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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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高空中，飛揚的銀發深深映入了每一個人的腦海，她像是一團白色的風暴，用恐怖的威力把每個人心中的希望澆滅。
常羲重重一踏，整個人便離開黑龍，飛速下墜。
翻身朝下，潔白的羽翼舒展開，背後圍繞而成的圖騰隨之振動，她輕輕點地，落在熊君身邊。
不顧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常羲示意暗金恐爪熊去幫碧姬，自己則頂替他的位置，對戰仙靈兒和錢多多。
血色的雙眸裏殺意升騰，她握緊骨刃：
這場遲到多年的覆仇，總算要有一個結果了……
而另一邊，重傷的玄老在言少哲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他口噴鮮血，心底已是一片灰暗：
什麽時候，星鬥居然出了一位比肩帝天的兇獸，史萊克居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她太過神秘，種族攻擊方式等等一概不知，驟然出現在這片戰場上，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史萊克真的挺不過這關了……
有帝天一個都拖延得如此艱難，現在居然來了一個同等實力的強者，難道史萊克萬年傳承，真的要斷在我手上嗎？
不，不行，絕對不行！
他再次睜開眼，眸底已是一片堅定。
離開酒壺和雞腿的饕餮鬥羅，好像同時被洗滌了一番，盡管身上斑斑血跡，也沒有阻擋他越來越閃耀的光芒。
光明聖龍在對方睜眼的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決定，穆恩沒有多說什麽，他用實際行動支持了對方的選擇。
金光融入，巨大的創口飛速愈合，饕餮再度頂在城墻前，隨著越來越強盛的魂力，他的氣息反而突兀地虛弱下去。
言少哲幾乎一瞬間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幾度反轉下，他絕望地嘶吼出聲：“玄老……”
他的尾音幾乎哽咽，可玄老留給他的，是一個灑脫到極致的笑臉。
“少哲啊，我今天，可能要留在這裏了。”
“不，玄老，還有機會的，只要我們撐住，援軍一定能來。”
“傻小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編謊話騙我這個老頭子…”
“史萊克占據特殊的地理位置，三大帝國一定會出兵，可現在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他們怕是來不了了。”
言少哲無法回答，因為根據求援回來的人說，情況正如玄老推測的那樣糟糕：
日月突然發動襲擊，天魂和星羅陷入苦戰，此刻正自身難保。
鬥靈倒是派人來了，可援軍死在了半路上，現在的史萊克，已經是一座孤城！
饕餮的身體越來越大，可玄老卻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幾乎薄成了一道虛影。
迎著東方的曙光，他的聲音威嚴無比：
“言少哲，我以海神閣閣主的身份命令你，一定要把城內的學員和百姓帶出去，從現在起，你正式接替我的位置。”
一道花紋從玄老身上飛出，印入言少哲的額頭，看著這個年過半百，現在卻哭得像個孩子的人，他的聲音突然緩和下來。
“不必難過，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史萊克的傳承從不在於一城一池，而是一種永不言棄的精神。”
“只要那些孩子在，史萊克就不會亡！”
話落，轉身，他再度迎上暴射而來的帝天，兩人重新交手。
擦幹眼淚，言少哲挺起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穆老徹底放棄靈魂，化作純粹力量與饕餮融合在一起，而玄老燃燒了自己，強行提升實力，只為能拖住帝天。
這是他們用性命掙出來的生機，即便拼上這條命，我也一定要做到！
城墻上，邊防軍們正在死守，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停歇，現在幾乎是靠平時嚴格的訓練，機械重覆動作。
