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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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今日沒縱著小乾君, 只短短午睡了一個時辰就傳來消息，顧迎溪得匆忙入宮，而寧長樂接見了許久未見的武邑。
從自家小乾君被冊封為征西大將軍的那一日起, 寧長樂就在布局了，她手下確實能人無數，願意為寧氏賣命的人有不少。
但寧長樂需要一個足夠忠誠也足夠聰明的幫手，武邑便是這樣的人才。
武邑看起來大有不同, 但寧長樂知道他是做了喬裝打扮, 準確的說, 應當用‘她’來稱呼對方。
其實武邑是個姑娘家, 原名武衣。
並非楚氏皇朝生人, 而是當年大延王族祭司武欣之女。
大延人信奉天生地養，每一個大延人都認為自己乃是天神的血脈，大延人成年之時都會有一場祭祀禮。
這場祭祀禮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每一位大延王都是在這樣一場場的祭祀禮中選出，而王族祭司便是所謂替天神傳話的使者。
聽起來很荒謬，但這是絕對真實的事情, 當然大延人也不會傻到僅憑王族祭司幾句話就認為對方挑選的人就是正確的大延王。
想要成為大延王，首先每一位大延人的成年祭祀禮上都會飲用一種神秘符水，其後遭受九九八十一次鞭笞，最後會躺在一塊傳承石上。
這塊傳承石很奇特, 會流血的石頭，可曾聽說過？
當然, 大延人不知原理為何，只單純講這看做上天的神跡。
傳承石底下會有一個接住它滴落血液的純金小碗，小碗中有著刻度線, 刻度線從高到低所對應的等級便是：王、士、農、工、商。
端看那人躺上傳承石後一柱香內能流出多少神秘血液。
而能夠達到王級刻度線的人會被認為是得到天神認可，這碗神秘血液就是天神賜予每一個大延人的祝福, 幫助他們延年益壽，變得強大。
其中原理不得而知，但確實每一位飲下那神秘血液的大延人都會變得強壯又長壽，尤其是能達到王級刻度線的神秘血液，將近是慢慢一整碗，自然得到的好處也是最多。
而一般只有到大延王年老將死之時才會出現新一任王級，而誕生了這一任王級之後基本不會再誕生另外一個，直到又一次新舊交替之前都不會。
寧長樂沒做什麽，只不過是在誕生了大延王女這麽一個新的王級又使得大延再次誕生一位新王級，一位要比原王女更加強大的新王級。
大延人不講究血脈，上一任大延王與下一任大延王之間可能有著各種血緣關系，也可能就是完完全全毫無關系的兩個人。
大延延續五百年，從未有人能破解出這背後的緣由。
直到寧長樂發現，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使傳承石留下更多血淚。
武邑的母親曾是王族大祭司，她自小耳濡目染，早就知道藏在傳承石背後的秘密，而她母親也是因著這個秘密而被人滅口。
武邑死裏逃生，最後來到了楚氏皇朝，將名字改掉，又用秘術遮掩，最後再利用化妝技術加上一些刻意訓練的說話發聲方式以及行走姿勢等，使得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男性。
任憑新上任的大延王族祭司想破頭都不會想到當年那個死裏逃生的小女孩如今搖身一變，變成了個笑起來見牙不見眼的年輕男人。
“主子。”武邑恭敬起身行禮，寧長樂可算是她真正意義的再生之人，無論何時見到寧長樂都會十分恭敬。
也不等寧長樂開口問，武邑便將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總結出來，包括現下大延內部情況，她的消息甚至要比皇帝還要準確些。
最後，武邑才說：“此時開戰尚還不是最佳選擇。”
“還不夠亂。”寧長樂只四個字，她也清楚，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楚氏皇朝真的帶兵打過去，恐怕對方也就只會暫時放下恩恩怨怨，拿起武器應敵。
畢竟不管是楚氏皇朝還是大延和北臨，掌權者可以關起門來自己吵，但一旦沾上國之戰，那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致對外。
武邑點頭，她已經盡力，能做到這一步還得多謝當年母親留給她的不少暗樁，這些人明面上與武邑和武家沒有任何關系，但她們遍布大延王庭大大小小的角落裏，給了武邑不少方便。
