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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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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山田美惠這個問題問出來, 中島凜總算在這段對話裏找到了重點,她就算再沒常識也意識到美惠和她的思路不在一個方向。

“不對,美惠,我沒有想這個。我是。”中島凜茫然地抿了抿唇, 現在的她描述不出來她們之間的對話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急切間, 她的臉頰上出現一團因為靈魂核心解析過度的薄紅。

中島凜的皮膚白皙, 薄紅在包間燈光下讓面容更顯出一種動人的朦朧。

凜這幅樣子, 啊,我都要愛上了。

糟糕, 山田美惠想:讓凜出現這樣的神情,我好像沒有把握好距離。

都怪自己和凜成為朋友太激動了, 怎麽可以問得這麽突然, 把凜問害羞了。

還好沒人註意她們說什麽。

懊惱地拍拍頭,山田美惠補救道:“沒事的, 是我的問題啦。凜不用回答。我的建議是兩個人有什麽問題一定要溝通。”

“凜嘗嘗這個吧。”山田美惠轉移話題, 又給中島凜遞過去些零食,企圖讓這個插曲趕緊過去。

中島凜接過美惠遞過來的零食, 也沒太在意美惠怎麽結束的話題,不用再繼續這個她搞不懂的交流真的太好了。

默不作聲地松了口氣, 中島凜心裏卻把美惠的建議記住了。

在送山田美惠上車後, 中島凜站在街邊,感受到了她的靈魂核心要完整了。

預感著會發生什麽事, 中島凜走進了一家小店。

賣花卉的小店。

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中島凜幾乎在下一秒迎來了靈魂的完整。

金色的心臟在靈魂空間內跳動, 震動連接著每一條金色細絲般的情緒通路, 定格在少女形態的靈魂在空間內睜開眼。

見到了眼前的場景。

她還是小樹苗時候的記憶。

金色的少女靈魂走在堅硬的石磚上,擡頭向前方高聳的泛著冷光的建築。

一步步踩上通向入口的臺階。

手掌按在了銀色的巨門上。

她推開了它, 見到了自己。

被從巨大的中心水池帶走的自己。

那些葉子似乎精神了一點,但是她心裏在恍惚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

那些曾在記憶碎片裏的蓮形種族將她沒有根莖的本體放進了巨大的封閉圓球中。

金色的少女看著她被關進去,走了過去,心中有了想要阻止的情緒。

只是瞬間面前便換了場景。

世界之間,漆黑的霧氣中只有中心銀白的圓球顯示出幹凈的冷光。

金色的少女停住腳步,疑惑著:這些東西是什麽?

在她疑惑的下一秒,巨大的中心水池又出現了。

這一次她後退了一步。

她看見了,她被撕裂了靈魂。

金色的靈魂被暴力的虐待般的撕裂。

中心的小樹苗被壓倒,扯出靈魂,撕裂開了。

“不,不要!”

金色的少女看著那個被撕去一半的小團子,踉蹌著跑了過去。

劇烈的她已經習以為常的痛苦這個時候似乎更明顯了。

每前進一步,她都在疼,很疼。

滑下水池,幾乎是以摔倒的姿勢跪倒在水中的少女強忍著痛苦捧起了蔫掉的樹苗抱在懷裏。

她顫抖著對懷裏的小樹苗說著。

“哭一哭吧,哭出來啊。”

央求著過去的自己哭泣的少女渾身顫抖著,一樣痛苦著,可她像這個懵懂到根本不知道哭泣是是什麽的自己一樣無法發洩痛苦。

她不能改變她被撕裂靈魂的結果,每一次的結果,這是記憶,是歷史,是過去的事實。

她已經不記得換了多少人了,每一次來那些祭司,每一次都要經歷被放進圓球,放置在黑霧中,黑霧消失又被帶回祭殿撕裂靈魂。

不能出去的時候要聽著他們吟唱語調壓制她的靈魂。

金色的少女已經不記得她抱著自己在這裏等了多久。

麻木的,在疼痛中,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原來你就是族裏的秘密啊。”

蓮形的種族說著,彎下腰俯視她。

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葉子。

“還真是七片一簇的葉子,那些人真是膽大到我都心驚。”