時興站在墻頭，雙眼布滿血絲，長時間高度緊繃讓他整個大腦嗡嗡作響，可越到緊急時刻，他反而長出一口氣，放下了什麽。
撫摸過手下凹凸不平的石頭，時興突然想起就職第一天那個興奮的自己：
他親自用腳步丈量過每一條路，並在心中發誓自己會為它付出全部。
現在，該兌現我的諾言了。
深吸一口氣，時間輪盤再度浮現，秒針飛速逆向旋轉，像一柄劍滑過刻度。
不過血肉之軀，燃燒一次足矣，吾持劍鋒，以鑄長城！
城墻下，魂獸大軍終於走完了這死亡的兩公裏。
魂導器構建出步步殺機，它們踩著前面倒下的屍體，不顧一切向視線中那個目的地沖鋒。
炮火燒焦皮毛，射線擊穿肩膀，鮮血流遍荒野，耳畔是同類的哀鳴，但魂獸不會停歇。
這裏面留的每一滴血，都是對過去的覆仇，也照亮了那個期待的未來。
屍體，鮮血，哀鳴，不間斷的沖鋒，終於鋪出了這死亡的兩公裏，他們相信，道路盡頭，是王許諾的鮮花與陽光……
這是一場賭上國運的戰爭，對魂獸而言，亦是如此。
陰影從這頭斜到那頭，時間拉到無比漫長，長到失去意義，終於，在不懈努力下，西城城墻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中，坍塌了！
“轟——”
震耳的聲音響徹天空，哪怕還在苦戰中，很多人都將視線投註在傳來的方向。
一片廢墟上，她右手抓著一根血淋淋的腿骨，原本高高的馬尾已經在打鬥中低垂，銀色發絲淩亂披散在背上，被飛濺的液體染紅。
殘缺的墻壁落下陰影，陽光掠過常羲，她艷絕像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也是一個令人恐懼的白色天災。
攻城仍在繼續，這裏卻被按下暫停鍵，被抽調過來的士兵裏不少都是外院弟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隱隱傳來啜泣聲。
那面繡著小怪物的旗幟搖搖欲墜，還是沒有撐住，隨滾落的碎石一同下墜。
“不——”
柔軟的布料被風吹起弧度，陽光照耀其上，刺繡熠熠生輝，一個稚嫩的臉龐突然從邊防軍中沖出，拽住了最後一角。
他明明就在害怕，連腿都在打顫，淚水大滴大滴掉下來，卻還沒有松手。
野獸的粗喘近到可聞，硝煙四起，那個爬在斷壁上的身影有多麽渺小，就有多麽耀眼。
一道炫目的攻擊劃過，他的身體被前後貫穿，噴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旗幟，手指越來越軟。
松手，接起。
又是一個人拽緊了那面旗幟，他們之間並不認識，偌大的校園裏，也許只曾擦肩而過，可此時此地，相同的信念卻在心中燃燒。
接起，倒下，倒下，接起……
有多少次松手，就有多少個人沖上來，他們倒下的身體堆疊在下面，支撐住這片旗幟迎風飄揚。
無數次的傳遞中，它被賦予上另外的含義：我們永不屈服！
多漂亮啊！
常羲對這個偉大的對手發出讚嘆：
不管是很久很久前，還是現在，這個學院好像總有一種魔力，執念與榮耀流淌在它的血液裏，永遠沸騰。
可我們是對手。
風在手中凝成弓，她拉弦，放手，青色的波紋化作箭，飛馳而至，旗幟破碎……
絕對的實力面前，有些堅持太過脆弱，但這並不代表沒有意義。
魂獸已經攀上城墻，現在是一對一的肉搏戰，各種魂技拋在半空炸響，看起來繁花錦簇，可西城墻已經不行了。
它面對的，是四面軍團裏最強的攻堅手，現在只憑借殘餘的所有苦苦支撐。
就在一片無望中，那道金光再次降臨。
柔和的光芒形成保護罩，把整個史萊克全部覆蓋，五百米以外的魂獸再也無法靠近一步，而沖到城下則被全部彈開。
這是黃金樹察覺史萊克面對危機後，自發引動力量，終於在關鍵時刻留下緩沖的餘地。
趁短暫的空隙，宋老飛身回到城內，找上言少哲。
“少哲，怎麽樣了？”
“學員已經集合完畢，城內百姓情緒還算穩定，鬥靈那邊暫時沒有開戰，也有人願意幫助我們，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走。”
“很好，北城墻外是赤王，他的實力最弱，我去引開他，為你們斷後。”
看著宋老平靜的面容，言少哲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啦。”
她溫柔地笑起來，依稀還能看出年少的風華絕代，這時候，任誰都想不到，她唯一的孩子剛剛死在了倒塌的西城墻。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麽特別留戀的啦，能葬這片土地上，也好，也好……
寬大的衣袖為這位宿老添上幾分仙風道骨，她如此從容。
“老了，一把老骨頭，不想挪地方。”
“少哲啊，史萊克必須有一個能主事的人，往後的日子，就拜托你了。”
“是……”