寧長樂指尖曲起，一下一t下叩在桌面上，正在思考著什麽。
武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直接問，“主子，您就沒想過，自己取而代之嗎？”
以目前武邑的關系網和寧長樂手裏的財富，偽造一個合理的大延身份極其容易，既然能夠給大延制造一個新王，那寧長樂為何不自己來做這個新王呢？
反正在寧氏的人看來，寧長樂就是全天下最厲害也最了不起的人。
寧長樂對當不當王上沒什麽追求，她只喜歡賺錢，有的時候也只是為了賺錢才不得不去爭奪權利。
後來除了賺錢，她的喜好裏又闖入了一個名為顧迎溪的小乾元。
“太累了。”寧長樂如是答道，她如今有了乾君還有了兩個女兒，為她們縱橫謀劃就已經費盡心思，遑論真當上了一國之王，未來不知有多少看不完的奏折要處理。
“武邑，有時我在想，人需要賺多少錢才夠呢？人又為什麽總是想要爬得更高呢？”
寧長樂難得露出些迷惘神色，仿佛始終有座大山壓在她心中，而她曾經只是一個單純愛笑喜歡看看賬冊打發時間的千金大小姐罷了。
她想過為娘親和外祖母還有早夭的姨母躲回公道，可是這份公道早已奪回了，她也爬到了娘親不曾帶寧氏爬上的高度裏。
“我從前不知答案，如今我卻知了。”
足夠養活她家小乾君，保護她和女兒們永遠天真就好了。
她若真想去做那勞什子大延王，顧迎溪怎麽自處，顧家一大家子怎麽自處，寧長清、寧長祈和寧長恕三姐妹又該如何自處呢？
皇帝會不會認為她自己親手培養出來一個大麻煩來，將氣撒到無辜的靖安侯府之上，還有她那剛剛新婚的長祈表妹。
寧長清與楚知眷相知相戀，寧長恕也得皇帝青眼，結果有朝一日皇帝發現自己身邊可用之人都和寧長樂有關，而寧長樂卻成為了帝國的王女，甚至可能會成為王上。
我若是楚聽寒恐怕都會給自己幾巴掌大罵一聲蠢。
但她也不排斥，如果皇帝對自家小乾君有什麽不好的念頭，那她很可能就會考慮是不是將她家小乾君扶上那至高之位才足以自保。
遠在皇宮裏的小乾君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家中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家老婆都與底下人說了些什麽，她現在哪還有心思再去關註別的。
皇帝也不知今日抽了什麽瘋，非得要顧迎溪坐下來與她對弈幾局，敢情她急匆匆將自己叫進宮裏就為了體驗一把虐虐小笨蛋的感覺。
“陛下，臣可先說好，臣真的不大會下棋。”顧迎溪手裏撚著黑子，沒辦法，誰叫她弱，皇帝拉她下棋可能都沒有自己左手跟右手下來得暢快。
“你放心大膽下就是，但是要記住，落子無悔。”
楚聽寒好像意有所指，但顧迎溪沒聽出來，自然也沒有太往心裏去，此時嗯嗯啊啊的點著頭，純屬敷衍。
但她下棋並不敷衍，顧迎溪不是個因為明知道結果不太好就隨意亂來的人，但凡有一絲可能，她都會全力以赴。
這是楚聽寒最欣賞她的一點，東省之事，無論是自己還是她的父親，本以為只是將初次上戰場廝殺的小世女鍛煉一番，沒想到她會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
而後將晁王反叛之事交給她，確實是含著幾分考察之意，她倒要看看顧迎溪這個小乾元能給她將事情辦得最漂亮。
顧迎溪沒讓她失望，她自然也不會虧待了顧迎溪。
“北臨使團已入雲都城，此時你可知？”楚聽寒撚起一枚白棋，隨即落在棋盤上的某處。
黑子與白子之間涇渭分明，顧迎溪絞盡腦汁，還要分神出來搭話，畢竟這是來自皇帝陛下的問話，雖然問得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話。
顧迎溪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臣知曉。”
她不僅知曉，還差點親自去迎，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不知大延人會在什麽時候動手，但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總還知道收斂一些。
有這時間，顧迎溪更寧願和自家夫人在家中膩歪，於是她說道：“陛下，此戰就算沒有北臨當做借口，臣也能夠為陛下打勝仗。”
顧迎溪很篤定，因為她有不得不勝的理由。
