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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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0
陳蕭開誠布公跟公司談解約，願意賠付所有損失，並按約配合收尾工作。
幾年來所有勞務所得，賠完違約金後，所剩寥寥。
跟邱莉發完最後一條感謝微信，陳蕭如釋重負地走到陽臺上，拉開窗子，點了一支煙。
翻著朋友圈，那些藝人朋友光鮮亮麗的生活已經與他不再有任何關系，鏡頭前的追光，化妝室的閑聊，移動工具裏見縫插針的背稿，無休無止的趕場……
所有曾令他倍感抽離的事，從今以後，都可以不用再做。
朋友圈又有新的提醒。
陳蕭下滑刷新，攝像李指導發了一條送行的朋友圈。
李指導帶的徒弟出師去邊疆拍紀錄片了，今天早上剛送上車。
點開合影照片，李指導站在中間，左邊是大徒弟楊磊，右邊是小徒弟鄭健。這倆大哥之前拍驚愛三的時候還挺白的，現在瞧著比李指導都黑。
陳蕭盯著這條又看了一會兒，切回聯系人，給李指導撥了一個電話。
……
三月。
貝可影視官方微博發聲明，宣告與陳蕭和平解約，並配文：時光如水，不負所托，天高海闊，祝君前程似錦。
陳蕭隨後轉發此條博文，他回覆：共有往昔，四年一瞬，夢行至此，江湖再見。
消息一經發出，引發全網轟動。
一時間熱議不斷，帶著#陳蕭疑似退圈#的話題一起沖上熱搜。
就在網友們都紛紛猜測陳蕭解約與退圈的原因時，陳蕭正在家中收拾行囊。
公寓裏已恢覆搬進來之前的樣子，他站在客廳沙發旁，拿起一疊衣服，往一個半人高的背包裏塞，還有一些手套、帽子、瑞士刀等配件，也全部裝好。
然後，陳蕭坐下來拔掉充滿的手機，將粉紅色的充電器卷好收進背包側面儲物袋。
轉頭之間，瞥見茶幾下的紙箱。
猶豫了一會兒。
陳蕭還是拽出來，拿了裏面唐淑晨寄回來的圍巾、戒指盒，一股腦全塞進包裏。
……
波音773滑行加速，沖上雲霄，飛往國境之乾。
陳蕭坐在窗邊，望著腳下逐漸模糊的城市輪廓，想起畢業那年說過“愛情故事，微不足道”的唐淑晨。
他決定學她當年那樣，去拍風光紀錄片。
用另一種方式，去體會她當年這個選擇背後的心情。
她曾經走過的那些“旅程”，他也要走一遍。
……
陳蕭退圈引發不少謠言，有人說是因為他感情關系混亂，貝可影視放棄危機公關，導致陳蕭被迫退圈；有人說他是被競爭對手汪鑫東報覆抹黑，斷了前路；還有人說因為陳蕭與同公司旗下某大牌藝人不合，爭搶資源，最後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但在信息時代，再轟動的新聞都不過是大海裏一點碎浪花，至多澎湃兩天，淹沒在其他後浪裏，馬上被公眾忘諸腦後。
兩個月後。
在微博裏搜索陳蕭的名字，最近一條的發布時間已經是四十天以前。
如果不是超話註銷流程麻煩，可能網絡上關於陳蕭的痕跡會以更快的速度被其他代替者掩埋。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但大多數看客們哪熱鬧去哪，似乎不見得有什麽長性。粉絲們紛紛跑票，換個昵稱繼續追其他帥哥偶像，沒人再會糾結陳蕭退圈後的去向。
但有一個人，不會如此。
唐淑晨還是忍不住問了邱莉。
邱莉無法回答。
因為沒人知道陳蕭解約後去了哪，在幹什麽，包括她這個曾經的經紀人。
唐淑晨給陳蕭發過微信，卻發現自己被他拉黑。
試著打過電話，他常用的號碼一直無人接聽。
上班路上，望著兩側飛馳而過的路人和街景，唐淑晨忽然想起那個只有她知道的私人號碼。
唐淑晨拿出手機，翻出聯系人#字列表，撥出唯一一串沒存姓名的數字。
稍後，話筒另一端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他是真的厭倦了這個行業吧。
同時也厭倦了一直在周圍的她，陳蕭才會費此周章，拋下一切一個人跑掉。
就像南薇曾經發給她的那首歌一樣，他已經消失在人海。
生命裏，遇見的大部分人，交錯而過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關於陳蕭，可能亦不外於此。
唐淑晨想，感情的事無法強求，自己對他的這份感情，似乎真的好似一顆暗夜流星。
曾經互相欣賞過，領略了彼此的美，現在謝幕散場，以後便是生滅隨緣，順遂自然。
或許和他，終究還是錯過。
唐淑晨坐在出租車後排，降下車窗。
風灌進來，吹起了她的發絲。
她揚起臉來望向窗外，藍天白雲，陽光明媚，正是個好天氣。
……
三千公裏之外。
雲卷雲舒，天藍如海。
無邊無際的翠綠草原上，躺著一個衣著不修邊幅的高大男人。
他戴著墨鏡，皮膚被陽光鍍上一層蜜色，一頭半長不長的頭發隨著青草一起在風裏擺動。
陳蕭雙臂枕在腦後，正望著如帆白雲發呆。
轉眼間，已在這裏度過了六十多天。
他有了很多不同以往的感受。
每個天亮前，獨自一人看天空，去體會想著她等日出的感覺，體會沈睡的風，那些清晨的氣味，陰天時的心情。
往事一幕幕再回現。