他深深俯首，閉緊的眼睛裏鎖住淚水，恭送這位宿老轉身離開，去往城墻。
金光外，魂獸大軍停下修整，四位坐鎮的兇獸則在攻擊護罩，消耗能量。
黃金樹引動了兩次，一次是龍神鬥羅穆恩出手，想要困住帝天，但被常羲破壞了，第二次就是現在。
常羲很清楚：這種沒有神智、僅憑本能的生靈，即使步入了半神階層，想要恢覆消耗的力量是極其困難的，所以它撐不了多久。
不出所料，金光僅僅維持了一個時辰就破碎了，碎片彌散在空氣中，城墻上是決心留在這裏的人。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為了給城中百姓留出足夠的撤退時間，他們會拼幹身體內最後一滴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時間點滴過去，在得知城中終於空了後，他們卻再也沒有力氣離開……
除了被刻意針對的赤王，其他三面大軍均已成功進入，魂獸們肆意奔跑在房屋間宣洩憤怒，大地上一片狼藉。
大風刮過，一聲清鳴喚醒了它們的理智，王的命令刻入每只獸的心底，她說：
“撤退！”
碧姬沒有異議，萬妖王令行即止，熊君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而赤王還在被壓著打，想走都走不了。
大軍如流水退潮，緩緩後撤，殘破的城池中，只剩下常羲一個人。
淩亂的店鋪裏，有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帶走，把一切都歸放原處，還可以還原一天前的生機勃勃。
常羲沿著街道，徑直走向海神島。
巨大的黃金樹已經黯淡，枯萎的葉片從枝頭滑落，飄在湖水裏，常羲站在初代史萊克七怪的雕塑前，以這種獨特的方式與“舊友”重逢。
很難說清楚她的心情，但絕對算不上高興。
常羲取出儲物器裏的玩偶兔子，放在小舞旁邊，毛絨耳朵下別著寶石發卡，她轉過去，再也沒有回頭。
火光映在常羲蒼白的側臉上，她盯著太陽最亮的地方，身後是熊熊燃燒的圖書館。
如果說，網絡系統什麽時候能恢覆正常，取決於那些掌握專業知識和技能的人，那麽現在，代表希望的燈火熄滅，人族陷入漫漫長夜。
晨曦照耀這座被大火席卷的城市，它矗立了萬年之久，光與影間都是過去銘刻的史詩。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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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羲重重一踏，整個人便離開黑龍，飛速下墜。
翻身朝下，潔白的羽翼舒展開，背後圍繞而成的圖騰隨之振動，她輕輕點地，落在熊君身邊。
不顧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常羲示意暗金恐爪熊去幫碧姬，自己則頂替他的位置，對戰仙靈兒和錢多多。
血色的雙眸裏殺意升騰，她握緊骨刃：
這場遲到多年的覆仇，總算要有一個結果了……
而另一邊，重傷的玄老在言少哲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他口噴鮮血，心底已是一片灰暗：
什麽時候，星鬥居然出了一位比肩帝天的兇獸，史萊克居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她太過神秘，種族攻擊方式等等一概不知，驟然出現在這片戰場上，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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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帝天一個都拖延得如此艱難，現在居然來了一個同等實力的強者，難道史萊克萬年傳承，真的要斷在我手上嗎？
不，不行，絕對不行！
他再次睜開眼，眸底已是一片堅定。
離開酒壺和雞腿的饕餮鬥羅，好像同時被洗滌了一番，盡管身上斑斑血跡，也沒有阻擋他越來越閃耀的光芒。
光明聖龍在對方睜眼的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決定，穆恩沒有多說什麽，他用實際行動支持了對方的選擇。
金光融入，巨大的創口飛速愈合，饕餮再度頂在城墻前，隨著越來越強盛的魂力，他的氣息反而突兀地虛弱下去。
