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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情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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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情短

顧漪委婉但堅定地拒絕了老包的提議, 然後看著老包一臉失落地離開了。

見狀,顧漪搖頭失笑,重新拿起手機, 屏幕上還是通話界面。

得,陸大公子沒有掛電話。

顧漪淡淡道:“你沒事了吧?那我就先掛了。”

陸淵自然不依, 語氣頗為不善, “顧漪, 你給我老實交代, 和那姓謝的到底結束了沒?”

陸大少聽上去不滿極了。

顧漪笑笑,尾音上揚地嗯了一聲,“你覺得呢?”

陸淵在那頭瞬間被點炸了,冷笑道:“顧漪,我沒和你開玩笑。那姓謝的就能讓你老板知道, 我為什麽就不行?難道他比我拿得出手嗎?”

顧漪輕嘖,陸淵這廝倒是會打蛇上棍, 將計就計玩得順溜。

被他聽到謝臨後, 就開始把話頭往正經關系上帶,話裏話外偷換邏輯,以她的男友自居。

可他們是以這種正經關系為前提交往的嗎?

顧漪在這種原則上的事從不含糊,“你和謝臨又不一樣, 沒什麽好比的吧。”

也不知陸淵是真沒聽懂,還是裝沒聽懂, 一副深以為然的口吻, “也對,姓謝的也就是你解悶用的, 他怎麽能和我比。”

顧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不說了, 我這邊有電話打進來了。”

打進來的電話是平日裏基本沒聯系的表姐,他父親的侄女,想了想,顧漪還是接了。

“表姐,有事嗎?”自她爸顧恒和江女士在她十三歲離婚後,顧漪和她大姑顧穎是幾年頂多見一次的交情。

“小顧啊,我是有個事想拜托你。你侄子應墨啊,寒假放假了,他說要去魔都的什麽青訓營看看,大概四五天左右。我這邊生意太忙分不開身,你看能幫我看下他嗎?”顧穎知道顧漪不喜歡客套,索性開門見山道。

“你還記得應墨他有雙相嘛,還對陌生環境習慣性應激。我這邊會派助理跟著照顧他生活瑣事,但還是不放心吶。他一個人在外,能有個知根底的親人陪著,我也安心些。況且,應墨這孩子打小和你親。”

說實話這個忙實在離譜,八百年沒聯系過的親戚開口就要人家幫忙帶孩子。

顧穎也知道這個要求實在強人所難,於是給出她的條件,“小顧,我這邊有幾個中東的大客戶,過年時可以給你介紹介紹。”

顧穎是做外貿的,和她老公夫妻聯手,十幾年經營下來人脈的積累還是相當可觀的。

而應墨麽,在她記憶中一直是個沈默寡言的小孩,挺乖。

顧漪扒出她的行程表看了下,沈吟片刻後道,“行,到時候把他的落地時間發我,我去接他。”

“哎,好好好,真是太感謝你了。”顧穎聲音是溢於言表的歡喜。

顧漪又寒暄了兩句,隨後結束了通話,鎖上手機屏,下班。

.

蘇格在昨天回江城老家,所以顧漪又再次恢覆寧靜的獨居時光,再加上沒有了陸淵的騷擾,顧漪倒是過得愜意。

一個人做好吃完晚飯後,顧漪盤腿坐上沙發,打開投影儀準備挑部電影看。

翻了十幾分鐘,顧漪勉強挑出部有點興趣的諜戰片,關掉大燈,開頭詭譎的音效剛響起,陸淵打來電話。

顧漪隨手接起,“晚上好。”

陸淵明顯察覺到顧漪的心情不錯,輕笑了聲,溫聲道:“晚上好,你在幹什麽啊。”

“看電影。”顧漪開了免提然後把手機放到一邊,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

“你倒是挺有閑情逸致,什麽電影?”陸淵問。

“《竊聽風暴》。”

“顧顧。”陸淵喚了她一聲,聲音裏透著淡淡的倦意。

“嗯?”

