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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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假介紹信沒那麽好辦，陳桂蘭需要一些時間。
雲華忙活得差不多了，周六這天，用竹籃裝著鞋墊等進城去。
她先去找郝冬梅，為了表示感謝，給他們送鞋墊和頭繩。
郝冬梅有些驚訝，沒想到雲華還記著她的人情，笑著讓雲華進屋喝茶，“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看你還做了好些，都是我沒見過的。正好大豐家裏有幾個侄女，我買幾個送給她們，小姑娘就愛這種漂亮玩意。”
她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越和雲華相處，越覺得雲華人不錯，她樂意和雲華長久來往。要是雲華能考上大學，就是她第一個大學生朋友了呢。
雲華在郝冬梅家坐了一會兒，提著竹籃去賣貨了。
她沒□□，不敢在大街上叫賣，只能走街串巷賣。
“姐姐，你看這頭繩的顏色多襯你皮膚，好看得很。只要一毛錢，又不貴，你不買也可以試試嘛。”
“哎呦，你這小姑娘真會說話，我都是當你媽的年紀了，還喊我姐姐。”路邊的大姐被雲華說得哈哈笑起來。
“哪能啊，我看你年輕著，應該沒三十吧？”雲華把頭繩一根根放在掌心，好讓人挑選。
“我都三十八啦。”大姐心情很好，看雲華的頭繩做工精美，挑了兩根，“那我試試，不過這也沒鏡子，我看不到啊？”
雲華早有準備，帶著家裏的鏡子出來，大姐試了兩根頭繩，很滿意地給了錢，“謝謝姐，你慢走啊。”
“你這小姑娘，嘴忒甜。”大姐滿意地收好頭繩，又要了兩根顏色鮮艷點的，“給我女兒也買兩根，她前段時間一直吵著要。你是剛做生意的吧，我以前沒見過你？”
“是的姐。”雲華給大姐挑了頭繩，還多送一根，“你是我第一單生意，我送你一根。”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大姐的笑容更真心了，本來要走的，又拉著雲華多說兩句，“你這姑娘不錯，別人我是不提醒的，但我和你多說幾句。你別去西林街那邊，人太多了，警察也多。還有，遇到其他小販，你別太相信他們說的話，有的人壞得很……”
大姐是個能說的，拉著雲華說了半小時，才急忙忙回家做飯。
有了第一筆生意，後面再遇到人，雲華熟門熟路地和人搭訕。
她長得好，嘴巴甜，就算有人不買東西，也願意停下來和她嘮幾句。
一個上午下來，雲華賣了兩塊六的貨。於她而言，算很不錯的收獲了。
中午是日頭最曬的時候，大家都在午休，雲華在公園的大樹下吃飯團。
她不會苦了自己，用豬油捏的飯團，有肉香味，更頂飽。
稍作休息後，雲華打算換一片城區賣貨，突然被兩個男的攔了下來。
兩人都很年輕，一個看著十五六歲，另一個二十左右。小的那個指著雲華，“泉哥，就是她在賣貨。”
張泉穿著白色背心，套了件軍綠色襯衣，“餵，你知不知道，北城這一代，是我的地盤？”
“你是誰？”雲華不帶怕的。
“你連我都不知道是誰，就敢來賣貨？”張泉笑了。
雲華心裏大概有數了，“有什麽不敢的，縣城又不是你開的。你想幹嘛，不讓我在這裏賣貨，還是要收保護費？”
這時候，已經有流氓罪，縣城不大，只要對方敢動手，她就去報警。
看雲華一點都不怵，張泉更驚訝了，他在這片混了那麽久，誰見了他，不得喊一句泉哥。
“小妹妹，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張泉瞥了眼雲華的竹籃，“對，我就是不想讓你在北城賣貨，南城一代，隨便你去，我管不著你。”
“我非要呢？”
“那你別想賣出一分錢，不用我猜，我都知道，你沒有證吧？”張泉得意挑眉。