言少哲幾乎一瞬間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麽，幾度反轉下，他絕望地嘶吼出聲：“玄老……”
他的尾音幾乎哽咽，可玄老留給他的，是一個灑脫到極致的笑臉。
“少哲啊，我今天，可能要留在這裏了。”
“不，玄老，還有機會的，只要我們撐住，援軍一定能來。”
“傻小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編謊話騙我這個老頭子…”
“史萊克占據特殊的地理位置，三大帝國一定會出兵，可現在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他們怕是來不了了。”
言少哲無法回答，因為根據求援回來的人說，情況正如玄老推測的那樣糟糕：
日月突然發動襲擊，天魂和星羅陷入苦戰，此刻正自身難保。
鬥靈倒是派人來了，可援軍死在了半路上，現在的史萊克，已經是一座孤城！
饕餮的身體越來越大，可玄老卻越來越虛弱，到最後，幾乎薄成了一道虛影。
迎著東方的曙光，他的聲音威嚴無比：
“言少哲，我以海神閣閣主的身份命令你，一定要把城內的學員和百姓帶出去，從現在起，你正式接替我的位置。”
一道花紋從玄老身上飛出，印入言少哲的額頭，看著這個年過半百，現在卻哭得像個孩子的人，他的聲音突然緩和下來。
“不必難過，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史萊克的傳承從不在於一城一池，而是一種永不言棄的精神。”
“只要那些孩子在，史萊克就不會亡！”
話落，轉身，他再度迎上暴射而來的帝天，兩人重新交手。
擦幹眼淚，言少哲挺起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穆老徹底放棄靈魂，化作純粹力量與饕餮融合在一起，而玄老燃燒了自己，強行提升實力，只為能拖住帝天。
這是他們用性命掙出來的生機，即便拼上這條命，我也一定要做到！
城墻上，邊防軍們正在死守，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停歇，現在幾乎是靠平時嚴格的訓練，機械重覆動作。
時興站在墻頭，雙眼布滿血絲，長時間高度緊繃讓他整個大腦嗡嗡作響，可越到緊急時刻，他反而長出一口氣，放下了什麽。
撫摸過手下凹凸不平的石頭，時興突然想起就職第一天那個興奮的自己：
他親自用腳步丈量過每一條路，並在心中發誓自己會為它付出全部。
現在，該兌現我的諾言了。
深吸一口氣，時間輪盤再度浮現，秒針飛速逆向旋轉，像一柄劍滑過刻度。
不過血肉之軀，燃燒一次足矣，吾持劍鋒，以鑄長城！
城墻下，魂獸大軍終於走完了這死亡的兩公裏。
魂導器構建出步步殺機，它們踩著前面倒下的屍體，不顧一切向視線中那個目的地沖鋒。
炮火燒焦皮毛，射線擊穿肩膀，鮮血流遍荒野，耳畔是同類的哀鳴，但魂獸不會停歇。
這裏面留的每一滴血，都是對過去的覆仇，也照亮了那個期待的未來。
屍體，鮮血，哀鳴，不間斷的沖鋒，終於鋪出了這死亡的兩公裏，他們相信，道路盡頭，是王許諾的鮮花與陽光……
這是一場賭上國運的戰爭，對魂獸而言，亦是如此。
陰影從這頭斜到那頭，時間拉到無比漫長，長到失去意義，終於，在不懈努力下，西城城墻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在所有人絕望的目光中，坍塌了！
“轟——”
震耳的聲音響徹天空，哪怕還在苦戰中，很多人都將視線投註在傳來的方向。
一片廢墟上，她右手抓著一根血淋淋的腿骨，原本高高的馬尾已經在打鬥中低垂，銀色發絲淩亂披散在背上，被飛濺的液體染紅。
殘缺的墻壁落下陰影，陽光掠過常羲，她艷絕像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也是一個令人恐懼的白色天災。
攻城仍在繼續，這裏卻被按下暫停鍵，被抽調過來的士兵裏不少都是外院弟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隱隱傳來啜泣聲。
那面繡著小怪物的旗幟搖搖欲墜，還是沒有撐住，隨滾落的碎石一同下墜。
“不——”
柔軟的布料被風吹起弧度，陽光照耀其上，刺繡熠熠生輝，一個稚嫩的臉龐突然從邊防軍中沖出，拽住了最後一角。
他明明就在害怕，連腿都在打顫，淚水大滴大滴掉下來，卻還沒有松手。
野獸的粗喘近到可聞，硝煙四起，那個爬在斷壁上的身影有多麽渺小，就有多麽耀眼。
一道炫目的攻擊劃過，他的身體被前後貫穿，噴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旗幟，手指越來越軟。
