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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秦禮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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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秦禮來見我

沈大夫的帳篷在營地深處, 季清夏一邊走一邊觀察營地內的布置,不由得深深皺眉。

想來秦知府也知道些對抗疫病的方法,所以營地內的災民按照身體情況被劃分開來, 但災民們大多是舉家逃難的,一家人中有生病的和未病的,免不得會因為擔心而偷偷跑去照看。昨日那驛站的災民不過百人,只看管十幾個病人還算輕松, 可渠州府外的災民營地人數太多, 自然也就需要更覆雜的監管方法。畢竟士兵的數量有限, 沒辦法做到時時看著每個人的動向。

而士兵們也是如此,看管兩個區域的士兵並未做劃分, 交叉巡邏,反而會成為疫病傳播的載體。

正思考著如何解決,就聽前面帶路的士兵道:“前面就是沈大夫的帳篷了。”

白色的帳篷十分顯眼, 帳前有士兵維持秩序, 前來看病的病人們排成了兩列,長長的隊列一眼看不到頭。

季清夏看到了坐在帳前為人診脈的沈大夫。

不過短短一日未見,沈大夫仿佛又老了幾歲……她是醫者, 自然知道這疫病可怕的傳染性, 拿白布蒙了口鼻, 僅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滿是疲倦之色。

還不等季清夏開口, 季清秋已經飛奔而去。

“師父!”

沈大夫微微擡頭, 倒是一直在旁邊幫忙寫方子,抓藥的沈歌先回過神來。

“清秋?!你怎麽來了!”

語氣中驚大於喜,沈歌說完才看到季清秋身後的季清夏等人。

“季小姐, 陳公子,你們怎麽也……”

那邊季清秋已經跑到了沈大夫身邊, 沈大夫正皺眉訓她:“你來這裏做什麽?為師讓你守著回春堂,你現在是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

“師父,我……我不要自己留在桐縣嗚嗚嗚……”

“沈大夫,沈小姐。”季清夏緩步行至二人身邊。

“抱歉,清秋是我帶來的。”

“清夏?!你……你怎麽也跟著她胡鬧!你一個讀書人,到這裏來做什麽!”沈大夫皺著眉起身,卻因太過勞累又情緒波動,眼前一黑,被季清秋和沈歌二人扶住。

“師父!”季清秋慌了:“您怎麽了?!”

沈大夫艱難緩過一口氣,輕輕擺手:“無事。”

沈歌皺眉勸她:“娘,您已經一夜沒闔眼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沈大夫何嘗不知道自己該休息,可面前的病人們耽誤不得……每刻都有病人在死去,她坐在這兒……那些人才尚有希望。

帳篷前排著一對父子,那小孩病的極重,被他父親抱在懷裏,已經失去了意識,而大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看著時時都要倒下一般,硬撐著,只一雙眼睛懇求的看著沈大夫。

沈大夫拍了拍季清秋扶著她的手。

“清秋,放手。”

“師父!!”

“沈老。”卻是一旁的季清夏開口:“不如讓我來試試,您在一旁看著,若我還成……您便先去休息如何?”

“清夏?”沈大夫虛弱開口:“胡鬧…!你如何懂醫術……”

“師父!我姐會醫的!昨天在驛站她就醫治了十幾個病人呢!”

沈大夫微微皺眉。

季清夏……怎麽可能會醫。

若她懂醫術,又為何數次到回春堂為陳笙求治?

季清夏知道她心中顧慮,不再多說,上前一步坐在沈大夫身邊,對那對等著看病的父子道:“勞煩您伸手。”

那男子將懷中孩子的小手擺在了脈枕上。

季清夏微微閉眼,再睜開眼睛,便成了醫聖張仲景。

張仲景幾乎一生都在對抗疫病,才搜羅天下藥方,寫成那一本《傷寒雜病論》,對這種病情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指尖搭在那孩子腕上不過片刻,便淡淡開口:“黃岑三錢,川芎一錢五分……”

沈歌楞了一下,立刻拿起紙筆記錄。

沈大夫不放心的將手指搭在了那小孩未收回的腕子上,目光由最初的疑惑漸漸變為震驚。

陳笙在一旁看著,只覺得昨日那種感覺又來了。

妻主就在他的面前,可他卻覺得……眼前的人太過陌生。

一連診治了三四個病患,“季清夏”看向沈大夫:“去休息吧。”

這句話隱隱帶了些不容反駁的意味,但語氣又十分和煦……沈大夫這會兒一夜未睡,思維有些遲緩,沒等想出個所以,又聽她淡淡吩咐沈歌:“去給你母親煎一碗安神湯。”

“是,我這就去。”

沈歌扶著沈大夫緩步離開,林曼也自發的跑去幫忙煎藥,“季清夏”只覺得身邊人影一晃,轉頭看到了季清秋在沈歌原本的位置坐下。

“我來幫你寫藥方。”

“好。”

陳笙抱緊了懷裏的點點。

“宿主!!!宿主!!!!”

意識沈在體內背醫書的季清夏聽到了點點的聲音。

“怎麽了?”

