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柯旺之死

關燈
柯旺之死

上午十點, 唐晴還沒睡醒,就聽客廳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

她起床氣不小,要是沒睡好, 剛起的那半小時劉意都不敢和她說話。

唐晴不耐地‘嘖’了一聲, 翻身下床,看看到底什麽人攪她清眠。

一拉開門, 客廳的人皆向她望來。

劉意表情極為緊張害怕。他們到底是把唐晴吵醒了!

他對面站著一個衣著邋遢, 舉止粗野的中年男人,正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劉意。

方才張著破鑼嗓子破口大罵的人應當就是他。

中年男人後面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女人。

那女人瞳孔渾濁,目光呆滯。脖子上帶著一個頸托。

身形極度瘦小, 臉頰凹得幾乎能看見牙齒的形狀。

而潘喜荷就跪在中年男人面前, 低著頭捂著半邊臉,肩膀抽動。

這是什麽情況?

唐晴揉了揉眼睛, 沒好氣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中年男人見她出來, 眼鏡瞪得更大,氣得臉都要漲破了一般, 把手指又指向潘喜荷。

“爹的!你個淫夫!這就是你相好的是吧!還他爹的給老子撒謊?!”

說著,又要上前扇他巴掌。

這都哪跟哪兒?

唐晴雖聽得一頭霧水,但也不容許別人在她家撒潑。

於是揚聲制止:“住手!”

隨後緩步走到潘喜荷面前, 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拽了起來。

只見他臉頰左右兩側都被拍上了好幾道泛紅的印子。

眉骨處也被什麽東西刮傷。

中年男子見狀氣極反笑,連帶著唐晴一起罵。

“不要臉的奸婦淫夫!偷情偷到老子面前來了?潘喜荷,你還當你妻主是個喘氣的嗎?她不能動,不能滿足你,你就找個年輕能幹的操.你是吧?!”

他的話如同他的長相一樣,粗俗不堪。

唐晴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右手握拳。

劉意見此後退了幾步,嬰兒房又傳來劇烈的哭聲。於是擡眼請示唐晴。

唐晴點點頭, “嗯,去吧。別讓盼盼嚇著。”

得了指示,劉意連忙回到嬰兒房哄孩子。

中年男人還不依不饒地朝他喊道:“走什麽啊?不看熱鬧了?不想知道你妻主是怎麽和這賤人搞在一起的?”

唐晴這邊剛要動作,就見潘喜荷放下了捂著臉頰的手,對著男人懇求:“爸!別鬧了,你回家吧!我和唐小姐是清白的!你為什麽就是不信呢!”

柯父狠狠翻了個白眼。

皺紋在他臉上擠出惡心的褶皺。

“要證據是不是?”

說著,他粗魯地試圖扯開潘喜荷的前襟。

潘喜荷驚了一聲,連忙雙臂交疊堵住。

“爸,你幹什麽!”

柯父好吃懶做,年輕時又幹慣了農活,力氣大,潘喜荷掙紮不過。被半扯開了衣襟。

柯父指著他脖子下未到胸膛的一塊紅腫,說:“這是啥!你告訴我這是啥!這不是女人吸出來的?”

潘喜荷仰起頭,眼神無辜又可憐。

淚水無聲汩汩地流著。

聲音顫抖,“爸,這是我昨天回家路上被蟲子咬的,我抓了幾下就成這樣了。”

柯父一笑,又把衣襟向下扯了扯。

徹底將他胸脯暴露在外面。

潘喜荷繼續護,柯父竟說:“這裏兩個女人,你怕哪個看你這淫/賤的身子?”

然後指著他胸脯處男人用於哺乳的地方,那明顯是被人捏出來的紅腫說:“這呢?蟲子能咬得這麽準?你當是奶孩子呢?”

“老子又不是沒和女人睡過覺!你在這糊弄傻子呢!不是這女人弄的,難道是你自己?!”

