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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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以為還要很久才能見到的人, 突然出現在眼前，雲華楞住的瞬間，被趙書瀚拉住手跑。
這是……
雲華的呼吸變得急促, 重逢後的淚水飛出眼眶, 雖然不知道趙書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但她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他們跑出巷子, 到了人群中，趙書瀚還拉著她的手。
手腕傳來炙熱的溫度, 雲華緊緊盯著趙書瀚,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趙書瀚：……？
他沒聽明白。
來找雲華的時候, 趙書瀚沒有想太多，就當他是個過路人，路見不平幫個忙也可以。
但雲華的眼神和語氣，並不像對一個陌生人。
兩個人就這麽對望著。
王闖那些人看到人群中的雲華兩個，知道這回不成, 只能憤憤回去, 拿走雲華的被褥撒氣。
雲華的眼淚不聽使喚地流，她想過無數個重逢的場景, 但沒想過是這個畫面。
還想著等她有了錢, 想個合適的理由去找趙書瀚。
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林團結跑來，“雲華姐，還好你沒事。”
雲華擦了眼淚, “我能有什麽事啊？”
“你是不知道，嚇死我們泉哥了, 他這會快到你村裏，就怕你被龍哥的人逮住。”林團結滿頭是汗, “還好趙哥先找到你，你們都沒事吧？”
雲華說沒事，“就是可惜，我的被褥和行李，都落下了。”她只背著包跑，包裏是她的學費和錄取通知書，還有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
回去找王闖要，那是不可能的，重新置辦可不容易，這時候的百貨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想了想，雲華問林團結可不可以去報警。
“我覺得報警也沒用，王闖他們肯定把你東西丟了，並不會帶回去。到時候警察去找，又沒其他人看到，他們也沒傷到你。警察最多教育他們幾句，沒什麽影響。”
林團結嘆了口氣，“雲華姐，這事你只能認衰了，你要是沒有被褥，我去借一床給你。其他的你別想了，不打倒徐忠龍，我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雲華皺緊眉頭，本來家裏帶來的舊棉被和衣服，她還可以將就用一下。
如果全買新的，她沒有棉花票，更沒有布票，口袋裏的那點錢，根本不夠用。
在雲華愁眉不展時，發現趙書瀚還在盯著自己。
很奇怪。
她還得去學校報道，拜托林團結先去借被褥，她和趙書瀚去附近的公園等著。
兩個人在涼亭坐下，一時間，雲華不知道怎麽開口，想了半天，問了句，“你……你不是這裏人吧？”
“嗯。”趙書瀚一開口就想哭，他不知道怎麽把錢給雲華，又不能直接說他以後會是她丈夫。
誰會相信前世今生呢？
除非……
趙書瀚猛地瞪大眼睛。
“我老家離這裏有兩百多公裏，我是坐火車來的。”趙書瀚看著雲華。
“為什麽想到來這邊？”雲華不理解，“現在南邊開放了，不應該去那邊嗎？”
她的腦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但需要印證。她可是上輩子的趙書瀚說，這兩年還在堂叔家做苦工。可現在卻不一樣了，是什麽事改變了趙書瀚的人生軌跡？
雲華認真地打量著趙書瀚，心裏的問題很想直接問出口，可這種事太過光怪陸離，她怕嚇到趙書瀚。
同樣的，趙書瀚小心翼翼地回答，“南邊是更開放，但我來這裏，是想找人。”
找人？
雲華心頭猛顫，趙書瀚來找誰呢？
會是自己嗎？
“你要找什麽人，可……可以說一下嗎？”雲華的尾音不由自主地帶了哭腔，“說不定我會認識，還能幫到你。”
“找一個梅花村的人。”
雲華住的就是梅花村，聽到這三個字，雲華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她扶著石凳站起來，“我就是梅花村的人，你要找的人，我肯定認識。”
“嗯，你認識的。”趙書瀚顫顫起身，“你信不信因果循環，人有輪回？”
雲華用力地點頭。
到了這一刻，他們都確信對方重生了，趙書瀚沖過去抱住雲華。
淚水交織著相認的狂喜，誰都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都重生了。
趙書瀚顫顫地從口袋掏出所有的錢，皺皺巴巴的零錢攤在掌心，薄唇抖得厲害，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去上學吧，以後我供你讀書。”
看著趙書瀚黑漆漆的手掌，雲華心疼地握住，“你……你怎麽就找來了？哪來的錢啊？”
他聽趙書瀚說過，堂叔對趙書瀚極其不好，更不可能給趙書瀚錢。
“我找村長幫忙，威脅曝光堂叔，他才肯放我走。”趙書瀚說著又壓低聲音，“還有我爸給他的小黃魚，我都偷出來了。”
“你放心，等我把小黃魚變現，我就有錢了。到時候你想讀多久都可以，我來創業打工，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辛苦。”
雲華更心疼了，兩個人互相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最後都停在徐忠龍這個人上。
“徐忠龍這種地痞流氓，不能再讓他危害社會。”雲華握緊拳頭。
趙書瀚用力點頭，“確實，他不被抓，我就不可能出來做事。我聽說他有好幾個相好，這種男人，一定很多馬腳，你安心去讀書，這些事都交給我。”
兩個人挨著坐在一起，等林團結回來時，只覺得他們挨很近，但他年紀小，還沒看出怎麽回事。
“雲華姐，被子和臉盆這些，我都給你借來了。你不是急著去學校報到麽，我送你去學校吧，免費再遇到王闖那些人。”
雲華沒有反對，徐忠龍的事以後再說，她得先去學校報到。
走進一中大門的那一刻，看著邊上的趙書瀚，雲華又想到上輩子彌留之際和趙書瀚說的話。她說半輩子過去，酸甜苦辣都有，唯一的遺憾是沒能上高中考大學。
現在重新踏進高中校園，激動的同時又很興奮。
林團結很積極地幫雲華跑腿，學校就有供應生活用品，比供銷社要貴一點，好處是不要錢。
雲華算了算手裏的錢，除了被褥沒買新的，其他的都買了。還好現在天氣熱，不著急做新衣服。
宿舍是八人間的上下鋪，宿舍裏沒有衛生間，得去樓梯邊上的公用廁所。現在的住宿都是這樣，雲華挑了靠窗邊的下鋪。
她來得不是最早，還有兩個舍友先到，她們都是城裏人，得知雲華是鄉下考上來的，紛紛誇雲華厲害，目前看著倒是挺好相處。
雲華和趙書瀚已經相認，就算有很多話想說，也不急著這一刻。
林團結說張泉回來了，趙書瀚臨走前讓雲華別擔心，他會想辦法。
再見到張泉，是在張泉家裏。