電影進行到小高潮,顧漪被吸引去了大部分註意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幕布。

“我好累。顧顧我好想你啊。”陸淵輕聲著道。

“嗯...”顧漪望著投影幕布隨口應到。

“嗯?!”

半秒後,顧漪忽的反應過來,在沙發倏的坐正身體,電影劇情瞬間不吸引人了,顧漪驚疑不定地看著通話界面。

有一瞬,她甚至產生陸淵是不是被人冒充了的念頭。

無論是身處雪崩險境,抑或是荒野逃亡路上,陸淵永遠是勾著點玩世不恭的壞笑,游刃有餘的模樣。

雖然他的囂張強勢總讓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身上有種不可撼動的安全感。

或許是陸淵從容強大盛氣淩人的形象在她心裏過於深刻,總教人忘記他也會累,也有繾綣情深說想你的一面。

而就是這樣的陸淵,忽的在你面前流露出脆弱,哪怕只是一絲,也是令人有種難以言喻的觸動。

就像你在千裏之外遠眺的巍峨終年的雪山,忽的有一夜,你見到了它在月影下的寂寥與t溫柔。

這一次,顧漪說出口的話,不再是“有什麽事”,而是“你怎麽了”。

.

所謂人生七苦不外乎是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再有錢人的痛苦也不過比普通人少了個窮字,生老病死一樣落不了。

陸淵外祖母不過七十來歲,是唯二待他有溫情在的長輩,可在前天被確證癌癥晚期,藥石無醫。

顧漪在陸淵說起這件事時,她便暫停了電影,耳邊從噪雜徹底陷入一片安靜,加上昏暗的環境,她竟也為陸淵感到些許傷感,有種想抱一下他的沖動。

所以說理性屬於白天,感性則是夜晚的。

於是,顧漪聽從了內心的感覺,柔聲道:“你...難受的話,我電話裏陪陪你?”

“顧漪,你還算有點心。”這句話,陸淵說得很輕很慢。

他明明嗓音是帶著笑,卻給顧漪一種像在嘆息的錯覺。

顧漪垂眼,神色不明地摩挲了冰涼的指尖。

她沒有心嗎?

顧漪隨即嗤笑了聲,“是啊,今天算是你運氣好,暫時分你那麽一點點,過了今晚會自動消失的那種。”

“好,那我這次可要好好珍惜了。”陸淵似玩笑似認真地道。

於是,陸淵從小時候和霍停風在外祖母家裏一起玩鬧開始說起,說到他們兩為了一把彈弓打起來外祖母出面調停,再到外祖母在夏日帶他們去野營識星星......

一件件都是溫馨的回憶。

直到今日病床前,他的叔叔們竟然為爭家產,當著他們的母親,也就是他外祖母的面毫無顧忌地吵了起來,直接把她老人家氣吐血,到現在還沒醒。

這...什麽語言在此刻都是如此蒼白,因為她也曾經歷。

顧漪沈默了片刻,道:“你那邊現在方便的話,我們視頻吧。”

那邊安靜了幾秒,緊接著她的手機彈出face time,顧漪按了接通。

屏幕上出現陸淵的臉,他大概坐在桌前,腦袋歪在手腕上,好看的眉眼間沒什麽情緒,那邊光線也暗,有種厭世的冷感。

然後,陸淵在見到她後彎了下眼睛,弧度極淡。

顧漪望著他,只感覺心裏的某個角落被戳了下,有種奇異的酸軟。

那一夜,顧漪也不知道他們聊到幾點,大多時候時候是陸淵在說,她在聽著,偶爾他停下來,她便補上話頭。

到後來兩人都不說話了,只是在靜靜望著對方。

“很晚了,睡吧。”顧漪輕輕擡起手指,隔著屏幕虛空摸了摸陸淵的眉心,就這樣睡著了。

遠隔千裏之外的京城。

高樓上某個透著昏暗燈光的窗戶裏,坐在桌前的陸淵,深深凝視著屏幕裏顧漪。

屏幕裏的女人已經熟睡,只能看到半邊臉頰,呼吸聲清淺如簌簌落雪,靜謐美好到讓人忍不住傾身相擁入懷。

良久。

他開口,聲音輕到微不可聞,

“顧漪,你的心本就少得可憐。”

“你既然給了,就不要消失了吧。”

“好嗎?“

.

