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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食·烏狼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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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食·烏狼鯗

既然趙鳳這裏得不到消息,魏遲也不再糾結。

前幾日廣美和青嶺道長就出發去了長安,據說長安那邊能人異士多,洛陽食開張那日,長安食的招聘也進入正軌,早就跟廣美聯系,選好了地址,開始按照廣美給的圖紙開始建造。

去長安,廣美可是開心得不行,走之前還說:“終於不用在破村莊待著了!那個蟶子……算了,也不是特別特別好吃嘛,還廢本公主那麽大力氣!浪費時間……”

魏遲著實無奈。

“……好了,天晚了,公主也早些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魏遲起身行禮。

趙鳳瞧著他,雙手撐在下巴上,道了句:“好吧,那阿姊有事一定還要來找我哦,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你真的不要我幫你寫封信過去問問嗎?”

魏遲搖搖頭,又忽然想到什麽,問:“太子殿下與東海王的關系怎麽樣?”

見趙鳳的面色又變了變,魏遲趕緊眨眨眼加了句:“有些好奇。”

趙鳳面色恢覆正常,擺擺手說:“都是男人之間的小打小鬧,傷不及性命的,他們啊就是喜歡逗那小子玩罷了。”

聽趙鳳也這麽說,魏遲徹底放心下來。

翌日,食肆正常開業,這次沒了趙楚搗亂,但也沒了兩員大將,不過好在招聘早就開始,人員不缺,運營還算順利,魏遲和陳玉傷二人親自操刀做出的蟶子也備受喜愛。

而趙鳳依舊不知所蹤,四處游玩。

直到食肆正常運營了好幾天,魏遲剛收到海商送來的貨——河豚。

也就是這一天,李覆元來到了食肆。

“……我來買菜,打包。”

彼時陳玉傷正在前臺幫忙,瞥了眼熟悉的面孔,只笑笑,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李覆元覺著尷尬,但也沒辦法,湊近了些小聲喊:“喻姑娘,喻姑娘?”

陳玉傷忽的轉頭看他,隔得很近,笑著:“怎麽不喊良娣,這時候就不害羞了?之前被廣美公主叫去給你們翻譯書籍的時候,你可是當著太子的面,都紅了臉……”

李覆元怔了一怔,忙挺直腰板:“……良娣別戲弄臣了。”

隨後,解釋說:“東海王接到聖令要好好保護殿下,便不打算放殿下出王府了,但殿下聽說了食肆的新菜,實在想吃……只能讓我出來。”

陳玉傷還沒說話。

李覆元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怎麽是你?”

李覆元趕緊回頭,看見太子妃正從後方走過來,猶豫了一下,皺著眉說:“王大人怎麽說,也是您的……王爺也是怕您……”

“怕我會害趙楚?”魏遲把手裏的菜放入李覆元帶來的飯盒中,“看來人人都知道我跟他關系不好咯?”

李覆元微微嘆氣,嘟噥:“不就是眾所周知的事嘛……”

畢竟從小互相陷害到大。

魏遲沒多說,只讓李覆元過幾日再來,還有新菜品。

臨走時,李覆元問:“您有什麽信要我帶給殿下嗎?”

“信?沒有。”魏遲幹巴巴道。

她這麽可能記得這個。

反正趙楚這家夥,沒事就好。

其他的關她什麽事。

送走了李覆元,魏遲便拉著陳玉傷去後廚,跟廚子們一起去處理河豚,這時候還很少人能處理好河豚,廚子們各自領了器械去一旁練習,魏遲便和陳玉傷待在一起慢慢處理著河豚,打算著先晾些烏狼鯗出來。

陳玉傷問:“你要給太子送這個?”

“嗯。”魏遲點頭,手中動作不停,十分認真,“他就是個喜歡吃喝玩樂的小孩兒,哄著一些,說不定到時候更容易放我走。”

陳玉傷看著她認真的樣子,欲言又止。

又過了會,魏遲小聲問:“你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真怕食肆開著開著,你突然就沒了。”

“我也不知道啊。”陳玉傷一臉無辜。

魏遲嘆嘆氣:“你可千萬別被我連累得回不去了……”

陳玉傷靠近她,一臉無所謂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回去,這裏挺好的,你也知道,我在那裏過得不好。”

魏遲的手頓了頓,而後沒再說這個話題。

她知道陳玉傷向來樂觀,她說什麽也沒用。

幾日後,李覆元果然又拎著食盒來了,時間算得剛剛好,食肆的第一批烏狼鯗剛曬好,魏遲親自做了份烏狼鯗焅肉,讓李覆元送過去。

“對了,這菜……你能躲過東海王嗎?”

李覆元不解:“啊?”

魏遲解釋:“這是河豚。”

“…………”

沈默許久,李覆元說:“每次都是東海王府的人跟我一起來的。”

魏遲當即奪過李覆元手中的食盒,說:“一會我會偷偷跟上你,我自己給他送去。”

李覆元嘆口氣:“那太子妃小心。”

“我知道,你快走吧。”

看著李覆元走開,魏遲忙可憐巴巴喚:“宋池——”

“滾啊。”

“求求你啦~”

“……”

“就這一次!你看我之前都幫你這麽多了,這次也幫幫我唄,況且去了,你也能見到王大人不是?”