張泉跑去梅花村，又回來，前後四個小時，坐下後一直捶腿，“該死的徐忠龍，我和你說，他就不是個好鳥。還好你們及時趕到，如果雲華去見了徐忠龍，可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地出來。這些年，仗著他家裏親戚在居委會當主任，還有一些其他的親戚，沒少胡作非為。”
“能罩著徐忠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壞的。”趙書瀚深吸一口氣，不敢想象如果雲華沒跑出來，會有什麽結果。
“那肯定。”林團結在一旁道，“就徐忠龍那個堂哥，去年過年時，他收的好處都數不過來。因為他是主任，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就算有人去舉報，很快就被按了下來。”
趙書瀚舉起茶杯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抹兇色，“你們和我說說，徐忠龍和那些相好，都是什麽身份背景。”
這邊趙書瀚他們在談論徐忠龍的情史，徐忠龍那得知又被雲華給跑了，對著王闖拍了幾耳光。
“你是年紀大了嗎？還是你辦事不行了？真麽點小事，讓你去辦，你卻辦不好，是不是想回家種田？”
“龍……龍哥，不是我不行，是雲華那丫頭太豁得出去，她連行李都不要，直接跑了t。”王闖跪在地上，“龍哥你別心急，我已經知道她家在哪裏了，我會親自去找她。”
“我是不著急，我是怕你沒本事，連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以後誰能對你信服？”
徐忠龍對著鏡子整理下襯衣，“你回去吧，我這裏不用你了。”
王闖遲疑，只是剛擡頭，就對上龍哥蹙眉，趕緊起來跑路。
徐忠龍今天有約會，他最新的情人給了他暗號，今晚她老公不在家。
提著新買的雪花膏，徐忠龍騎上自行車，轉了幾條街，到了一處小院外，先敲門兩下，再三下。
門開後，徐忠龍迫不及待地進去，“我的小美人，你想不想我？”
“龍哥你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我這不是怕來太早，被你鄰居看到，乖乖，快讓哥親親！”
屋內很快拉了燈，負責放風的山子跑回去傳話，說徐忠龍進了服裝廠王副主任的家。
“王副主任？”趙書瀚看向張泉。
“這也是個關系戶。”張泉解釋，“他這個老婆，是他二婚娶的，聽說他叔叔是部隊的，他才能在服裝廠如魚得水。徐忠龍真是色膽包天，連王凱的老婆都敢睡，方才你說的我知道了，這個事交給我，我一定會讓王凱知道他被戴綠帽子。”
趙書瀚不熟悉縣城的情況，今天見到雲華，他突然回想到一些事，原來上輩子張泉殺的人就是徐忠龍。
這麽一看，那張泉又不算壞人了，肯定是徐忠龍把張泉往死裏逼，張泉才會奮起反抗。
兩個人聊完後，得知趙書瀚沒有住處，張泉讓趙書瀚住他家裏。
他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加上都有徐忠龍這個仇人，現在是一致對外。
一晚過去，徐忠龍天沒亮從王凱家離開，張泉找了個服裝廠的熟人，打聽到王凱還要過兩天回來。
趙書瀚去找雲華時，正好說了這件事，雲華聽說是服裝廠的，她倒是認識人，“之前我幫人縫衣服，那位姐姐的丈夫也是服裝廠的，聽說他那段時間在升主任。現在看來，應該是沒升上去。”
傍晚的風很舒服，雲華和趙書瀚在校外一起散步，趙書瀚讓雲華別操心，“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分心思，徐忠龍做了那麽多壞事，肯定會惡有惡報。你安心讀書就好，我已經讓張泉幫忙，看看能不能先置換一根金條，有了錢我就拿來給你。”
雲華心裏暖暖的，“你別只想著我，讀書沒什麽辛苦的，你自己才是該多註意。我今天在食堂買了個雞蛋，你拿著吃。”
她都口袋掏出雞蛋，遞給趙書瀚，她知道趙書瀚現在口袋沒錢，就算有也省著給他，所以特意給趙書瀚買的。
趙書瀚說他不用。
“怎麽就不用？”雲華剝好雞蛋，塞到趙書瀚嘴裏，“咱們重活一次，更要對自己好一點。不管是掙錢，還是幹什麽，都不用著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輩子怎麽死……嗚嗚……”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趙書瀚捂住雲華的嘴，打斷了她，“我吃就是了。你說得對，咱們這輩子更應該愛自己，等我拿到錢，我打算和張泉合作，一起辦個證，把生意做大點。”
“他這個人也不容易，在他那裏待了兩天，才知道張泉早就沒了爸媽，和奶奶一起長大。但他奶奶身體不好，祖孫倆就靠街坊鄰居接濟過活。後來張泉長大點，他又是個有頭腦的，便帶著四周的一些小孩掙錢。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張泉掙了錢並沒有自己留著，也都幫那些鄰居了。”
“看來他人還不錯。”雲華評價道。
趙書瀚點頭說是，“是的，天色不早，你回學校吧，這兩天我不來找你了，我和張泉有事忙。”
他倒是想天天見到雲華，畢竟剛重逢，失而覆得的心是很難控制的。但現實不允許，現在徐忠龍還逍遙法外，他怕被徐忠龍的人跟著。
雲華和趙書瀚說了再見，回到宿舍後，把趙書瀚帶來的酥餅給舍友分了。
剛才她和趙書瀚散步，正好被舍友看到，有舍友問趙書瀚是誰，雲華笑盈盈地道，“那是我未婚夫，等我畢業了就結婚。”
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城裏的女孩都很震驚，“你……你怎麽那麽早就定親了？”
“早嗎？”雲華覺得一點都不早，她現在是成年人了，不用遮掩這些。而且她骨子裏，都是三十好幾的內核，一點也不小了。
幾個女孩紛紛點頭，但大家很快又送上祝福，在她們身邊，也有很多十幾歲就結婚的姑娘。
大家現在還不算熟悉，不過面上相處還是很和諧，這樣雲華就滿意了。她說趙書瀚是未婚夫，也是防止以後有什麽流言蜚語。
學校的日子其實很簡單，每天按時起床，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雲華以為接下來幾天都會這樣，直到雲建業父子找到了她。
還在上課的雲華，被老師帶到辦公室，看到了雲建業父子。
“你跟我們出來。”雲興旺一臉陰沈。
雲華以為雲興旺是想帶她回去，轉念一想，也不對勁啊，之前都沒反對，現在來幹嘛？
等到了學校的樹林裏，雲興旺擡手想打雲華，但被雲華躲開。
“你幹什麽？”雲華大聲吼回去。
“我幹什麽？你好意思問我幹什麽？別人都找到家裏去了，你還問我幹什麽？”
雲興旺指著雲華，“你個不要臉的東西，為了掙點錢，竟然去幹這種事。”
雲華沒反應過來，直到雲建業說有幾個流氓找到家裏去，她才想到是王闖，“我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怎麽會找到家裏去？”雲建業不相信，“雲華你真有本事，之前差點被陳桂蘭騙，現在跟著流氓混。簡直把咱們家的臉都丟光了。”
“你知不知道村裏人怎麽說我們？”
雲華都來讀書了，肯定不知道。
“村裏人說你來城裏不是縫衣服，是給男人縫褲衩，不然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半個月掙那麽多錢。”
雲建業沖著雲華呸了一聲，“他們指著我們的臉罵，說我們不要臉，寧願看著你去當破鞋，也不讓你讀書。昨天爸被人說得都想死了，你還在這裏讀你的破書，雲華你真有本事！”
