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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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
寒時眨了眨眼,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沒瞧見什麽人，心裏卻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他問。
唐晴見那白西裝的人從側臺消失，也分不清方才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覺。
她昨天在夜場遇見了李毓秀, 今天又想了他一天。
可能真的是眼花了吧。
唐晴搖搖頭, 笑著答：“沒事。奧對……”說完，低頭從腳底把戒指盒撿起來, 卻忽然沒有心情送了。
寒時瞥了她手裏的戒指盒, 問：“這是什麽？”
唐晴十分自然地把東西收回口袋裏，“章海闊送的小禮物。是枚胸針，我還挺喜歡的, 就不給你了。”
寒時沈默。
垂眸思索了片刻, 輕聲問道：“是嘛，我想看一眼。”
唐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又左右瞟了眼旁邊的人, 見沒人註意，迅速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說：“樣式很普通，沒什麽可看的，改天我帶你出去買個更好的。啊結束了！快鼓掌寶貝！”
唐晴表情自然到找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可她的說辭又是那般拙劣。
明明, 那就是戒指。
為什麽又不送了？
她剛剛到底見到誰了？
寒時皮笑肉不笑，毫無靈魂地跟著聽眾們鼓起掌來。
散場後，唐晴還帶他到小吃街買了些平民零食。
寒時很多年沒吃過這種東西了。
他本應該高興，可是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滿心期待的約會就這樣結束了。
回來後，唐晴簡單洗過澡躺下就睡，甚至都沒有弄他。
寒時像個抓到妻子出軌的怨夫, 閉上眼自我麻痹，不敢去想任何一種可能性。
唐晴今天的確沒有興致。
她得弄清楚, 李毓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然日日想夜夜想，心神不寧。
等寒時睡著，唐晴拿出手機對著那個號碼盯了很久。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約李毓秀見一面時，他竟然主動發來了消息。
【要見一面嗎？我有些話想說。】
爹的！這賤人，是不是想把她釣到當金主啊？
唐晴冷哼了一聲，回了個【好】，打算下次見面好好侮辱他一番。
確定了要見面，心裏突然就松下來。
轉頭看看旁邊的寒時，又覺五味雜陳。
她翻身將寒時抱住，親了幾口。
默默想著：等解決完李毓秀的事，就好好和他過日子。
第二天寒時醒得比往常更早。
昨天沒管工作，壓了不少事需要他處理。這兩天都有得忙了。
唐晴則收拾收拾，中午趕去一家西餐廳赴李毓秀的約。
將近八月末了，氣溫略有下降。可h市還是穿短袖的溫度。
李毓秀穿著一個logo不明顯的薄衛衣，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
身上最貴的應該是腕上的手表。那個牌子唐晴認得，配置一般的也要四百多萬。
他哪來的錢？陪富婆睡完覺人家賞他的？
賤人！
唐晴暗罵了一聲，垮著臉坐到他對面。
李毓秀見她突然出現，也沒嚇一跳。只是笑笑說：“怎麽脾氣一點都沒變。”
這種熟悉的語氣，仿佛兩人從未分開過一樣。
讓唐晴感到惡心。
唐晴無語一笑，舔了舔牙齒，搖頭說：“李毓秀，你可真行啊。”
李毓秀自然明白當年他辜負她離開h市，對她的傷害有多大。t於是也斂了笑意，長嘆一口氣。
說：“當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唐晴趕緊擡手叫停，“打住！”眼中帶著濃濃的鄙夷，“我不想聽。晚了。”
“李毓秀，你當年瞧不起我這個小縣城的窮酸人，不想談了拍拍屁股就走，現在做鴨子知道回頭找我了？你當我是什麽，接吊俠嗎？”
“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李毓秀正要說什麽，服務生推著兩道餐和一瓶紅酒走了過來。
“女士，先生，打擾一下。”
待看清服務生端上的餐，唐晴更氣了。