“不行啊宿主!!陳笙好像發現你換人了!!!”

“……現在來不及解釋,你帶小笙先去帳篷裏休息。”

“啊?誰?”

“你。”

點點暴躁的喵了好幾聲。

“我是貓啊!!貓!!我怎麽帶他進去!!”

“撒潑打滾,隨便你。小笙昨日便累著了,身體疲乏更容易染上疫病。”

“……喵嗷!!!!”

這邊點點連啃帶咬外加使勁拍爪子,總算吸引了陳笙的註意。

它從陳笙懷裏跳到地上,朝帳篷喵了一聲。

“點點?你自己進去玩,但不許搗亂。”

“喵嗷!”點點咬住了陳笙的褲腿,再次朝帳篷裏喵。

“你要我進帳篷裏?”

“喵~”

“我在這兒陪著妻主。”

“喵嗷嗷!”

它一直不肯放棄,“季清夏”也適時轉頭:“去休息吧。”

陳笙這才抱著點點進了帳篷。

沈大夫正靠坐在床邊,滿臉倦容,而沈歌則去帳篷後面的藥爐邊上熬制安神湯去了。

陳笙進帳篷後,按照季清夏教過的,取掉口罩,凈手,脫了外套掛在帳篷邊上,然後才往裏走。

沈大夫看著他,笑道:“這是清夏教的吧?”

“是……妻主說,這樣可以降低患病的可能。”

“這孩子……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還藏了一身醫術。據我所見……她的醫術恐怕不亞於我。”

陳笙微微恍神。

妻主會醫術這一點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畢竟春天那會兒他突然病倒,妻主那樣急切的帶他到縣城求醫,當時……她並不懂醫術。

可除去診病之時,季清夏又並沒有其他異常……至少陳笙可以肯定的是,其他時間裏,那就是季清夏。

沈老那邊還在疑惑:“按說這孩子年歲不大又出身季家村,也沒見過她師承何處……這一身醫術又是何處學來的?”

陳笙暗自穩了穩心神。

“妻主書架上……卻是有些醫書。”

沈大夫神色松動了些,喃喃道:“難不成是哪位出世高人傳授醫術,若真如此……倒也真是一場造化。”

還在背書的季清夏又聽到點點傳音。

“宿主!!陳笙幫你遮掩了!!”

季清夏翻動醫書的手指微微停頓。

“奇怪,他剛剛不是還在懷疑嗎?”點點疑惑。

“……好好陪著小笙。”

“喵……知道啦……”

點點的聲音沒再響起,季清夏翻動書冊的手指卻停了很久。

許久,她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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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州府府衙。

華貴馬車緩緩停在府衙門前。

門房通傳後,出來的卻不是秦知府,而是婚後便帶著新夫郎回到渠州府暫住的秦步瑤。

她皺眉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子:“你是誰,找我娘做什麽?”

那人交給了門房一塊價值不菲的碧玉玉簽,秦步瑤不知這玉簽代表什麽,但也知道能用這玉簽作為信物的人非富即貴,這才出來詢問。

“秦禮呢?叫她出來見我。”

這哪來的年輕人,竟敢直呼秦知府名諱……秦步瑤眉頭皺得更緊:“你是哪位?”

來人定定看著秦步瑤,嗤笑:“怎麽?你能替秦禮做主不成?”

“閣下若是來鬧事的,還請盡早離去!”

“嘖……”那人神色淡淡:“想不到秦禮八面玲瓏,竟生出個這般蠢笨的女兒。”

“你……”

“步瑤。”一道威嚴的聲音遠遠傳來,秦步瑤轉頭,看到了剛剛還在休息的秦知府。

“娘?!您才剛睡下,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

秦知府臉色十分難看,瞥了秦步瑤一眼,低聲道:“回頭再找你算賬。”

而後快步走向那年輕女子,俯身就要拜倒:“下官見過三……”

“起來。”那女子扶起了秦知府,打斷了她的拜見:“我此次布衣前來,莫要聲張。”

“是,下官明白。”秦知府恭敬的將人請進府衙。

那人卻想起什麽一般,轉頭道:“影五影七,將車上的東西帶進來。”

不知何處突然現出兩人,站在那人面前恭敬行禮:“是,主子。”

秦步瑤只看這一幕便白了臉色。

家裏能養這樣身手的影衛……又豈止是什麽富貴人家……

那人自然也看到了秦步瑤的神色轉變,淡淡對著秦知府笑道:“秦禮,你這女兒……”

“……是在下疏於管教。”

“在京都見過你大女兒,沒想到同樣是你女兒,竟能有如此差距。”

“下官……慚愧。”

兩人邊說邊走遠了,只留秦步瑤在原地幾乎要站立不穩。

她苦心經營了幾年的時間才博得母親的偏愛,就被這突然出現的女子毀了個幹幹凈凈……

兩個影衛竄進車裏,取出了一個三寸餘長的木箱,跟在後面進了府衙。

而被另一影衛牽走的馬車,赫然便是雲瀟乘坐的那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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