雲華聽明白了，王闖沒抓到她，不知道她在學校裏，所以找到梅花村去了。
村裏人七嘴八舌，流言蜚語最容易傳歪了，他爸是覺得丟面子了，來找她算賬。既然她爸來了，王闖怕是也知道她在一中讀書。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就是流氓，想要收保護費，但是被我拒絕，所以惱羞成怒找到梅花村去。”雲華鎮定道，“你們要覺得丟人，可以和我斷絕關系，我不介意的。”
“雲華，你有沒有點良心？”雲建業怒斥。
“良心？”雲華冷哼一聲，“我要是有良心，就得過上聽你們安排，被迫輟學，和人相親，一輩子在農村種田帶孩子的日子。到時候不管我日子如何，你們會幫我嗎？”
“雲建業，你心裏就周小翠那個綠茶，別說幫我了。等爸媽年紀大了後，你怕是都顧不上他們。至於爸，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吧，一有個什麽事，你想到的都是你的面子，而不是先關心我有沒有事。”
下課鈴聲響起，遠處傳來同學們的嬉笑聲。
雲華深吸一口氣，“既然我從梅花村走出來了，我就不會再回去。你要是認我這個女兒，等我工作了，最多每個月給你寄一點生活費。至於其他的，你也別想了，我不可能回來照顧你。這些大孝子該幹的事，都留給雲建業幹。”
她吃雲家的飯長大，給雲興旺和王鳳英生活費並不過分，但她不可能當個承歡膝下的女兒。
“要是不想認，現在就可以不認，我已經把戶口遷到學校，咱們以後當做陌生人。誰也別來礙誰的眼，你們也不用擔心因為我而影響名聲。”
雲華的一番話，讓雲興旺傻眼，他沒想過斷絕關系這回事，只是想來帶雲華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雲建業楞了下，很快忍不住笑了，“雲華，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們就斷絕關系，以後再也不要來往！”
他巴不得雲華離開雲家，這樣和小翠就有交代，不然雲華在家，肯定會把他和小翠的日子攪和得天翻地覆。
“嗯，是我說的，以後我不會要你們一分錢，你們也別來找我麻煩。你們要是不放心，周末我就回去，我們一起找村支書立字據。”雲華一步步引誘雲建業，按著她心裏想的t去做。
雲建業立馬同意了，雲興旺這才回過神來，“雲華，我好歹是你爸，你一點都不心疼我和你媽嗎？”
雲華不說話，代表默認。
這下雲興旺徹底生氣，“好，你有骨氣，周六你回村裏一趟，咱們去村長那說清楚，就當我白養你這個女兒！”
他覺得自己被辜負了，別人家都這樣養女兒，偏偏到了他這裏，雲華對他只有抱怨。雲興旺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只怪雲華沒良心。
看著雲興旺父子憤憤離開，雲華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
回到教室，這堂課是數學課，她並沒有沒影響，很快進入狀態中。
什麽人是真的為她好，她又需要和什麽人維護感情，自己最看重的又是什麽。
雲華心裏門清，多活一輩子的好處，就是能處事泰然，不會被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影響。
既然她都不在意雲興旺這些人，自然不會因為他們說她什麽而難過。
就這麽過了兩天，到了周五這日，雲華都沒等到王闖來學校找她麻煩。
周五的下午只上一節課，同宿舍的其他六個人都要回家，只剩下另一個農村來的劉菊花。
得知雲華明天才走，劉菊花慶幸地說了句，“還好你在，不然我一個人晚上都不敢去廁所。”她聲音小小的，平常話就不多。
“那你放心，明天晚上我也會回來。”雲華笑著打開作業，周末得回去辦事，她得先把作業寫了。
兩個人一塊寫了作業，五點時，有人敲門說樓下有人找雲華。
雲華從窗戶看到是趙書瀚，忙跑下樓去。
趙書瀚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裏面是拳頭大的肉包，“你想不想看熱鬧？”
“看什麽熱鬧？”雲華大口咬下去，肉包香嫩多汁，瞬間打開味蕾。
“徐忠龍的熱鬧。”趙書瀚和雲華已經走到學校門口，他在雲華耳邊小聲道，“昨天晚上，徐忠龍被王凱捉奸在床，王凱也不是個好惹的，把徐忠龍暴打一頓。但你想想，徐忠龍是個什麽樣的人，那是地痞流氓，他今天要去找王凱算賬呢。”
“王凱沒報警嗎？”雲華可是記得，現在有流氓罪，既然抓奸在床，就可以報警把徐忠龍抓緊去。
趙書瀚搖頭說沒有，“可能當時沒想到，看到老婆和別的男人睡了，只想打徐忠龍，結果讓徐忠龍跑了。這種事傳出去又不好聽，王凱今天請假沒去上班，可能找他親戚去了。”
“他知道徐忠龍不好惹，肯定搬救兵去了，你快帶我去看看。”雲華快速吃完肉包子，跟著趙書瀚進了一棟小樓。
趙書瀚指著對面的院子，“那就是王凱的家，你看，王闖帶人來了。”
這會天有點暗了，王闖這些人直接爬墻進去，結果只有王凱老婆在家，王凱不在。
“你們別找我麻煩啊，又不是我打的龍哥。”周艷艷站在院子裏，她臉腫了，應該是也被打了，“王凱一早就出門了，你們和龍哥說算了吧，王凱那個叔叔不好惹。”
“算了？你知不知道龍哥現在還在醫院，肋骨都斷了一根，這要是算了，你讓龍哥以後怎麽在道上混？”王闖手裏拿的是砍刀，“今天老子一定要替龍哥出氣。”
最近這幾天，王闖辦什麽都不順，要是這點事都辦不好，龍哥不會再用他了。
周艷艷皺著眉，“闖哥，我覺得吧……”
“你他娘的少廢話，要不是因為你這個騷狐貍，龍哥也不會被人打。他和別人好那麽久，都沒事，就你是個惹事精。”
王闖越看周艷艷越不順眼，“滾回你房間去，老子就要在這裏等到王凱回來。”
周艷艷被兇，當即拉下臉來，“好好好，你現在兇我可以。等王凱帶著人回來，我看你們還有沒有這個骨氣。你王闖幹的可都是見不得人的事，他王凱帶著一群當兵的來，你真敢動手，我跪下喊你爹都可以！”
“砰！”
周艷艷用力關了門。
在王闖帶著人翻墻時，林團結就跑去警察局做好人好事，替周艷艷報警了。
在警察到來之前，王凱先回來了。
他是去找叔叔，他叔叔聽說過，幫他打了一個電話，讓這邊的警察查一查徐忠龍，給了警察局壓力。至於他叔叔，肯定不能親自出面，濫用職權。
所以王凱是一個人回來，等他剛推開門，就看到王闖一群人，“你娘的周艷艷，你想我死是嗎？”
他拔腿就跑，但他一個人哪裏跑得過十幾個。
很快，王凱被人按在地上。
王闖用力踹了一腳，“先把他拖回院子裏，我們替龍哥好好教訓他一頓，等天黑後再帶去醫院。”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王凱大聲喊了一句，卻被人捂住嘴。
對面二樓的雲華，看到這一幕，問林團結怎麽還沒帶警察來。
“快了，不著急。”趙書瀚一副看戲模樣，“王凱現在被打得越狠，王闖這些人越倒黴。反正王凱不是個好東西，他在服裝廠濫用職權騷擾女員工，每次都被壓了下來。”
雲華：“那他活該被打。”
院子裏沒傳出一點哭嚎聲，王凱的嘴被捂住了，雲華什麽都聽不到，但能看到一些。
過了二十分鐘，警察才到。
林團結和警察說有人在搞□□，警察直接撞門而入，正好看到王闖這些人拿著斧頭那些，地上的王凱已經奄奄一息。
“不許動，都舉起手來！”