雲華直接承認，“是，我沒有證，你們肯定也沒有。我這人最講道理，但你不和我講道理，我並不會怕你們。做生意這種事，確實容易引起爭鬥，但你的貨好，又有什麽好怕的？”
頓了頓，雲華加重語氣，“還是說，你覺得你們的貨不如我？”
“你怎麽說話呢？”年紀小的少年氣鼓鼓地看著雲華，“我們肯定比你強！”
“那你們怕什麽？”雲華反問後，少年頓時語塞。
張泉半瞇起眼睛，眼前的姑娘膽子忒大，說話一套一套的，不像是第一次出門做生意的樣子。
算了，今天他不和小姑娘爭吵，明後天她再來，他總有辦法收拾她。
“小姑娘，我勸你去打聽下我張泉的名聲，這一帶，誰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張泉手插褲兜，轉身離開。
雲華聽到“張泉”兩個字，感覺耳熟，她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管他呢，這時候可是嚴打流氓。不過下次出門，她還是帶個剪刀防身。
下午雲華去了城南一帶，她有新時代的見識，做的頭繩和布花都是當下沒有的，加上她敢說、敢和人搭話，等她結束回家時，又掙了兩塊錢。
一天算下來，總共掙了四塊六，再來兩天，學費和住宿費都能有了。
有了盼頭，回家的步伐都是輕松的。
雲華一路哼著歌，上輩子沒完成的事，她這一次能做到了。
快到村口，雲華看到站在大樹下眺望遠處的陳桂蘭，把竹籃上的布蓋好，加快些步子。
沒等陳桂蘭開口，雲華先著急問，“嬸子，你是特意等我的嗎？”
“是啊，我總算給你辦好了！”陳桂蘭激動地從褲兜掏出介紹信。
雲華接了過來，還沒看兩眼，就被陳桂蘭塞進她褲兜，“嬸子，我還沒看清楚呢。”
“別在這裏看，你回家悄悄看，讓人看到就不好了。”想著馬上到手的十塊錢，陳桂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雲華這丫頭也是夠傻的，一個小姑娘，竟然信了她的話。天上哪裏會掉餡餅，真是好事，她早就讓自家幾個孩子去了。
雲華裝作很小心的模樣，捂緊褲兜，壓著嗓子問，“還是嬸子你有本事，連介紹信都能弄來。你找的誰幫忙，以後我有本事了，得好好感謝他。”
“這你別多問，安安心心去掙大錢，嬸子等你有出息回來。”陳桂蘭很著急，讓雲華明天就去買車票。
雲華卻為難住了，“可是嬸子，我沒錢。”
“啥？”陳桂蘭沒想到這點，但很快反應過來，雲興旺夫妻重男輕女，確實不可能給雲華那麽多錢。皺眉想了想，陳桂蘭狠狠心，“沒事，嬸子先借給你。”
一張車票兩塊多，陳桂蘭肯定不會自己出，等雲華出發後，她會寫信讓妹妹報銷。
兩人說好明天給雲華送錢，為了不引人註意，陳桂蘭先回家去。
雲華到家拿出假介紹信，看著上面的大紅章，心想陳桂蘭確實有點本事，但陳桂蘭的好日子到頭了。上輩子陳桂蘭同樣沒有好結局，紙包不t住火，過三年，她做的事就會暴露。
雲華只是讓陳桂蘭快點遭到報應。
美美地睡了一覺，雲華在天剛蒙蒙亮時，去了村長家。
村裏人要下地幹活，天一亮便起來生活做飯，準備下地去。
村長姓徐，今年四十出頭，雲華到他家時，他老婆正在生火，看到雲華很意外，“是雲華啊，怎麽那麽早過來了？”
大家都知道雲華考上高中的事，有人支持雲興旺兩口子，也有人唏噓。錢美蘭就很替雲華可惜，她小兒子和雲華是同學，同樣覆讀一年，卻還是沒考上高中。
他們村，雲華是第一個考上高中的。奈何雲興旺夫妻糊塗。
“我……我找村長有點事。”雲華一臉拘謹，眼神閃爍。
錢美蘭看出不對勁，放下手中的火鉗，起身走了過來，“怎麽了你，是不是你家裏人罵你打你了？”
雲華用力搖頭，正好徐有福走進廚房，她顫顫地從口袋掏出介紹信。
徐有福為人還不錯，可以信任，雲華把介紹信遞過去後，低下頭做出很害怕的樣子，“村長，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徐有福看到介紹信就皺眉，他是村長，平常村裏介紹信都要經過他，一眼看出不對勁，發現是假的後，問雲華哪裏來的。