他甚至還記得她牛排吃幾分熟。
很多年，慶陽縣這種小縣城是沒有西餐店的。
她對這些外國菜一無所知。
還是李毓秀，在超市買了兩塊牛排，又買了黃油之類的調料，給唐晴做了一頓牛排。
唐晴說自己愛吃烤肉，牛排得煎熟了才行，不然血淋淋的多惡心。
李毓秀被她搞怪的模樣逗得咯咯笑，耐心地教她牛排可以分成幾分熟，哪種程度更好吃。
想起這個，唐晴也不想當著服務生的面給他難堪。
等人走了之後才繼續說：“不是有話要說嗎，我來了，你有屁快放。我還得趕緊回家陪男朋友。”
過去李毓秀並不喜歡唐晴滿口粗話。
聽到她說臟話，會面露不滿，不高興。
唐晴也慣著他，豎起四根手指頭就發誓說改。
可素質這種東西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之後她每犯一次錯，李毓秀就罰她當天就不能親他。
年輕的唐晴哪能忍得了這種苦，於是就跟李毓秀學了些禮貌規矩。幾個月的時間，氣質就和身邊的混混們不一樣了。
唐晴被李毓秀改變了不少。
她雖是小地方出身，但行事不卑不亢，大場合也能上得了臺面。
李毓秀聽後微微蹙眉，優雅地拿起手邊的紅酒喝了一口。
唐晴聳聳肩，“操，一個人盡可妻的鴨子，裝什麽裝。”
李毓秀放下酒杯，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說：“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什麽了。”
喘了口氣，又說：“我昨晚見到你了。”
唐晴眸光一閃，心想昨晚竟真不是她的錯覺。
她就說嘛，自己還沒想他想到那個份上。
李毓秀拿起刀叉，慢悠悠地切開牛排，說：“前天晚上，我陪老師彩排完，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失戀了，在酒吧買醉。”
聽到這，唐晴突然明白了，那天酒吧是正裝主題，她見到穿著西裝的李毓秀，就理所當然地把他也當成了夜場男模。
知道他沒有家道中落去幹了男模，心裏也沒那麽堵得慌了。但又開始後悔自己多管閑事，還給他塞了幾百塊錢。
爹的，丟臉！
李毓秀邊切牛排邊繼續說：“昨天陪你去看老師的音樂會那位，就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嗎？他還不錯。”
“用你評價？”唐晴抱胸著嘲道。
李毓秀擡眸笑笑，把面前切好的這份牛排推過去給她。
“這家餐廳還不錯，你嘗嘗看。”說完又開始給自己切。
唐晴討厭他這種自然卻又不討好的照顧。
算了，反正她也沒吃午飯。
他愛伺候人，自己為什麽不吃！
見唐晴拿起刀叉，李毓秀才稍稍露齒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也沒有忘記我。”
聽見這句話，唐晴心裏竟有幾分得意。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李毓秀壓根就沒忘記她。
可她嘴比心硬，冷著聲音說：“什麽叫也？你可別自作多情，我都離過一次婚了，現在還有男朋友。今天來見你呢，除了想當面罵你一頓沒別的目的。”
“你也見到我男朋友了，比你優秀，比你好看。哎，不用太自卑哈！”
唐晴很多年沒這麽和一個男人說話。
雖是難聽了些，可出奇地輕松自在。
李毓秀聽完沒有立刻搭話，而且靜靜切完了自己那份，才擡起頭來，平地驚雷般地說：“唐晴，我們和好吧。我很想你。”
“哈！”唐晴氣極反笑，一把扔下刀叉，皺眉道：“你憑什麽！”
李毓秀吸了口氣，眼中漸漸淚出淚光。
“我努力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回來見你。現在我做到了。唐晴，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也沒有背叛我們的感情。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解釋。”
“我就是想問問你，還愛我嗎？”
“如果你還愛我，我們就在一起。”
唐晴盯著他的眼睛瞧了許久。瞧到自己的眼睛都開始發幹發澀。
她看得出，他沒有說謊。
當年的事，肯定是有隱情。
她也想過這點，所以她高三鉚足勁地學習，高考後選學校時，又鬼使神差地選了h市的學校。
其實她明白，自己就是想要一個解釋。
可是後來打聽一圈才知道，人家早就出國了。
唐晴成了小醜。
初戀總是難忘的。
唐晴後來的每一任男朋友，或多或少都有李毓秀的影子。
而且一旦那些男人身上和李毓秀相似的特征消失時，唐晴就會立刻下頭，對那些人失去興趣。
她現在這樣喜歡寒時，也跟他與李毓秀有七八分相似脫不開關系。
唐晴知道李毓秀的話有多荒誕。