“我看你挺可愛的,以後我就是叫你阿七啦。”他笑著。

那是第一次她看見了情緒。

金色的少女茫然的伸出手,此時在經歷了毛利蘭死亡後又一次被刪除了和這個種族有關的記憶的她,不記得他是誰了。

幸好,他介紹了自己。

向著小樹苗的她。

“我呢,叫薩。你要記住我的名字。不過你現在是幼生體好像沒有意識。嗯,不行,你一定得記住我的名字,我可是要救你的救命恩人。”他說著。

“算了,我不為難你了,小阿七,以後我每天給你重覆一遍吧。正式告訴你一件事,從今天起,我會負責你的培育。”

金色的少女碰了碰他頭頂蓮形的頭發,薩?

靈魂中的親近緩解了痛苦。

下一刻,面前的薩換了裝束站在了她面前。

“他們又讓你去凈化魔物了。”蓮形的種族奇怪的笑了。

“我說,阿七,如果你是成年體我的同族是絕對不敢傷害你的。可惜。”他停頓一下,不再說話了。

金色的少女歪了歪頭,他怎麽了?

突然她發現她自己動了動。

小樹苗的她。

“薩。”

幼稚的青澀的聲音在巨大的祭殿中響起。

金色的少女和被呼喚姓名的種族楞住。

只是喚了一聲就再次安靜的小樹苗蔫這葉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葉子,你有意識啊,從前的我。

那為什麽不哭一哭呢,很疼啊。

在自己身上不會索取的靈魂溫柔地悲傷地勸著過去的小樹苗。

瞬間場景變化,熟悉的撕裂感開始了,金色的少女面色平靜,她習慣了 。

徹底麻木。

“你從今天開始不用去凈化魔物了。”薩說著。

“但是你的苦難還沒有結束,他們要拿你做實驗了。”他悲憫的看著面前懵懂到從來沒有情緒的小樹苗。

“你怎麽不會怨恨呢,如果你有一絲恨這個世界,你就能解脫了。明明很痛苦啊。”

這樣說著的薩沒有看見面前的少女也聽見了他的話。

她茫然的想,那是什麽?

即使來到了人類世界,學會恨意的阿七也只是恨著自己。

她不懂怨恨。

疼痛再次開始了,似乎再無停歇的機會。

在巨大的水池中央,少女抱著小樹苗蜷縮著。

卻同樣哭不出一滴眼淚。

漫長的疼痛過後,她轉過頭看見了薩。

“還記得我說過要救你嗎?”

俯視她的蓮形種族說著,向她伸出手。

痛苦過後,金色的少女跟著伸出手,想要觸碰。

但是,那雙手穿過她碰到了她的本體。

“很痛吧。很痛為什麽還要凈化呢,你在保護什麽?你連自己在保護的東西都不知道。”

“阿七,如果以後能學會怨恨,請怨恨你遇到的所有的世界吧,你有這個資格。”他嘆息著。

金色的少女看著穿過的手臂怔住,她突然間在記憶中想到了一個人類。

敦。她想要抱抱敦。她的孩子。

在她這樣想的下一秒,忽然面前的裝飾變換了。

越來越多的種族出現在這裏。

他們在慌亂,在大喊。

“你這個叛徒!”

“啊,你們才是叛徒吧。背叛阿七的叛徒。”身上沾滿血液的蓮形種族回著。

金色的少女看著面前的殺戮,抱緊了懷裏的小樹苗。

她低下頭,她得救了啊。

“阿七,知道為什麽你身邊的塔塔族總是換嗎?”染血的薩用手指碰了碰她懷裏的小樹苗。

“因為他們不愛你啊,以至於他們不敢留在你身邊,他們的靈魂在崩潰。”

顫抖了一下葉子的小樹苗無法理解,她甚至沒有理解這個選項。

她的動作被註意到。

薩笑了,“小阿七,你在幼生體被強行喚起意識了。”

“真是不幸啊,阿七,你怎麽可以這麽不幸呢。”

金色的少女看t到了他眼中的痛苦。

“我會放你走,阿七,你會獲得新生。”

他說著,“如果你再遇見一個可以靠近你靈魂的種族,高興吧,你會很溫暖,那個個體在純粹的愛著你。”

“會有個體再愛上你的,阿七的靈魂很漂亮。”

愛?