唐晴在柯父拉開潘喜荷衣服的時候就錯開了目光。

盡量給他留一絲體面。

這點潘喜荷無法反駁。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處是怎麽弄的。

三十歲的男人正是想得緊的時候,他也有自己的欲/望。

與柯旺的婚姻名存實亡,他總要自己解決。

而且他整日與心裏藏著的那個人住在一起……又時又能聽到她臥室門沒關嚴傳出來的聲音,怎麽叫他不想……

許是昨天回家換衣服被柯父瞧見,就誤以為是和做工地方的女主人通/奸了。

潘喜荷哆嗦著身子,咬著嘴唇,低頭啜泣。

被人戳破了心思,哀傷又窘迫,羞愧到痛苦。仿佛一根衛生紙就能將他壓垮。

柯父咬牙切齒,“看吧,沒話可說了吧!賤人!我們柯家怎麽就進了你這麽個喪門星!”

見潘喜荷哭得可憐,唐晴無語地嘆了口氣,難得耐心地解釋說:“這位,大伯,我和潘哥確實沒有私情。你誤會他了。”

柯父擺擺手,“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怎麽從上一任出家被趕出來的?你實話說,當初招他是不是就看中了他是個騷貨!”

“爸!”潘喜荷終於忍不住。

直起身子朝柯父吼道:“沒有就是沒有。唐小姐怎麽可能看得上我!”

十幾年了,柯父第一次被他反駁。一時被震住。

反應過來又噴著唾沫星子喊:“好哇!你總算承認你有這份心思了吧!爹的!騷貨!對得起你妻主嗎?要不是我們家柯旺,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唐晴實在聽不下去,又品出這男人話裏有話,肯定不是單純捉奸來的。

於是揚手阻止他繼續撒潑。

說:“行了,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柯父聽了這話得意笑笑,熄了火,扯著脖子,伸出一個巴掌,“五萬。不然這事沒完。”

潘喜荷怎麽可能任由他勒索唐晴。

“不行,不可能!”

唐晴卻和他同時開口:“可以。”

“五萬可以,賣給我。他和你女兒離婚,以後他和你們家沒關系了。”

她不想隨便打男人。打劉意不算。

而且潘喜荷那個妻主確實看著挺可憐的。

渾身上下只有腦袋能動。

女人對女人天生就有共情力,在有男人摻雜的矛盾中也永遠站在一邊。

見她如此,唐晴不免心生不忍。

如果花五萬能了事,還能買一個永久傭人,也不算虧。

柯父哪容許別人提出買斷!

潘喜荷沒了,誰給這個家賺錢,誰照顧癱瘓的女兒,誰給他養老?!

不行,肯定不行!

要是買斷,肯定不止這個價!

為了談到更多的錢,柯父又提起氣勢,扯了扯身後的柯旺。

“五萬不行!賤人!你瞧瞧你女人都被你渴成什麽樣子了!這麽多年,你伺候過她一次嗎?!現在倒好,遇見個年輕女人就忍不住發騷是吧!”

最後又尖聲喊道:“給你女人戴個綠帽子,就值五萬嘛!”

“好了……”

這次開口的,不是唐晴,也不是潘喜荷。

而是戰場後方那個虛弱的女人。

對她而言,說句話似乎都能牽扯到脆弱的骨骼。

痛疼難忍。

柯旺眼神終於恢覆一絲清明,她皺著眉毛,閉起眼睛,“爸,別在這丟人了。回家吧。”

“別折磨我了。”

“求你了。”

聲音裏還透露著女人僅剩的自尊被擊碎的絕望。

他這個女兒向來老實內向,再大的事都不聞不問,不出一言。

這是柯旺第一次違背他的意願。

還是用如此悲慟無奈的聲音。

柯父一時失語,有股說不出的震撼。

他瞧了瞧潘喜荷,又瞧了瞧女兒。

最後咬著腮幫子瞪了潘喜荷一眼,推著輪椅離開了。

走之前還放下狠話:“我他爹的告訴你,這事沒完!”