“村長可以替我保密嗎？”雲華眼眶紅了。
“你先說怎麽回事，是誰在撬社會主義墻角，給你弄了這封假的介紹信？”徐有福把介紹信重重排在桌上，嚇得錢美蘭拉著雲華往後退。
“你這人真是的，人孩子都被你嚇哭了。”錢美蘭安撫雲華，“你別怕他，咱有什麽事慢慢說，弄假介紹信可是大事，搞不好得吃牢飯。”
雲華“嗯”了一聲，擦擦眼角，從收到錄取通知書起開始說，“大家都知道，我爸媽不打算供我讀高中，我想著自己掙錢，但陳嬸嬸找到我，說可以介紹工作。一開始我沒答應，後來……”
停下抽泣兩聲，繼續道，“後來一氣之下，我就答應了。昨天陳嬸嬸把介紹信給我送來，我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沒睡著。我想著村長您見識最多，想來找您幫幫我，陳嬸嬸說的工廠，我是不敢去了。但您別責怪她，她也是為了我好。”
一番話下來，徐有福聽懂怎麽回事，和老婆對視一眼，他們活更久，可不信陳桂蘭給雲華介紹好去處。
得知陳桂蘭待會給雲華送錢，徐有福沈聲道，“還好你沒蠢到家，知道來找我。要是你拿著假介紹信去買票，一旦被人認出來，別說讀書了，你也得吃牢飯。”
“好了，你別嚇雲華了，快想想這事怎麽辦？”都是生活在一個村的人，錢美蘭很清楚陳桂蘭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她陳桂蘭平常連一分錢都要和人掰扯半天，現在肯替雲華墊錢買車票，聽著就不是好事。”
“真有那麽好的去處，怎麽不讓她家幾個孩子去？”
大家都是一樣想法，誰都想掙錢，哪有讓別人去掙錢，自己不心動的道理。
徐有福轉過彎想明白了，拿走介紹信，讓雲華先回家，“這事你別聲張，我進城一趟。陳桂蘭這個找死的，真是活膩了！”
早飯都沒吃，徐有福騎上自行車，馬不停蹄進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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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華忙活得差不多了，周六這天，用竹籃裝著鞋墊等進城去。
她先去找郝冬梅，為了表示感謝，給他們送鞋墊和頭繩。
郝冬梅有些驚訝，沒想到雲華還記著她的人情，笑著讓雲華進屋喝茶，“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看你還做了好些，都是我沒見過的。正好大豐家裏有幾個侄女，我買幾個送給她們，小姑娘就愛這種漂亮玩意。”
她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越和雲華相處，越覺得雲華人不錯，她樂意和雲華長久來往。要是雲華能考上大學，就是她第一個大學生朋友了呢。
雲華在郝冬梅家坐了一會兒，提著竹籃去賣貨了。
她沒□□，不敢在大街上叫賣，只能走街串巷賣。
“姐姐，你看這頭繩的顏色多襯你皮膚，好看得很。只要一毛錢，又不貴，你不買也可以試試嘛。”
“哎呦，你這小姑娘真會說話，我都是當你媽的年紀了，還喊我姐姐。”路邊的大姐被雲華說得哈哈笑起來。
“哪能啊，我看你年輕著，應該沒三十吧？”雲華把頭繩一根根放在掌心，好讓人挑選。
“我都三十八啦。”大姐心情很好，看雲華的頭繩做工精美，挑了兩根，“那我試試，不過這也沒鏡子，我看不到啊？”
雲華早有準備，帶著家裏的鏡子出來，大姐試了兩根頭繩，很滿意地給了錢，“謝謝姐，你慢走啊。”
“你這小姑娘，嘴忒甜。”大姐滿意地收好頭繩，又要了兩根顏色鮮艷點的，“給我女兒也買兩根，她前段時間一直吵著要。你是剛做生意的吧，我以前沒見過你？”