“媽的，誰報警的？”王闖轉頭看了眼房子裏，以為是周艷艷報警，“你這個賤人！”
他想逃跑，但剛爬上圍墻就被拉下來。
警察把所有人都抓住，天也黑了。
“這次王闖這些人流氓罪坐實了。”雲華滿意地道，“就算王闖不會趙廚徐忠龍，但這次被抓的有十幾個人，總有人會被逼問出來。加上王凱叔叔給的壓力，警察局肯定不敢敷衍了事，只要扒開一個口子，徐忠龍就會徹底完蛋。”
頓了頓，雲華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怎麽沒看到張泉？”
“他啊，他去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了。”趙書瀚道。
聽到這話，雲華沒有多問，而是和趙書瀚去吃飯。回去的時候，趙書瀚給她打包了一盒紅燒肉。
而張泉，是偷偷跑到徐忠龍家裏。
他去過徐忠龍家太多次，或許是他太小嘍嘍，徐忠龍從來都不把他當回事，有時候當著他的面放錢。
找到一個藏錢的地方，抓了一把塞進口袋裏，看到還有銀元和銀子，一並帶了出來。
回到家裏後，張泉拿出一部分分給趙書瀚，“這都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你不用心理負擔。至於你那小黃魚也別換了，咱們現在有錢，可以直接去□□了。”
張泉也同意和趙書瀚合夥做生意，趙書瀚說南邊的城市已經開放，不僅有時興的服裝，還有各種各樣的飾品，都是他們縣城沒有的。
徐忠龍一倒，他們就可以安心做生意，那肯定是怎麽掙錢怎麽幹。
兩個人說好了，等證一下來，就一起南下進貨，火車來回20個小時，兩個人有伴一點。
他們在聊做生意的事，雲華周六一早就回了梅花村。
徐有福從雲興旺那聽說雲華要和雲家斷絕關系的事，雲華一進門，徐有福就開口勸，“雲華你別沖動，爸媽畢竟是你的親爸媽，你還小，現在斷絕關系，以後你會後悔的。”
“謝謝您關心，但斷絕關系我爸是同意的，您就幫我們做個見證吧，不然我爸只覺得我丟人。”雲華態度堅定。
“你……哎，罷了，我不勸你這個了。但你之前不是和我說幫人做衣服嗎，怎麽和流氓扯上關系？”徐有福還是很擔心雲華。
面對村長，雲華能感受到善意，所以願意解釋，“就是幫人縫衣服，賣點小東西，那些流氓才要收保護費，但我不願意跑了，他們才找到家裏來。我爸絲毫不關心我有沒有被欺負，他見到我就劈頭蓋臉罵我是不是做了不要臉的事。”
“村長，這個家我是真的回不來了，他們心裏只有兒子，至於我，並不關心我如何。”
村長選擇相信雲華的話，看到雲興旺夫婦進來，沒好氣地道，“雲興旺，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女兒？”
“哼，她現在翅膀硬了，哪裏需要我這個當爸的。村長你就按我說的，給我們做個見證，以後我就沒這個女兒。”
雲興旺早就寫好斷絕書，王鳳英淚眼婆娑地走到雲華跟前，問雲華怎麽那麽狠心。
“是我狠心嗎？”雲華氣笑了。
“你別和她廢話，這種人不t配為人兒女。”雲興旺惡狠狠地瞪著雲華，“我會等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讀到高中畢業，到時候活不下去回來，我絕對不會收留你！”
雲華：“你放心，我不僅會活得好好的，還會考上名牌大學！”
有了趙書瀚，她什麽也不怕，趙書瀚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就你還想上名牌大學？我呸！”雲興旺對著地上吐唾沫，“你有什麽本事，咱們心裏都清楚。大言不慚的白眼狼，等你真考上名牌大學，我跪著喊你爸都可以！”
現在這種情況，雲興旺是想到什麽難聽的說什麽，徐有福聽不下去，打斷了雲興旺的話。
“都別說了，快點簽字，快點結束。”徐有福頭都疼了，真想不通怎麽會有雲興旺這種爸。
雲華飛快簽了名字，看雲興旺簽完後，立馬收好她那一份。
雲興旺頭也不回地走了，王鳳英看看雲華，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沒說。
徐有福嘆了口氣，“攤上這種爸媽，是你運氣不好。這點錢你拿著，叔本事不大，但你畢竟是叔看著長大的孩子，既然要讀書就好好讀，活出個人樣來，讓雲興旺和王鳳英看看，你雲華是個有本事的！”
看著被塞到手裏的兩塊錢，雲華忙說不用，但村長堅持給她，“再和叔推辭，叔不高興了。”
“那……我謝謝您了。”
雲華深深地給村長鞠躬，從爸媽那沒得到的關心，反而從村長這裏得到，“您放心，等我考上大學，我一定通知您。我會考上最好的大學，給您爭光的！”
“好，我相信你可以。”徐有福讓雲華快回學校，免得村裏其他人看到又說閑話。
雲華謝過村長，往村外走去。
既然要走，她就不會回頭，直到身後傳來妹妹的喊聲，雲華才停下。
“姐！”
雲香追了上來，“嗚嗚，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以後就你自己睡了，你要照顧好自己。”雲華拍拍妹妹的肩膀，“你要記得我和你說的，你是個獨立的個體，要勇於反抗，並爭取你想要的生活。等你長大了，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
“可是我舍不得你。”雲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那也沒辦法，誰讓咱們生在這種家庭，我得為了我自己而努力啊。”雲華讓妹妹別跟著了，“回去吧，記得我說的話。”
揮揮手，雲華沒再回頭，她要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迎接新的未來。
回到縣城，雲華沒去學校，而是找到趙書瀚，得知趙書瀚和張泉打算南下進貨，雲華是支持的。
“咱們縣城還不夠發達一點，如果有新鮮事物進來，肯定會讓大家耳目一新。”雲華分析道，“不過張泉你手下那麽多人，除了服裝生意，還有其他的生意也可以考慮。”
張泉：“比如呢？”
“今天我出門，看到一家國營飯店要轉讓，你們可以考慮一下。”雲華剛說完，張泉就用力搖頭，說他不會炒菜，身邊也沒有會的。
雲華笑著看向趙書瀚，趙書瀚才說他做飯還可以。
“不過接手一家國營飯店，需要的本錢太大，可以先等一等。”趙書瀚並不著急，“有一家國營飯店開始轉讓，就會有其他的要民營。可以先幹服裝，再掙其他的錢。”
對於掙錢，趙書瀚心裏有數。
未來有了希望，張泉托人買了十斤豬肉回來，趙書瀚親自下廚，雲華在一旁打下手。
偶爾轉頭的時候，雲華看到趙書瀚做飯的樣子，會不由想到上輩子。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趙書瀚並不會做飯，後來在一起了，趙書瀚才跟著經營雲華的小飯店。
那會手裏沒什麽錢，但生活卻很溫馨，每天一塊開店關店，直到雲華懷孕，趙書瀚就不讓她去店裏了。
後來兩人存了錢，正好都有做服裝的經驗，轉而投錢到服裝產業。
只是創業需要太多精力和錢，雲華剛出月子就進入作坊做成衣樣品，長時間的勞累，才導致後來一身病痛。後來她查出腫瘤，趙書瀚很是自責，怪他自己沒照顧好她。
“你別動，燒火也別幹，你的手留著讀書寫字就好。”趙書瀚不讓雲華幹了，“把團結幾個喊進來，這些活讓他們來就行，不然他們閑著沒事做，你洗洗手等著吃就好。”
面對雲華，趙書瀚滿臉寵溺。