潘喜荷也沒臉待下去。

他總得回去處理爛攤子。

“唐,唐女士,我的假還沒休完,我就先回去了。冰箱裏有昨晚新做好的菜,餓了的話拿出來熱一熱就可以。”

他低著眸子,完全不敢與唐晴對視。

生怕在她眼中看見鄙夷。

唐晴早起心裏本就煩躁,被柯父這麽一攪心情更是不好。

可她又不想對潘喜荷發火。

潘哥性子好,凡事都能容忍,有眼色,做飯還合乎她的胃口。

她還是很滿意的。

於是強忍怒火,點點頭,“嗯,你先回去吧。不用怕,明天正常來上班就可以。”

潘喜荷聞言露出感激之色,帶著哭腔輕聲說道:“謝謝。”整理好衣服就匆匆出門了。

折騰一番,太陽穴一漲一漲有點痛。

唐晴吃了點東西,去看了眼盼盼有沒有受驚。

又和劉意閑聊了幾句。

至於劉意這次為何對她與潘喜荷的‘奸情’毫無反應,也不知道是昨天把他打怕了,還是他心裏清楚兩人之間並無私情。

總之老實得很。

有了幾分從前乖順軟弱又聽話的樣子。

唐晴親了他幾下,說乖寶貝真懂事,然後就回了房間開始呼呼大睡。

這一覺睡到傍晚。

醒後打開手機,看見潘喜荷發來的消息後,剛醒來的懶散勁立刻一點不剩。

柯旺死了。

自殺。

柯父打潘喜荷的時候,砸倒了沙發頭上的架子。

架子拴t著兩條曬小衣服的繩子。

她趁兩人不在,用下巴勾住一條繩子,在沙發上把自己勒死了。

但凡有一點生存下去的欲望,都不會窒息而亡。

潘喜荷與柯父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面色青紫,舌頭漲得老大伸出嘴外。

沒了呼吸。

柯父崩潰,跪在地上雙手拍著地面大哭。

直喊:“我的老天啊!你怎麽就對我這麽不公平!讓我死了妻主又死了女兒!幹脆也把我的命奪走算了!”

又恨恨地死瞪著潘喜荷,說:“都怪你!就是你這個喪門星!克死我一家的女人!你給我償命!”

說完就要拿起菜刀砍他。

潘喜荷掙紮開逃了出來。

無處可去,猶豫了半天,只好給唐晴發了消息。

他甚至希望唐晴在家不要看手機,不要收到這條消息。

這樣就不會被看到如此難堪的模樣。

唐晴收到消息沒有猶豫,下樓之後卻發現下雨了。

就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把透明傘,循著他發來的地址打車找了過去。

人是在一處破舊的公交站找到的。

潘喜荷渾身濕透,抱著肩膀失神地靠在幾十厘米寬的站亭裏避雨。

活像一只被遺棄的流浪狗。

出租車濺起雨水停在公交站前,唐晴放下車窗,招手道:“上車。”

潘喜荷聽言恍惚地擡起頭。

這一對視,空洞的眸子頓時落下兩條淚。

與臉上未幹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有一句話從他心裏泛出來。

她真的來了……

唐晴沒有把潘喜荷帶回家。擔心柯父喪女發瘋報仇,傷害到盼盼。

想來想去,就在附近的賓館給他開了間房。

“你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什麽也別想。過幾天,等你公公狀態好些,再回家奔喪吧。”

唐晴嘆了口氣,轉身要走。

卻被人拉住了衣角。

順著手指胳膊向上一看,潘喜荷垂著眸子,弱聲道:“謝謝。”

唐晴對於他妻主的去世也深表同情。

沒有立即撫開,而是輕輕回握,將他的手抱在手中,嘆道:“節哀。”

說完才開門離開。

而被留下的潘喜荷,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不知過了多久,才歪著頭,留下兩行淚。

然後竟像是胸口的大石被搬走了一樣,重重地呼了口氣。

“也好。這樣,也好。”