她們籌備一番，自然是想要借機北臨使團此次出行拜訪楚氏皇朝來大做文章，兩國聯手，就算大延人沒有動手，只要雙方真的想，楚聽寒都能讓北臨使團在雲都城裏出事。
鍋丟到大延身上，兩國聯軍便可打著這個旗號長驅直入。
國與國之間的合作自然要講究得多，瓜分大延才是北臨和楚氏皇朝合作的目的，其他各國就算想要插手也得講究個師出有名。
“朕知道。”楚聽寒又下一子，順手將顧迎溪的黑子提了許多，顧迎溪頓時無語，很想拒絕繼續再與皇帝陛下下棋了。
平日裏，自家夫人教她下棋時都會溫溫柔柔的讓著她，不會將她欺負的太狠，又會讓她感覺自己隨時都有贏得可能，好像只有自己再努力一下下，就能贏過寧長樂。
小乾君嘆息，又想夫人了。
楚聽寒笑罵道：“臭棋簍子。”
“朕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但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臣可以不學那麽多嗎？”顧迎溪面露為難，理直氣壯的說：“臣只想早日解甲歸田。”
“滾蛋。”
楚聽寒冷著眉眼，手中白子直接丟顧迎溪懷裏，“朕花了多少心思才將你捧起來，還沒打兩仗呢，你就想著跑了？”
“陛下也說了，臣要學的還多著呢。”
顧迎溪很苦惱。
“微臣實在愚鈍，陛下也不是不知，臣的阿父教了臣二十年，臣的夫人亦教了臣許久，陛下更是耗費無數心血為臣制造許多機會。”
“臣覺得，其實阿眷、長恕抑或是駙馬都要比臣有天賦多了。”
“臣就只有一身蠻力。”
說來說去，就是貶低自己，想讓皇帝放她早日辭官回家，楚聽寒懶得再同她聊，將她趕出宮去了，省得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找氣受。
今日入宮是坐馬車來的，顧迎溪坐上車，默默嘆息，什麽時候君臣之間也開始演上了戲，陛下試探她的野心，而她只能故作胡攪蠻纏。
當官真的好麻煩，當大官就是天大的麻煩。
只有笨蛋才喜歡當官，而她，靖安侯府最聰明的小乾元，只想默默在家中吃夫人的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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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寧長樂需要一個足夠忠誠也足夠聰明的幫手，武邑便是這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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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楚氏皇朝生人, 而是當年大延王族祭司武欣之女。
大延人信奉天生地養，每一個大延人都認為自己乃是天神的血脈，大延人成年之時都會有一場祭祀禮。
這場祭祀禮有多重要呢？
重要到每一位大延王都是在這樣一場場的祭祀禮中選出，而王族祭司便是所謂替天神傳話的使者。
聽起來很荒謬，但這是絕對真實的事情, 當然大延人也不會傻到僅憑王族祭司幾句話就認為對方挑選的人就是正確的大延王。
想要成為大延王，首先每一位大延人的成年祭祀禮上都會飲用一種神秘符水，其後遭受九九八十一次鞭笞，最後會躺在一塊傳承石上。
這塊傳承石很奇特, 會流血的石頭，可曾聽說過？
當然, 大延人不知原理為何，只單純講這看做上天的神跡。
傳承石底下會有一個接住它滴落血液的純金小碗，小碗中有著刻度線, 刻度線從高到低所對應的等級便是：王、士、農、工、商。
端看那人躺上傳承石後一柱香內能流出多少神秘血液。
而能夠達到王級刻度線的人會被認為是得到天神認可，這碗神秘血液就是天神賜予每一個大延人的祝福, 幫助他們延年益壽，變得強大。
其中原理不得而知，但確實每一位飲下那神秘血液的大延人都會變得強壯又長壽，尤其是能達到王級刻度線的神秘血液，將近是慢慢一整碗，自然得到的好處也是最多。
而一般只有到大延王年老將死之時才會出現新一任王級，而誕生了這一任王級之後基本不會再誕生另外一個，直到又一次新舊交替之前都不會。
寧長樂沒做什麽，只不過是在誕生了大延王女這麽一個新的王級又使得大延再次誕生一位新王級，一位要比原王女更加強大的新王級。
大延人不講究血脈，上一任大延王與下一任大延王之間可能有著各種血緣關系，也可能就是完完全全毫無關系的兩個人。