二十四小時都繁忙擁堵無比的魔都機場。

顧漪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只胳膊支在車窗沿上,她已經被堵在高架上快兩個小時了。

而機場的接機口就近在眼前,這種堵車的痛誰遇上誰懂。

她已經後悔了,怎麽就一沖動之下親情心泛濫,主動提出來接這小孩呢。

不過小孩也乖,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消息,說他到了接機大廳門口後,便在那等她也沒催過。

期間陸淵打來電話,顧漪回了句有事便沒接。

因為,她現在實在糾結。

自那夜過後,總感覺他們之間有些東西變了。

顧漪支在腦袋上的手,有些煩躁地揉了把頭發,可明明她預設的道路完全不是這樣的,到底是哪步出錯了呢。

大概是昨晚有和陸淵共情到,所以聖母心莫名泛濫了吧。

罷了,不動感情不動心的男女游戲也沒什麽玩頭。感情可不就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身處其中的人享受情緒波動的不確定性嗎?

這樣才有意思。

況且,像陸淵這樣坐擁頂級財富和資源的人,沒有誰會不想分享一杯羹吧,而有了感情打掩護的置換也會更加順理成章。

反正只要別沈淪,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範圍內。

顧漪這樣說通了自己。

終於,大概是前面的交通事故解決了,車流緩緩動了起來,顧漪松開手剎,專心於駕駛。

開到時,顧漪左右來回掃了兩圈都沒找到應墨那孩子,正奇怪著呢,突然身旁出現一個男的和她打招呼道。

“顧小姐你好。”陸淵的助理景悟放下耳邊的手機,對她露出標準的職業笑容,熱情詢問:“請問我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

“你好。”顧漪警惕地打量了景悟一眼,隨直接發問:“你怎麽在這裏?”

景悟連忙解釋道:“陸總的姑姑今天飛魔都,陸總特地吩咐我來招待她。”

“這樣啊。”顧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後,道了句再會,便不欲再和他多說。

這時,只見一位身姿頎長的白衣少年向她走來,眉目如畫,給人一種似瓷娃娃的精致與脆弱感。

少年見到她後,禮貌她道了聲,“姑姑,你好。”

嗯嗯?這是應墨?

顧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記憶中還只有到她肩膀高的小孩,怎麽就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的模樣了。

也對,他都高中生了,她也真是昏頭了。

顧漪溫和地笑了笑,柔聲道:“應墨是吧,來我們先上車吧。”

應墨對她抿唇笑了笑,有些靦腆,“好的。”

顧漪見只有他一個人,忍不住發問:“我記得大姑跟我說,是有助理跟著你的,他人呢?”

“她...有事。”應墨垂下眼睫,含糊地答了一句,“姑姑,你開下後備箱,我要放行李。”然後他便轉身走向車後。

顧漪看著應墨回避的姿態,緩緩瞇起眼。

嘖。

這小孩不老實啊。

與此同時。

陸淵正姿態散漫地靠在老板椅裏,長腿架在辦公桌上,漫不經心地聽著景悟的匯報,忽的,他在一眾嘈雜中敏銳捕捉到顧漪的聲音。

緊接著,陸淵又聽到有個男的叫了顧漪一聲“顧顧”,他猛地坐起身。

冷冷地勾了下唇,狹長的雙眸裏似漫起絲絲黑霧。

顧顧,你是因為他不接我電話的嗎?

我真是沒想到你會如此不老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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