但是，自己竟真的猶豫了。
李毓秀，他可是李毓秀。
她轟轟烈烈、全心全意，當成生命中的救贖愛過的李毓秀。
這麽多年了，他大概是完成了年輕時的夢想成了一名鋼琴家。
他還是那個高貴的、出眾的富家少爺。
他沒有變。
那她呢？
唐晴突然覺得，她也沒有。
她還是她。
可……
“可我有男朋友了。”唐晴垂眸說。
李毓秀聽完雙唇微抿，“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我看得出，他和我很像。唐晴，你不過是找了個很像我的替身。我已經回來了。”
是啊，他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找她和好。
李毓秀伸手拉住了她，與她十指相扣。
“唐晴，和他分開，我們在一起吧。”
唐晴心臟一縮。
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心動了。
握上他的手，這種悸動的快感，和當年一樣。
踏實，幸福。
寒時，她是喜歡的，但沒有愛。
如果哪天寒時變了，不再像李毓秀了，那自己還會喜歡嗎？她不知道。
李毓秀說得對。寒時只是一個做工精巧的贗品，A貨。
沈思許久，唐晴右手收緊，與他回握。
無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同意。
李毓秀表情一松，眼角滑下一滴淚。
他就知道，他們會永遠相愛。
-
寒時中午總算擠出幾分鐘來吃自己的健康餐。
今天的沙拉裏連片肉都沒有。吃這種東西，完全是對胃的虐待。
可他不吃就心慌害怕。
他越來越害怕身材走樣變形。害怕在她臉上瞧見嫌棄的表情。
克制住那些沒用的欲望，才能盡可能地留住她。
寒時把餐盒打開，叉起一塊胡蘿蔔要放進嘴裏，手機就響了。
這是獨屬於唐晴的消息提示音。
他立馬放下叉子拿起手機。
裏面的內容差點讓他精神崩潰：
【我們分手吧。】
……
寒時雙手顫抖，發去好幾條消息，卻石沈大海。
他發瘋了一樣扔下工作，回到兩人的房間在原地瞎轉。
怎麽也聯系不上！
為什麽聯系不上！
她到底去哪了！
過了幾十分鐘，他才勉強冷靜下來，給姐姐打去了電話。
過於悲痛，嗓音抑制不住地發顫：“姐，她要和我分開……姐，幫幫我，求你了，告訴我她去了哪裏，和誰在一起，是不是他回來了！姐，怎麽辦……”
“嗯好，我等你消息，姐，你千萬要幫我！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她！”
放下電話，寒時身體僵直雙目無神地坐在床邊，完全不知自己此刻該做什麽。
什麽俱樂部什麽工會，都被拋之腦後。
如果她不要他了，這些對他將毫無意義！
陳熠光辦事依舊很快。
沒多久，就發來消息。
與他心中最壞的那個猜想一樣。
李毓秀，他回來了。
寒時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側身砸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又開始用力扣著手臂處的一塊紋身。
扣得鮮血淋漓。
又過了幾個小時，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狀若無事地拿起手機，刪除了那條分手短信。
他沒看到。
他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做男朋友也好，做小三也罷。
總之，他不能失去她。
他什麽人都能解決，唯獨李毓秀不行。
有一件事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面對李毓秀時，會激起他骨子裏的自卑與怯懦。
那年在小巷裏，李毓秀是為了救他才遭到連累險些被那幾個混混強.暴。這些陳予然都記在心裏。@無限好文，盡在t
如果李毓秀讓他報恩，他傾盡所有都願意。
唯獨，唯獨不能放棄唐晴。
唐晴是他處心積慮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可他也清楚，他一輩子也贏不了李毓秀。
所以這件事很好辦。
欺騙自己，就是唯一且最優的解。
整理好情緒，寒時又發去了一條：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做。】
沒有回覆。
寒時同樣把這條也刪了。
當做沒問過。
-（二）-
唐晴有些懵懵然。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換了男朋友。而且這個男朋友，還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仇人。