大延延續五百年，從未有人能破解出這背後的緣由。
直到寧長樂發現，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使傳承石留下更多血淚。
武邑的母親曾是王族大祭司，她自小耳濡目染，早就知道藏在傳承石背後的秘密，而她母親也是因著這個秘密而被人滅口。
武邑死裏逃生，最後來到了楚氏皇朝，將名字改掉，又用秘術遮掩，最後再利用化妝技術加上一些刻意訓練的說話發聲方式以及行走姿勢等，使得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男性。
任憑新上任的大延王族祭司想破頭都不會想到當年那個死裏逃生的小女孩如今搖身一變，變成了個笑起來見牙不見眼的年輕男人。
“主子。”武邑恭敬起身行禮，寧長樂可算是她真正意義的再生之人，無論何時見到寧長樂都會十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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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武邑才說：“此時開戰尚還不是最佳選擇。”
“還不夠亂。”寧長樂只四個字，她也清楚，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楚氏皇朝真的帶兵打過去，恐怕對方也就只會暫時放下恩恩怨怨，拿起武器應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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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邑點頭，她已經盡力，能做到這一步還得多謝當年母親留給她的不少暗樁，這些人明面上與武邑和武家沒有任何關系，但她們遍布大延王庭大大小小的角落裏，給了武邑不少方便。
寧長樂指尖曲起，一下一t下叩在桌面上，正在思考著什麽。
武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直接問，“主子，您就沒想過，自己取而代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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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在寧氏的人看來，寧長樂就是全天下最厲害也最了不起的人。
寧長樂對當不當王上沒什麽追求，她只喜歡賺錢，有的時候也只是為了賺錢才不得不去爭奪權利。
後來除了賺錢，她的喜好裏又闖入了一個名為顧迎溪的小乾元。
“太累了。”寧長樂如是答道，她如今有了乾君還有了兩個女兒，為她們縱橫謀劃就已經費盡心思，遑論真當上了一國之王，未來不知有多少看不完的奏折要處理。
“武邑，有時我在想，人需要賺多少錢才夠呢？人又為什麽總是想要爬得更高呢？”
寧長樂難得露出些迷惘神色，仿佛始終有座大山壓在她心中，而她曾經只是一個單純愛笑喜歡看看賬冊打發時間的千金大小姐罷了。
她想過為娘親和外祖母還有早夭的姨母躲回公道，可是這份公道早已奪回了，她也爬到了娘親不曾帶寧氏爬上的高度裏。
“我從前不知答案，如今我卻知了。”
足夠養活她家小乾君，保護她和女兒們永遠天真就好了。
她若真想去做那勞什子大延王，顧迎溪怎麽自處，顧家一大家子怎麽自處，寧長清、寧長祈和寧長恕三姐妹又該如何自處呢？
皇帝會不會認為她自己親手培養出來一個大麻煩來，將氣撒到無辜的靖安侯府之上，還有她那剛剛新婚的長祈表妹。
寧長清與楚知眷相知相戀，寧長恕也得皇帝青眼，結果有朝一日皇帝發現自己身邊可用之人都和寧長樂有關，而寧長樂卻成為了帝國的王女，甚至可能會成為王上。
我若是楚聽寒恐怕都會給自己幾巴掌大罵一聲蠢。
但她也不排斥，如果皇帝對自家小乾君有什麽不好的念頭，那她很可能就會考慮是不是將她家小乾君扶上那至高之位才足以自保。
