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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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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光

突地, 一道極亮的閃電劈下,施韞終於看清t周澤鐘那張隱藏在暗夜裏的臉,面色依舊很冷, 但似乎帶著點不明所以的笑意。

“你覺得呢?我看起來很像是吃素的嗎?”周澤鐘濃郁的眉尾微微挑起, 神色不明地看向矮自己近一個腦袋的漂亮姑娘。

男人單手倚在門框上, 身形很高大,幾乎擋住了去往房間的全部去路。

周澤鐘是惡狼,唯有拆肢解體的葷腥才能擺平難填的欲壑。

房間的寂靜被打破, 原本漸停的雨又聚集起來嘩啦啦落下,雷聲轟鳴, 像是裝載過量的大貨車駛過瀝青路面發出的沈悶聲響,叫施韞那些藏在心裏的郁悶開始焦灼, 開始逐漸向外探出頭來。

她低垂著腦袋,濃密卷翹的長睫毛撲在下眼瞼上,映出一小片陰影,“你是肉食性動物, 如果不死的話,我被你啃兩口倒也沒什麽問題。”

施韞酷愛直接進擊, 但不得不承認以退為進才是她最拿手、最起效的招數。

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何處, 也能精準探明對手的弱勢, 所以總能成為勝利的拿捏方。

周澤鐘凝視她好久,最終妥協移步, 將入門的唯一通道讓了半截出來。

施韞大喜,笑眼彎彎就要往屋內鉆, “嘿嘿, 那就打擾了。”

然而,在同男人並排的一瞬間, 她又被攔去了去路。

“你不會是後悔了吧?”施韞望著胳膊上圈著的幹燥手掌,水靈靈的眼睛睜得很大。

“不會,”周澤鐘搖搖頭,“只是想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

兩人的手機是同款不同色,在昏暗的夜裏根本看不出差異,再加上兩人給錢餘的備註都是對方的外號“鹹魚”,所以這誤會就這麽天時地利創造出來了。

“我剛剛被你趕出家門的時候可是凈身出戶的。”施韞舉起右手自證清白。

兩人沈默了片刻,忽地施韞“靈光”一動,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懷疑你什麽?”周澤鐘沒跟上她此刻高速運轉的腦回路。

“懷疑我故意拿錯你的手機,然後刻意營造咱倆相見的機會。”施韞小聲解釋道。

周澤鐘不置可否:“你什麽時候開始有受害傾向了?好像你沒理由就不會來找我似的?”

被看透的施韞:“......”

再度襲來的閃電化解了尷尬氣息,也將走廊這頭的樓梯照了個透亮,正好為登頂的貓咪打足了天然頂光。

大概是嗅到了周澤鐘身上誘人的特殊味道,夜生活剛剛開啟的夜貓子又重新返回了二樓,甚至身後還跟了四個流浪小弟,出場十分霸氣。

外來的四只貓老實地坐在門口,舞獅拿足了土地主的架勢,姿態優雅地走進了屋內。

周澤鐘擡手按亮了屋內的燈,舞獅也適時把擱在櫃腳的手機扒拉了出來。

立了大功的喵喵隊長端坐在地板上,用一種邀功的渴求眼神註視著面前高大的男性人類。

周澤鐘轉過身,掃了一眼門前排排坐的各色貓咪,以及試圖混入其中的可疑人類,最後嘆了口氣道:“進來吧。”

像是節假日倒數時刻的限免高速,四貓一人爭搶著跨過了僅有的入口。

進屋後的施韞大喇喇坐在地上,撈起功臣舞獅親了又親,渾然不顧對方抗拒的四只貓爪子。

周澤鐘站在原地看了會兒,轉身爬上了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終於得以掙脫枷鎖的舞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到了周澤鐘的枕邊尋了一處舒適地臥下。

其它貓咪倒沒有進一步的作為,只是找了像沙發這樣的軟和地開始入眠了。

這間房間的床不太大,一米五寬而已,周澤鐘卻能做到嚴格占據只左半邊的床位,防範意識很強。

施韞滅掉燈,從床的右側橫趴在床上,鼻子幾乎是貼在周澤鐘的脖頸在細嗅。

“你是蠶寶寶嗎?”她盯著卷成一團的男人,有些吃味地開口,“你吃了幾畝地的貓薄荷?為什麽這麽受喵喵大隊的喜愛?”

女孩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偏甜,幾乎將周澤鐘周邊的空氣都霸道地侵略掉了,叫人在缺氧的環境下極為難耐。

或許施韞也是他的貓薄荷,不然怎麽解釋他此刻不自覺靠近的手掌,和極度沈溺的漿糊腦袋。

周澤鐘掀開被子,猛地將人攬在暖烘烘的被窩裏側。

肩頭被溫熱的掌心包裹著,輕微的摩挲也叫軀體控制不住地打顫,迷蒙著一雙眼的施韞忍不住輕呼出聲。

同時被帶入秘密空間的還有眼冒綠光的舞獅大人。

它端坐在兩人拱起的空間下好奇打量著人類的奇異行為,為了在暗處索取更多信息去參透奧秘,它原先豎起的瞳孔也開始變得扁圓起來,好在夜色裏吸收更多的光亮。

“遇見了一個傳奇,卻如此熟悉,在天空裏的精靈。

說一聲Listen to me,有一道綠光,幸福在哪裏?

