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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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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林妹妹,你回國了打算做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林清音說道:“我打算開一家美術館,之前我在國外認識了不少很有潛力的年輕藝術家,雖然名氣還不是很大,已經很有個人風格,在圈裏的評價很高,說不定會是下一個梵高呢,我想把他們的作品引入國內,讓更多的人認識和了解。”

美術館?

眾人眼神亂飛,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有人哂笑,有人輕蔑,有人驚愕後又了然,也有人眼睛一亮。

都知道藝術品的水深,合法洗|錢,公開行|賄,三炒兩炒擊鼓傳花,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局外人驚嘆交易記錄又創新高。

但再怎麽說,拿藝術品交易做花頭是真好用。

以最簡單的操作為例,實控人以公司名義在畫廊買下一副天價畫作,畫廊繳稅後將剩下的錢退給公司實控人。

實控人從公司賬上套到了錢,而購買畫作可以作為支出為公司減少繳稅,同時畫廊因賣出天價畫作而名聲大噪——既洗錢又避稅還出名,一箭三雕。

又或者,某位高權重的文物愛好者在潘家園掃街時撿到漏,專家鑒定後驚呼這居然是恐龍用過的洗腳盆,一番操作後上了拍賣行,順理成章被匿名買家拍出上億高價。

再比如,某人的書法技藝超絕,其墨寶被無數人追捧,頗有一字值千金,但退休後忽然就一文不名,咳咳,這個就不多說了。

總之,如果真心熱愛藝術,去逛博物館就夠了,藝術品市場的水太深,砸塊巨石都不帶有響聲。

聽到林清音要開一家畫廊,問話的人笑瞇瞇地說:“好事兒,很有事業心啊,這我必須得捧場,什麽時候開業告我一聲,我也去買兩幅畫,到時候掛到墻上,讓我也接受接受藝術的熏陶。”

林清音還沒說話呢,席克難先開了口:“得了吧,你這全身上下沒有一顆藝術細胞,全特麽是藝術細菌,連紅樓夢和金瓶|梅都分不清,買了畫也白買,湊什麽熱鬧啊。”

問話的人也不生氣:“你還好意思說我,你初中拿你爸電腦下黃|片,結果中了病毒,當天國安就找上門,還以為是外國黑客攻擊內網,聽說你開門的時候褲子還沒提上去。”

席克難忙打斷他的話,尷尬道:“說這個幹什麽,多久以前的事兒你還記得……”

另外有人加入話題:“我說呢,好端端的大院忽然來次大檢查,搞得我爸媽都不讓我碰他們的電腦,想上網只能去網吧,原來是你搞的鬼,可算讓我找著罪魁禍首了。”

“可不是嘛,我爸還審問我看沒看過A|片,讓我沒事兒別上網瞎看。”

“我媽把我藏床底下的葉玉卿的碟片和雜志都翻出來了,那叫一頓好打……”

幾人光嘴上說不過癮,上手去勒席克難的脖子,七手八腳的,不是呼嚕頭毛,就是猴子偷桃,趁機報覆這個罪魁禍首。

席克難顧得了頭顧不了腚,試圖掙紮:“不是,你聽我說……”

沒人聽他說。

林清音微笑著站在一旁。

晉雲柏也站在旁邊,看席克難手忙腳亂地抓腰帶提褲子,忽然低聲問林清音:“你確定要開美術館嗎?”

林清音去看晉雲柏,他沒看她,平靜地看著前方一群男人混戰成一團,像一群初中生一樣幼稚。

於是林清音垂下來眼簾,輕聲說:“是。”

她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她真的要開美術館嗎?她要踩進泥潭嗎?她願意成為某人或某些人的白手套嗎?她可以面對未來顯而易見的覆雜糾葛利益糾纏嗎?

對於這些問題,她的答案只有一個——“是。”

這就是她的選擇。

也是唯一的選擇。

“你是說,林小姐父親因為貪汙被判了七年?”

楚嵐有些驚訝地問:“但她家不是以前和你們住一個大院嗎?”

徐正鄙視地說:“誰說和我們住一個大院的就不能犯罪了?”

楚嵐解釋道:“也不是說不能犯罪,就你們這個大院的不得犯點更有逼格的,比如說叛國罪間諜罪之類的,至少也得關在嗪城監獄吧,一般二般的普通犯罪怎麽配得上你們呢?”

徐正嘀咕:“怎麽你這話我聽著這麽不像什麽好話呢……”

楚嵐催促他:“別想了,你剛剛不是說林小姐她爹為了給小三買帕拉梅拉撈得太狠,把自己給送進去了嗎?那這和林小姐她媽有什麽關系,為什麽她媽躲在國外不敢回來?”