唐晴跟著李毓秀回到了他現在的住所。
他的生活習慣依舊很好。
他有點小潔癖和強迫癥。
門口拖鞋擺放得很整齊，屋子裏的陳設也簡約大方。
唐晴換上一雙幹凈的拖鞋，踏進了他的家。
李毓秀拿起鞋櫃旁的消毒水在自己和唐晴身上噴了幾下。
然後拉著她洗手。
整理好後，才在衛生間抱住了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終於摸到真實的你了。”
唐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收緊手臂抱他。
他身上沒有任何甜膩的香水味。
就是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說實在的，她腦子裏一點邪念都沒有。
只是單純抱著，就讓她心裏滿滿的。
果然，這種感覺誰也給不了。
兩人洗漱一番，回到床上手拉手躺著。
李毓秀和她講了過去的事。
他的家教很嚴格。
當年李毓秀和混混似的窮酸劣等生唐晴談戀愛的事被發現後，母親大發雷霆，放言要解決掉唐晴這個小混混！
她要讓唐晴沒學上，讓唐晴母親徹底失業，毀了她的家毀了她的一生！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想得美！
李毓秀攔不住，最後只好服輸，說自己願意分手。
母親擔心他們藕斷絲連，讓李毓秀必須和她斷幹凈。不然肯定要她好看！
所以李毓秀才忍著傷心，和她分了手。
前幾年母親生了一場大病。
好像忽然一下就看開了，見兒子還這麽堅持，也終於松了口。說他如果能混出些名堂，不丟李家的臉，就同意他和唐晴在一起。
四年前，他拜師一位國際名家。
眼看母親要求的事就要實現，卻傳來她結婚的消息。
李毓秀消沈了好一段時間。可心裏又總是揣著一股希望，沒有自暴自棄。
果然，前段時間聽說她離婚了。他便趕緊處理好手頭上的事，跟著老師回國。
唐晴耐心地摟著他，聽著他訴說往事，一句話都沒插。
直到最後，才嘆息一聲，說：“我知道了。”
沒有任何表態。
李毓秀一向清高冷傲的臉上露出幾分慌張，蹙眉問道：“你，你不想說點什麽？”
唐晴盯著他看了半晌，露齒一笑，“那不如做點什麽？你之前說家裏管得嚴，也不讓我弄到最後，現在總可以了吧！”
李毓秀見她又恢覆熟悉的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他擔心這麽多年不聯系，她已經不愛他了。
可重逢那日，給了他十足的信心。
她誤以為自己做了那種工作，也沒有落井下石，相反還要給他錢，照顧他。
他便篤定。
她還愛著自己。
唐晴也是這樣想的。
他身上的味道都沒怎麽變。
久違了。
唐晴將他壓在身下，鄭重地解開了他的衣服。
李毓秀有點害羞，側過臉不去看她。
唐晴笑笑，柔聲說著對無數男人說過的話：“別緊張，不用怕。我會很溫柔的。”
李毓秀也聽出了這番話很熟練，皺眉道：“你……你有過很多人？”
唐晴附身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可他們都不是你。”
李毓秀聽言才松了眉頭，扶住了她的腰。
女人有過幾個男人很正常。
只要她還愛他並且只愛他，就能過得了心裏那關。
當年她們倆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事也差不多都做了。而且做過很多次。
兩人對彼此的身體都熟悉得很。
而且過了這麽久，唐晴竟還記得他的耳後比較敏感。
唐晴將他壓住，咬住了他的耳朵，將他弄得呼吸急促後，又與他深吻。
最後徹底得到了當年沒有得到的東西。
唐晴很急切。
似是發洩，又似尋求。
她找過這麽多清冷掛的男人，就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當年被他甩了的痛苦，對於沒有得到他的遺憾。
李毓秀一直單身，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差點喘不上氣昏過去。
最後他緊緊摟住了唐晴的脖子，埋在她懷裏，輕輕呢喃著：“我愛你，唐晴，我愛你。”
我愛你……
唐晴沒有回應。就只閉著嘴專心做自己的事。
到最後，她喘著粗氣松開已經軟成小貓似的李毓秀，倒回枕頭上。
伸手摸了摸床頭，卻沒有摸到煙。
心裏一空。
李毓秀額頭上都是汗，側身抱住她，虛著聲音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隨後擡眼看她。
似是在問：你怎麽不說？
唐晴咽了咽喉嚨，腦中只有四個大字：
索然無味。