觸電般不可思議,像一個奇跡,劃過我的生命裏~”

在被兩束綠光灼傷背脊後,施韞第一時間想起的竟然是孫燕姿的歌曲《綠光》。

她不自在地鉆出彌漫著濃烈苦艾氣息的床榻,哆哆嗦嗦道:“額,家裏沒防護措施,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周澤鐘拍了拍貓貓腦袋,舞獅在它充滿暗示性的安撫下乖順地閉上了眼睛,趴到在枕頭中央的凹陷處假裝睡去。

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周澤鐘輕咳了兩聲才緩解掉嗓音的啞:“你要回去了?”

“那多可惜,”施韞紅著臉緩慢搖頭,她指了指距離床兩米外的飄窗開口道,“我今天就睡那邊吧。”

家裏的飄窗統一做的寬九十厘米,長一百八十五厘米,和常規宿舍裏的床差不了多少。

這間房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陽光最好,施韞小時候經常跑過來睡午覺,施其聞索性找人給飄窗特制了合適的床墊,所以此處做一個臨時床鋪也非常合適。

周澤鐘拉住她,沈沈開口:“我去吧。”

“等你把腿砍一公分再來跟我商量吧。”施韞抱走不情不願的舞獅奔向了飄窗。

看她是鐵了心要睡那,周澤鐘也沒再阻攔,畢竟這地兒施韞是真沒少睡。

從施逸誇大的過去描述裏了解到,在施韞總是“真香”的年紀,她因為和父親鬧矛盾,總會站在七十厘米高且封死的飄窗上聲嘶力竭地吶喊:“我施韞就是死,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睡你施其聞一張床。”

當然,這床得把飄窗這塊地排除在外,因為這屬於施韞她爸的自願贈與,畢竟在飄窗(床)剛落地建成的時候,施其聞就樂呵呵給施韞手寫了“房產證”,所以這早就是施韞本人的所有物了。

周澤鐘見她一意孤行,索性跑去客廳拿了些軟墊鋪滿在飄窗正對著的那一片地板上。

事實證明他很有先見之明,在天將微亮時,施韞以100分的水花成績精準落地軟墊之上。

施韞的睡姿相對較好,但這個相對也僅針對於施逸而言。

睡姿是兩兄妹在科學手段外證明彼此親緣關系的間接手段。

在入眠的八小時裏,施逸扮演了分鐘的角色,恪盡職守的他緊跟時間流逝發展,在床上嚴格轉夠八個三百六十度來表忠心。

但施韞相對來講就沒那麽忠義了,在推進時光流逝的進程裏,她既不願意做辛勤的分針,也不同意退而求其次選擇時針的職責,往往她只履行到第一個九十度就徹底洩了氣。

此刻的她仍是如此,在僅九十厘米寬的床榻上打橫,毋庸置疑她是該墜落的。

周澤鐘和諸位貓貓都被嚇了一跳,他連忙掀開被子下床檢查淚眼花花的可憐小兒。

新的天明依舊迎來了雨水,但無論如何,夏日的天總歸是要亮堂些的。

周澤鐘坐在施韞面前,擡手撫了撫她有些炸毛的碎發,柔著聲問她:“疼嗎?”

“疼,”施韞趁勢撲進他懷裏,哭唧唧道,“我感覺我腦子摔壞了。”

她講話有誇大的嫌疑,但周澤鐘還是仔細地在她飽滿的圓頭顱上摸索了片刻,等確定沒有鼓包和傷口才松了口氣。

“128×65÷45+353.111111-17.8686等於多少?”他突地隨機報出一段數字。

施韞當然沒有量子速算的能力,她瞪著眼氣鼓鼓的地胡亂報了一個答案:“520.1314。”

周澤鐘好聽地輕笑了聲:“看來沒傻。”

剛摔懵逼的施韞抱臂得意地笑:“那是當然,也不看我多聰明。”說著她沖著周澤鐘流氓地吹了個口哨:“而且t,就算我傻了,愛你一生一世那也會是我的本能行為。”

施韞確定周澤鐘很吃自己這一套,不然她也不會輕輕松松就又被邀請到床上入睡。

只是兩人楚河分明,各蓋其被,連舞獅也被征用做了鎮守邊界的貓咪侍衛。

盡管這一夜兵荒馬亂,睡眠斷斷續續,但生物鐘還是把周澤鐘給準時拉離了床。

他下樓時,嘻哈打扮的錢餘早已在正對樓梯口的沙發位置處嚴陣以待。

“怎麽,找我帶你去動物園?”周澤鐘不鹹不淡地開了口。

因八卦之心熊熊燃燒,錢餘徹夜未眠,本該昏昏欲睡的他此刻一掃困意。

他正襟危坐,半臉忐忑,半臉好奇道:“我昨晚沒打擾你們吧?”

周澤鐘喝下肚半杯溫水,擡起有些浮腫的眼皮問他:“誰們?”

看著正從周澤鐘房間走出的施韞,錢餘咽下口水,不再猶豫地篤定回答:“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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