“……”

李覆元空手出來,應付過了東海王府士兵的盤問,說是太子妃今日心情不好發了脾氣,不準他們以後再來了,士兵便帶著他往回趕。

東海王府其實就在永寧縣內,只是魏遲一直忙於自己的事,忙於邀請又不好直接去,才沒親自去看過情況。

這次她好不容易想給趙楚點好吃的,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在士兵和李覆元身後,一個翠綠的影子跟在後面,輕飄飄的輕功,誰也沒註意到。

到了東海王府,又經過東海王的一系列盤問,而趁著這時間,宋池已經找到了王府中一個小院,落在正下棋的二人面前。

“太子妃!!”趙楚看見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拋下手中棋子,“你怎麽來了?”

然而現在是宋池。

宋池都沒施舍給趙楚一個眼神,擡手把趙楚推開,趙楚一個踉蹌,直接又坐回了座位,楞楞的。

“給你們的,別跟東海王說。”

王譽慢悠悠收起棋子,問:“這是什麽?”

宋池答:“河豚。”

王譽微頓,放下手中之事去打開食盒,拿起筷子輕輕戳了戳、翻了翻,而後慢慢夾起一塊河豚肉——

宋池擡手捏住他手臂:“你試菜?”

王譽瞥她:“不然?”

“不行。”宋池力道加重,捏著他的那只手緊了緊,“我怎麽可能把有毒的東西給太子吃?這個沒毒,都處理好了,還是說你懷疑我?”

王譽也沒惱,輕笑:“你怎麽又曲解我的意思。”

“……”

“若太子出事,我也要擔責,既然我已經來當了這少傅,就得負起責任,給太子杜絕一切危險。”

宋池沒再阻止,只是還是不停跟魏遲確認:“沒事吧?我聽說這個東西有毒,你們確認處理幹凈了?”

魏遲輕嘆:“你放心,我那個時代都已經是幾千年後了,相較於現在,有許多東西都更加先進,更別提食材處理方式了,是個專業的廚師都會。”

宋池還是不放心:“真的?”

魏遲:“……反正他已經吃了。”

“……”

好在魏遲雖不是專業廚師,也特地找專業廚師學過這個,甚至坑騙自家哥哥當過小白鼠,而且,她身邊就要一個陳玉傷,於是處理河豚的手法,她也堪比專業。

王譽吃了,自是無事。

而識海——暫且這樣稱呼吧。

識海之中,倉鼠模樣的魏遲死死盯著趙楚,以此轉移註意力,克服對鼠的恐懼。趙楚鼓著腮幫子吃東西,興致沖沖分享著這幾日的生活。

“四哥向來謹慎,跟父皇書信後,便說得了聖令保護我,不讓我出去,但我知道這不可能……父皇才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也知道我和兄長們關系還沒那麽好,不會讓我一直居住於王府的。估摸著,是四哥自己不想我玩得盡興……”

王譽輕言:“殿下……”

“總之也沒什麽事,還免得又被刺殺,拖累了你們,只是不能日日見到你們,有些寂寥罷了。等去了長安……去了長安……”說到這,趙楚微微蹙眉,笑意斂去,嘆嘆氣。

宋池問:“怎麽?”

此時王譽接話:“長安,是楚王趙嶺的轄地,他們兄長之間沆瀣一氣,更何況楚王從來最看不上殿下,怎麽會放過此番軟禁殿下的機會?屆時我與西照必須跟著殿下,不然也不知楚王會對殿下怎麽樣。”

對於這件事,宋池思索片刻後,點點頭表示同意:“聖人雖心向殿下,但諸位王侯也是其子,且皆為皇後所出,不好多加斥責。若楚王真要對趙楚做什麽,趙楚出了事,勢必會牽連你……不,是一定會找你背鍋。”

王譽望向她,沈默半晌,低聲道:“只是為了殿下著想。”

宋池勾起唇角輕笑,親手給王譽滿上一杯水。

“是,我都知道。”

王譽沒說話,低垂著眉眼,半晌,拿過水杯道了聲:“謝謝。”

魏遲在那頭,清清楚楚看見趙楚望著他們迷茫又懵懂的眼神,想說什麽,又不敢說的樣子。

她不由得出聲提醒:“宋池,太子還在。”

宋池瞥了眼眼巴巴看著的趙楚,收回笑意,問:“你有事要說?”

趙楚猶豫:“我……沒事……”

宋池開始收拾。

“既然再無事,我便走了,待久了也容易被發現。”

說著,宋池已經起身要走,但趙楚卻眼疾手快拉住了宋池衣袖,急匆匆、又小心翼翼詢問:“你可不可以帶我走?”

宋池決絕:“不可以。”

“真的不……”

“我要走了。”宋池語氣堅決,不帶絲毫猶豫。

趙楚楞了好一會,垂下眼眸,終是松了手道:“無事,你走吧。”音色有些低沈,也聽不出情緒。

事情正常發展著。

食肆在這偏遠的永嘉郡依舊受歡迎,很快業績就穩定下來;廣美公主早已到了長安,長安食那邊也一切順利;宋三哥也讓士兵遞了信過來,說一切安好,宋池便安心不再管;而這期間,趙楚三人依舊被困在東海王府內,直至他們準備離去——

魏遲讓趙鳳寫了封信去王府,三人才終於回歸隊伍。

看著馬車漸進,趙鳳不太開心地問:“為什麽不讓他就留在王府?阿姊把王大人撈出來就好了啊,留個李覆元在裏頭照顧著就行。”

魏遲道:“總之到了長安,也還有人管著他的。”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個傳說中與太子關系最不好的楚王,趙鳳思索了片刻,笑起來:“也是,到時候,有他好受的……”

魏遲沒回話,望著那邊,趙楚的馬車歸位了,又與騎在馬上的王譽對上眼眸。

唯恐露出破綻,她當即轉開眼眸,轉身上了趙鳳的馬車。

“啟程,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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