甚至不如和潘喜荷那個騷貨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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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時眨了眨眼,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沒瞧見什麽人，心裏卻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他問。
唐晴見那白西裝的人從側臺消失，也分不清方才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覺。
她昨天在夜場遇見了李毓秀, 今天又想了他一天。
可能真的是眼花了吧。
唐晴搖搖頭, 笑著答：“沒事。奧對……”說完，低頭從腳底把戒指盒撿起來, 卻忽然沒有心情送了。
寒時瞥了她手裏的戒指盒, 問：“這是什麽？”
唐晴十分自然地把東西收回口袋裏，“章海闊送的小禮物。是枚胸針，我還挺喜歡的, 就不給你了。”
寒時沈默。
垂眸思索了片刻, 輕聲問道：“是嘛，我想看一眼。”
唐晴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又左右瞟了眼旁邊的人, 見沒人註意，迅速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說：“樣式很普通，沒什麽可看的，改天我帶你出去買個更好的。啊結束了！快鼓掌寶貝！”
唐晴表情自然到找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可她的說辭又是那般拙劣。
明明, 那就是戒指。
為什麽又不送了？
她剛剛到底見到誰了？
寒時皮笑肉不笑，毫無靈魂地跟著聽眾們鼓起掌來。
散場後，唐晴還帶他到小吃街買了些平民零食。
寒時很多年沒吃過這種東西了。
他本應該高興，可是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滿心期待的約會就這樣結束了。
回來後，唐晴簡單洗過澡躺下就睡，甚至都沒有弄他。
寒時像個抓到妻子出軌的怨夫, 閉上眼自我麻痹，不敢去想任何一種可能性。
唐晴今天的確沒有興致。
她得弄清楚, 李毓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然日日想夜夜想，心神不寧。
等寒時睡著，唐晴拿出手機對著那個號碼盯了很久。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約李毓秀見一面時，他竟然主動發來了消息。
【要見一面嗎？我有些話想說。】
爹的！這賤人，是不是想把她釣到當金主啊？
唐晴冷哼了一聲，回了個【好】，打算下次見面好好侮辱他一番。
確定了要見面，心裏突然就松下來。
轉頭看看旁邊的寒時，又覺五味雜陳。
她翻身將寒時抱住，親了幾口。
默默想著：等解決完李毓秀的事，就好好和他過日子。
第二天寒時醒得比往常更早。
昨天沒管工作，壓了不少事需要他處理。這兩天都有得忙了。
唐晴則收拾收拾，中午趕去一家西餐廳赴李毓秀的約。
將近八月末了，氣溫略有下降。可h市還是穿短袖的溫度。
李毓秀穿著一個logo不明顯的薄衛衣，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
身上最貴的應該是腕上的手表。那個牌子唐晴認得，配置一般的也要四百多萬。
他哪來的錢？陪富婆睡完覺人家賞他的？
賤人！
唐晴暗罵了一聲，垮著臉坐到他對面。
李毓秀見她突然出現，也沒嚇一跳。只是笑笑說：“怎麽脾氣一點都沒變。”
這種熟悉的語氣，仿佛兩人從未分開過一樣。
讓唐晴感到惡心。
唐晴無語一笑，舔了舔牙齒，搖頭說：“李毓秀，你可真行啊。”
李毓秀自然明白當年他辜負她離開h市，對她的傷害有多大。t於是也斂了笑意，長嘆一口氣。
說：“當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唐晴趕緊擡手叫停，“打住！”眼中帶著濃濃的鄙夷，“我不想聽。晚了。”
“李毓秀，你當年瞧不起我這個小縣城的窮酸人，不想談了拍拍屁股就走，現在做鴨子知道回頭找我了？你當我是什麽，接吊俠嗎？”
“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李毓秀正要說什麽，服務生推著兩道餐和一瓶紅酒走了過來。
“女士，先生，打擾一下。”
待看清服務生端上的餐，唐晴更氣了。
他甚至還記得她牛排吃幾分熟。
很多年，慶陽縣這種小縣城是沒有西餐店的。