唐晴再收到潘喜荷的消息是在三天後。

聽說柯父把眼睛哭瞎了。

沒法給女兒處理喪事,就聯系了潘喜荷,讓他回來操辦。

柯父突然像是換了個人,雖然對潘喜荷依舊沒有好臉色,總算不再罵他了。

就是神神叨叨的,嘴裏念著什麽,我可憐的女啊,我短命的妻啊……

又嘟囔著,都怪爹。

像是想明白,他成了壓死孩子的最後一根稻草。又許是在怪自己當年給女兒尋個這門親事,找了個喪門星。

喪事是在h市附近的鄉下老家辦的。

唐晴也去了。

她就是要讓別人知道他們清清白白。可不是她害死了一條人命。

靈堂前跪著柯父。

幾天不見,瘦了不少。

棺木最前方立著一個年輕女人的黑白遺像。

相片裏的女人頭發烏黑濃密,笑得燦爛。

眼鏡炯炯有神。

與唐晴那日見到的形容枯槁的女人完全不似一人。

周圍的鄉親遺憾說:“唉,可惜了。這柯旺年輕時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大姑娘。脾氣好熱心腸,爽朗大方。多得是小夥子要嫁給她。唉,都是命啊。”

原來那個像幹屍一樣的女人也曾意氣風發,朝氣蓬勃。

怪不得那個柯父這麽恨潘喜荷。

肯定是覺得潘喜荷晦氣,害得女兒癱瘓在床。

唐晴眼睛一酸,內心五味雜陳。

柯旺,那樣一個女人,也會受不了這無盡的磋磨,選擇用那種決絕的方式結束生命。

猛地,她頭皮一麻。

如果她將來遇到了什麽不測,會有人像潘喜荷這樣伺候她嘛?

即便是有,她的結局會不會也像柯旺這樣……

甚至比柯旺更慘。

她的心這麽野,要是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能動。該怎麽活下去?

這麽想想,柯旺也挺勇敢,挺堅強的。

站了一會兒,唐晴塞給村裏處理喪事的婆子一千塊錢。

回了市區。

這晚她失眠許久。

跟往日那種無聊地睡不著還不同。

她總覺得自己心裏有事,又說不上具體是什麽事。

只覺得腦子亂糟糟。

淩晨的天光照進她的娛樂房,唐晴伸出手遮住眼睛。

突然想通了。

她這一生絕不能像柯旺這樣失敗。

她得把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因為母親去世而一蹶不振的這許多年,也該醒醒了。

她開門回了臥室。聽見開門聲醒來,劉意睡眼惺忪地說:“晴晴,要回來睡嗎?”

唐晴沒有說話,上床將他抱住。

她知道劉意愛她,可她不信會有誰永遠愛一個人。

一旦她老了,癱了,沒有能力了,這些人遲早會像她爹一樣,離開她,一去不回。

她只信自己。

唐晴摟著劉意做了一次。

一句臟話也沒說,就是把頭埋在他頸間。弄到自己流汗。

然後洗了個澡睡去。

劉意還以為她被柯旺的去世驚著了,什麽也沒問。

還甜蜜地回抱著唐晴陪她補覺。

他喜歡她這樣依賴他。

再來幾次這樣的事也不錯。

-(二)-

第二天,唐晴打算最後放縱一晚,便同意了任琦的邀約。

去了任琦朋友開的一家酒吧。

去之後發現這家酒吧更像是會所。

進到包廂後,窸窸窣窣進來三十幾個年輕漂亮的男人。

這些男人大多是整容臉,有的精致不輸明星,有的整得還比較粗糙,需要再改進。

唐晴並不想破了堅守這麽多年的守則。

但拗不過任琦一直磨她,而且她還有筆生意要找任琦談,不想此時生了嫌隙,就勉強應下,隨手指了個樣貌清純的男人。

這男人看著像是在校大學生,瞧著幹凈些。

至少坐在身邊一晚也不嫌惡心。

指完後,剩下的男人們安靜地退了出去。但還能聽到幾個人小聲說:“小淩今天運氣真好,能陪這麽好看的客人!”

男生坐到她身邊,沒有發騷動手動腳,只是規矩地給她倒酒。

唐晴突然想到了鄭果。

他那一年變化那麽大,是不是也去酒吧會所幹過這個?

他說酒店那晚是他第一次出來,真的假的?