“是的姐。”雲華給大姐挑了頭繩，還多送一根，“你是我第一單生意，我送你一根。”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大姐的笑容更真心了，本來要走的，又拉著雲華多說兩句，“你這姑娘不錯，別人我是不提醒的，但我和你多說幾句。你別去西林街那邊，人太多了，警察也多。還有，遇到其他小販，你別太相信他們說的話，有的人壞得很……”
大姐是個能說的，拉著雲華說了半小時，才急忙忙回家做飯。
有了第一筆生意，後面再遇到人，雲華熟門熟路地和人搭訕。
她長得好，嘴巴甜，就算有人不買東西，也願意停下來和她嘮幾句。
一個上午下來，雲華賣了兩塊六的貨。於她而言，算很不錯的收獲了。
中午是日頭最曬的時候，大家都在午休，雲華在公園的大樹下吃飯團。
她不會苦了自己，用豬油捏的飯團，有肉香味，更頂飽。
稍作休息後，雲華打算換一片城區賣貨，突然被兩個男的攔了下來。
兩人都很年輕，一個看著十五六歲，另一個二十左右。小的那個指著雲華，“泉哥，就是她在賣貨。”
張泉穿著白色背心，套了件軍綠色襯衣，“餵，你知不知道，北城這一代，是我的地盤？”
“你是誰？”雲華不帶怕的。
“你連我都不知道是誰，就敢來賣貨？”張泉笑了。
雲華心裏大概有數了，“有什麽不敢的，縣城又不是你開的。你想幹嘛，不讓我在這裏賣貨，還是要收保護費？”
這時候，已經有流氓罪，縣城不大，只要對方敢動手，她就去報警。
看雲華一點都不怵，張泉更驚訝了，他在這片混了那麽久，誰見了他，不得喊一句泉哥。
“小妹妹，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張泉瞥了眼雲華的竹籃，“對，我就是不想讓你在北城賣貨，南城一代，隨便你去，我管不著你。”
“我非要呢？”
“那你別想賣出一分錢，不用我猜，我都知道，你沒有證吧？”張泉得意挑眉。
雲華直接承認，“是，我沒有證，你們肯定也沒有。我這人最講道理，但你不和我講道理，我並不會怕你們。做生意這種事，確實容易引起爭鬥，但你的貨好，又有什麽好怕的？”
頓了頓，雲華加重語氣，“還是說，你覺得你們的貨不如我？”
“你怎麽說話呢？”年紀小的少年氣鼓鼓地看著雲華，“我們肯定比你強！”
“那你們怕什麽？”雲華反問後，少年頓時語塞。
張泉半瞇起眼睛，眼前的姑娘膽子忒大，說話一套一套的，不像是第一次出門做生意的樣子。
算了，今天他不和小姑娘爭吵，明後天她再來，他總有辦法收拾她。
“小姑娘，我勸你去打聽下我張泉的名聲，這一帶，誰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張泉手插褲兜，轉身離開。
雲華聽到“張泉”兩個字，感覺耳熟，她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管他呢，這時候可是嚴打流氓。不過下次出門，她還是帶個剪刀防身。
下午雲華去了城南一帶，她有新時代的見識，做的頭繩和布花都是當下沒有的，加上她敢說、敢和人搭話，等她結束回家時，又掙了兩塊錢。
一天算下來，總共掙了四塊六，再來兩天，學費和住宿費都能有了。
有了盼頭，回家的步伐都是輕松的。
雲華一路哼著歌，上輩子沒完成的事，她這一次能做到了。
快到村口，雲華看到站在大樹下眺望遠處的陳桂蘭，把竹籃上的布蓋好，加快些步子。
沒等陳桂蘭開口，雲華先著急問，“嬸子，你是特意等我的嗎？”
“是啊，我總算給你辦好了！”陳桂蘭激動地從褲兜掏出介紹信。
雲華接了過來，還沒看兩眼，就被陳桂蘭塞進她褲兜，“嬸子，我還沒看清楚呢。”
“別在這裏看，你回家悄悄看，讓人看到就不好了。”想著馬上到手的十塊錢，陳桂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雲華這丫頭也是夠傻的，一個小姑娘，竟然信了她的話。天上哪裏會掉餡餅，真是好事，她早就讓自家幾個孩子去了。