走到門口的張泉，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不敢確信地問，“書瀚，你是看上雲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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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還要很久才能見到的人, 突然出現在眼前，雲華楞住的瞬間，被趙書瀚拉住手跑。
這是……
雲華的呼吸變得急促, 重逢後的淚水飛出眼眶, 雖然不知道趙書瀚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但她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他們跑出巷子, 到了人群中，趙書瀚還拉著她的手。
手腕傳來炙熱的溫度, 雲華緊緊盯著趙書瀚,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趙書瀚：……？
他沒聽明白。
來找雲華的時候, 趙書瀚沒有想太多，就當他是個過路人，路見不平幫個忙也可以。
但雲華的眼神和語氣，並不像對一個陌生人。
兩個人就這麽對望著。
王闖那些人看到人群中的雲華兩個，知道這回不成, 只能憤憤回去, 拿走雲華的被褥撒氣。
雲華的眼淚不聽使喚地流，她想過無數個重逢的場景, 但沒想過是這個畫面。
還想著等她有了錢, 想個合適的理由去找趙書瀚。
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直到林團結跑來，“雲華姐，還好你沒事。”
雲華擦了眼淚, “我能有什麽事啊？”
“你是不知道，嚇死我們泉哥了, 他這會快到你村裏，就怕你被龍哥的人逮住。”林團結滿頭是汗, “還好趙哥先找到你，你們都沒事吧？”
雲華說沒事，“就是可惜，我的被褥和行李，都落下了。”她只背著包跑，包裏是她的學費和錄取通知書，還有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
回去找王闖要，那是不可能的，重新置辦可不容易，這時候的百貨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想了想，雲華問林團結可不可以去報警。
“我覺得報警也沒用，王闖他們肯定把你東西丟了，並不會帶回去。到時候警察去找，又沒其他人看到，他們也沒傷到你。警察最多教育他們幾句，沒什麽影響。”
林團結嘆了口氣，“雲華姐，這事你只能認衰了，你要是沒有被褥，我去借一床給你。其他的你別想了，不打倒徐忠龍，我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雲華皺緊眉頭，本來家裏帶來的舊棉被和衣服，她還可以將就用一下。
如果全買新的，她沒有棉花票，更沒有布票，口袋裏的那點錢，根本不夠用。
在雲華愁眉不展時，發現趙書瀚還在盯著自己。
很奇怪。
她還得去學校報道，拜托林團結先去借被褥，她和趙書瀚去附近的公園等著。
兩個人在涼亭坐下，一時間，雲華不知道怎麽開口，想了半天，問了句，“你……你不是這裏人吧？”
“嗯。”趙書瀚一開口就想哭，他不知道怎麽把錢給雲華，又不能直接說他以後會是她丈夫。
誰會相信前世今生呢？
除非……
趙書瀚猛地瞪大眼睛。
“我老家離這裏有兩百多公裏，我是坐火車來的。”趙書瀚看著雲華。
“為什麽想到來這邊？”雲華不理解，“現在南邊開放了，不應該去那邊嗎？”
她的腦中有個大膽的想法，但需要印證。她可是上輩子的趙書瀚說，這兩年還在堂叔家做苦工。可現在卻不一樣了，是什麽事改變了趙書瀚的人生軌跡？
雲華認真地打量著趙書瀚，心裏的問題很想直接問出口，可這種事太過光怪陸離，她怕嚇到趙書瀚。
同樣的，趙書瀚小心翼翼地回答，“南邊是更開放，但我來這裏，是想找人。”
找人？
雲華心頭猛顫，趙書瀚來找誰呢？
會是自己嗎？
“你要找什麽人，可……可以說一下嗎？”雲華的尾音不由自主地帶了哭腔，“說不定我會認識，還能幫到你。”
“找一個梅花村的人。”
雲華住的就是梅花村，聽到這三個字，雲華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她扶著石凳站起來，“我就是梅花村的人，你要找的人，我肯定認識。”
“嗯，你認識的。”趙書瀚顫顫起身，“你信不信因果循環，人有輪回？”
雲華用力地點頭。
到了這一刻，他們都確信對方重生了，趙書瀚沖過去抱住雲華。
淚水交織著相認的狂喜，誰都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都重生了。
趙書瀚顫顫地從口袋掏出所有的錢，皺皺巴巴的零錢攤在掌心，薄唇抖得厲害，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去上學吧，以後我供你讀書。”
看著趙書瀚黑漆漆的手掌，雲華心疼地握住，“你……你怎麽就找來了？哪來的錢啊？”
他聽趙書瀚說過，堂叔對趙書瀚極其不好，更不可能給趙書瀚錢。
“我找村長幫忙，威脅曝光堂叔，他才肯放我走。”趙書瀚說著又壓低聲音，“還有我爸給他的小黃魚，我都偷出來了。”
“你放心，等我把小黃魚變現，我就有錢了。到時候你想讀多久都可以，我來創業打工，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辛苦。”
雲華更心疼了，兩個人互相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最後都停在徐忠龍這個人上。
“徐忠龍這種地痞流氓，不能再讓他危害社會。”雲華握緊拳頭。
趙書瀚用力點頭，“確實，他不被抓，我就不可能出來做事。我聽說他有好幾個相好，這種男人，一定很多馬腳，你安心去讀書，這些事都交給我。”
兩個人挨著坐在一起，等林團結回來時，只覺得他們挨很近，但他年紀小，還沒看出怎麽回事。
“雲華姐，被子和臉盆這些，我都給你借來了。你不是急著去學校報到麽，我送你去學校吧，免費再遇到王闖那些人。”
雲華沒有反對，徐忠龍的事以後再說，她得先去學校報到。
走進一中大門的那一刻，看著邊上的趙書瀚，雲華又想到上輩子彌留之際和趙書瀚說的話。她說半輩子過去，酸甜苦辣都有，唯一的遺憾是沒能上高中考大學。
現在重新踏進高中校園，激動的同時又很興奮。
林團結很積極地幫雲華跑腿，學校就有供應生活用品，比供銷社要貴一點，好處是不要錢。
雲華算了算手裏的錢，除了被褥沒買新的，其他的都買了。還好現在天氣熱，不著急做新衣服。
宿舍是八人間的上下鋪，宿舍裏沒有衛生間，得去樓梯邊上的公用廁所。現在的住宿都是這樣，雲華挑了靠窗邊的下鋪。
她來得不是最早，還有兩個舍友先到，她們都是城裏人，得知雲華是鄉下考上來的，紛紛誇雲華厲害，目前看著倒是挺好相處。
雲華和趙書瀚已經相認，就算有很多話想說，也不急著這一刻。
林團結說張泉回來了，趙書瀚臨走前讓雲華別擔心，他會想辦法。
再見到張泉，是在張泉家裏。
