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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意我的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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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意我的出海?

淩晨了嗎?原來已經出海幾個小時。

自己只是交待老秦往遠處開,他設置的行駛速度倒是逐漸減慢,船艙裏平穩無比,幾乎快感覺不到正在行駛。

夏一並不知道老師在想什麽。

答應帶他出海、幫他避開異能署,都只是因為感覺那是他的目的。

自己來都來了,老師想怎麽做就隨著他好了。

他好像......就要抵達盡頭。

夏一不由得想到演奏會第二天,探望他時那番話——

“如果那是我的結果......”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任何事物都不會取之不盡,生命也好,異能也是。總會是的。”

自己篤定插手就能有所改變的自信,還有老師知曉既定結果的從容。

總會是的......嗎?

夏一回過神,松開被自己捏得面目全非的營養液,又拆開一袋。

眼前被投下陰影,像是要籠罩住自己。上手以後才知道,明弦體型遠比看上去有壓迫感。

她一臉疑惑地擡起頭,見他一只手撐在桌上,身體斜斜歪站著,臉上笑意格外......詭異。

她嘴上吸著營養液,瞥了一眼老師的方向,瀧本像是也回了神,朝自己淡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狀態尚可。

“有事?”她問道。

“沒事就不能過來?”悅耳音調輕輕揚起,青年淺色眼瞳在燈光下被模糊,朝座位掃去幾眼都被座位上的人忽視掉。

明弦:挪點空間。

夏一:看不懂。

她點點頭,一臉肯定的表示——

沒事別過來。

青年見狀黑下臉,但又很快變了神色,明弦直接坐在她面前桌面,長腿彎折在夏一眼前。

“你說現在這樣——像不像私奔?幹脆......”

“咳——”夏一一噎,好險!差點被營養液嗆死。

“咯呲——”手中包裝袋像是被捏出嚎叫一般。她緊了緊拳頭,向椅背靠去,深吸一口氣才說:“你見過帶老弱病殘私奔的?”

明弦聞言轉頭看一眼瀧本先生,勾唇笑了起來。

“是我煞風景了?”不遠處的男人也跟著笑說。

“咯呲——”包裝袋在夏一手中變形,她站起身朝青年投去白眼,手指在自己太陽穴點一點,“有病還是看看。”

她說完徑自離開船艙。

“就是欺負我脾氣好......”青年像是不甘心,輕聲抱怨。

“你活該。”瀧本嘲諷道,明家這小子什麽時候稱得上脾氣好?孩子長大了,臉皮倒是也見長。

“您想清楚了?傷勢......”其實不是沒有回轉餘地。

“哪怕在醫院多拖延幾天,也不過是招致更多無畏的爭鬥。”

“他們究竟為什麽突然這麽做?”明弦不解地問,雖說瀧本時常為自然者發聲,但極端組織此前並沒有格外針對他。

現在卻像是失心瘋一樣,不惜一切傷亡般的追殺。

臉色蒼白的男人苦笑搖搖頭,“無論緣由是什麽,只不過是加快一點時間而已。”

“明弦,當年我曾多番試圖阻止你父母離開天啟,但結果也不過是變換一種型式。”

話題猝不及防說到關鍵點,明弦表情倏然凝重起來。

瀧本先生和自己父母曾因慈善結緣,後來三人成為至交好友。那年,明弦即將滿18,此後就要回到祖父膝下教導,父母準備在離開前帶自己去萊茵度假。

但臨行前,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目的地改到了科林。後來在慶典上,父母和自己被人群沖散,保鏢護住了明弦,卻沒有想到,父母皆殞命於踩踏事件中。

他的異能,也是在那時候發生了質的飛躍......

在外調查這些年,他曾在父母摯友口中問出——當時改道科林是由於瀧本先生勸說。

明弦不是沒懷疑過他,後來也對其暗中調查數年。但結果,也只是一位普通音樂家,並沒有牽扯上任何勢力。

此刻,自瀧本口中親耳聽到這段過往,令明弦心驚肉跳。就算那起事件和他無關,那究竟是為什麽他要阻止......