她對這些外國菜一無所知。
還是李毓秀，在超市買了兩塊牛排，又買了黃油之類的調料，給唐晴做了一頓牛排。
唐晴說自己愛吃烤肉，牛排得煎熟了才行，不然血淋淋的多惡心。
李毓秀被她搞怪的模樣逗得咯咯笑，耐心地教她牛排可以分成幾分熟，哪種程度更好吃。
想起這個，唐晴也不想當著服務生的面給他難堪。
等人走了之後才繼續說：“不是有話要說嗎，我來了，你有屁快放。我還得趕緊回家陪男朋友。”
過去李毓秀並不喜歡唐晴滿口粗話。
聽到她說臟話，會面露不滿，不高興。
唐晴也慣著他，豎起四根手指頭就發誓說改。
可素質這種東西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之後她每犯一次錯，李毓秀就罰她當天就不能親他。
年輕的唐晴哪能忍得了這種苦，於是就跟李毓秀學了些禮貌規矩。幾個月的時間，氣質就和身邊的混混們不一樣了。
唐晴被李毓秀改變了不少。
她雖是小地方出身，但行事不卑不亢，大場合也能上得了臺面。
李毓秀聽後微微蹙眉，優雅地拿起手邊的紅酒喝了一口。
唐晴聳聳肩，“操，一個人盡可妻的鴨子，裝什麽裝。”
李毓秀放下酒杯，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說：“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什麽了。”
喘了口氣，又說：“我昨晚見到你了。”
唐晴眸光一閃，心想昨晚竟真不是她的錯覺。
她就說嘛，自己還沒想他想到那個份上。
李毓秀拿起刀叉，慢悠悠地切開牛排，說：“前天晚上，我陪老師彩排完，就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失戀了，在酒吧買醉。”
聽到這，唐晴突然明白了，那天酒吧是正裝主題，她見到穿著西裝的李毓秀，就理所當然地把他也當成了夜場男模。
知道他沒有家道中落去幹了男模，心裏也沒那麽堵得慌了。但又開始後悔自己多管閑事，還給他塞了幾百塊錢。
爹的，丟臉！
李毓秀邊切牛排邊繼續說：“昨天陪你去看老師的音樂會那位，就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嗎？他還不錯。”
“用你評價？”唐晴抱胸著嘲道。
李毓秀擡眸笑笑，把面前切好的這份牛排推過去給她。
“這家餐廳還不錯，你嘗嘗看。”說完又開始給自己切。
唐晴討厭他這種自然卻又不討好的照顧。
算了，反正她也沒吃午飯。
他愛伺候人，自己為什麽不吃！
見唐晴拿起刀叉，李毓秀才稍稍露齒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也沒有忘記我。”
聽見這句話，唐晴心裏竟有幾分得意。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李毓秀壓根就沒忘記她。
可她嘴比心硬，冷著聲音說：“什麽叫也？你可別自作多情，我都離過一次婚了，現在還有男朋友。今天來見你呢，除了想當面罵你一頓沒別的目的。”
“你也見到我男朋友了，比你優秀，比你好看。哎，不用太自卑哈！”
唐晴很多年沒這麽和一個男人說話。
雖是難聽了些，可出奇地輕松自在。
李毓秀聽完沒有立刻搭話，而且靜靜切完了自己那份，才擡起頭來，平地驚雷般地說：“唐晴，我們和好吧。我很想你。”
“哈！”唐晴氣極反笑，一把扔下刀叉，皺眉道：“你憑什麽！”
李毓秀吸了口氣，眼中漸漸淚出淚光。
“我努力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回來見你。現在我做到了。唐晴，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你，也沒有背叛我們的感情。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解釋。”
“我就是想問問你，還愛我嗎？”
“如果你還愛我，我們就在一起。”
唐晴盯著他的眼睛瞧了許久。瞧到自己的眼睛都開始發幹發澀。
她看得出，他沒有說謊。
當年的事，肯定是有隱情。
她也想過這點，所以她高三鉚足勁地學習，高考後選學校時，又鬼使神差地選了h市的學校。
其實她明白，自己就是想要一個解釋。
可是後來打聽一圈才知道，人家早就出國了。
唐晴成了小醜。
初戀總是難忘的。
唐晴後來的每一任男朋友，或多或少都有李毓秀的影子。
而且一旦那些男人身上和李毓秀相似的特征消失時，唐晴就會立刻下頭，對那些人失去興趣。
她現在這樣喜歡寒時，也跟他與李毓秀有七八分相似脫不開關系。
唐晴知道李毓秀的話有多荒誕。
但是，自己竟真的猶豫了。
李毓秀，他可是李毓秀。