松手，接起。
又是一個人拽緊了那面旗幟，他們之間並不認識，偌大的校園裏，也許只曾擦肩而過，可此時此地，相同的信念卻在心中燃燒。
接起，倒下，倒下，接起……
有多少次松手，就有多少個人沖上來，他們倒下的身體堆疊在下面，支撐住這片旗幟迎風飄揚。
無數次的傳遞中，它被賦予上另外的含義：我們永不屈服！
多漂亮啊！
常羲對這個偉大的對手發出讚嘆：
不管是很久很久前，還是現在，這個學院好像總有一種魔力，執念與榮耀流淌在它的血液裏，永遠沸騰。
可我們是對手。
風在手中凝成弓，她拉弦，放手，青色的波紋化作箭，飛馳而至，旗幟破碎……
絕對的實力面前，有些堅持太過脆弱，但這並不代表沒有意義。
魂獸已經攀上城墻，現在是一對一的肉搏戰，各種魂技拋在半空炸響，看起來繁花錦簇，可西城墻已經不行了。
它面對的，是四面軍團裏最強的攻堅手，現在只憑借殘餘的所有苦苦支撐。
就在一片無望中，那道金光再次降臨。
柔和的光芒形成保護罩，把整個史萊克全部覆蓋，五百米以外的魂獸再也無法靠近一步，而沖到城下則被全部彈開。
這是黃金樹察覺史萊克面對危機後，自發引動力量，終於在關鍵時刻留下緩沖的餘地。
趁短暫的空隙，宋老飛身回到城內，找上言少哲。
“少哲，怎麽樣了？”
“學員已經集合完畢，城內百姓情緒還算穩定，鬥靈那邊暫時沒有開戰，也有人願意幫助我們，一切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走。”
“很好，北城墻外是赤王，他的實力最弱，我去引開他，為你們斷後。”
看著宋老平靜的面容，言少哲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啦。”
她溫柔地笑起來，依稀還能看出年少的風華絕代，這時候，任誰都想不到，她唯一的孩子剛剛死在了倒塌的西城墻。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麽特別留戀的啦，能葬這片土地上，也好，也好……
寬大的衣袖為這位宿老添上幾分仙風道骨，她如此從容。
“老了，一把老骨頭，不想挪地方。”
“少哲啊，史萊克必須有一個能主事的人，往後的日子，就拜托你了。”
“是……”
他深深俯首，閉緊的眼睛裏鎖住淚水，恭送這位宿老轉身離開，去往城墻。
金光外，魂獸大軍停下修整，四位坐鎮的兇獸則在攻擊護罩，消耗能量。
黃金樹引動了兩次，一次是龍神鬥羅穆恩出手，想要困住帝天，但被常羲破壞了，第二次就是現在。
常羲很清楚：這種沒有神智、僅憑本能的生靈，即使步入了半神階層，想要恢覆消耗的力量是極其困難的，所以它撐不了多久。
不出所料，金光僅僅維持了一個時辰就破碎了，碎片彌散在空氣中，城墻上是決心留在這裏的人。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為了給城中百姓留出足夠的撤退時間，他們會拼幹身體內最後一滴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時間點滴過去，在得知城中終於空了後，他們卻再也沒有力氣離開……
除了被刻意針對的赤王，其他三面大軍均已成功進入，魂獸們肆意奔跑在房屋間宣洩憤怒，大地上一片狼藉。
大風刮過，一聲清鳴喚醒了它們的理智，王的命令刻入每只獸的心底，她說：
“撤退！”
碧姬沒有異議，萬妖王令行即止，熊君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而赤王還在被壓著打，想走都走不了。
大軍如流水退潮，緩緩後撤，殘破的城池中，只剩下常羲一個人。
淩亂的店鋪裏，有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帶走，把一切都歸放原處，還可以還原一天前的生機勃勃。
常羲沿著街道，徑直走向海神島。
巨大的黃金樹已經黯淡，枯萎的葉片從枝頭滑落，飄在湖水裏，常羲站在初代史萊克七怪的雕塑前，以這種獨特的方式與“舊友”重逢。
很難說清楚她的心情，但絕對算不上高興。
常羲取出儲物器裏的玩偶兔子，放在小舞旁邊，毛絨耳朵下別著寶石發卡，她轉過去，再也沒有回頭。
火光映在常羲蒼白的側臉上，她盯著太陽最亮的地方，身後是熊熊燃燒的圖書館。
如果說，網絡系統什麽時候能恢覆正常，取決於那些掌握專業知識和技能的人，那麽現在，代表希望的燈火熄滅，人族陷入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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