不過是真是假也與她無關。

唐晴拿起裝著冰塊的威士忌杯子淺喝了一口。

任琦似乎遇上了什麽好事,滿面紅光。非要再和她幹一杯。

唐晴只好把剩下的半杯喝光。

這任琦今天格外亢奮,唐晴也不能掃了好友的興致。

能陪便陪吧。

連喝兩杯,任琦還不停,唐晴才開口問:“怎麽了小混蛋,到底遇上什麽好事了?說來聽聽?”

任琦左手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性感男人,另一只手摟著個腿長、胸脯肌肉練得飽滿的男人。

一口一杯喝下他二人手裏的酒,才眼神迷離地開口道:“好姐姐,我告訴你,你,你別告訴別人。”

然後將頭湊近唐晴耳旁,用身邊幾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我姐,你知道吧,她和我姐夫不是就倆兒子嘛!我姐說,一毛錢,都不分想給帶把兒的和外姓人。”

她打了個酒嗝,撅嘴說:“但是當年她開公司的啟動資金是我姐夫他家拿的,所以公司股份都一半都在我姐夫名下。”

任琦咽了咽口水,比了個大拇指說:“但是啊,我姐有能耐!是這個”“她啊,在外面養了幾個男人,有個肚子還算爭氣,前些天生了女兒。”

“我姐為了離婚,冷落了我姐夫好幾個月,然後找人勾引我姐夫,給他灌醉搞了。後來那兩人又約出去弄了幾次,被她當場抓住!離婚官司打贏了,我姐夫,哈哈,除了剛結婚時他夫家給的兩套房和手頭的幾十萬現金,什麽都沒得到。”

“公司,徹底是我們任家說了算了。”

最後晃著腦袋,得意道:“這回你妹妹我,是名副其實的富小姐了!”

“以後要錢再也不用看那個公老虎的眼色,他爹的!爽!來!喝!”

說完,摟著身邊的男人又親又摸,連喝好幾杯。

唐晴淺笑著和她碰了一杯。

怪不得有時候任琦出來玩,卡裏的錢時有時無。

原來是看姐夫臉色過活的啊。

找人勾引丈夫出軌,再捉奸在床,之後打官司爭財產。

挺沒良心,也挺妙。

而且談不上觸犯h市的法律。

事後男人回過味來想重打官司都不行。

任琦她姐只要一口咬定那人不是她找來的,誰能耐她何?

唐晴若有所思,跟著任琦又喝了幾杯。

晾她這兩年酒量見長,也經不起這麽喝。

沒多久,腦袋就開始發暈。

“女士,您還好嗎?要不要喝點t冰水緩緩?”

身邊穿著t恤牛仔褲的清純男生見她狀態不佳,拉著她的胳膊出言關心。

而且他的確和別人不一樣,那些男人都親昵地叫著女人們:‘姐姐,領導,老婆大人或是妻主’,只有他老老實實叫著女士。

唐晴擺擺手,推開了他的手。

搖頭道:“沒事。”

回頭一看,任琦更是差勁,已經醉成一灘爛泥。

唉,就知道單獨和她出來不靠譜。

身邊沒有清醒的人,唐晴泛起一股不舒服的失控感。

還是先回家吧。

免得喝醉了又把盼盼鬧醒。

他正是大腦發育的時候,別給孩子留下陰影。

站起身,腦袋一黑,直接跌回沙發上。

唐晴‘嘶’了一聲,單手捏著太陽穴強行讓自己冷靜。

她一米八出頭的個子,今年一直在健身,背部挺直有型,雙腿修長,頂出褲角,露出精健的腳踝。

又因為做不露臉的網紅,學會了穿搭。

不說話都十分令人心動。

唐晴晃了晃腦袋,可頭皮裏像是裝了一層氣球,隨時都要爆炸。

無奈,她抓住了身邊男生的胳膊,低聲說:“給我打個車。”

男生楞了楞,點頭應:“哦好。女士稍等。”

他拿出手機操作一番,隨後起身費力地扶起女人。

唐晴迷迷糊糊間感到有人將她攙起,就順力搭著他的肩膀和他走了出去。

等再醒來睜眼見到的卻是陌生屋頂。

頭疼欲裂,她揪著眉毛揉了揉腦袋,看見身上的純白被子,又轉頭看了看房間布局,才發現自己在酒店裏。

“爹的,這任琦,以後可不單獨和她出來了。”

左手下意識伸向身旁摸手機,卻摸到了具溫熱的身體。

啥?