金色的少女摸著她最初的也是本體的樹苗,所以敦能靠近我的靈魂是他在純粹的愛著她。

蘭靠近她的靈魂意識沒有崩潰,她也是純粹地愛著她的。

惠給她溫暖,他也在愛著她。

她的腦中出現了一個男人。

甚爾在她的靈魂面前也沒有懼怕崩潰。

他也愛著我。

在分崩離析的記憶中,金色的靈魂意識到了,她曾經數次閃過的他們不害怕所以特別是因為什麽。

她被純粹的愛著了啊。

回過神的紫色雙眸緩慢地彎了眉眼,還是不會怨恨的靈魂在微小的抿唇。

真好啊,她被愛了。

所以要珍惜,要去愛。

已經想起了和禪院甚爾的一切,中島凜依然會為了他的靠近震顫,但這次她不會懼怕了。

她珍愛著愛她的靈魂。

中島凜抿著微笑,在自己完整了的靈魂中決定,她要把他留在她身邊。

就像她愛上敦一樣愛他。

等到禪院甚爾來接中島凜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個人站在街道,手上提著禮品袋,臉上帶著熱氣悶出來的紅潤,眼睛閃亮的少女。

禪院甚爾心中不爽的心情消散了些。

他剛收到孔時雨的信息。

能改變記憶,控制思想的特殊咒具,不是在禦三家手中掌握,就是在一些不上不下的小家族手裏。

從前的任務中,他沒有和這些人產生交集,他們手中的咒具也不可能作用到自己身上。

除此之外,孔時雨順手查到,山口家和禪院家訂立婚約的時候,使用了和姻緣有關的咒具。

只是再深的信息,比如咒具的具體效果,孔時雨無法探知。

收到這份短信後,禪院甚爾對著後一條消息挑了挑眉,這個他倒是不知道。

至於前面的消息,不是咒具,也不可能是術式,還能有什麽手段能做到這種效果。

難不成是命運在捉弄他。

禪院甚爾看著前方的中島凜摩挲了兩下手指,眸色漸暗,思維轉了一個彎。

將近20個小時。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20個小時了。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遠處的少女發現了他的身影,向他奔跑過來。

“甚爾!”

中島凜聲音讓禪院甚爾回過神,目光定在她身上。

女孩輕快地在他面前站立,粉紅色的裙擺擦過小腿,乖順的像一朵被人捧在手心,怎樣肆意揉捏都始終綻放美麗的桃花。

“你來接我了。”中島凜笑著,擡頭看他,臉上的五官更加清晰了。

“嗯。”

想著腦中剛剛閃過的想法,禪院甚爾悶聲應了一聲。

這下真的有些手癢了啊。

中島凜看了眼禪院甚爾的喉結。甚爾的聲音怎麽了?

察覺了中島凜的視線,禪院甚爾喉結動了動,轉身握住她的手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暗地裏用舌尖頂了頂牙根,禪院甚爾背過身,“回家吧。”

靈魂完整後,她摘下了紅珠手鏈,她現在身體是溫暖的了。

但是讓她覺得溫暖的是甚爾的手。

被拉著走的中島凜看了看又被牽住的手,微微蹙眉,轉瞬間又松了眉。

她在思考,她要怎麽留下甚爾。

讓他留在她身邊。

現在她有了想法,美惠說的溝通。

這個簡單的靈魂決定,試探一下他的條件。

向前走著的禪院甚爾不知道,讓他獲得了中島凜愛意的是他的愛意。

因為他先愛上這個靈魂,她才能感覺到他。

如果他沒有用靈魂愛上她,徹底淪陷,中島凜永遠無法回應他。

上車後,坐在副座上,中島凜從禮品袋裏拿出一個更小的禮品袋,再從中拿出給禪院甚爾的禮物。

“這個送給你,今天辛苦你照顧敦和惠。”

接過白色的盒子,禪院甚爾註意到中島凜手裏那個禮品袋上有塵土。

阿七腿上的袋子裏還有東西。

“裏面還有什麽?”

