，這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女朋友。”
夏青歲忽然有點緊張起來：“阿姨，我叫夏青歲。”
遲澤在旁邊笑了笑：“嗯，也是高中給我遞傘那女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夏青歲被他說得忍不住也彎了下唇，過了幾秒，又認真道：“阿姨，我們在一起了。”
她頓了頓，又道：“您放心，我以後也會好好愛他的。”
她說得鄭重。
旁邊的遲澤眉心微動，又看見她表情認真，像是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承諾，忍不住捏了下她的指尖。
又在那兒待了會兒。
遲澤揉了揉她的頭發：“回去麽。”
夏青歲點點頭，又跟她道別：“阿姨，我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離開墓園，遲澤帶她去了他現在住的地方。
那是離她家小區不遠的居民樓，外面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打開門進去以後，裏面很整潔。
這是個兩室一廳，比他在S城住的那棟別墅要小很多，卻比以前他自己住的時候，看起來更像家。
夏青歲問：“遲澤，這是你上學的時候住的地方麽？”
“嗯。”遲澤帶她進去。
這棟房子當時為了給遲蘭治病賣過一次，但他打了職業以後的第二年，又以雙倍的價格買了回來。
夏青歲打量著著四周，瞥見桌子上放著的一張舊照片，上面是遲女士和他的合照。遲蘭穿著長裙，笑得明亮。旁邊的少年也微微揚著唇角，手裏拿著吉他，看起來張揚肆意。
她微微出神。
那時候的他看起來比高中時，整個人要鮮活得多。
夏青歲眨了下眼：“遲澤，這是什麽時候的照片呀。”
遲澤揚了下唇：“初二的時候。”
“你學了吉他麽？”她問。
遲澤笑了下：“就學了一年，我媽是學音樂的，那時候非讓我選一種樂器學，拗不過她。”
夏青歲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下那張照片，心情五味雜陳。那時候他還不用為生計奔波，整個人都是少年人的隨性。
“後來沒再學了麽。”夏青歲問。
“前兩年壓力大的時候又學了段時間，”遲澤想起什麽，視線也落在那張照片上，輕輕扯了下唇：“那時候才發現我媽說得對，音樂確實挺能解壓，就是可惜她聽不到了。”
夏青歲心臟酸軟，伸手摟住他的腰，問：“你會彈什麽呀？”
面前的人笑了笑：“怎麽，想聽啊？”
夏青歲彎唇：“嗯。”
“今天可能不太行。”遲澤低低笑了聲：“你讓我再練練。”
……
休息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三天假期轉眼就過去。但好在前面還有個國慶長假能期待著，夏青歲覺得上班的時間似乎過得也沒那麽難熬。
離國慶還有一周的時候，她忽然收到了一通電話，是高一高二的班主任張老師打過來的，她問她國慶回不回來，說她是這幾年一中理科班出的唯一一個考上B大的學生，想讓她國慶結束前過來跟已經開學了的高三的學弟學妹們分享一下學習經驗加把勁兒。
夏青歲當時有點猶豫沒立刻答應，但耐不住張老師軟磨硬泡，她不太會拒絕人，更何況還是對她不錯的老師，便還是答應了。
後面跟遲澤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勾起唇，說能陪她去，剛好可以一起逛下學校。
今年榮域世冠賽的入圍賽國慶結束以後，到十月中旬才開始。所以他國慶也擁有幾天假期，會跟她一起回去。
夏青歲楞了下。
她還沒跟他一起逛過校園，忽然又覺得有點期待了。
……
5號下午，夏青歲跟他一起回了校。
因為現在只有高三開學了，再加上還沒下課，校園裏空蕩蕩的，他們兩個能一起牽著手大大方方地走在校園裏。
高中畢業以後，夏青歲只在畢業的第二年回過一次學校。那時候畢業沒多久，還會有班裏的同學組織著回校，後來大家越來越忙，分散在了不同城市，沒多少機會再回來。
所以夏青歲覺得還挺新奇的。
校園又翻新過，以前的一片空地上又新建了一座教學樓。他們學校綠化做得很好，空氣清新幹凈，微風拂過鼻尖掠過淡淡植物的香氣。
高三在最裏面那棟，夏青歲先按照張老師的信息去了她教的那個班級，遲澤在外面等著她。
進去的時候，張老師叫她別那麽緊張，本來就是班會課，隨便跟他們聊一會兒就行。
所以她也沒有提前寫稿子。
一中的學生很多對成績都比較看重，班裏一聽有個B大學姐過來，都特別激動。
夏青歲本來還有點擔心冷場，沒想到同學們格外積極，她根本不需要特地找話題。