張泉跑去梅花村，又回來，前後四個小時，坐下後一直捶腿，“該死的徐忠龍，我和你說，他就不是個好鳥。還好你們及時趕到，如果雲華去見了徐忠龍，可不一定能全須全尾地出來。這些年，仗著他家裏親戚在居委會當主任，還有一些其他的親戚，沒少胡作非為。”
“能罩著徐忠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壞的。”趙書瀚深吸一口氣，不敢想象如果雲華沒跑出來，會有什麽結果。
“那肯定。”林團結在一旁道，“就徐忠龍那個堂哥，去年過年時，他收的好處都數不過來。因為他是主任，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就算有人去舉報，很快就被按了下來。”
趙書瀚舉起茶杯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抹兇色，“你們和我說說，徐忠龍和那些相好，都是什麽身份背景。”
這邊趙書瀚他們在談論徐忠龍的情史，徐忠龍那得知又被雲華給跑了，對著王闖拍了幾耳光。
“你是年紀大了嗎？還是你辦事不行了？真麽點小事，讓你去辦，你卻辦不好，是不是想回家種田？”
“龍……龍哥，不是我不行，是雲華那丫頭太豁得出去，她連行李都不要，直接跑了t。”王闖跪在地上，“龍哥你別心急，我已經知道她家在哪裏了，我會親自去找她。”
“我是不著急，我是怕你沒本事，連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以後誰能對你信服？”
徐忠龍對著鏡子整理下襯衣，“你回去吧，我這裏不用你了。”
王闖遲疑，只是剛擡頭，就對上龍哥蹙眉，趕緊起來跑路。
徐忠龍今天有約會，他最新的情人給了他暗號，今晚她老公不在家。
提著新買的雪花膏，徐忠龍騎上自行車，轉了幾條街，到了一處小院外，先敲門兩下，再三下。
門開後，徐忠龍迫不及待地進去，“我的小美人，你想不想我？”
“龍哥你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我這不是怕來太早，被你鄰居看到，乖乖，快讓哥親親！”
屋內很快拉了燈，負責放風的山子跑回去傳話，說徐忠龍進了服裝廠王副主任的家。
“王副主任？”趙書瀚看向張泉。
“這也是個關系戶。”張泉解釋，“他這個老婆，是他二婚娶的，聽說他叔叔是部隊的，他才能在服裝廠如魚得水。徐忠龍真是色膽包天，連王凱的老婆都敢睡，方才你說的我知道了，這個事交給我，我一定會讓王凱知道他被戴綠帽子。”
趙書瀚不熟悉縣城的情況，今天見到雲華，他突然回想到一些事，原來上輩子張泉殺的人就是徐忠龍。
這麽一看，那張泉又不算壞人了，肯定是徐忠龍把張泉往死裏逼，張泉才會奮起反抗。
兩個人聊完後，得知趙書瀚沒有住處，張泉讓趙書瀚住他家裏。
他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加上都有徐忠龍這個仇人，現在是一致對外。
一晚過去，徐忠龍天沒亮從王凱家離開，張泉找了個服裝廠的熟人，打聽到王凱還要過兩天回來。
趙書瀚去找雲華時，正好說了這件事，雲華聽說是服裝廠的，她倒是認識人，“之前我幫人縫衣服，那位姐姐的丈夫也是服裝廠的，聽說他那段時間在升主任。現在看來，應該是沒升上去。”
傍晚的風很舒服，雲華和趙書瀚在校外一起散步，趙書瀚讓雲華別操心，“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分心思，徐忠龍做了那麽多壞事，肯定會惡有惡報。你安心讀書就好，我已經讓張泉幫忙，看看能不能先置換一根金條，有了錢我就拿來給你。”
雲華心裏暖暖的，“你別只想著我，讀書沒什麽辛苦的，你自己才是該多註意。我今天在食堂買了個雞蛋，你拿著吃。”
她都口袋掏出雞蛋，遞給趙書瀚，她知道趙書瀚現在口袋沒錢，就算有也省著給他，所以特意給趙書瀚買的。
趙書瀚說他不用。
“怎麽就不用？”雲華剝好雞蛋，塞到趙書瀚嘴裏，“咱們重活一次，更要對自己好一點。不管是掙錢，還是幹什麽，都不用著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輩子怎麽死……嗚嗚……”
“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趙書瀚捂住雲華的嘴，打斷了她，“我吃就是了。你說得對，咱們這輩子更應該愛自己，等我拿到錢，我打算和張泉合作，一起辦個證，把生意做大點。”
“他這個人也不容易，在他那裏待了兩天，才知道張泉早就沒了爸媽，和奶奶一起長大。但他奶奶身體不好，祖孫倆就靠街坊鄰居接濟過活。後來張泉長大點，他又是個有頭腦的，便帶著四周的一些小孩掙錢。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張泉掙了錢並沒有自己留著，也都幫那些鄰居了。”
“看來他人還不錯。”雲華評價道。
趙書瀚點頭說是，“是的，天色不早，你回學校吧，這兩天我不來找你了，我和張泉有事忙。”
他倒是想天天見到雲華，畢竟剛重逢，失而覆得的心是很難控制的。但現實不允許，現在徐忠龍還逍遙法外，他怕被徐忠龍的人跟著。
雲華和趙書瀚說了再見，回到宿舍後，把趙書瀚帶來的酥餅給舍友分了。
剛才她和趙書瀚散步，正好被舍友看到，有舍友問趙書瀚是誰，雲華笑盈盈地道，“那是我未婚夫，等我畢業了就結婚。”
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城裏的女孩都很震驚，“你……你怎麽那麽早就定親了？”
“早嗎？”雲華覺得一點都不早，她現在是成年人了，不用遮掩這些。而且她骨子裏，都是三十好幾的內核，一點也不小了。
幾個女孩紛紛點頭，但大家很快又送上祝福，在她們身邊，也有很多十幾歲就結婚的姑娘。
大家現在還不算熟悉，不過面上相處還是很和諧，這樣雲華就滿意了。她說趙書瀚是未婚夫，也是防止以後有什麽流言蜚語。
學校的日子其實很簡單，每天按時起床，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雲華以為接下來幾天都會這樣，直到雲建業父子找到了她。
還在上課的雲華，被老師帶到辦公室，看到了雲建業父子。
“你跟我們出來。”雲興旺一臉陰沈。
雲華以為雲興旺是想帶她回去，轉念一想，也不對勁啊，之前都沒反對，現在來幹嘛？
等到了學校的樹林裏，雲興旺擡手想打雲華，但被雲華躲開。
“你幹什麽？”雲華大聲吼回去。
“我幹什麽？你好意思問我幹什麽？別人都找到家裏去了，你還問我幹什麽？”
雲興旺指著雲華，“你個不要臉的東西，為了掙點錢，竟然去幹這種事。”
雲華沒反應過來，直到雲建業說有幾個流氓找到家裏去，她才想到是王闖，“我不認識他們。”
“不認識怎麽會找到家裏去？”雲建業不相信，“雲華你真有本事，之前差點被陳桂蘭騙，現在跟著流氓混。簡直把咱們家的臉都丟光了。”
“你知不知道村裏人怎麽說我們？”
雲華都來讀書了，肯定不知道。
“村裏人說你來城裏不是縫衣服，是給男人縫褲衩，不然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半個月掙那麽多錢。”
雲建業沖著雲華呸了一聲，“他們指著我們的臉罵，說我們不要臉，寧願看著你去當破鞋，也不讓你讀書。昨天爸被人說得都想死了，你還在這裏讀你的破書，雲華你真有本事！”
雲華聽明白了，王闖沒抓到她，不知道她在學校裏，所以找到梅花村去了。