唐晴猛地向左看,身側睡著的人不是昨天那個男生又是誰!

男生被觸碰,悠悠醒來,睜眼見到女人後,羞赧地把臉埋進被子裏。

悶聲說:“女士,你,你醒了……”

唐晴趕緊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沒有衣服。

立馬就猜到發生了什麽。

要麽是她拉著男生出來開房。她一個大女人,力氣大,他又是幹這個行業的,肯定也就半推半就沒有拒絕。

要麽,就是昨天男生故意灌醉她,給她設套,到酒店和她開了房。以後把她纏上當冤大頭,或是讓她食髓知味再來找他訂臺賺業績。

見男生這般扭捏,也猜不到哪種。

唐晴嘆了口氣,利落地起身穿好衣服,又從床頭的錢包裏抽出一沓錢扔到床上,說:“不能讓你白白吃虧。這些錢只多不少,算補償你的。咱們就當什麽都發生過,再見。”

這話一出,男人臉色頓時煞白,眼神裏滿是委屈與失落。

“可,女士……我,”

唐晴皺著眉揮揮手,“別說什麽喜歡我。你幹這個的,說這話就太虛偽了。我也不和你打太極。我結婚了,而且也沒什麽錢,白丁一個。也沒有出軌包小三的意願。不管昨天發生了什麽,都到此為止吧。”

轉頭要走,又回頭囑咐:“對了,別忘了吃藥。”

說完便開門離開。

不給男孩繼續解釋的機會。

男孩拉著被角,魂不守舍,悵然若失。

良久,拿出自己的手機翻看相冊。

裏面赫然是男孩赤著上身躺在女人懷裏的照片。

他登錄微信,把照片發給另一個人。

-

唐晴離開後沒有先回家,而是買束花去了母親的墓園。

她覺得有點愧疚。

覺得在母親面前發的誓言都成了放屁。

當年母親讓還是富家公子的劉意發了誓,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拋棄唐晴,離她而去。

劉意應下,唐晴也按照劉意的要求發誓,一輩子一心一意,不會有別人,只愛他一個。

說了幾句對不起母親,又對著母親墓碑說了半小時話才起身離開。

回去路上她一直在想。

這事最好就埋在土裏,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好在那家酒吧她沒去過,也沒留下過身份信息。

那個男孩應該找不到她。

否則鬧到家裏,就壞了劉意的底線。

到時候自己不站理,不僅孩子撫養權拿不到。

孩子名下那套價值上千萬的市中心大平層也沒了。

又沒法和母親交代。

怎麽想怎麽虧。

所以得瞞住了。

回到家,劉意在睡午覺。

唐晴一如往常洗手去嬰兒房看盼盼。

逗了孩子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沒吃飯。

唐晴揉著肚子想,昨天肯定累了一晚,否則也不能這麽餓!

出門朝傭人房輕聲喊:“潘哥,我餓了。做飯吧。”

無人應答。

又叫了一聲,還是沒人應。

唐晴先是敲了敲門,再推門一看,潘喜荷果然不在。

難道要等妻子過了頭七才能回?

那這期間誰給她做飯?

想了想,唐晴還是打了電話,準備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她現在的生活,不能少了孩子,也不能少了廚子。

提示音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

潘喜荷鼻音很重,應該是剛哭過或是正在哭。

他小聲啜泣,“唐晴,我,我好難過。”

“原來,她已經叫人擬了離婚協議。”

“還給我留了一段話,說,知道我過得不幸福,早就打算放我自由了。”

“她,是我對不起她。”

唐晴聽言嘆息一聲。

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節哀順變。”

潘喜荷又哭了兩聲,吸了吸鼻子問:“唐,晴,打電話找我,是有事嗎?”

唐晴頓頓,說:“那個,你什麽時候回來,我需要你。”

良心有點,但不多。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