她都沒料到時間過得這麽快，感覺也沒說多久，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離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張老師宣布分享結束，夏青歲在班裏同學戀戀不舍的目光下出去了。
“這麽開心？”
遲澤靠在走廊的圍墻上，沖她挑了下眉。
“大家都好熱情。”夏青歲忍不住感嘆。
遲澤勾了下唇，語調也揚著：“我女朋友那麽厲害，當然要熱情點兒。”
夏青歲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也彎起唇。
“要去以前的教室看看麽？”他又問。
“好啊。”
他們以前的教室在校道進來的第一棟樓，現在是高一的教學樓，學生還沒開學。
他們班在五樓，從樓梯上去以後，轉彎第二間就是。
夏青歲很多年沒有回過這裏，推門而入，教室裏窗明幾凈。
現在已經快五點，太陽沒有那麽熱烈，日光透過窗戶散射在這間教室裏，明亮又溫暖。
教室裏的格局跟他們那時候變化不太大，仍舊是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整整齊齊排了幾列。
夏青歲幾乎有些怔神地撫了下面前的木質桌椅，她在這間教室度過了高中時代，聽著老師在講臺上不停講著那些知識點，做著桌面上怎麽都做不完的練習冊和卷子……
她不自覺地擡眼，和旁邊的遲澤撞上視線。
但藏在記憶裏最深刻的，是還在這裏，遇上了她一直喜歡到現在的人。
遲澤見她在楞神，忽然開口：“在想什麽？”
夏青歲情緒有些覆雜地搖了搖頭，輕聲開口：“沒什麽。”
“還想聽麽？”旁邊的人忽然側了下頭。
“什麽？”
夏青歲楞了下，順著他的目光，發現教室後排的墻邊放著一把看起來有點舊的吉他，投進來的陽光照在上面，閃著淡淡的金光。
夏青歲眼睛亮了下：“想。”
他懶懶勾唇：“行。”
遲澤拿起那把吉他，有些隨意地倚在窗邊，看起來有模有樣地撥了下弦。
夏青歲有些期待地問：“遲澤，你要彈什麽呀？”
“有想聽的麽？”他問。
夏青歲睜大眼睛：“我可以選麽？”
遲澤忍不住低低笑起來，“技術不精，但應該也能彈。”
“那你彈會的吧。”夏青歲也忍不住笑起來。
“行。”
遲澤垂著眸子，又撥弄了下琴弦後，屬於木吉他的清朗音色組成旋律，落入她的耳中。
夏青歲楞了下。
這是一段很熟悉的旋律。
她曾帶著耳機，在高三學到崩潰的時候一遍一遍聽著這首歌，坐在教室裏，走在校園裏，忽然又想起他的身影。
他明明只是彈著曲子。
她的腦海裏卻已經浮現出了聽了無數次的歌詞。
愛戀沒經驗/今天初發現/遙遙共她見一面/美麗印象似初戀……
遲澤沒看吉他，視線始終落在她那兒，唇角微勾藏著笑意，陽光撒在他身上，明亮又張揚。
原來他想她時，也會t聽這首歌麽。
夏青歲一瞬間有些恍惚。
她高中在這間教室裏總是裝作不經意從他身邊經過，目光不自覺地去看他，可從未見過這樣的遲澤。
夏青歲就被他這樣註視著，心跳開始加速，臉也變得越來越紅。
不知道是不是註意到了她的變化，遲澤唇邊的笑意更深。
彈完這首後，他才懶洋洋問：“聽過麽。”
夏青歲面紅點頭：“嗯。”
她說完，面前的人將吉他放下，伸出一只手將她拉近。
夏青歲順著他的力度往前走了一步，又聽到他帶著笑意的嗓音開口。
“是你。”
夏青歲心臟重重一跳。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被他這麽直白的話語弄得害羞又喜悅。
她頓了會兒，咬了下唇仰起頭看他，小聲道：“你也是。”
她說完，遲澤低下頭吻她，吻得溫柔又纏綿。
這是在學校裏的接吻。
她耳朵都燒了起來。
忽然，本來抓著他衣角的手被牽住，指節上傳來冰涼的質感。
遲澤的氣息在她在面前，他表情鄭重而認真。
“歲歲，和我結婚麽。”
夏青歲呼吸一下子變輕，幾乎有些呆滯地望向手上的戒指。
過了兩秒，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從十六歲到現在的喜歡。
她一直在聽到回應。
夏青歲微微張了張口，半晌，她眼眶發澀，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好。”
教室裏溫柔的風穿堂而過，將她的發梢輕輕吹起，她又完完全全落入他的懷抱。
她的脖頸邊，落下一滴滾燙的眼淚。
夏青歲用力回抱住他。
遲澤的愛從來都濃烈而熾熱。
而對她來說，他從來也是——
她的初戀。
她的軟肋。
她永遠沈溺眷戀的最愛。
（正文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