村裏人七嘴八舌，流言蜚語最容易傳歪了，他爸是覺得丟面子了，來找她算賬。既然她爸來了，王闖怕是也知道她在一中讀書。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就是流氓，想要收保護費，但是被我拒絕，所以惱羞成怒找到梅花村去。”雲華鎮定道，“你們要覺得丟人，可以和我斷絕關系，我不介意的。”
“雲華，你有沒有點良心？”雲建業怒斥。
“良心？”雲華冷哼一聲，“我要是有良心，就得過上聽你們安排，被迫輟學，和人相親，一輩子在農村種田帶孩子的日子。到時候不管我日子如何，你們會幫我嗎？”
“雲建業，你心裏就周小翠那個綠茶，別說幫我了。等爸媽年紀大了後，你怕是都顧不上他們。至於爸，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吧，一有個什麽事，你想到的都是你的面子，而不是先關心我有沒有事。”
下課鈴聲響起，遠處傳來同學們的嬉笑聲。
雲華深吸一口氣，“既然我從梅花村走出來了，我就不會再回去。你要是認我這個女兒，等我工作了，最多每個月給你寄一點生活費。至於其他的，你也別想了，我不可能回來照顧你。這些大孝子該幹的事，都留給雲建業幹。”
她吃雲家的飯長大，給雲興旺和王鳳英生活費並不過分，但她不可能當個承歡膝下的女兒。
“要是不想認，現在就可以不認，我已經把戶口遷到學校，咱們以後當做陌生人。誰也別來礙誰的眼，你們也不用擔心因為我而影響名聲。”
雲華的一番話，讓雲興旺傻眼，他沒想過斷絕關系這回事，只是想來帶雲華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雲建業楞了下，很快忍不住笑了，“雲華，這可是你說的啊，那我們就斷絕關系，以後再也不要來往！”
他巴不得雲華離開雲家，這樣和小翠就有交代，不然雲華在家，肯定會把他和小翠的日子攪和得天翻地覆。
“嗯，是我說的，以後我不會要你們一分錢，你們也別來找我麻煩。你們要是不放心，周末我就回去，我們一起找村支書立字據。”雲華一步步引誘雲建業，按著她心裏想的t去做。
雲建業立馬同意了，雲興旺這才回過神來，“雲華，我好歹是你爸，你一點都不心疼我和你媽嗎？”
雲華不說話，代表默認。
這下雲興旺徹底生氣，“好，你有骨氣，周六你回村裏一趟，咱們去村長那說清楚，就當我白養你這個女兒！”
他覺得自己被辜負了，別人家都這樣養女兒，偏偏到了他這裏，雲華對他只有抱怨。雲興旺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只怪雲華沒良心。
看著雲興旺父子憤憤離開，雲華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
回到教室，這堂課是數學課，她並沒有沒影響，很快進入狀態中。
什麽人是真的為她好，她又需要和什麽人維護感情，自己最看重的又是什麽。
雲華心裏門清，多活一輩子的好處，就是能處事泰然，不會被一些不重要的人和事影響。
既然她都不在意雲興旺這些人，自然不會因為他們說她什麽而難過。
就這麽過了兩天，到了周五這日，雲華都沒等到王闖來學校找她麻煩。
周五的下午只上一節課，同宿舍的其他六個人都要回家，只剩下另一個農村來的劉菊花。
得知雲華明天才走，劉菊花慶幸地說了句，“還好你在，不然我一個人晚上都不敢去廁所。”她聲音小小的，平常話就不多。
“那你放心，明天晚上我也會回來。”雲華笑著打開作業，周末得回去辦事，她得先把作業寫了。
兩個人一塊寫了作業，五點時，有人敲門說樓下有人找雲華。
雲華從窗戶看到是趙書瀚，忙跑下樓去。
趙書瀚從懷裏拿出一個紙包，裏面是拳頭大的肉包，“你想不想看熱鬧？”
“看什麽熱鬧？”雲華大口咬下去，肉包香嫩多汁，瞬間打開味蕾。
“徐忠龍的熱鬧。”趙書瀚和雲華已經走到學校門口，他在雲華耳邊小聲道，“昨天晚上，徐忠龍被王凱捉奸在床，王凱也不是個好惹的，把徐忠龍暴打一頓。但你想想，徐忠龍是個什麽樣的人，那是地痞流氓，他今天要去找王凱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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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艷艷皺著眉，“闖哥，我覺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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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艷艷用力關了門。
在王闖帶著人翻墻時，林團結就跑去警察局做好人好事，替周艷艷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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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闖用力踹了一腳，“先把他拖回院子裏，我們替龍哥好好教訓他一頓，等天黑後再帶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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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二樓的雲華，看到這一幕，問林團結怎麽還沒帶警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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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團結和警察說有人在搞□□，警察直接撞門而入，正好看到王闖這些人拿著斧頭那些，地上的王凱已經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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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把所有人都抓住，天也黑了。
“這次王闖這些人流氓罪坐實了。”雲華滿意地道，“就算王闖不會趙廚徐忠龍，但這次被抓的有十幾個人，總有人會被逼問出來。加上王凱叔叔給的壓力，警察局肯定不敢敷衍了事，只要扒開一個口子，徐忠龍就會徹底完蛋。”
頓了頓，雲華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我怎麽沒看到張泉？”
“他啊，他去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東西了。”趙書瀚道。