她轟轟烈烈、全心全意，當成生命中的救贖愛過的李毓秀。
這麽多年了，他大概是完成了年輕時的夢想成了一名鋼琴家。
他還是那個高貴的、出眾的富家少爺。
他沒有變。
那她呢？
唐晴突然覺得，她也沒有。
她還是她。
可……
“可我有男朋友了。”唐晴垂眸說。
李毓秀聽完雙唇微抿，“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我看得出，他和我很像。唐晴，你不過是找了個很像我的替身。我已經回來了。”
是啊，他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找她和好。
李毓秀伸手拉住了她，與她十指相扣。
“唐晴，和他分開，我們在一起吧。”
唐晴心臟一縮。
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心動了。
握上他的手，這種悸動的快感，和當年一樣。
踏實，幸福。
寒時，她是喜歡的，但沒有愛。
如果哪天寒時變了，不再像李毓秀了，那自己還會喜歡嗎？她不知道。
李毓秀說得對。寒時只是一個做工精巧的贗品，A貨。
沈思許久，唐晴右手收緊，與他回握。
無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同意。
李毓秀表情一松，眼角滑下一滴淚。
他就知道，他們會永遠相愛。
-
寒時中午總算擠出幾分鐘來吃自己的健康餐。
今天的沙拉裏連片肉都沒有。吃這種東西，完全是對胃的虐待。
可他不吃就心慌害怕。
他越來越害怕身材走樣變形。害怕在她臉上瞧見嫌棄的表情。
克制住那些沒用的欲望，才能盡可能地留住她。
寒時把餐盒打開，叉起一塊胡蘿蔔要放進嘴裏，手機就響了。
這是獨屬於唐晴的消息提示音。
他立馬放下叉子拿起手機。
裏面的內容差點讓他精神崩潰：
【我們分手吧。】
……
寒時雙手顫抖，發去好幾條消息，卻石沈大海。
他發瘋了一樣扔下工作，回到兩人的房間在原地瞎轉。
怎麽也聯系不上！
為什麽聯系不上！
她到底去哪了！
過了幾十分鐘，他才勉強冷靜下來，給姐姐打去了電話。
過於悲痛，嗓音抑制不住地發顫：“姐，她要和我分開……姐，幫幫我，求你了，告訴我她去了哪裏，和誰在一起，是不是他回來了！姐，怎麽辦……”
“嗯好，我等你消息，姐，你千萬要幫我！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她！”
放下電話，寒時身體僵直雙目無神地坐在床邊，完全不知自己此刻該做什麽。
什麽俱樂部什麽工會，都被拋之腦後。
如果她不要他了，這些對他將毫無意義！
陳熠光辦事依舊很快。
沒多久，就發來消息。
與他心中最壞的那個猜想一樣。
李毓秀，他回來了。
寒時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側身砸在床上。
過了一會兒，又開始用力扣著手臂處的一塊紋身。
扣得鮮血淋漓。
又過了幾個小時，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狀若無事地拿起手機，刪除了那條分手短信。
他沒看到。
他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做男朋友也好，做小三也罷。
總之，他不能失去她。
他什麽人都能解決，唯獨李毓秀不行。
有一件事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面對李毓秀時，會激起他骨子裏的自卑與怯懦。
那年在小巷裏，李毓秀是為了救他才遭到連累險些被那幾個混混強.暴。這些陳予然都記在心裏。@無限好文，盡在t
如果李毓秀讓他報恩，他傾盡所有都願意。
唯獨，唯獨不能放棄唐晴。
唐晴是他處心積慮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可他也清楚，他一輩子也贏不了李毓秀。
所以這件事很好辦。
欺騙自己，就是唯一且最優的解。
整理好情緒，寒時又發去了一條：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廚房做。】
沒有回覆。
寒時同樣把這條也刪了。
當做沒問過。
-（二）-
唐晴有些懵懵然。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換了男朋友。而且這個男朋友，還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仇人。
唐晴跟著李毓秀回到了他現在的住所。
他的生活習慣依舊很好。
他有點小潔癖和強迫癥。
門口拖鞋擺放得很整齊，屋子裏的陳設也簡約大方。