雲華裝作很小心的模樣，捂緊褲兜，壓著嗓子問，“還是嬸子你有本事，連介紹信都能弄來。你找的誰幫忙，以後我有本事了，得好好感謝他。”
“這你別多問，安安心心去掙大錢，嬸子等你有出息回來。”陳桂蘭很著急，讓雲華明天就去買車票。
雲華卻為難住了，“可是嬸子，我沒錢。”
“啥？”陳桂蘭沒想到這點，但很快反應過來，雲興旺夫妻重男輕女，確實不可能給雲華那麽多錢。皺眉想了想，陳桂蘭狠狠心，“沒事，嬸子先借給你。”
一張車票兩塊多，陳桂蘭肯定不會自己出，等雲華出發後，她會寫信讓妹妹報銷。
兩人說好明天給雲華送錢，為了不引人註意，陳桂蘭先回家去。
雲華到家拿出假介紹信，看著上面的大紅章，心想陳桂蘭確實有點本事，但陳桂蘭的好日子到頭了。上輩子陳桂蘭同樣沒有好結局，紙包不t住火，過三年，她做的事就會暴露。
雲華只是讓陳桂蘭快點遭到報應。
美美地睡了一覺，雲華在天剛蒙蒙亮時，去了村長家。
村裏人要下地幹活，天一亮便起來生活做飯，準備下地去。
村長姓徐，今年四十出頭，雲華到他家時，他老婆正在生火，看到雲華很意外，“是雲華啊，怎麽那麽早過來了？”
大家都知道雲華考上高中的事，有人支持雲興旺兩口子，也有人唏噓。錢美蘭就很替雲華可惜，她小兒子和雲華是同學，同樣覆讀一年，卻還是沒考上高中。
他們村，雲華是第一個考上高中的。奈何雲興旺夫妻糊塗。
“我……我找村長有點事。”雲華一臉拘謹，眼神閃爍。
錢美蘭看出不對勁，放下手中的火鉗，起身走了過來，“怎麽了你，是不是你家裏人罵你打你了？”
雲華用力搖頭，正好徐有福走進廚房，她顫顫地從口袋掏出介紹信。
徐有福為人還不錯，可以信任，雲華把介紹信遞過去後，低下頭做出很害怕的樣子，“村長，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徐有福看到介紹信就皺眉，他是村長，平常村裏介紹信都要經過他，一眼看出不對勁，發現是假的後，問雲華哪裏來的。
“村長可以替我保密嗎？”雲華眼眶紅了。
“你先說怎麽回事，是誰在撬社會主義墻角，給你弄了這封假的介紹信？”徐有福把介紹信重重排在桌上，嚇得錢美蘭拉著雲華往後退。
“你這人真是的，人孩子都被你嚇哭了。”錢美蘭安撫雲華，“你別怕他，咱有什麽事慢慢說，弄假介紹信可是大事，搞不好得吃牢飯。”
雲華“嗯”了一聲，擦擦眼角，從收到錄取通知書起開始說，“大家都知道，我爸媽不打算供我讀高中，我想著自己掙錢，但陳嬸嬸找到我，說可以介紹工作。一開始我沒答應，後來……”
停下抽泣兩聲，繼續道，“後來一氣之下，我就答應了。昨天陳嬸嬸把介紹信給我送來，我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沒睡著。我想著村長您見識最多，想來找您幫幫我，陳嬸嬸說的工廠，我是不敢去了。但您別責怪她，她也是為了我好。”
一番話下來，徐有福聽懂怎麽回事，和老婆對視一眼，他們活更久，可不信陳桂蘭給雲華介紹好去處。
得知陳桂蘭待會給雲華送錢，徐有福沈聲道，“還好你沒蠢到家，知道來找我。要是你拿著假介紹信去買票，一旦被人認出來，別說讀書了，你也得吃牢飯。”
“好了，你別嚇雲華了，快想想這事怎麽辦？”都是生活在一個村的人，錢美蘭很清楚陳桂蘭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她陳桂蘭平常連一分錢都要和人掰扯半天，現在肯替雲華墊錢買車票，聽著就不是好事。”
“真有那麽好的去處，怎麽不讓她家幾個孩子去？”
大家都是一樣想法，誰都想掙錢，哪有讓別人去掙錢，自己不心動的道理。
徐有福轉過彎想明白了，拿走介紹信，讓雲華先回家，“這事你別聲張，我進城一趟。陳桂蘭這個找死的，真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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