提到這,徐正興致勃勃地說:“林家的事兒特別有意思,你聽我給你細說。”

誰說男人不八卦,八卦起來女人都要甘拜下風。

通過徐正的講述,楚嵐漸漸拼湊起林清音家發生的堪比小說般跌宕起伏一系列事情。

林家祖上是偏安一隅的江南小地主,養蠶繅絲,耕讀傳家,有點像魯迅他們家,有點家底,能在清末民初時送家中小輩到海外留學。

林爺爺被送到了法國,受當時最時興的共|產思潮影響,回國後二話不說就投了共。此後戎馬倥傯,三十載轉瞬而過。

林父是家裏小兒子,備受寵愛,最艱難的年代也沒短了他的穿用,是一個自大而英俊的草包。

林爺爺戰爭時期受傷導致身體一直不好,在林父剛成年時就病故。沒了家中唯一能管束他的人,林父更自在,自作主張娶了文工團一枝花,也就是林母。

林母是窮人家出來的漂亮姑娘,心氣極高,目標明確,不惜一切向上爬。為了搶到獨舞的節目,能練到腳趾指甲蓋翻起。也能為了和大領導的公子結婚,把省吃儉用供養她全家的未婚夫甩掉。

林父和林母結婚後,兩人著實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但很快,一個實際的問題出現了。

因為林爺爺走得早,沒來得及給林父安排崗位。錢多事少長臉升遷快的好工作,林父搶不過其他人。

他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怨恨同事不討好、上司不重用,怨恨林爺爺以前的朋友下屬太勢力,人走茶涼,一點方便都不給他行。

林母也很郁悶,她為了林父離開文工團,林家就給她找了一個醫院後勤職位,也不說給她家裏人安排一下工作,她弟弟都十六了,難不成讓他去接班、當個普通工人?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不高興,天天找茬吵架,家裏環繞著低氣壓,當時年紀尚小的林清音只敢瑟瑟發抖躲在奶奶懷裏,聽著唯一給予她溫暖與慈愛的老人沈默嘆氣。

在林家父母將要鬧到離婚時,敢想敢幹的林母發現了一條生財路——林父負責某事項的審核工作,合格與否只是他一句話的事;而她恰好認識一些有需要的“朋友”。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林母拉客戶,林父做業務,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沒過一年就攢下京城一套樓房。

別小看這套房子,當年這屬於頂級公寓,只有華僑富豪才住得起。

正好林奶奶去世,單位要收回大院這套房,林家便搬了出去。不過搬出去後,林父林母反而對老鄰居們親熱不少,逢年過節就提著東西來看,勤快走動,生怕關系變淡。

林父在工作上也是積極表現,畢竟他是老革命的兒子,在升遷排位上不說是第一批,也至少是第二、第三批了。

此後數年,林父順利升官,林母順利發財,可稱是一對神仙眷侶。

不過,林父雖然是革命家庭出身,但卻沒多少革命覺悟。日子過得越舒心,就越顯得唯一的不圓滿格外突兀——他沒兒子啊。

林母更年期都過完了,生不了也不想生,她和林父早就面和心不和,分居多年,純粹的同夥關系,對他勾搭小姑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抓緊錢才是最重要的。

但沒想到,林父又升官了,新單位更好撈錢,他為了兒子堅決要求和林母離婚,甚至接受凈身出戶,放棄全部財產。

林母看林父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回旋餘地,也只得同意。

當時林清音在國外留學,林母辦理完畢離婚手續後,立馬帶著大筆錢財出國投奔女兒,國內只留了一套老房子,暫時借給林父住。

由於國內對“裸|官”查得嚴,即使是離婚後配偶子女出國的也不行,林父在一個月內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年輕的新老婆。

新老婆爭氣,沒進門就懷上了,在香港查完確定懷的是太子,母憑子貴,林父高興得差點把前妻母女忘了個一幹二凈。

——之所以沒全忘,是林母把錢卷得太幹凈,他現在除了住著的這套老房子和每月工資外,沒有任何財產,想給新老婆買個包包都囊中羞澀。

太子誕生後,新老婆帶孩子去醫院打疫苗只能打車,實在太委屈。

林父心痛極了,也顧不上之前細水長流的隱蔽操作了,動作大開大合,先給新老婆來輛帕拉梅拉,再給太子攢家產,總不能一直住這套老房子,不配太子的身價。

結果,他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地撈了幾十年沒出事兒,放開手腳大幹兩年就被紀|檢請去喝茶了。

最後就是法院判了林父七年。林父本來還對審判結果不服,要提起上訴,但不知為何,上訴到一半又撤回,現在安靜如雞蹲大牢中。

楚嵐聽得津津有味,敏銳發現故事中的漏洞:“按你說的,林小姐的母親應該是同案犯,為什麽她沒有被逮捕呢?”

徐正說:“別急,你聽我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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