唐晴換上一雙幹凈的拖鞋，踏進了他的家。
李毓秀拿起鞋櫃旁的消毒水在自己和唐晴身上噴了幾下。
然後拉著她洗手。
整理好後，才在衛生間抱住了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終於摸到真實的你了。”
唐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收緊手臂抱他。
他身上沒有任何甜膩的香水味。
就是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說實在的，她腦子裏一點邪念都沒有。
只是單純抱著，就讓她心裏滿滿的。
果然，這種感覺誰也給不了。
兩人洗漱一番，回到床上手拉手躺著。
李毓秀和她講了過去的事。
他的家教很嚴格。
當年李毓秀和混混似的窮酸劣等生唐晴談戀愛的事被發現後，母親大發雷霆，放言要解決掉唐晴這個小混混！
她要讓唐晴沒學上，讓唐晴母親徹底失業，毀了她的家毀了她的一生！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想得美！
李毓秀攔不住，最後只好服輸，說自己願意分手。
母親擔心他們藕斷絲連，讓李毓秀必須和她斷幹凈。不然肯定要她好看！
所以李毓秀才忍著傷心，和她分了手。
前幾年母親生了一場大病。
好像忽然一下就看開了，見兒子還這麽堅持，也終於松了口。說他如果能混出些名堂，不丟李家的臉，就同意他和唐晴在一起。
四年前，他拜師一位國際名家。
眼看母親要求的事就要實現，卻傳來她結婚的消息。
李毓秀消沈了好一段時間。可心裏又總是揣著一股希望，沒有自暴自棄。
果然，前段時間聽說她離婚了。他便趕緊處理好手頭上的事，跟著老師回國。
唐晴耐心地摟著他，聽著他訴說往事，一句話都沒插。
直到最後，才嘆息一聲，說：“我知道了。”
沒有任何表態。
李毓秀一向清高冷傲的臉上露出幾分慌張，蹙眉問道：“你，你不想說點什麽？”
唐晴盯著他看了半晌，露齒一笑，“那不如做點什麽？你之前說家裏管得嚴，也不讓我弄到最後，現在總可以了吧！”
李毓秀見她又恢覆熟悉的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他擔心這麽多年不聯系，她已經不愛他了。
可重逢那日，給了他十足的信心。
她誤以為自己做了那種工作，也沒有落井下石，相反還要給他錢，照顧他。
他便篤定。
她還愛著自己。
唐晴也是這樣想的。
他身上的味道都沒怎麽變。
久違了。
唐晴將他壓在身下，鄭重地解開了他的衣服。
李毓秀有點害羞，側過臉不去看她。
唐晴笑笑，柔聲說著對無數男人說過的話：“別緊張，不用怕。我會很溫柔的。”
李毓秀也聽出了這番話很熟練，皺眉道：“你……你有過很多人？”
唐晴附身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可他們都不是你。”
李毓秀聽言才松了眉頭，扶住了她的腰。
女人有過幾個男人很正常。
只要她還愛他並且只愛他，就能過得了心裏那關。
當年她們倆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事也差不多都做了。而且做過很多次。
兩人對彼此的身體都熟悉得很。
而且過了這麽久，唐晴竟還記得他的耳後比較敏感。
唐晴將他壓住，咬住了他的耳朵，將他弄得呼吸急促後，又與他深吻。
最後徹底得到了當年沒有得到的東西。
唐晴很急切。
似是發洩，又似尋求。
她找過這麽多清冷掛的男人，就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當年被他甩了的痛苦，對於沒有得到他的遺憾。
李毓秀一直單身，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差點喘不上氣昏過去。
最後他緊緊摟住了唐晴的脖子，埋在她懷裏，輕輕呢喃著：“我愛你，唐晴，我愛你。”
我愛你……
唐晴沒有回應。就只閉著嘴專心做自己的事。
到最後，她喘著粗氣松開已經軟成小貓似的李毓秀，倒回枕頭上。
伸手摸了摸床頭，卻沒有摸到煙。
心裏一空。
李毓秀額頭上都是汗，側身抱住她，虛著聲音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隨後擡眼看她。
似是在問：你怎麽不說？
唐晴咽了咽喉嚨，腦中只有四個大字：
索然無味。
甚至不如和潘喜荷那個騷貨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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