中島凜正看著袋子上的塵土抿唇,聽到禪院甚爾的聲音轉頭看他。

“是多肉。一種植物。”

中島凜說著將袋子裏裝著的一小盆多肉展示給禪院甚爾看。

“聚餐結束後,送美惠回家的時候在街邊的店裏看見的。”

袋子裏是一盆蓮花狀的綠色肉質植物,花心帶了點粉色。禪院甚爾看了眼,不是多稀奇的種類。

“為什麽突然想養這個?”

中島凜將袋子放回腿上,小禮品袋也放進去,盯著袋子裏多肉的蓮花心看了一會兒。

她回憶起了那些記憶,對禪院甚爾說道:

“它像我的一個故人。”

禪院甚爾一頓,他記得阿七不是人類,還有多肉,這個故人不會也是成精的植物吧?

“故人?”

甚爾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個事情隱瞞與不隱瞞問題不大。中島凜的眼中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

“嗯,他是我負責看守我的人其中一個,叫薩。他的種族頭頂有些像這株多肉植物。在我誕生之後,他是第一個和我說話,把我當同類的族人。”

她認為他們是同類。

“我們沒有再相見的機會,所以我想養這個懷念他。”

她再回不到那個世界了,所能做的也只是憑借著相似的一角去回憶和紀念。

向前看,珍惜現在能夠握在手中的一切,尤其要把握住每一個自己不想失去的東西。

或許,這就是薩在告別自己時所說的我會獲得新生?

我會活下去。

想到這裏,中島凜笑了笑,紫眸盛著一抹車窗外的燈光,閃閃發亮。

薩怎麽連這個都會知道,果然是全知全能吧。

那他會不會知道,她想要甚爾永遠在她身邊。

紫色的雙眸擡起,眼中的神色似乎和平時並無區別,一樣的幹凈澄澈,但禪院甚爾意識到了不同。

“我的回憶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現實裏了。”中島凜看向身側的人,從懷念中脫離向他舉了舉手裏的多肉,緩緩笑道:“甚爾,我能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

就在這樣一個尋常的再普通不過的夜晚,抱著一盆再普通不過的多肉,中島凜向禪院甚爾說了一句再真心不過的話。

但就是這樣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禪院甚爾心顫了。

前一秒他們在說植物,後一秒他突然就知道了阿七的過去,還得到了這樣的評價。

這樣的轉變好像一輛蹣跚前行,晃晃悠悠,時不時有了興致才給四周景色分出一點註意力的馬車,突然變成了在山川水域呼嘯而過的火車。

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開始在禪院甚爾腦中快速跑過。

沒什麽值得註意的事情,只有快兩點的時候,阿七給自己打的那通電話不同尋常。

一向兩點一線的阿七突然開始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他是知道以前阿七沒和朋友出去過是因為她對這方面有誤解。

當然禪院甚爾沒有告訴阿七她對朋友關系的誤解有多大,甚至阿七一整個學期都沒有發現這個誤解,禪院甚爾功不可沒。

禪院甚爾不會阻擋阿七探索這個世界的腳步,但若阿七對這個活動沒有強烈的興趣時,他不介意把阿七拉向自己這邊,讓她做自己懷中的寶物。

所以,阿七的朋友和她說了什麽?

將手中的禮品盒先放起來,禪院甚爾看向阿七,視線近乎是要穿透阿七的胸膛看她的心臟,看她的內心。

並不銳利,只是存在感強烈。

莫名被甚爾用視線盯了好幾次的中島凜,歪了歪頭,雖然很喜歡,但是甚爾今天怎麽了?

生病了嗎?

中島凜瞬間皺了皺眉,想起昨晚禪院甚爾一身血的摸樣,心臟悶悶的。

“我們先回家好嗎?回家後我會找甚爾談談的。”

禪院甚爾還沒張口問她發生什麽了就見阿七從剛剛閃閃發光的樣子一轉眼變成失落的摸樣,然後蹦出這麽一句話。

在停車位聊天確實不怎麽正式,既然阿七想回去說,禪院甚爾也不是非要在這裏說。

將車子駕駛離開停車位,禪院甚爾眸光幽深,他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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