遠在皇宮裏的小乾君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家中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家老婆都與底下人說了些什麽，她現在哪還有心思再去關註別的。
皇帝也不知今日抽了什麽瘋，非得要顧迎溪坐下來與她對弈幾局，敢情她急匆匆將自己叫進宮裏就為了體驗一把虐虐小笨蛋的感覺。
“陛下，臣可先說好，臣真的不大會下棋。”顧迎溪手裏撚著黑子，沒辦法，誰叫她弱，皇帝拉她下棋可能都沒有自己左手跟右手下來得暢快。
“你放心大膽下就是，但是要記住，落子無悔。”
楚聽寒好像意有所指，但顧迎溪沒聽出來，自然也沒有太往心裏去，此時嗯嗯啊啊的點著頭，純屬敷衍。
但她下棋並不敷衍，顧迎溪不是個因為明知道結果不太好就隨意亂來的人，但凡有一絲可能，她都會全力以赴。
這是楚聽寒最欣賞她的一點，東省之事，無論是自己還是她的父親，本以為只是將初次上戰場廝殺的小世女鍛煉一番，沒想到她會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
而後將晁王反叛之事交給她，確實是含著幾分考察之意，她倒要看看顧迎溪這個小乾元能給她將事情辦得最漂亮。
顧迎溪沒讓她失望，她自然也不會虧待了顧迎溪。
“北臨使團已入雲都城，此時你可知？”楚聽寒撚起一枚白棋，隨即落在棋盤上的某處。
黑子與白子之間涇渭分明，顧迎溪絞盡腦汁，還要分神出來搭話，畢竟這是來自皇帝陛下的問話，雖然問得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話。
顧迎溪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臣知曉。”
她不僅知曉，還差點親自去迎，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不知大延人會在什麽時候動手，但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總還知道收斂一些。
有這時間，顧迎溪更寧願和自家夫人在家中膩歪，於是她說道：“陛下，此戰就算沒有北臨當做借口，臣也能夠為陛下打勝仗。”
顧迎溪很篤定，因為她有不得不勝的理由。
她們籌備一番，自然是想要借機北臨使團此次出行拜訪楚氏皇朝來大做文章，兩國聯手，就算大延人沒有動手，只要雙方真的想，楚聽寒都能讓北臨使團在雲都城裏出事。
鍋丟到大延身上，兩國聯軍便可打著這個旗號長驅直入。
國與國之間的合作自然要講究得多，瓜分大延才是北臨和楚氏皇朝合作的目的，其他各國就算想要插手也得講究個師出有名。
“朕知道。”楚聽寒又下一子，順手將顧迎溪的黑子提了許多，顧迎溪頓時無語，很想拒絕繼續再與皇帝陛下下棋了。
平日裏，自家夫人教她下棋時都會溫溫柔柔的讓著她，不會將她欺負的太狠，又會讓她感覺自己隨時都有贏得可能，好像只有自己再努力一下下，就能贏過寧長樂。
小乾君嘆息，又想夫人了。
楚聽寒笑罵道：“臭棋簍子。”
“朕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但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臣可以不學那麽多嗎？”顧迎溪面露為難，理直氣壯的說：“臣只想早日解甲歸田。”
“滾蛋。”
楚聽寒冷著眉眼，手中白子直接丟顧迎溪懷裏，“朕花了多少心思才將你捧起來，還沒打兩仗呢，你就想著跑了？”
“陛下也說了，臣要學的還多著呢。”
顧迎溪很苦惱。
“微臣實在愚鈍，陛下也不是不知，臣的阿父教了臣二十年，臣的夫人亦教了臣許久，陛下更是耗費無數心血為臣制造許多機會。”
“臣覺得，其實阿眷、長恕抑或是駙馬都要比臣有天賦多了。”
“臣就只有一身蠻力。”
說來說去，就是貶低自己，想讓皇帝放她早日辭官回家，楚聽寒懶得再同她聊，將她趕出宮去了，省得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找氣受。
今日入宮是坐馬車來的，顧迎溪坐上車，默默嘆息，什麽時候君臣之間也開始演上了戲，陛下試探她的野心，而她只能故作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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