見青年目光越發迷惘,瀧本說道:“充滿疑惑?我能看到一些......沒有發生的畫面。”

明弦只覺大腦空白,瀧本的話他一字不漏聽到了,卻無法理解。

發絲近乎全白的男人,朝他溫和一笑,“能看到很多,也很少。”

看到的人很多,畫面卻很少。

沒有前因,只有結果。

“所以當年......”他因為提前“看到”自己父母出事,才出言阻止行程,但改了目的地,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對。”瀧本輕輕點頭,他目光虛虛看向窗外,像是陷入回憶般囈語,“當年是我找了不少借口阻止他們去萊茵,但沒想到,即使更換地點,結局也是一樣的。不止你的父母,我曾看到很多,也試圖阻止很多人——但結果總是不能避免,甚至更糟。”

“至於更多的,我確實不知道。”

“這也是感知異能嗎?”青年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沈聲問道。

“算是吧。即使今天沒有受傷,我也......”瀧本話音停下,擡手捋了捋白發,和他的臉部衰老程度絲毫不相符的白發。

“這是異能使用過度的後果嗎?”準確接收到他話裏信息的明弦,語氣著急地追問。

心臟像是失速般彈動起來,令他自己都已快無法聽清自己的說話聲。

見瀧本緩緩點頭,青年感到被窒息淹沒,明弦抱起的手重重掐了自己一下,才能清醒下來繼續問:“她到了什麽程度?”

男人拍一拍他肩膀,似是寬慰地說:“要不說你脾氣差呢——我是因為無法控制“看到”那些才會耗盡。至於她,多收著點就行了。”

青年轉頭看向瀧本,正欲開口,瀧本卻像是耐心耗盡,他略顯虛弱的嗓音一揚:“只能問一個。”

“她——”

“我沒偷聽。”夏一從門邊閃出,吊兒郎當地踏進休息室。

“是嗎?”瀧本笑著問她。

她聳聳肩做出一副無辜狀,不遠處的青年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朝自己投來意味不明的挑釁。

明弦垂下了眼,像是陷入什麽思考,又像是不敢看夏一。

“沒意思。”瀧本顫顫巍巍站起身,她見狀連忙過去扶住,男人對她笑了笑說:“讓他自己煩去吧......走,陪我出去看看風景。”

噴氣艇船艙旁,夏一陪著瀧本坐在半開放露臺。

“我都要死了,你還沒想好下一步嗎?”

她瞥了眼自己口無遮攔的老師,沒想接話。

“都聽到了吧?”

“差不多。”女聲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有選擇。”

“那——”夏一黑瞳在男人面上停留,意味深長地說:“我還挺感激。”

她垂頭笑笑,又開口:“老師,既然都要死了,有沒有什麽想見的人?或者是還沒了卻的心願?”

真敏銳。

瀧本聞言挑挑眉,“沒有。”

“後悔也沒有嗎?”

“後悔是對雙方最大的侮辱。”他神情無比鄭重地說。

這人可真是......夏一不知如何作答,一臉苦笑。

果然和祖母有關。

發散開來的腦袋被手指敲了敲,她作勢誇張地捂頭抱怨:“老師——”

瀧本臉上像是浮現無奈笑意,他說:“感情沒你想得那麽覆雜,但之於你......又不算簡單。”

夏一又想問些什麽,他卻搖搖頭,顯然不欲說下去。

“那我沒問題了。”

“不準備繼續問下去?或者問問異能,你的或是......我的。”瀧本像是反而有了興致,讓夏一又扶自己坐直了些。

夏一搖頭。不想問,他如果想說早就說了。

至於異能,也不過是耗盡他一生的枷鎖。所以老師才會一直裝作自然者吧......

“我想到我要做什麽了。”

“哦?說來聽聽。”

她唇角不自覺咧開,頓了頓才說:“自由。”

瀧本聞言像是被她逗笑,身體隱隱抖動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問她:“什麽樣的自由?不受限制、無視任何規則那樣的?”

夏一站起身,手肘抵在圍欄,像是經過認真思考才說:“還沒想好,大抵是......不需要考慮結果的自由吧。”

白發男人眼瞳緊縮,像是激動一般咳起來,臉頰都泛起病態的紅暈。她俯身幫他拍了幾下背部,滿臉壞笑說:“激動壞了吧?”

緩過呼吸的瀧本隨即大笑起來,他拉過夏一手掌,神情隱隱扭曲地說:“最後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能看到原因,而我的記憶裏——有足夠多的‘果’......”

老師想說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只要得到他的記憶,自己也許就能打破身邊的諸多限制。

後覺,先知......夏一腦海裏,不知為何蹦出祖母床頭的那本詩集——

【世界在黑暗中燃起光芒,又終將在黑暗中覆滅。

.......

先知和後覺終其一生,都無法凝聚曾經夥伴。

騎士們亂作一團,始終找尋不到曾侍奉的主人。

.......

世界在黑暗中燃起光芒,又終將在黑暗中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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