那些一起拍畢業作品的日子，那些唐淑晨平平淡淡笑著看他的瞬間，那些他未曾珍惜一晃而過的時光……
在大自然的懷抱裏，陳蕭好像開始真正懂得，唐淑晨在那段視頻裏打出的字幕。
【每一個想你的日出】
想念，不是一個動作。
而是一種狀態。
存在於每時每刻，融於他所見的每一處。
是淩晨、中午、午後、夜晚，也是日月星塵、風雨陰晴。
是夏天的燥熱，他黑色T恤上浸透的汗水，褲腳沾滿的泥土和草籽，草原上開滿的小黃花，山林間傳來的嘩嘩河流聲，登山靴磨損處爬過的紅色甲蟲，帽檐上飛過的白色蝴蝶……
一只白蝴蝶，靈巧地扇動翅膀，緩緩飛過繁華商圈戶外大屏上的巨幅電影海報。
貝恒友導演的劇情電影，正在上映中。
貝導帶隊在兩天內跑了4個城市做宣傳，如此快節奏的工作不過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包括一線和新一線在內的16個城市。
主創們不停地輾轉於各地影院的放映廳，其中也包括唐淑晨的身影。
……
邊疆小集市上。
陳蕭一身風塵，背著大包跟另一個同伴一起走攤串店。
紀錄片拍攝地在山脈山麓地帶，距離最近的縣城有七十多公裏的路程，每個月組裏都會派兩個人一起前往，將全組下個月需要的生活用品一次性買齊。
到了飯點，倆人狼吞虎咽吃著烤包子的時候，陳蕭手機在褲兜裏噔噔響了幾聲。
摸出來一看，竟是林慧穗發來的，說她已經簽了畫廊，感謝他當初讓她直播的建議和送她的第一批粉絲。
陳蕭在林慧穗直播間留評論的第二天，就有機構因為那波熱度註意到林慧穗，並私信聯系尋求作品代理的合作。林慧穗一開始還以為是騙子，後來對方約她到畫廊見面，談過之後林慧穗才放心地簽了約。
陳蕭回她，別客氣，老土地跟她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林慧穗說想請陳蕭吃個飯，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陳蕭回說，空倒是有，不過差著三千多公裏，以後有機會再說。
林慧穗說好，等陳蕭回首都再聚。
陳蕭看著林慧穗的回覆，想了一下，又跟她聊了幾句，才得知林慧穗簽約的畫廊就在貝可影視旁邊的城區，而林慧穗也搬到了那片附近。
難怪。
陳蕭幹脆回說，心意領了，他人在西北，兩年之內不會回去。
林慧穗也沒多問原因，只是說她明年要準備畫展，說不定會去那邊采風，到時候也許會碰到。
陳蕭回：OK，總之祝賀你藝術之路走入正軌。
結束對話。
陳蕭滑回首頁，見發現頁有紅點提醒，隨手點進朋友圈。
翻著翻著，忽然一怔。
三天前，鄺什酩發了一張唐淑晨入職盛鄺傳媒的照片。
陳蕭心裏一沈。
微頓之際，同伴已結完賬在門口叫他。
陳蕭按滅屏幕，跟上去，匆匆趕車回駐地。
……
上午，盛鄺傳媒會議室。
創意部正在進行頭腦風暴。
大家圍坐在長桌旁，桌上隨意擺著各色馬克筆、文件資料、平板電腦和筆記本，唐淑晨坐在其中不自覺地轉著手裏的中性筆，時不時拋出一個個新的設想，跟大家一起熱烈討論。
墻上的白板，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點子和關鍵詞，好像一張探險游戲的尋寶地圖。
總監一手扶著白板，一手用彩色馬克筆在草圖上勾出一個大致的框架，唐淑晨看了之後，則在筆記本上快速塗鴉，試圖將剛碰撞出的想法轉化為可視化的影像……
到了午休時間，會議暫停，三四個人結伴一起去公司負一樓用餐。
唐淑晨跟同事等電梯。
叮聲開門，直接撞見商務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站在裏面。
鄺什酩杵在正中央，看見唐淑晨在，故意叫人讓出位置，騰出大半空間。
陸續有人進去，同事拉著唐淑晨一起，電梯隨後關門下行。
有點擠的空間裏，本來還有說有笑地聊天。
直到鄺什酩回頭問她：“淑晨，工作還適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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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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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學她當年那樣，去拍風光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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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翠綠草原上，躺著一個衣著不修邊幅的高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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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已在這裏度過了六十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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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天亮前，獨自一人看天空，去體會想著她等日出的感覺，體會沈睡的風，那些清晨的氣味，陰天時的心情。