聽到這話，雲華沒有多問，而是和趙書瀚去吃飯。回去的時候，趙書瀚給她打包了一盒紅燒肉。
而張泉，是偷偷跑到徐忠龍家裏。
他去過徐忠龍家太多次，或許是他太小嘍嘍，徐忠龍從來都不把他當回事，有時候當著他的面放錢。
找到一個藏錢的地方，抓了一把塞進口袋裏，看到還有銀元和銀子，一並帶了出來。
回到家裏後，張泉拿出一部分分給趙書瀚，“這都是我們自己的東西，你不用心理負擔。至於你那小黃魚也別換了，咱們現在有錢，可以直接去□□了。”
張泉也同意和趙書瀚合夥做生意，趙書瀚說南邊的城市已經開放，不僅有時興的服裝，還有各種各樣的飾品，都是他們縣城沒有的。
徐忠龍一倒，他們就可以安心做生意，那肯定是怎麽掙錢怎麽幹。
兩個人說好了，等證一下來，就一起南下進貨，火車來回20個小時，兩個人有伴一點。
他們在聊做生意的事，雲華周六一早就回了梅花村。
徐有福從雲興旺那聽說雲華要和雲家斷絕關系的事，雲華一進門，徐有福就開口勸，“雲華你別沖動，爸媽畢竟是你的親爸媽，你還小，現在斷絕關系，以後你會後悔的。”
“謝謝您關心，但斷絕關系我爸是同意的，您就幫我們做個見證吧，不然我爸只覺得我丟人。”雲華態度堅定。
“你……哎，罷了，我不勸你這個了。但你之前不是和我說幫人做衣服嗎，怎麽和流氓扯上關系？”徐有福還是很擔心雲華。
面對村長，雲華能感受到善意，所以願意解釋，“就是幫人縫衣服，賣點小東西，那些流氓才要收保護費，但我不願意跑了，他們才找到家裏來。我爸絲毫不關心我有沒有被欺負，他見到我就劈頭蓋臉罵我是不是做了不要臉的事。”
“村長，這個家我是真的回不來了，他們心裏只有兒子，至於我，並不關心我如何。”
村長選擇相信雲華的話，看到雲興旺夫婦進來，沒好氣地道，“雲興旺，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女兒？”
“哼，她現在翅膀硬了，哪裏需要我這個當爸的。村長你就按我說的，給我們做個見證，以後我就沒這個女兒。”
雲興旺早就寫好斷絕書，王鳳英淚眼婆娑地走到雲華跟前，問雲華怎麽那麽狠心。
“是我狠心嗎？”雲華氣笑了。
“你別和她廢話，這種人不t配為人兒女。”雲興旺惡狠狠地瞪著雲華，“我會等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讀到高中畢業，到時候活不下去回來，我絕對不會收留你！”
雲華：“你放心，我不僅會活得好好的，還會考上名牌大學！”
有了趙書瀚，她什麽也不怕，趙書瀚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就你還想上名牌大學？我呸！”雲興旺對著地上吐唾沫，“你有什麽本事，咱們心裏都清楚。大言不慚的白眼狼，等你真考上名牌大學，我跪著喊你爸都可以！”
現在這種情況，雲興旺是想到什麽難聽的說什麽，徐有福聽不下去，打斷了雲興旺的話。
“都別說了，快點簽字，快點結束。”徐有福頭都疼了，真想不通怎麽會有雲興旺這種爸。
雲華飛快簽了名字，看雲興旺簽完後，立馬收好她那一份。
雲興旺頭也不回地走了，王鳳英看看雲華，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沒說。
徐有福嘆了口氣，“攤上這種爸媽，是你運氣不好。這點錢你拿著，叔本事不大，但你畢竟是叔看著長大的孩子，既然要讀書就好好讀，活出個人樣來，讓雲興旺和王鳳英看看，你雲華是個有本事的！”
看著被塞到手裏的兩塊錢，雲華忙說不用，但村長堅持給她，“再和叔推辭，叔不高興了。”
“那……我謝謝您了。”
雲華深深地給村長鞠躬，從爸媽那沒得到的關心，反而從村長這裏得到，“您放心，等我考上大學，我一定通知您。我會考上最好的大學，給您爭光的！”
“好，我相信你可以。”徐有福讓雲華快回學校，免得村裏其他人看到又說閑話。
雲華謝過村長，往村外走去。
既然要走，她就不會回頭，直到身後傳來妹妹的喊聲，雲華才停下。
“姐！”
雲香追了上來，“嗚嗚，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以後就你自己睡了，你要照顧好自己。”雲華拍拍妹妹的肩膀，“你要記得我和你說的，你是個獨立的個體，要勇於反抗，並爭取你想要的生活。等你長大了，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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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辦法，誰讓咱們生在這種家庭，我得為了我自己而努力啊。”雲華讓妹妹別跟著了，“回去吧，記得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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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城，雲華沒去學校，而是找到趙書瀚，得知趙書瀚和張泉打算南下進貨，雲華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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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泉：“比如呢？”
“今天我出門，看到一家國營飯店要轉讓，你們可以考慮一下。”雲華剛說完，張泉就用力搖頭，說他不會炒菜，身邊也沒有會的。
雲華笑著看向趙書瀚，趙書瀚才說他做飯還可以。
“不過接手一家國營飯店，需要的本錢太大，可以先等一等。”趙書瀚並不著急，“有一家國營飯店開始轉讓，就會有其他的要民營。可以先幹服裝，再掙其他的錢。”
對於掙錢，趙書瀚心裏有數。
未來有了希望，張泉托人買了十斤豬肉回來，趙書瀚親自下廚，雲華在一旁打下手。
偶爾轉頭的時候，雲華看到趙書瀚做飯的樣子，會不由想到上輩子。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趙書瀚並不會做飯，後來在一起了，趙書瀚才跟著經營雲華的小飯店。
那會手裏沒什麽錢，但生活卻很溫馨，每天一塊開店關店，直到雲華懷孕，趙書瀚就不讓她去店裏了。
後來兩人存了錢，正好都有做服裝的經驗，轉而投錢到服裝產業。
只是創業需要太多精力和錢，雲華剛出月子就進入作坊做成衣樣品，長時間的勞累，才導致後來一身病痛。後來她查出腫瘤，趙書瀚很是自責，怪他自己沒照顧好她。
“你別動，燒火也別幹，你的手留著讀書寫字就好。”趙書瀚不讓雲華幹了，“把團結幾個喊進來，這些活讓他們來就行，不然他們閑著沒事做，你洗洗手等著吃就好。”
面對雲華，趙書瀚滿臉寵溺。
走到門口的張泉，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不敢確信地問，“書瀚，你是看上雲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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