往事一幕幕再回現。
那些一起拍畢業作品的日子，那些唐淑晨平平淡淡笑著看他的瞬間，那些他未曾珍惜一晃而過的時光……
在大自然的懷抱裏，陳蕭好像開始真正懂得，唐淑晨在那段視頻裏打出的字幕。
【每一個想你的日出】
想念，不是一個動作。
而是一種狀態。
存在於每時每刻，融於他所見的每一處。
是淩晨、中午、午後、夜晚，也是日月星塵、風雨陰晴。
是夏天的燥熱，他黑色T恤上浸透的汗水，褲腳沾滿的泥土和草籽，草原上開滿的小黃花，山林間傳來的嘩嘩河流聲，登山靴磨損處爬過的紅色甲蟲，帽檐上飛過的白色蝴蝶……
一只白蝴蝶，靈巧地扇動翅膀，緩緩飛過繁華商圈戶外大屏上的巨幅電影海報。
貝恒友導演的劇情電影，正在上映中。
貝導帶隊在兩天內跑了4個城市做宣傳，如此快節奏的工作不過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包括一線和新一線在內的16個城市。
主創們不停地輾轉於各地影院的放映廳，其中也包括唐淑晨的身影。
……
邊疆小集市上。
陳蕭一身風塵，背著大包跟另一個同伴一起走攤串店。
紀錄片拍攝地在山脈山麓地帶，距離最近的縣城有七十多公裏的路程，每個月組裏都會派兩個人一起前往，將全組下個月需要的生活用品一次性買齊。
到了飯點，倆人狼吞虎咽吃著烤包子的時候，陳蕭手機在褲兜裏噔噔響了幾聲。
摸出來一看，竟是林慧穗發來的，說她已經簽了畫廊，感謝他當初讓她直播的建議和送她的第一批粉絲。
陳蕭在林慧穗直播間留評論的第二天，就有機構因為那波熱度註意到林慧穗，並私信聯系尋求作品代理的合作。林慧穗一開始還以為是騙子，後來對方約她到畫廊見面，談過之後林慧穗才放心地簽了約。
陳蕭回她，別客氣，老土地跟她說，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林慧穗說想請陳蕭吃個飯，不知道他有沒有空。
陳蕭回說，空倒是有，不過差著三千多公裏，以後有機會再說。
林慧穗說好，等陳蕭回首都再聚。
陳蕭看著林慧穗的回覆，想了一下，又跟她聊了幾句，才得知林慧穗簽約的畫廊就在貝可影視旁邊的城區，而林慧穗也搬到了那片附近。
難怪。
陳蕭幹脆回說，心意領了，他人在西北，兩年之內不會回去。
林慧穗也沒多問原因，只是說她明年要準備畫展，說不定會去那邊采風，到時候也許會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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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對話。
陳蕭滑回首頁，見發現頁有紅點提醒，隨手點進朋友圈。
翻著翻著，忽然一怔。
三天前，鄺什酩發了一張唐淑晨入職盛鄺傳媒的照片。
陳蕭心裏一沈。
微頓之際，同伴已結完賬在門口叫他。
陳蕭按滅屏幕，跟上去，匆匆趕車回駐地。
……
上午，盛鄺傳媒會議室。
創意部正在進行頭腦風暴。
大家圍坐在長桌旁，桌上隨意擺著各色馬克筆、文件資料、平板電腦和筆記本，唐淑晨坐在其中不自覺地轉著手裏的中性筆，時不時拋出一個個新的設想，跟大家一起熱烈討論。
墻上的白板，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點子和關鍵詞，好像一張探險游戲的尋寶地圖。
總監一手扶著白板，一手用彩色馬克筆在草圖上勾出一個大致的框架，唐淑晨看了之後，則在筆記本上快速塗鴉，試圖將剛碰撞出的想法轉化為可視化的影像……
到了午休時間，會議暫停，三四個人結伴一起去公司負一樓用餐。
唐淑晨跟同事等電梯。
叮聲開門，直接撞見商務部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站在裏面。
鄺什酩杵在正中央，看見唐淑晨在，故意叫人讓出位置，騰出大半空間。
陸續有人進去，同事拉著唐淑晨一起，電梯隨後關門下行。
有點擠的空間裏，本來還有說有笑地聊天。
直到鄺什酩回頭問她：“淑晨，工作還適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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